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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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祸天下-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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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此情不变。小舞,醒来吧。”

    ……

    姜云很快活。

    为了上次喝花酒的事姬洛生了他好一阵子的气,这方面就看出姜云吃亏的地方了。姬家三姐妹,姬熎脾气最火爆,但来得快去的也快,沈墨只是挨了一顿胖揍,出够气后,姬熎反而自己先舍不得了,带着他回家上药。第二天见面时,瞧见那厮一脸嘚瑟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八成已经过去了。

    徐承嗣算是吃了点亏,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信誓旦旦绝不接受改造后,只扛了三日,在难以忍受姬槿对他不理不睬后,乖乖交出了他珍藏许久的小金库。。。终于博得了小财迷一笑。而事实就是甭管小两口吵架闹得多凶,女人只要展颜笑过一次,这事就一准大不了了,小公爷的危机就此化解。

    至于姬洛则难缠的多,这妞是出了名的执拗,认准了的事甭管姜云说什么做什么,一概没用。好在有时间这等万能良药,拉锯了许久,姜云总算博得美人一笑,顺利将此事揭过。

    两人之间闹腾了许久,事情一旦过去,这情感便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故而姜云这几日完全放下了手中的事,每日就赖在姬洛闺房之中,寻到个机会便腻乎一番。

    这日,两人正窝在房中玩“亲亲”的游戏,冷不丁的姬锋推门就闯了进来。

    姬洛缩在姜云怀中,微微仰起的脖子未及垂下,除了娇羞地嗔了一句“哥”外便没了下文。姜云向来是老皮脓滚疮,不慌不忙地开口问了一句。“大哥,这是怎么了?瞧你跑这么急,气都快喘不上了。”

    姬锋深吸了口气道:“京里来人了,爹正在大厅奉茶招待,让你们一起过去。”

    京里来人?关他姜少爷鸟事。打从离京之后,姜云就没打算再跟那地方扯上半点关系,闻言甚是不感兴趣。“你们招待就好了,叫咱两过去作甚?”

    “别问了,赶紧的。”

    不情不愿地松开媳妇,两人理了理衣衫,这才跟着姬锋下楼前往客厅。

    入厅之后,姜云瞧见那坐着的人影便是一愣,感情还是个老熟人,大太监王礼。老家伙这会居然穿了一声极为素朴的棉袄,少了几分当初的威风,反而透出了些乡下老头的味道。

    姜云快步迎了上去,边走边笑道:“王公公,许久不见了。”

    “姜大人。”王礼抬抬手,算是见过了礼,但横竖却少了几分热情。

    他来的不久,和吴王未搭上几句话。众人一一见礼后,吴王才笑着问道:“公公此番来金陵是?”

    “王爷莫要如此客气。”王礼摆摆手道:“老奴已向朝廷告老,此番是打算回老家的,只是路过江南顺带来看下故交。”

    “告老?”吴王闻言愕然道:“公公切莫开这等玩笑,您伺候父皇几十年,他怕是一日都离不开你,如何能同意放你回家养老?”

    “王爷。”王礼闭上双眼,面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沉声道:“去年除夕傍晚时分,陛下已。。。已龙御归天了。”

    “你。。。你说什么?”刚要端起茶碗的手猛地一僵,茶碗应声而落,吴王呆呆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王爷,陛下已经。。。龙御归天了。”

    “不可能!”吴王猛然起身,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两圈,忽然嘶声吼道:“若是出了这等大事,本王为何至今未收到半点消息?”

    王礼长叹一声,道:“陛下骤然驾崩,朝廷众臣一点准备都没有。出事之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丧事要立刻举行不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廷还得准备新君登基之事,短短数日恐怕还无余暇昭告天下。”

    “父皇。。。父皇呐!”仰天长吼,吴王早已泪流满面,情难自已。姜云也是满心悲戚,虽知老皇帝命不久矣,但骤闻噩耗,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多少也有点难以接受。

    “王爷,还请节哀。”王礼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打着火漆的书信递了过去。“这是陛下于两个月前写的,写好之后就存放在老奴这里,并且言明,待他离世之后,老奴需立即起身赶往金陵,将书信亲手交到王爷的手上。”

    “父皇给我的书信?”吴王止住悲戚,忙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撕开,顺势打开盏纸。

    (明诚吾儿,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书信时,想来朕已经不在了。你自幼恭孝,朕知你必心痛难当。但朕不许你哭,你要高兴,为朕高兴。因为。。。朕终于可以和你母后团聚了。

    一念之差,仅为赌一口怨气,朕与你母后错过了二十多载光阴,再见面时已是天人永隔。这是朕此生最大的遗憾,遗憾不曾好好珍惜,不曾多花些时间陪陪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了这么些年。朕知道,你们兄弟三人心中对朕无不怨责,只是出于孝道,未曾当面指责而已。

    但你们要相信,相信朕。朕爱你们的母后,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到朕合眼之前,此情未有一刻改变过。朕与皇后,一生所出四子。长子明辉,性如其母,温和仁厚。次子明宣,则完全继承了朕的暴戾与冷酷。为君者,不能独仁,亦不能独冷,你大哥和二哥皆非朕心中理想的继承者。唯有你,不但继承了你母后的仁厚,还兼具了朕的隐忍,理智和重情。

    时至今日,朕不妨与你坦言,当初朕的确有意立你为太子。但你母后却坚持要立明辉,并要求朕此生绝不改立,她怕你们将来有一日会为了争夺皇位,做出那骨肉相残之事。我大周祖制,后宫不得干政,朕可以不听皇后的,但却不忍违逆你母亲的意思,因为朕的江山,有一半属于你母后。没有她,就没有朕的今天。

    明诚,你越是像朕,朕就越是了解你,对于皇位,你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故而明辉故去之后,朕心中虽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启运立为太孙,朕按照你母后的意思,就是为了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这些年来,你与启运在朝堂的明争暗斗,朕都看在眼里,朕有最后一句话要对你说。

    你若还认为自己是朕的孩子,是你母后的孩子,就放下执念,勿要做那让你母后担心的事。

    朕吼了你母后一辈子,欺负了她一辈子,也让她苦了一辈子,朕实在不忍她在九泉之下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明诚,原谅朕向你提了这个自私的要求,朕欠你母后实在太多,太多了。

    最后,王礼伺候了朕大半辈子,兢兢业业无一日懈怠,待他送来书信,你就多赏他一些财物,让他好生养老,衣食无忧。如此,朕便真的了无牵挂了。

    父,姬重绝笔。)

    手中端着书信,吴王姬明诚久久无言。

第419章 帝星坠(四)() 


    吴王手持信笺呆立许久,忽然走向门前,向着北方屈身下跪,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待抬起头时,胖脸再度布满了泪痕。“父皇,儿臣铭记教诲,即便刀斧加身也绝不做让你和母后担心之事。您。。。放心吧。”站起身,他开口吩咐道:“锋儿,去账房取一万两银票。”

    姬锋依言而行,出门后不多时就走了回来。从他手中接过银票,吴王向王礼递去。“王公公。。。”

    “王爷,这万万不可。”王礼后退一步道:“老奴这些年已攒下了一些银两,养老并无问题,此番是为了帮陛下做最后一件事,既已完成于愿足矣,如何还能接受赠银。”

    “王公公,你误会了。”吴王抬手抹了下泪痕,这才继续说道:“此银并非本王馈赠,而是父皇的赏赐,他老人家在信中叮嘱,公公若是不收,本王岂非连父皇最后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说着,他将手中的信笺也顺势递了过去。

    王礼没什么学问,但大字还识得几个,尤其是姬重的字,伺候了他几十年,老太监深知他的书写习惯和说话语气,故而即便中间有几个字瞧不明白,却也能推测出个大概。

    攥着信笺的双手逐渐哆嗦起来,老太监忽然一声哀鸣,跪趴下去后嚎啕大哭。“陛下,陛下啊!您到了最后都不曾忘了老奴,老奴我。。。陛下啊!”

    “公公,还请节哀。”这会轮到吴王出言宽慰了,将他扶起后吴王开口说道:“父皇的赏赐,还请公公万勿推却。”

    王礼抽了抽鼻子,颔首应道:“陛下之意,老奴万死不敢违逆,这银票老奴收下了。”说着,他结果银票满脸虔诚地折叠好,小心翼翼地塞入了胸前的衣衫夹缝之中。他太了抬手,向吴王行了一礼。“王爷,老奴职责已了,于陛下主仆一场也算善始善终,心中已无遗憾。自此安心于乡田之中,只待死后还能有这福分伺候陛下,老奴告辞了。”

    点点头,吴王回了一礼。“王公公保重。”

    “王爷保重。”说着,他又抬手望向姜云。“姜大人,保重。”

    “公公保重。”

    王礼走了,他离去的背影显得十分萧条与落寞。从某种意义上说,太监是个两极分化极为严重的人群。他们六根不全,不但无需为子孙后代考虑,甚至连来生的事都不用多想,自古的说法,阎王不收太监,他们甚至没有轮回的机会。故而几乎所有的太监都只求今生,有的图财图享受,有的图名图权利,凡此种种最后难免落得个害人害己的结局。

    除此之外,还有王礼这种。他虽也爱财,但取之有道,充其量是想给自己留下一些保障。他将自己大半辈子都给了朝廷,给了姬重。如今皇帝身故,他或许才是这个世上最伤心,最孤单的那个。

    王礼走后,厅内众人重新落座。皇帝早晚会死,皆在预料之中,但真当事情发生了,又难免产生猝不及防的感觉。姬锋默然不语,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吴王忽然开口说道:“一会做些准备,我明日就启程,上京奔丧。”

    “爹,你不能去。”姬锋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劝道:“皇爷爷骤然离世,太子此刻或许已经继位,他与我等素来不睦,堤防颇甚。如今登基之后,谁也不清楚他对诸位藩王究竟是何态度。好便好,若是不好呢?您可别忘了,皇爷爷当初就是借着皇祖出殡,诸王奔丧的机会,将之一网打尽的。”

    说着,他冷笑道:“当今皇帝若是大伯父,我等自然无需有此忧虑,然而姬启运么。。。假仁假义虽有,但更多的确实狭小心胸,睚眦必报。爹若贸然上京,只恐会有不测。”

    “你说的爹自然知道。”吴王摇头叹道:“当日母后故去,爹因坐镇金陵未能上京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实乃人生最大遗憾之一。如今父皇殡天,爹若再不去,岂非枉为人子?”

    “话虽如此,但爹身为藩王,并非承担一人一家之责。”姬锋坚持道:“江南百姓皆要仰仗您护佑。新皇继位,却不曾第一时间昭告天下,由此可见其心,毫无半点坦荡可言。如此一来,其余藩王如何敢掉以轻心?必也会静观其变,稍有不慎天下便会大乱。届时爹您若被困京城,这烂摊子由谁来收拾?”

    “爹。”姬锋语重心长道:“皇爷爷一生励精图治,使得我大周国运蒸蒸日上,但隐患却也不小,东边群狼环饲,北方虎视眈眈,大周若乱而无人能力挽狂澜,绝非天下百姓之福。孩儿恳求您以天下为重,以百姓为重,切不可以身犯险,行那糊涂之事。”

    听闻此言,吴王非但不怒,反而老怀大慰,胖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淡淡说道:“锋儿,你有这般见识,可见已有能力独当一面了。爹走后,江南之地你要用心照料。”

    见他还是坚持要走,姬洛不由起身急道:“爹爹,大哥说的不错,京城如今可是龙潭虎穴,您万万不可前去,若是出个好歹,女儿该怎么办呐。”

    “你怕什么?”吴王闻言瞪了姜云一眼道:“那臭小子还敢欺负你不成?”

    姜云讪笑,摸了摸鼻子。吴王冷哼一声,转而柔声道:“熎儿和瑾儿皆已成婚,你的大婚之日业已不远,对这三个女婿爹很放心,万不会亏待你们。这么些年,爹对你娘亲的承诺总算完成了。爹此生已再无遗憾,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说着,他转向姬锋认真说道:“锋儿,父皇在信中说爹的性子与他颇为相像,爹深以为然。故而父皇的感情,爹同样深有体会。爹已答应了父皇,心中唯一的执念也已放下,是生是死,已再无区别。江南就交给你了,若是。。。若是将来出现什么变故,你只管按着本心去做,勿以爹为念,儿孙自有儿孙福,爹能约束自己,却不想把你也束缚进去。”

    “锋儿。”他拍拍姬锋的肩膀,颔首道:“有事多听你徐叔叔的意见,切莫一意孤行。爹肩上的担子,今日就交给你了,好自为之。”

    “爹。。。”

    姬锋原是打算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吴王留在江南,但听闻父亲的一番肺腑之言,他放弃了先前的想法。他是长子,爹娘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皇后故去,姬重未再册封皇后。娘亲死后,父亲则是连女色都不彻底不近。支撑着他继续过下去的动力,或许就是那份不该有的心思,以及母亲故去之前念念牵挂的三个妹妹。

    如今姬重一封遗书,彻底断了父亲的念想,三个妹子又各自寻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时至今日父亲的确已经了无牵挂。既然如此,何不让他前往京城奔丧?至少能了却他心中的一桩遗憾。

    想到这,姬锋不再多言,颔首应道:“既如此,爹您自己小心,江南之事勿要挂心,孩儿自有分寸。”

    “好。”

    皇帝已死,吴王又要上京,姬锋已下定了决心,趁如今朝廷无暇南顾的机会,先把江南彻底整合起来。接着静待时机,观望各方反应,若是有机可趁,便要寻姬启运把旧账算上一算。

第420章 帝星坠(五)() 


    女人如藤,男人似树,地位高的女人无非是粗壮一些的藤蔓而已,依然要缠绕粗壮树干才能存在,生长。

    皇帝的驾崩对于他人来说,充其量只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变故,所需的仅仅是一点时间而已。许是一月,许是一年,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并没有太大区别。可对于柳如烟来说,此事却犹若天塌地陷,让她的人生遇上了入京之后的第二场巨变。

    她对年岁上足以当她祖父的姬重有着很微妙的感情。没有少女不怀春,但对象绝不会是一个糟老头,刚入宫时,她无不哀怨,哀怨于自身命运的坎坷以及对未来深深的绝望。

    心态决定人生,之后她释然了,当看开之后,她甚至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皇帝年岁的确大了一些,但不能否认,老头子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她深深着迷。且姬重对她百依百顺,但有所求,无不应允。入宫之后,她几乎独揽了皇帝所有的宠爱,真正体会到了万人之上的滋味,甚至就连姬启运见到她都得乖乖行个后辈礼,态度之中不敢有丝毫不敬。

    可这幸福也实在太过短暂,半年时间就让她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在皇宫里什么人最惨?不是太监,也不是宫女,而是太妃。失去了男人的女人本就可悲,但身上打着已故皇帝女人的烙印,则尤为可悲。非但没有人敢接手她们,还会将她们彻底遗忘,到最后甚至连衣食都无法保障,人生的结局就是在冷宫中孤零零地老去,死去。

    每每想到自己即将就要过上这种日子,柳如烟就恐惧地浑身发颤。姬启运登基,继而全力操办姬重的葬礼,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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