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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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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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惊鸿愕然望来,狄飞却已平静地袖手而立:“我想了很久,一直以来,我明明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却从来不肯给你,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是我的错。”

  白惊鸿怔愕得望着狄飞,他原以为自己多番苦心,早已被狄飞看破,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猫儿戏鼠,以为取乐罢了。在发现狄飞对阿汉略有不同寻常之后,干脆施出毒手,以此打击报复,一心只想激怒狄飞,就算被杀,至少也要让他不痛快。却没料到,这几天,没等来狄飞的惊风暴雨,却似反得来意外之喜。

  狄飞却根本看也没有看他,信手一指堆满了书册的桌案:“你要的,不过是擎天庄。这里是所有的花名册和帐册,你拿去吧。”

  白惊鸿怔怔地望着书案,原本应该喜不自禁,可此刻却莫名只觉手脚冰凉。他甚至连惊疑之心都来不及起,狄飞已经走向大门。他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却连看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就直接拉开了房门。

  直至此时,白惊鸿才叫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你要的,我给你,也免得你再费心思。”狄飞没有回头,只淡淡回答。

  白惊鸿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自己开始颤抖:“你,你要去哪?”

  狄飞平静地说“已经与你无关了。”

  白惊鸿猛然转头,眼睛忽然间红了:“你就这样把这个擎天庄扔给我,我凭什么让所有人臣服于我?”

  “坦白说……”狄飞终于回头,眼神漠然地看着白惊鸿“这也与我无关了。”

  “你……”白惊鸿终于失态得猛扑向狄飞,然而,他的手指仅仅碰到狄飞的衣角,还来不及用力抓紧。那曾充满他整个生命,无论羡是妒,是痛是恨的人,就已飘然远去。偌大身影,转瞬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追寻,来不及挽留,来不及呼唤。

  离开擎天庄之后,狄飞就一个人,担风袖月,踏遍天涯。以他血修罗的名头,自然不可能完全清净。有人只道他被人推下权位,有心要打落水狗,有人为求名动天下,一心想要挑战他,有人想要乘他落单时报仇,狄飞的麻烦,从来都是数之不尽的。

  他却根本不放在心上,有人上门找事,信手打发了便是,连想也不多想。管他是否陷阱重重,险阻道道,反正他无牵无挂,可战则战,不可战便避走,任人家站在大街上,跳脚骂狄飞是个胆小鬼,闹得路人皆知,他却躲在一旁,喝着酒连眉毛也不动弹一下,欣赏旁人谩骂的技巧。

  不需要顾忌威名,不需要考虑身分,肆意而为,任意逍遥,竟有一番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自在。

  只是,很偶然,很偶然的时候,或许夜极深,或许月极明,他会忽然忆起,似乎在很久以前,有人笑话他当一方霸主时做的全是自己不喜欢的事,那时他都答了些什么呢?记不得了,也不想去记。只是,这个时候,总可以放下威严,放下身份,放下所有其实很可笑很幼稚,很无聊的事,去做真正可以让自己高兴的事吧。

  然而,就连这样的念头,他也会很快忘记,自去天涯浪迹,却不知道,什么可以真的让自己高兴。他长笑,他高歌,他饮酒,他酣唱,然而,他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高兴。

  他走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事,也听说过江湖一如既往纷纷扰扰,天下一如既往,诸国纷争。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听说,擎天庄在经过若干纷争后,终于安定下来,而最终做主的那个人,不出意外,果然是白惊鸿,不过,这也不能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人们说起血修罗,总是摇头叹息,这个人以前是个铁血的霸主,固然可怕却不及现在这么让人头疼。现在的血修罗,没有了那么多琐务纷争,武功似乎越发高得不可思议,现在的血修罗,没有了擎天庄偌大基业,行事,越发让人不可测度。

  以前的狄飞,因有所求,尚可琢磨,现在的狄飞,无人知其所求为何,无人知其行止若何,他可以上一刻和你两不相干,下一刻就出手要你的性命,他可以,今天与你说笑谈话,明天就翻脸不认人。

  他的行动,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他曾在花魁楼前,醉酒当歌,同人争风吃醋,把个五陵名侠,江南才俊,纷纷打做落水狗。他曾在一夜之间,把满城豪门巨富家中珍宝搜掠个干净,然后一日飞驰三百里,倾尽万金,也不过只为买三坛桃花名酿。他会因卖花少女的一个笑容,而直接把调戏女子的街头混混一拳打死,顺便跑去把混混所属的什么恶虎帮给灭了,再顺便把恶虎帮所吏属的西江盟给砸了,再再顺便就这么单身一人,三日三夜,驰骋千里,一路去,把西江盟所属的南方十八联盟,全给挑得一干二净。

  一时天下为之大哗,武林为之惊震,无数人都传言又有什么新魔头要给天下带来浩劫。。

  然而此时,他已在庆国第一美人雪姬的船中,品酒赏月。为得美人一欢颜,他掷杯而起,一路累死十三匹马,潜入离国皇宫,夜盗名琴月宵。却只听美人一首琴曲,便从此长笑而去再不复归。

  那一日,他在楼头闲饮酒,也不记得是哪个大世家的公子哥刚刚出道江湖,一心要名扬天下,居然找到他的行踪,拿了把剑就敢来挑战。那时风景正美,阳光正佳,他的心情也正好,只管着喝酒看景色,把那少年人的谩骂当做下酒菜。闲坐楼头探身看长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楼下有个衣衬褴的少年正在吹箫行乞,看那衣着势派,怎么看都是个倒霉的读书人。箫声竟是出奇地悦耳好听,他信手掏出大锭金子从楼头扔下去,漫声道:“好男儿何必行乞于市间,何不以此为盘缠,往赴京都,博个书生万户候。”

  那少年愕然抬眸,破烂衣衫,竟不掩眉眼间的清秀俊雅。

  那个被他视而不见的公子哥大声道:“就这长相,行什么乞,出去当兔儿爷,可比考状元容易多了。”

  楼下那低如尘埃的少年眼中屈辱之色一闪而过,楼上那华服贵饰的公子哥,已变成一块石头,重重落了下去,跌个灰头土脸还不及站起,一只大脚无情地踩在脸上,冷漠得让人全身血液刹时冰冻的声音传入耳中:“道歉。”

  这位从小不曾遇过挫折的贵公子,绝对想不到,今天的挑战绝不仅仅是一场屈辱的道歉就能结束的。血修罗狄飞一手拎着南宫世家的大公子,一手迎敌,从南宫世家的正门一路杀进,杀得血流成河,南宫家七大高手,或杀或废。南宫家满门皆被赶出南宫庄园,南宫家所有的珍宝灵药名剑武功密笈和房契地契被堆在一起,连着整个南宫庄园,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的恐怖战役,在江湖上流传了很多很多年,只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最初是为了什么。

  正道大派昊天帮大弟子,因为与守寡的师弟之妻相恋而不容于师门,遭遇追杀被狄飞无意中撞个正着。狄飞懒洋洋信手救人之余,打算照以往的行事规律,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直捣敌巢。被救的男女跪地苦苦相求,深感狄大侠相救之德,然师门恩重,断断不敢连累,否则他们绝不能心安。

  狄飞似笑非笑答:“一,我不是大侠,二,你们心安不心安,与我何干。”抬手敲昏了两个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人。

  等他们二人醒来时,才知道,昊天帮十八大弟子,被人打得满头包,吊在城门口示众,最可怜昊天帮的帮主,一代宗师,正气凛然的一方大豪,被人脱光衣服扔到全城最有名的风流老寡妇床上过了一夜,从此那位寡妇天天守在昊天帮门口,要他负责。那位据说铁肩担道义的一代大侠,从此再不敢在江湖上行走。昊天门灰头土脸,闭门谢客许多年,自然就再也顾不上追杀两个叛帮逃走的家伙了。

  长河十三盟霸占河道,一些热血的民间汉子,纯为不甘屈辱,结义联社,想要争一个公平,被血腥震压,残忍杀戮。长河十三盟在江上驱舟追杀仅存的逃亡之人,一路驱尽大小船只游人渔夫,偏赶巧狄飞闲来无事,正在船头钓鱼,居然有人不识相地指着他的鼻子喝令他滚开,依照他一向的行事准则,长河十三盟,自然就很快在武林中除名了。

  短短几年之间,狄飞的名字,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以前的擎天庄主,要顾忌到各方势力,要注意整个庄子的立场,要孝虑属下所有人的发展,行事多不敢做绝,现在的狄飞,无牵无挂无负担,胆大包天,行事偏激。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就算天下英雄齐聚,可战则放手一战,不可战,便脱身而去,武林群雄,数次围剿都被他破重围而去。

  得罪不起他,自然只能讨好他了。锦城大豪,听说血修罗出现在自家势力范围,敲锣打鼓上门迎接,又是美酒,又是珍玩地送上来,半夜还免费奉送美人暖床。第一夜,千娇百媚大美人被姓狄的怪物,大冷天地扔出来,冻个半死,第二夜,就有个漂亮的少男躲在了狄飞的被子里。

  那个晚上,狄飞在烛光下,冷冷望了眼前稚嫩的孩子很久很久,然后……

  据说,半夜里,锦城忽然翻了天,那个跺跺脚锦城晃三晃的大人物家中,火光冲天。没有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那之后,足有两个多月,那位才敢出来见人,而且脸上看起来还带着青肿。

  总之,狄飞是个即惹不起,也讨不好的人,江湖上人,只好对他避之则吉。

  就连擎天庄的人寻找狄飞,见了面叫声庄主,凑过来想要说个什么,通常还没来得及靠近,不是头晕眼花,被扔出三丈远,就是被劈面几掌,打得眼冒金星。基本上,啥话也没空说了。

  如此若干次之后,再也没有擎天庄的人,敢寻找狄飞了。至于这些人是为什么来的,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指使,狄飞根本就懒得想。

  狄飞根本不知道他那纯属性之所至的随性胡为,给后世武林乃于天下,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也不知道,他最终会留给后世怎样的传奇,

  他只是随心所欲地生活,兴起游千里,翻脸便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理想,没有事业,所有的空闲时间,不是饮酒观景,便是练武练武练武。他的武功高得如神如魔,万里江山,几乎让他踏遍,如此悠闲的日子过了足有数年,直到那一日,阳光异常灿烂,曲江异常温柔,江边桃花异常夺目。狄飞的小舟正自乘风过,忽然间看到了江边花如锦,忽然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他站在船头,慢慢地,慢慢地伸手按在左胸的某处,明明已是前生事,明明早已忘怀得一干二净,为什么,这一刻忽然间如潮水般袭来。那一日阳光灿烂,那一日桃花明艳。那春水之畔桃花之下,有个少年笑着向他提过一个极可笑的要求,而他,微笑着允诺。

  那满天灿烂的阳光犹如当日,那满眼绚目的桃花犹如当日,然而……然而……再不会有人……用那样清澈的声音说一些最最可笑的话,再不会有人,用那样清澈的眼,安静地凝视他。

  他慢慢地蹲下身,慢慢地弯下腰,慢慢地用双手努力地拥抱他自己,明明是春天,为什么,这么,这么,这么冷。

  那一日,春正好,花正艳,水正美。岸上行人如织,水中小舟来去,人们望着江水中那一叶飘零的小舟,舟中有一个本可擎天掣地的魁梧男子,此刻却如同一个孩子般,在这样的春日里,蜷缩成一团,仿若置身万年玄冰之中,止不住得瑟瑟发抖。


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三十章 魔教掘起

  狄飞是在什么时候停下流浪脚步的,后世已经没有人能确切地考究出来了。人们只知道,从某一年开始,世人发现,消失多年的血修罗,隐居在某处名山之中。竹篱茅舍,自见清幽,而且他居然收了一群弟子。

  同样没有人知道他收弟子的标准如何,他的若干弟子,有人根骨奇佳,但也有人愚鲁不堪。有人出身不凡,但也有人,仅仅只是农家子弟,有人是他顺手救的落难之人,有人甚至出身邪派,为世人所不容。

  人们只知道,这些人拜入狄飞门下时,都还只是孩子。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有一双清澈的眼眸。

  十年中,曾有无数人试图寻访狄飞,有那初出江湖的少年,对他心存好奇,有那怀刻骨铭心之仇的男儿,誓志报复,也有擎天庄几次三番示好求见。甚至连庄主白惊鸿都曾亲到,然而,不是渺无人迹可寻,就是被狄飞的弟子出手赶走。

  有一次几大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联手闯入山中,一日一夜方才下山。只是下山时个个面无人色,事后世人问及山上之事,诸人皆摇头不答。其中唯有一人,在一次酒醉时,才失口说出:“那人间修罗的武功,已达到不可思议的境界,说他是当世第一,再无疑问。若想多活几年,就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再去招惹他。”

  狄飞的弟子们渐渐长大了,对山下的世界,渐渐有了诸般向往。。看到一个弟子眼中燃起渴望时,狄飞便淡淡打发他们离开,就算对方痛哭流涕表示要陪伴师父,他也不加理会。

  如许年少,岂会没有雄心壮志,又岂甘大好身手,埋没山野。如今他已无欲无求,教人武功,也不再求人回报,他们心中的愿望,不好说,不便说,他即知道,倒不妨替他们把这主意拿了算了。

  原本留他们在身边,也不是为着爱才,不是为着善良,只不过是想看着那只属于孩子的,还不曾被红尘沾染的眼眸罢了。这么多年后,又还有谁,能象记忆中的某个人,纵然长大,也依然保有着,只有孩童才拥有的清澈。

  在他呵斥着把最后一个弟子赶下山之后,高山上又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形单影只,对朝阳,望明月,偶然登到最高处,迎着长风,仰望苍天。

  除非窖中酒尽,否则他根本不下山。也不再动收徒为伴的年头。

  他的生活,只剩下,练功,练功,再练功。

  这样活着,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就如同,他不知道死亡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此漫长的岁月,不如去练功吧,隐约记得,许多,许多年以前,有一个人,总是一本正经在耳边嚷:“快些练功啊,快去当天下第一高手啊。”

  现在,他虽很久没和人动过手了,不过,估计当天下第一高手,也差不多了,只是,就算天下无敌,又如何呢?

  他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简单,平静,直到最后。

  数年后,无数人马,锦旗仪仗,玉马金车,浩浩荡荡,敲锣打鼓在山前驻扎时,他才忽然知道,弟子们纷纷离山的这数年之间,他虽隐居山林却隐然成为了这些年江湖动荡的中心人物。

  当他那几个鲜衣丽服气宇轩昂的弟子满面欢喜跪拜在面前,述说别来情景时,他才知道,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世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他当年,明明只是随意任性,胡作非为,竟不知何时,成了许多人的恩公。比如当年南方十八联盟,压得南方小门派无力喘息,后来长河十三盟,逼得河道上讨生活的男人们,以命相搏。与此相类的还有许多人,多是狄飞无意相逢,顺手救下。如今这些人和势力,都有了不小的发展,很多人行走江湖,竟是直接称自己为修罗门下走狗。说起他狄飞,无不感动神往,称他行侠而不望报,飘然来去,当真奇人风范。

  他的弟子陆续下山之后,因师承血修罗,刚开始,颇被找他报仇的人,以及别的名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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