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说不!”陈烽直接打断她,还不知道小柔性子执拗,又认死理,铁了心的不想去,八匹马,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帮你解决,人身安全问题,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大熊同志了。”
陈烽朝大熊挤挤眼睛,大熊摸着脑袋嘿嘿笑:“小柔唱歌好听,弹得风琴也好听。”
“等哪天小柔成为音乐家,咱们去听演奏会,门票钱可以省了……”
“俺要坐在最前排,嘿嘿……”大熊低着头看着叶依柔在灯光下的影子。
叶依柔一句话都插不进,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
在陈烽和大熊两人的调侃中,她眼中慢慢氤氲出一层迷蒙的水汽,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梨花带雨春含笑。
“我也准备去中州美院进修。”陈烽见叶依柔被说动了,就把自己的打算跟他们一起分享。
“那太好了!”叶依柔比自己音乐学院进修还开心,
“嘿嘿,以后拍照钱省下了,等你成为画家了,我就可以把你那些鬼画符拿出溜溜了。”大熊腼腆的瞅了一眼陈烽。那是陈烽在孤儿院无聊之时的涂鸦之作,被粗中有细的大熊收集起来了。
“啊?”陈烽直接冲上去:“你这坏熊,什么时候开始使坏了的?赶快还给我。”
而大熊扒拉了几下自己的短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我当兵回来,再还给你。”
刚才还说要在一起,可当听到大熊的打算,陈烽心中生出了莫名的酸楚,可深深的明白,大熊是东北的大兴安岭,让老猎人都惧怕的熊瞎子,中州这片小树林根本不是他的天地,他需要部队这样广阔的天地去淘洗,焕发出生命的光华。
也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他在自己和叶依柔都有了人生规划后,他才说出来。
里面的深意,有着比他们年长,作为一个大哥的牺牲,勇气,成熟……更多的是他要象个男子汉一样,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
陈烽此刻觉得有个大哥真好啊。
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病房里有了三个年轻人,气氛也活泼了不少。
“以后,你回家,我帮你开门。”
“你要是在门口站累了,我有这个。”大熊拍了拍自己粗壮结实的大腿。
“硬的像块石板,我怕屁股疼,滚蛋。”和这样的兄弟在一起,陈烽好似重获久违的轻松。佯装生气的朝大熊的肩膀上轰了一拳。
“你们累了,我弹琴给你们听。”一旁的叶依柔握着小粉拳,低声的也说了一句。
一种无言的温暖,在病房内流转。
方嬷嬷露出淡淡的笑容,笑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心中一片欣慰。
接下来,方嬷嬷在三张笑脸的陪同下,送进入了手术室内。
手术做了几个小时,林宏君的医术超群,手术很成功,方嬷嬷出了手术室,就被安排在监护病房内。
方嬷嬷刚进入监护病房中,钱德鑫居然去而复返回来了。
只见他一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一手捧着鲜花,额头上贴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纱布,好似马王爷的第三只眼,看着有点滑稽可笑。
钱德馨一见陈烽和大熊,挂着谦和的笑容走上前。
“方嬷嬷手术顺利吧?”
“一切顺利。谢谢钱院长的关心。”陈烽客气回答,心中开始疑惑,唯利是图的伪君子加铁公鸡,吃错药了,居然提着果篮捧着鲜花转回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送上门来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还让钱院长破费,多不好意思啊?钱院长德高望重,值得我们这些小辈学习。”陈烽舌灿莲花,手却不动声色提走了水果篮。转手交给了大熊。
“鲜花很漂亮,方嬷嬷最喜欢这香水百合了,谢谢钱院长。”鲜花到了叶依柔怀里了。
“谢谢,钱院长!”大熊和叶依柔,配合默契同声感谢。
“不用谢,我们都是一家人,呵呵,医生有没有说方大姐什么时候出院?”钱德鑫看着空空的两只手,笑容呆滞了一下,继续呵呵的笑问:“我的意思是她出院那天,我提早安排好车子来接。也好找人照顾她。”
钱德鑫反常的举动,让陈烽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不由朝大熊看去,大熊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连大熊也不知道原因?陈烽心中更加肯定钱德鑫有不轨之图,先听听他还会说些什么?
“钱院长,您贴心的安排真周到。不过,您知道孤儿院孩子多,只怕会吵着方嬷嬷。”
“我住的那栋小楼幽静,设施也齐全,方大姐出院就住那里。”钱德鑫想都没想说道。
陈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可笑容不达到眼底,心中有了想法,钱德鑫这只老狐狸,除非能从方嬷嬷手里得到利益,不然他会如此慷慨大方,热心周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烽还没弄清楚原因,怎么能让方嬷嬷羊入虎口。
“钱院长,我替方嬷嬷感谢你,不过暂时不用了。孤儿院的事,就已经让您够烦心操劳的了。反正我也买了房子,方嬷嬷去我那里休养,小柔是照顾方嬷嬷的最好人选,就不用麻烦你了。”陈烽一个软钉子,直接阻断了钱德鑫的路。
钱德鑫愣怔了一下,眼神阴了阴,一来,他没想到大半年,在净月湖卖画为生的陈烽,居然连房子都买了。他哪来的钱?二来,自己发财大计,第一步还没实施,就这样被这个小子轻描淡写阻碍了。
他一直怀疑,以前是不是这个小子在孤儿院内经常使坏,可苦于没有证据,直到今天都让他如鲠在喉。但又实在看不出陈烽有什么地方不同凡响。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话语也很尊敬。
“陈烽都买房子了,可喜可贺啊,我就说嘛,象陈烽这样天资聪明的孩子,肯定能出人头地。”钱德鑫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
“还不是钱院长的栽培嘛,房子我是贷款买的,在九龙湾,有空您去坐坐。”陈烽一副受教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贷款买的房子,还以为这小子鸡犬升天了,还是个穷酸,在九龙湾那偏僻的地方,贷款买房子,太可笑了。
想到此处,钱德鑫心里舒畅了,见方嬷嬷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他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等钱德鑫一走,陈烽转身直问大熊:“大熊,小柔,最近钱德鑫在孤儿院有反常举动吗?”
“最近,他把孤儿院的规章制度重新拟定了,孩子们的生活更苦了。”
“还有,到孤儿院参观的人多了。”大熊说了一个现象。
“大熊去部队前,多留意一下钱德鑫。我感到这只老狐狸有什么大动作。”陈烽微蹙着眉头,关照了一句:“小柔,随方嬷嬷一起去新家,不用回孤儿院了。”
陈烽一贯都是三人中的主心骨,对他的安排大熊和叶依柔都点头同意。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陈烽沉声念了一句。
最后,叶依柔留了下来,等方嬷嬷从监护病房好有个照应。大熊不放心孤儿院的孩子,就回去了。
临走前,陈烽把一早经过市区从取款机提出五万,都给了大熊,以防不备之需,大熊没有矫情,收下就走了。
陈烽从医院出来,看到了马路对面,钱德鑫正趴在一辆悍马车窗边,和里面的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说着什么。
仔细看了眼车中的人,陈烽无比眼熟,这不是经常去九龙湾玩车震的人吗?
第二十一章 我不是目标()
……
钱德鑫和车里的人说了一会话,就上了悍马车,俩人一起走了。
陈烽总觉得钱德鑫的所作所为有点反常,俗话说,反常必有妖,为了防患于未然,让大熊盯着伪君子肯定没错。
同样,自己必须尽快进入中州美院,提升自己的画技,凝集出更多的画魂之力,准备一些储备资金,再要把‘小蜜’的战斗能力提升一下。
见悍马车开远了,陈烽骑着自行车,带着‘将军’也闪了,直奔遖禅寺古玩一条街。
《芥子园画传》经过昨日的处理,陈烽今天一早翻开看了一下,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原来的面貌,但好歹比原来好很多,差异没有那么明显了。
想到陈老那双比鹰隼还犀利的眼睛,陈烽心里还是微微有点心虚,估计很难瞒过他。
古玩一条街,白天整条街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陈烽扔下‘将军’看车,步行去‘博古斋’。
因为对古玩街的熟悉,陈烽走的是近路。在古玩一条街外墙与一长排的民居外墙之间有一条小巷子,这条巷子以前很幽静没什么人。古玩街管理处为了管理好一些流动摊贩,就让流动摊贩在小巷子里摆摊。现在这里挤满了随地摆放的小摊。
流动摊贩出售的物品杂乱,赝品也多,但混杂在里面的真品也不是没有,想碰碰运气的人,也会到这里来溜溜。
陈烽很喜欢这条小巷子,脚下是绵密细致,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一个个紧挨着,从巷口铺向巷尾,两边老旧残破的青砖墙面,青苔点点,古朴窗棂,瓦片堆叠出各种花型,让人赏心悦目。
延绵弯曲波浪板的瓦楞上,不知名的草棵,绿意斑驳,小巷透着淡淡苍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好像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远处巷尾处半壁的蔷薇越过墙头,粉嫩娇艳的蔷薇开得天真灿漫,好似一幅浓淡相宜,色彩清丽的水彩画。
以前,陈烽每次走近这条小巷,心中总在想,要是在细风斜雨中,走来一位撑着油纸伞的红粉佳人,品一段的古韵风情,那该多美啊。可惜现在这里乱哄哄的,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恬淡。
突然,远处的蔷薇花下走来一个女子,墨发在花间飞舞,一袭蚕丝白长裙,肩膀上披着一条绘着水墨紫藤花的披肩。
一阵贴着墙面的清风吹来,蔷薇花瓣瑟瑟的洒落下来,女子衣袂飘飘间,轻轻捏起一片花瓣,轻嗅其香,慢慢走来,飘逸清丽得好似从水彩画中走出来仙女,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一时间,整个嘈杂的小巷寂静无声。那些摆摊的摊贩,各个双眼发光看着走来的美女。
唯独陈烽欣赏美女与众不同,因为他经常在净月湖帮人画头像,直接用作画者的眼光来评判,美女的五官用三庭五眼的标准来看,非常符合标准,身材也符合七头身的黄金比例,情不自禁感叹造物之神奇,五官身材结合之佳,堪称完美。
这么完美的人体,陈烽自然多看了几眼,心中把美女每个部位都拆解开来,分析结构,并习惯性的和画上看来的逐项比较。这位美女要是知道有人看自己是用这种方式,不知做何感想。
美女宛若未见,一边随意看着摊位上的物品,一边闲庭漫步的朝前走着,随着她慢慢走近,小巷里好似弥漫着一股犹若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的冷香,一闻之下让人心生陶醉之意。
陈烽这才看清楚了,美女的容貌,只见她眉如远黛,眸光清亮,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之感。
“小伙子,来看看,有什么想买的。”这时,一个摆摊的老头,朝着陈烽喊了一句。
陈烽这才回过神来,朝老头看去。老头瘦得皮包骨头,穿着一件破大褂,那大褂上还打着补丁,样子就是一个凄苦无比的老人,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和戏黠,以为陈烽看到美女走不动路了。
陈烽耸耸肩膀就蹲了下来,看老头摊位上的货物。
摊位上,古钱币,玉石,包括早期计划经济那个年代的粮票,布票……还有一些从旧信封上扒拉下来的邮票,和几本破书籍,破画册,一些老字典,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挺多。
想到自己捡漏了一本齐白石的《芥子园画传》初描,陈烽直接去翻看了破画册,可画魂一言不发,显然这些也没有多大价值。
这时,老头见陈烽翻看的是画册,朝巷子口瞄了一眼,一把拉住他:“我有一幅启功先生的墨宝,你要看看吗?”
老头从怀里抽出一个纸筒,这个纸筒外面用牛皮纸包裹,那牛皮纸上面还有带着油渍的指印。显然这老头满手油时也抽取过这个纸筒。
陈烽直接乐了,这老头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年头,启功先生的墨宝,廉价到巷子里叫卖?
启功,字元白,也作元伯,号苑北居士,满人,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是当代诗,书,画,集大成的名家,特别是他的书法成就尤为高,又是古书画鉴定家,尤精碑帖之学,还开创了法体“启体”,文字优美带着韵律感和深远的意境,是书画界首屈一指的大师。
陈烽就想看看这个老头,演什么鬼把戏?
老头从纸筒里抽出一卷带字的宣纸,随手就把纸筒扔在了地毯上,纸筒咕噜噜的滚到了陈烽的脚边。
素白的宣纸铺展开来,上面是一首行书七言诗:“一江春水向东流,命世才人居上游。末路降王非不幸,两篇绝调足千秋。”上面还有题识:两首小令,启功。铃印:启功私印,在禹下。
小巷里几个经过这里的路人,见有热闹看,也都围拢过来。
陈烽看着上面的字,字体流畅,看着飘逸俊秀,诗句也朗朗上口,是幅好字。
他这么关注的看也不是没有原因,要画出一幅好的国画,诗书画缺一不可,一笔好字,不但会帮画面增色,而且很多绘画技法,直接是从书法里面演变而来。
“这幅字上的诗作,写的是唐后主,李煜,一个满腹才华,亡国之君的心酸血泪。”陈烽没有思索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段诗应该是出自李煜的《虞美人》。”陈烽一直都没听到画魂的点评,心中已经确定这是一幅赝品,但也没有戳穿,因为诗句不错。
“这位兄弟,真是有学问,显然也是位识货的。”老头眼睛里水雾充斥,瘦骨伶仃的老手小心翼翼的捏着纸边,长叹一声:“要不是家中老太婆病得爬不起床,我也不会卖掉这幅字换钱了。”
陈烽肚子抽搐了一下,想笑却忍住了,这老头堪比梨园行的戏子,做念唱打都在行。
“老头,这幅字我看着蛮喜欢的,多少钱可以出啊?”一个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的年轻人问。
此话一吐,陈烽就知道托来了,这种把戏在古玩一条街时间待得长了,自己早就摸到点门道了。而且老头的目标不是自己,应该就是那位走来的美女。
美女看似打扮低调,一双纤脚上虽穿着一双布鞋,上面描绘着精致的粉色桃花,几片晶莹剔透的翡翠,当绿叶点缀其间,给鞋子增添了灵动和生气。
看得出鞋面花纹虽新,但是老画工,桃花用铁线描勾勒,笔力雄厚,相当精道,配上通透的绿翡翠,低调中却透着奢华。
这种带着古典味的布鞋,老北京布鞋店里有售。可这种做工考究,极品翡翠随意镶嵌上鞋子,老话说得好,非富即贵,这位美女肯定是有钱人。
这个混迹在市场的瘦老头,敏锐的观察力必不可少,他是瞄上了美女。
陈烽原本要走了,可就在手碰到脚边的纸筒的刹那,画魂突然说话了。
听完画魂的话,陈烽握着纸筒的手抖了抖,目光在纸筒上停留了三秒,然后不动声色的蹲在老头摊位前,假装欣赏着启功的书法作品。
“这幅字,我也不算卖高价,谁出个五千我就卖了。”这时,老头见美女到了,对着周围的人,哽咽的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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