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闻言,内心感激董卓的知遇之恩,连忙低下脑袋再拜道:“谨遵太师之命!”
董卓一番思量,又和貂蝉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这才想出了“无末”二字,取其开端以后,绵长久远,没有尽头之意;更暗含张端的前途无量,会一直效忠于他。
这个文雅的字,董卓是想不出来的,还是貂蝉在他耳旁吹的风。
“你可满意啊,张端?”董卓使劲儿揽着貂蝉,然后指着张端问道。
张端虽然识字,但却没有什么大的文化,听到这两个字,只道是太师亲赐的,万分高兴之下接受了,然后果断地答道:“张端谢太师赐字,今后必当鞍前马后,以死报效太师!”
董卓听后,眯着眼睛,却忽然缓了口气,像是对着张端,又像是对着大殿里的其他将军、谋士,有些严肃,又饱含深意的地说道:“近来,我听说一事,年前被我烧毁的洛阳城,有人接手了。”
众人听后,满头疑惑,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就连站在最文官末端队列的贾诩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了董卓一眼,不像是在瞎说,于是心中暗暗地思量:这洛阳乃是残破之地,且位于各路诸侯之正中,堪称兵法里的“死地”,究竟是哪个世家的后辈,敢冒如此风险接管洛阳?
张端跪在殿下,也不知道董卓忽然对他提起此事,有什么目的。
只见董卓继续说道:“我听说啊,那个人也不是别人,就是个平头百姓,只不过好像是一时心血来潮吧,竟然从嵩山上把那个所谓的蒙氏后人请了下来,去洛阳落脚,说要什么重建洛阳,倒是引得一群无知的难民纷纷投靠啊,别说,现在已经发展的有模有样了。”
“此人不是别人,好像是张端将军的一个同乡旧友,叫什么赵月吧。”
张端一听,大惊失色,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
赵月虽然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但他有多少能耐,张端心中还是有数的,那个傻兄弟不仅为人善良单纯,更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
要说他在某场战争中战死了,张端相信;可要说他请来高人,自成一方诸侯,而且还将城池发展得井井有条,打死张端,张端也不会相信的!
贾诩眯着眼睛,眼珠在眼眶里不断地转动,他看着董卓和张端二人的反应,心里却对赵月有了独到的看法。
蒙氏后人这个称谓,在谋士策者这个圈子意味着什么,贾诩当然知道;而赵月如果真的把他请下了山,想必还是有些本领的。
最让贾诩惊奇的是,洛阳虽为“死地”,可对于毫无身份地位的平民来说,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
因为那里残破,那里荒凉,所以百姓们只要有人引领,便会尽心尽力的跟随。而不像那些大郡城,士族豪绅就足以将到任的朝廷官员逼走,何况想要占据城池的诸侯?除非引兵前去,恐怕短时间内都难以收得民心。
想到此,贾诩心头泛上一股凉意,更是小声地嘟囔道:“这个赵月,当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是不得不警惕地一支人马啊……”
说说完,贾诩抿了抿嘴唇,准备出列进言,但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冷笑一下,又站住了脚跟。
殿上的董卓继续问张端道:“无末啊,军司马职位虽小,但多少也是个官;如果那个赵月前来找你,让你为他办事,你是否会弃我而去啊?”说完,董卓用大手摸了摸貂蝉裸露在外的后背,又一把揽在了她的香肩上。
貂蝉娇羞地叫了一声,眼中满是爱意地看着董卓。
从张端游离不定的眼神来看,他听到这个问题是有些慌张的,不过他的心里还是不肯相信世上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原本毫无能力的平凡兄弟,怎么就可能忽然在一年之间占据城池呢?
张端不信,自然也就不用谈起会不会去投靠赵月这种荒谬的问题,不过,依照他对董卓的忠诚来说,即便赵月真来找他,他也不会动摇的。所以此时,他毫不犹豫地看着董卓,口中坚定不移地道:“张端誓死效忠太师,莫说只是外姓兄弟,便是我父母在世,令我背离主公;然忠孝不能两全,张端也绝不从命!”
“好!”董卓一拍几案,大声吩咐道:“来啊,给张无末将军斟酒,赏他一片忠心!”
第八十章 通过函谷关()
张端饮完董卓赐的酒,又在大殿上待了一会儿,而后便急匆匆地退出了长安的汉皇宫,一路返回自己在长安在居所,那是一处不大的宅院,是昔日军侯韩奎在世时分给张端的。
与赵月几乎是相同的情况,在张端的心里,他对韩奎这个引他从军的军侯其实还是蛮重视的,甚至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长。所以此番韩奎战死,张端也是伤心了好几天,更是手持长枪,一人纵马挺进乱民之中,威不可挡,立下赫赫战功。
一到家中,张端立刻换下衣服,对在院中待命的两队士兵说道:“你们赶快出城去,到洛阳一带给我打听清楚,可是有一个叫赵月的人占据城池,准备起事?”
“是!”那两队士兵在张端的带领下,似乎十分遵守军令,得到他的命令,步伐整齐的跑出了府门。
张端回到正堂,笔直地坐在座位上,模样像极了一位真正的将军,丝毫看不出是昔日昆阳村中的野汉。他此时内心焦灼,脑子里一片混乱,所以连忙用手将一旁桌上的茶水拿了过来,饮了几口,这才渐渐的缓和下来激动地情绪。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人的声音:“恭喜军司马大人,连升两级!”
张端定睛看那来人,发现是董卓刚刚分拨到自己麾下的那一个军侯,应该姓李,但是叫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说到他刚刚升任的这个部,为董卓军中西凉系将军李傕手下十部之一。而李傕今天召集军中会议,他并没有去,是这个姓李的军侯前去的。
张端连忙起身迎接,二人寒暄了一番,这才开始谈论正事。
看得出来,李军侯这次来找张端,不仅仅是为了恭喜他升迁的,他对张端说明了李傕的这次会议所下达的任务,竟然是让他们手下的士兵在长安城附近的小村中斩杀男子头颅,俘获女子回城!
张端大吃一惊,但他故作镇静地问道:“这种杀良冒功的事情,真的是李傕大人让我们做的?”
李军侯既不开心,也不悲伤,而是理所应当地道:“正是如此,属下亲口听李傕大人说的,而李傕大人的意思,似乎也是董太师对战功要求太过苛刻,所以不得已想出的下策吧。”
张端的手指敲着大腿,眼珠在眼中转了一圈,谨慎地问道:“那其他几部军司马的意见呢?”
李军侯连忙说道:“属下来找将军,正是要禀报此事,如今其他几部人马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我们在他们后面,恐怕所获甚微啊,如何行事,还望将军明示……”
张端心中不忍,但君命难为,何况其他几部的军司马都没有意见,他又何必在此较真?一番思索,他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李军侯见状,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正在他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低头沉吟的张端忽然抬起头来,突然叫道:“且慢!”
“敢问将军还有何事吩咐?”
张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不得已地说道:“这样好了,你们每到一个村子,先好言相劝,能将那些青壮年拉入我们部中最好,如果不愿意的话……”
张端迟疑了片刻,最终果断地说道:“那再动手不迟。”
“是。”李军侯作揖得令,之后退步出了正堂。
张端叹了一口气,笔直的身子最终靠到了椅子的背上。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暗藏私兵,积蓄力量,以他的头脑,也不会有此打算。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起了昔日在昆阳小村的时候,他和赵月也只是贫民。
所以,他能体谅那些在洛阳周边村子里的青壮年。
话说赵月和秦风二人一路疲乏赶路,此时已经来到了位于长安以西的函谷关,面对这巍峨的关隘,秦风拔马准备入关,而赵月则是忽然立住了马,抬头望着这道关卡。
“主公,怎么了?”
附近人来人往的,都是准备过函谷关,入长安城的百姓,关口处更是有排查细作的守关卫士,所以秦风此时不得不压低声音说话。
赵月没有说话,而是坐在马上,睁着一双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关口上的“函谷关”三个字。
他的心中清楚,昔日他先祖的王朝,大秦,便是倚据函谷关,退可抵挡六国军队,进可灭山东诸国的。
而到西汉武帝的时候,靠近黄河的旧函谷关被废弃,被移动到了距离长安更远,距离洛阳更近的位置,也就是现在的这个位置。
此刻看到这个关隘,他的内心如何能不惆怅?
“没事儿,”赵月不舍得收回了目光,看着秦风,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将来我们要向西发展,诛除逆贼董卓,为你父母报仇的话,应该也是先要攻陷这座关隘的吧。”
秦风闻言,眼中含着泪光,在马上激动道:“主公,您真是为我和洛阳受苦受难的百姓着想,等到主公攻略西方董卓的领土之时,我秦风一定身先士卒,拼死搏杀!”
赵月的脸上快速的划过了一丝忧伤,但随即被欣慰地笑容所取代,他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率先从马上跳了下来,随口道:“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董卓暴行,天下皆知,说不定等到我们实力壮大,又会有别的变数。”
秦风也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手牵住缰绳,紧紧地跟随在赵月的身后。
二人排队过关的时候,赵月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他在洛阳起事的消息,想必此时天下的诸侯都已经知道了。而之所以没有任何外交使者前来,也没有对他兵戎相见,只怕还是那些人都在观望自己的态度。
可此番他贸然出现在董卓的治下,只怕……
“那个人,到你了,你过来!”
正在赵月忧心忡忡,眉头紧锁的时候,守关的卫士已经看到了他和秦风,正冲着他二人大喊。
此时的他,身穿一身洁净的白袍,看着就不像是平常的百姓;而秦风头绑黑巾、脸上涂着花纹,更像是蛮夷流寇。
士兵不叫住他二人,才是怪事中的怪事。
赵月心中暗道不好,也只能低着头,慢慢地挪步过去,脑海里却不停地划过兵法、史书里的内容,想要寻得一个脱身之法。至于秦风,他的目光里已经带有杀气,右手更是放到了腰间的兽皮之上。
正当二人快要走到士兵的面前时,从旁边忽然窜出一个戴斗笠的中年人,他奋力的挤到赵月和秦风的身前,挤眉弄眼地看着那两个士兵,口中连连道:“嘿,这两位兵爷,我是秦川人,就是现在朝中董太师的同乡,只因家母病重,需要高明之士做法,此二人乃是我从中原一带请来的巫师和道士,行个方便?”
那两个当兵的被中年汉子冲撞了,有些恼怒,故而准备回头叫关里的士兵出来擒拿这三人。可戴斗笠的汉子似乎非常识时务,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了两串五铢,分别塞进了这二人的手心里。
二人见状,这才干咳几声,挥了挥手,让中年汉子将赵月和秦风赶快带过关去。
赵月长舒一口气,可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未能落下,因为他就算入的了关,关内那么多巡逻的士兵,如果见过他的画像,只怕也是认得出的。
而且眼前这个中年汉子始终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听声音也是不相识,赵月不知他为什么帮助自己,更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中年汉子却忽然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戴在赵月的头上,而且用手重重地将檐压低,挡住了赵月的面容,而后便拖着赵月过了关门。秦风不明真相,也只能一头糊涂的跟着进了关。
“唉,你说你这个道士,长得面目丑陋的,一身白袍,可脸上流脓,看你刚才给那俩兵爷吓得,都快吓吐了。”中年汉子像是对赵月说的,更像是对关内不断走过的巡逻士兵说的。
赵月的目光只能看着脚下地面的周围,方才愈来愈靠近的一些脚,在中年汉子说话之后,慢慢地移动到了两旁。那是巡逻士兵起初怀疑赵月奇怪地行为,准备凑过来一探究竟,听了中年汉子所说,捂住鼻子绕路走了。
赵月轻声一笑,暗暗称赞中年汉子的聪明智慧,更是放心地跟着中年汉子走,一路疾步,匆匆的出了函谷关。
第八十一章 两个老朋友()
等三人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赵月摘下斗笠回顾函谷关,函谷关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极为渺小的一点。
他这才敢停下脚步,向中年汉子言谢道:“在下赵月,字长皎,谢过恩公的相助,不知恩公是何人?为什么会认识我?又为什么要出手相助我二人?”
秦风本来对那人很有警惕,见赵月如此,也收起了防备之心,在一旁作了个揖。
中年汉子闻言,却忽然跪了下来,这让赵月始料未及,他一边询问缘故,一边连忙伸出手去搀扶他起来。
可中年汉子却丝毫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只是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说道:“我家兄弟,日夜供奉你的画像牌位,如何不知道赵月大人的大名?而我家的两位头领也已有言在先,如果见到赵月,定要邀他上山,若他有难,更是舍掉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赵月听了,大吃一惊,满脑子的疑惑,他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中年人的面容,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啊?可他为何说他们家的两个头领会如此重视自己,不仅供奉自己的牌位,而且为了自己,连性命都可以舍弃掉?
想他刚刚在残城洛阳起事,在各地并无什么威望,就算有,也只是洛阳附近的百姓对他多了一些敬重。
可这也远不至函谷关以西的平民百姓都知道了他的大名吧?
赵月惊讶之余,心中早有了一个答案,但却不敢相信,只能是怀疑地问道:“你们山上?是什么山?你又是做什么的?还有,你们家的两个头领分别叫什么?”
中年汉子还是不肯站起来,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地坦白道:“赵月大人,在不远处的荒山上,有一处营寨,我便是上面的人,我叫陆泽,我们营寨共有人马五百左右,而且寨中有一处营帐内,专门供奉着你的画像和牌位。我们有两位头领,其中大头领,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众人都叫他大头领。至于二头领,名叫曹平,字静德;赵月大人你可认识他们?”
赵月闻言,大惊失色,紧紧地抓住了陆泽的双肩,不停地摇晃,而后大喜过望地道:“华雄!曹平!他们两个人还没有死!你当真是他们的手下!?我的大事就全靠他们了!太好了,这简直太好了!”
赵月说话时,音调越来越高,高兴的样子溢于言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让陆泽有些吃惊;而秦风在一旁看到赵月这么激动,简直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更是不明真相的挠了挠头。
他们都不知道,华雄和曹平对于赵月意味着什么;对于赵月来说,这二人能否帮助他成就大事,共同恢复秦朝统治尚是后话;最重要的是,这二人还活着,这就已经是让赵月激动不已的大喜事了!
与陆泽又是一番简短的交谈,赵月得知陆泽此次从荒山上下来,是为了出来打探消息的。
只因为最近长安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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