“大师也是一片赤子之心。”安三少见岑二娘果然被他转移注意力,也笑得很真诚:“都说大师爱棋如命,见着玄妙的棋局,都走不动路。原来是真的!”
“可不是。我和大兄这几日。没少被他折腾……”岑二娘狡黠地冲安三少眨眨眼,“师兄,你还要多谢家师。若不是师父一直缠着大兄。让他脱不开身。你在这将军府,可没有眼下这种闲适惬意。”
“说不定早被大兄打一顿,轰出去了呢。”岑二娘对岑大郎知之甚深,就凭这两日岑大郎提及安三少那种火大暴躁的语气。就知道若不是大师拦着他,他早把安三少揉巴揉巴。捆成一团丢出府了。
“呵呵……”安三少这次笑得很勉强,“师弟他做了将军后,脾气越发大,气势也越发足了。这次进府。我都不大敢和他对视。他那看我的那眼神,啧啧,简直像要吃人!”
“师兄你既然已知晓。圣上近日内便会对大兄下手,又何必跑来将军府。自投罗网?”关键是坏了她大兄的布置,莫怪她大兄恨不得宰了他。
“都说我是担心你们。”安三少凝睇着岑二娘,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着了她:“师妹,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们回不去呀。”
安家安插在京中各处的梅花卫,不止探查到圣上对岑大郎的起了杀心,更查出了六皇子想派人“假杀”他师妹,然后抹去她的身份,将她霸占囚禁起来的消息。
六皇子的想法,安三少也不是猜不到。他大约想着,如此,既能与岑二娘长相厮守,又能保全他的名声,无碍他争夺皇位。
一想起还不知他师妹乃女儿家的六皇子,安三少就觉得又庆幸又愤怒。
庆幸的是,六皇子会因此有所顾忌,不然他也不会想等圣上对岑大郎下手后,他再对岑二娘下手。因为有岑大郎在,六皇子才不敢对岑二娘如何。他怕被岑大郎发现,将他强占男人的荒唐举动公之于众。
令他愤怒的是,六皇子对他师妹那种下流龌蹉、阴暗卑劣的心思!
就因为他爱岑二娘,就想囚禁她毁了她。这种爱,未免太疯狂太自私。
念及此,安三少眼底掠过一丝狠辣:六皇子一日不除,他师妹一日不能安稳。如今因至尊之位还未到手,六皇子还有所顾忌。
若他日他有幸成为这天下共主,还不肆无忌惮地羞辱他师妹。
自得知六皇子想禁锢骄傲自矜、聪颖明媚的岑二娘后,安三少就生了灭他的心思。只是他和安家,眼下都没法对六皇子这庞然大物出手。
就算安家的暗卫,能侥幸杀了身边高手如云的六皇子,也没法掩去一切痕迹,逃过圣上和冯家的雷霆报复。
安三少将心里的愤慨狂暴,都隐藏起来,和煦地笑对岑二娘道:“师妹,圣上还没有下旨撤大郎师弟的职,大内侍卫也没有把将军府包围起来。这整日闷在府中也难受,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这京中可是有许多好地方!”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就不出去了。”岑二娘想到岑大郎叮嘱她切忌不可离府,哪怕她都易容了。
就怕六皇子身边的那些高手,识破她的身份,将她拐走。
她不吝口舌地再一次劝安三少:“既然师兄觉得待在府中闷得慌,不如及早离去。”
“这可不行!”安三少张嘴就编谎话:“我可是答应过先生和师娘,要把你、大郎师弟和卜算子大师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安之君,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岑二娘三番五次劝安三少走,被他各种推拒,也是怒了,“你留下来也是累赘,很可能会送命。”
岑二娘也不想和装傻固执的安三少讲什么委婉了,“你不在,我和大兄生还的机会,还会高些!你在的话,我们还要分出人手保护你。到时敌强我弱,咱们谁都别想逃!”
“师妹……”安三少被岑二娘一番打击轻视,很是受伤:“我怎么会是累赘呢?我本身功夫不差,身边也带了数十身手高强的暗卫。哪怕再不济,也不至于连累你们,或者自寻死路。”
“师妹,我知你是为我着想,怕连累了我。”安三少背对岑二娘,朝着门口抬步,“只是,你为我好的方式,未免太伤人!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走的。”
他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轻声道:“一会儿我会出去,把明面上跟着我的那些暗卫都撤走。就我一人留下,也坏不了你和大郎师弟什么事儿,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警觉。你可以安心了。”
“安之君,你等等……”岑二娘疾步向前,想拉住安三少。可安三少这次没有同以往那般站住,等着她靠近,而是将步子迈得更快,打开门,走进了风雪中。
安三少走得太急太狼狈,他不曾停下回头,也就没有看到岑二娘略带懊悔和感动的脸。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极佳的可以打开岑二娘心扉的机会。
他还傻乎乎地自言自语闷头跑了:“岑二娘,你真是太过分!激将法也不是你这么用的。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若不是……若不是少爷我……爱惨了你,离不开你,看我管你和你那兄长的死活!”(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诈死
这厢,岑二娘感触颇深地望着安三少疾行如风、飞快远去的背影,呢喃道:“真是傻透了顶!又傻又蠢。干嘛为了我们,连命都不想要……”
她嘴上在问为何,其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安三少自知道她是女子后,在她面前,从来不曾遮掩对她的好感和喜欢。不对,他对她,不止是好感和喜欢那么肤浅,他应是爱她的。
他能为了她赴汤蹈火,无视生死。也能忍受她一直刻意疏远忽视,甚至慢待他的委屈。
他那么骄傲自我的人儿,若是不爱极了她,哪里肯这样放低姿态,委曲求全。
岑二娘心里有些温热:安三少对她,不比父亲对她母亲的情意轻。或许,等这次逃出生天后,她可以稍微对他好点儿,尝试着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
安三少在岑二娘那儿受了气,憋着不敢发,回头全发到明面上跟着他的那二十九名暗卫身上了。
他从岑二娘那儿回去后,就把那些人全部叫到宽敞的会客厅,关起门,挨着将他们训斥臭骂了一顿。然后挥挥手,命令他们全部滚出将军府。
那些暗卫哪里敢在这节骨眼儿上离开他!他们到将军府之前,可是被南北杂货铺的那个老掌柜细细叮嘱过,绝不能让安三少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否则,若是安三少伤了一根汗毛,他们都担待不起。
被安三少威逼利诱,护着他来京城,已经是这群暗卫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这以外,他们都不敢冒险。
谁都知道安三少是安大老爷唯一的接班人。平时安大老爷将他保护得何其严密!连一只蚊子,都不能轻易飞到他身上。
老掌柜可是说了,这将军府的主人,也就是安三少的师弟,可是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活不过三月。
安三少非要固执地跟着在阎王的生死簿上落了名的岑大郎,等于自己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此时。他们恨不能在危险来临之前。将他打晕带走,严加看护起来。又怎么会听他的话,乖乖滚出将军府。远离他呢!
安三少被这群不听他号令的暗卫,气得心儿肝儿肺儿的疼。连摔了三张结实的松木椅,把口水都骂干了,又丢下无数威胁的话。散出许多银子,才勉强送了二十名暗卫出府。隐在暗中保护他。
余下九名身手最好的暗卫,依旧扮作安三少的常随和小厮等,开始几乎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哪怕他去净房如厕,这些人都要守在净房门口。有时他蹲坐得久了没出来。他们每隔半炷香的时间,就要喊他两声,和他说说话。看他是否还安好。
安三少还没有被旁人刺杀,就快被自家的暗卫折腾死了。
他每天除了厚着脸皮跟岑二娘半天。余下半天在被卜算子大师和岑大郎轮流刁难之余,都要在心底默默祈求上苍,赶快让当今罢了岑大郎的职,派人将他“护送”出京后,赶紧对他下手。
如此,他也能少受些折磨。
从前,安三少哪怕做梦,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求老天爷,让他尽早被人刺杀。简直是不疯魔不成活!
这都是安家护卫和岑大郎、卜算子大师的功劳呀!
若不是岑二娘最近对他的态度好转,亲近热乎了几分,连笑容都多了,安三少会觉得,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呢。
至少死了能清净些,没人折腾他。
……
大约是安三少的祈祷感动老天,冬至过后的第二天,岑大郎在早朝上被几名御史联名弹劾,说他在东海为非作歹,犯下不少罪孽。
御史们弹劾他的罪状,从大到小,至少有二十条,圣上怒其罪行滔天,想将岑大郎押进天牢候斩。
这时,六皇子如岑大郎和圣上所想,第一个站出来为岑大郎求情。
接着,六皇子一派的官员,也纷纷出言为岑大郎辩解。
太子和他那一脉的官员,对岑大郎霸占着二品将军的位置早有不满,他们顺着圣上的意,把岑大郎往死里编排数落。
圣上用岑大郎这个在他眼里已是将死之人的人,试探出了六皇子和太子的心意。他心中对重情重义的六皇子更加喜爱;对太子,则愈发厌恶,觉得太子没有容人的雅量,功利权欲心太重,不适合接管皇位,
他想,将来若太子当上皇帝,他膝下的儿子:六皇子、五皇子、三皇子等人,说不定都会被他栽赃罗列罪名,一一灭口。
当今觉得,似太子这般空有治国之才,却自私狭隘又狠辣的人,不会留下一个可能会威胁到他皇位的弟弟活着。
尤其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六皇子,与太子嫌隙已深,等他归天之后,指不定下场如何凄凉。
思及此,圣上息了将岑大郎送入天牢等死的念头。他如岑大郎所料那般,罢了岑大郎的官,准他解甲归田。
六皇子深知圣上的心意,在圣上行动之前,便恳求圣上,准许他送几十个大内侍卫,护送岑大郎这个昔日为他效命过的门客回乡。免得他在返家途中,被什么山匪强盗流民之类的害了去。
圣上本也打算在岑大郎归乡途中,让大内侍卫找机会扮作匪类,杀了他灭口的。他采纳了六皇子的提议,准许他安排八十个大内侍卫,送岑大郎回安坪镇。
并下旨,勒令岑大郎在三日之内启程,准他自行安排将军府中的小厮、护卫一流的家仆的去路,也许他带走一部分他当初打战时缴获的财物,以示圣上的仁慈宽厚。
只不准他动将军府内的卫兵和属臣。
就这样,岑大郎按照圣上和六皇子为他安排的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面上还摆出对六皇子和圣上感激涕零的模样,只带了岑二娘等人扮作的三十名下仆,几箱子金银珠宝,与安三少这个要去安坪镇做生意的富商友人,以及友人的九名普通仆从,踏上了回安坪镇的路。
那些大内侍卫也如岑大郎所料,一直护送他进入西南地界后,才假装回京述命离开了。随后,他们扮作匪徒,在淮州府外的几座连绵大山里,对岑大郎一行人下了杀手。
结果,也如岑大郎所预想和刻意安排的那样,他让大部分人都分散逃走了,只牺牲了几个安家暗卫,然后他服用看卜算子大师给他的假死药,瞬间七窍流血而死,心跳脉息全无。
那个扮作山匪的大内侍卫首领,亲自探过岑大郎的鼻息和脉搏,发现他确实已断气。但他为防止出现意外,还抽刀往岑大郎胸口补了一下,随即才与其余侍卫,在后来赶到的、岑大郎安排的那一百名归降海盗的追击下,溃散逃走,回京复命。
六皇子和圣上得知岑大郎已死的消息,都心下大松,十分满意。
他们和那个确认岑大郎已死的侍卫首领,都不知,岑大郎根本没死。他甚至都没受什么大伤,他胸口处虽被刺了一刀,但有卜算子大师在,也并无大碍。
岑大郎躲在山里养了两月的伤,才让岑二娘给他易容了,以岑二爷养子的身份回了安坪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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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四章 哀悼
在岑言这个养子回安坪镇之前,岑大郎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安坪镇。
几乎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岑家那个昔日的武状元兼文武大将军,已被圣上革职。更倒霉的,岑大郎甚至在淮州那边的山道里,被山匪害了去。
可怜岑神医去淮州城外接兄长,结果接回了他的尸体。
一时间,镇上的人都在议论岑家。大多数人都在幸灾乐祸,说岑二爷夫妻没有福气,年纪轻轻就没了长子,岑家怕是出头无望了。少数受过岑二娘恩惠的人,还有些良心,都自发地披白穿麻去岑家吊唁,安慰痛失爱子和长兄而悲痛不已的岑二爷夫妻和岑二娘。
岑二爷、林氏和岑二娘伤心欲绝,几次在岑大郎的灵堂前“哭晕”了过去,无法主持葬礼。
岑大郎的葬礼,都是岑二爷那个传说中一直在外行商的养子岑言,和玉墨管事一起主持的。
外人都不知知晓,这个其貌不扬的岑言,就是岑大郎。
化名为岑言的岑大郎,亲自主持自己的葬礼,看着与岑家相熟、不相熟的人家,尤其是他的父母妹妹等岑家人,纷纷在他的灵堂前大哭,心情十分复杂。
毕竟能给自己主持的葬礼的人,满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这也算是一份特别的经历。
这个躺在棺材里的岑大郎,是岑二娘和卜算子大师煞费苦心地在某义庄里,找了具身形与岑大郎相似的尸体,由卜算子大师亲自动手,活用他从老友那里学来的手艺,将那尸体的面容修饰成岑大郎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知道真相的岑二娘、卜算子大师、岑二爷、林氏和玉墨、常砚、芍药等人,为了把戏演全,都偷偷在袖子上涂了蒜泥和辣椒水,动不动就用袖子遮面揉眼睛,哭得双眼红肿。泪水泛滥不已。
完全骗过了混在寻常百姓中来岑家吊唁的、那些由六皇子和圣上派到岑家葬礼上,确认岑大郎是否真已死的探子。
岑三郎因为已经归宗,不再是安坪镇岑家的人,又因参加春闱无法回安坪镇出席岑大郎的葬礼。他自己在科考完后的第二天,就身穿缟素,大张旗鼓地去京郊的十几个寺庙中,撒了上万两白银,就为请那些寺庙的主持。为岑大郎做法事,超度他的亡灵。
不明真相的岑墨山府上,也闭门谢客,禁荤一月,以示对岑大郎英年早逝的哀悼。
其实岑墨山他们作为长辈,可以不用如此的。
但岑墨山心中感激岑大郎当初在圣上还要重用他搞垮三皇子时,握住圣上的命脉,硬是让圣上提前几年,将他推到了阁老的位置上,使得他的仕途再进一步。比他预计的要早几年入内阁,将来也更加有望竞争首辅的位置。
然而,岑大郎又是被逐出弘安岑家的晚辈,岑墨山没法说动家族为岑大郎举办丧事。他作为长辈,也不可能为岑大郎披麻戴孝。只好以禁荤一月的法子,来表示他的哀恸之情。
远在东海的赵樾、蒋丛茂、杨鹏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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