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朱祁镇的态度就大为一变。原本还是淡定从容的样子,这会儿已经是神色紧张,和刚刚的那种安闲自在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于谦生死,已经成为了一种党争,张佳木在明,还有不少人在暗。对抗的就是石亨和徐有贞一方。
开始事情不大,现在已经势成顶牛,两边上了擂台,非得打出一介,胜负不可了。
而且,最近两天还牵扯到了范广和郭登,前者已经在家闲住,有锦衣卫的人监视。后者的大同守将之职估计也是要保不住了,现在朝野之中,正在议论接替的人手。
不出意外的话,石亨的侄子石彪可能接任大同总兵官一职,石府没有在这一次复辟大事中捞到太多的好处,这一个任职也算是一种安抚,皇帝本人觉得也算过的去了。
就是因为有这种争执,皇帝还要再看看,是支持张佳木的多。还是支持徐有贞的多,再听听两边的道理,好再做决断。
但徐有贞这句话一出来。皇帝脸上颜色大变,徐有贞的话,实在是直指他的内心最为恐怖的地方。
不杀于谦等景泰的心腹,不给景泰执政抹黑,于谦不死,他复位的道义理由何在?
看着皇帝的脸色,徐有贞只是一笑,脸上虽淡淡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的得意。张佳木如何,皇帝如何,还不是尽在吾算中,从今往后,大明天下,将由我来执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宅门
;官见讨都督大人!小张佳木刚从东华门出来,仰头工小上任的光禄寺卿张泽。张泽虽然是九卿之一,不过光禄寺有点儿象后世的内务府,办的差都是和皇家有关,虽然位列九卿,官个不高,也不算清要。再加上是老熟人,他在张佳木面前可也就摆不出什么九卿的架子了。
“你还向我行这个礼做什么?”张佳木一边埋怨着,一边把张泽扶住,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又笑道:“不坏,穿这么一身,可真象个样子了
他是从一的武官,张泽是从三的文官,其实相差也不大远。而且都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彼此又是旧识,张佳木佩服张泽的为人,张泽对张佳木的能力和当初在南宫的照应也很熟知,两人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彼此之间已经是很亲切熟络了。
要不是张佳木不懂,恐怕已经可以换帖子联宗,以兄弟相称了。
这会儿张泽一身元青色的常服,头戴乌纱帽,胸前是三品文官的孔雀补子。身后也跟着不少随从,看起来,也确实是有点官威出来了。
但他为人厚道谨慎,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朱祁镇身上下功夫了,朝野上下。都以为太上皇这一辈子是没机会翻身了。张泽这个小吏,也只是尽旧臣之的道义罢了。
有这么一点虔心,换了今天一身官服,老实说,张泽穿着还真不大舒服呢。
他看着张佳木,只是一脸憨厚的笑:“大人,皇上交待下来。叫下官给大人在皇城里头找一套上等府邸,下官忙了几天,总算有一处不错的地方,如果大人有空的话。不妨随下官去看看。”
堂堂光禄寺卿,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居然给自己找房子?张佳木一楞,连忙摆着手道:“不敢劳动,当真不敢!”
“你倒不必太同我客气张泽笑道:“皇上也赏了我一幢宅邸,和我说,张佳木要管锦衣卫小太忙了怕顾不上,不要教他吃亏。你顺道儿也给他挑一幢好的,要没有现成的,找好地方,叫工部去营造说到这儿,他拍着手笑道:“你看,天恩浩荡,当臣子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
虽然明知道是皇帝用来笼络人心的一种小手段,张佳木心里也是一阵热乎,他很亲热的拍了拍张泽的肩膀,笑道:“走,皇上天恩如此,咱们就看看去。”
张泽也是兴头的很。他一个光禄寺的小吏,这辈子原本也就是打杂的命了,每个月俸禄是不值钱的宝钞有几贯钱,废纸一般,银子铜钱什么的,一年能混个十两八两的就算运气,只有那些杂色糙米是按月发放,每个月到手不到一石。靠着这个,养活一家老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是不消说了,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光禄寺承办的事情多了去了,上头的官儿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真正的事情,还不是下头这些吏员办?
现在好了,突然就当了光禄寺卿,刚刚履新上任,又赐了宅邸,老实说,张泽有时候睡觉突然就醒了,脑子里乱麻一样,得半天才能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网梦里的事是真的,不是虚妄。
就是张佳木自己,又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君子,辛辛苦苦,图的当然还是荣华富贵,一家人平安之余,再能有丰裕的物质上的享受,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初不投效于谦,实在也是过不得于少保的那种苦日子。堂堂文官一品,好房子不要住,就住两进的院子。一家老小良贱才七八口人,很多活计估计还得少保自己干,前两天锦衣卫去抄家,家里的浮财物品怕是连一百两银子都值不了。田地什么的,也是没有。
除了锁在正室的景泰御赐的蟒袍宝剑,根本就是家无余物,真的是两袖空空,连灰也抖不下来。
于谦这样的人,张佳木只能说声佩服,叫他有样学样,还是谢谢算了,不敢领教。
这会儿两人都是兴兴头头的往御赐宅邸的地方走,地方不远,叫做金银胡同,打从东华门出来不远就是了,再往南两个胡同就是赫赫有名的十王府,也就是后来的王府井大街,张佳木和张泽的宅子都在胡同里头,以后也就算是邻居了。
进了胡同,张泽还不停的向着张佳木介绍着:“看吧,从胡同口西面出去往东不远就是灯市,过了灯市,再出东安门,就是灯市口大街,人家看灯是元宵,咱们想看。天天都有的看。”。不坏,真不坏”。张佳木也很高兴,这里地段确实是好,这要搁几百年后,有这么地段的房子,得值多少钱?
这会儿也是不错,离东华门不到二里地,上朝进宫办事就很方便了。一般的文武官员都是从承天门和端门那边绕道。然后再从西华门进宫。他这样的锦衣亲军的都督,从哪
张泽见他高兴,当下也是高兴的很,拉着张佳木,一叠声道:“走,再进宅子里看,中意了就叫人来打扫。再选个好日子,一家子进来住就是了
他们这种贵人,除了自己亲属之外,别的下人那真的是招手可致。京城里西市里每天都有人市,漂亮的小丫头子还值几个钱,那些小厮,仆人仆妇,有时候就是家里遭了灾,给口饭吃就会给人家当奴仆,几百幢仆,几乎是招手可以立至。
多少世家大族,起来的时候也就是这样了。想要旧墙老树钟鸣鼎食,家里奴才也是家生子儿。总得过了几世,才有点世家的味道出来,这一层来说,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
地段好,宅子也大,占地大约是四十五亩大再大些都快能和王府比了。武官一品,住这么个宅子倒是正好相宜。
院子门开在东北角上,后世人不知道,以为大宅门都是坐北朝南的。其实没有这个道理。
当时的府邸门前,在大门外头是没有石狮子坐镇的,只有进了大门,在角门或是二门处,才会很应景的放上两个石狮子。
从大开的七猛宽三槛深的大门进去,焉是二门,仪门,绕过照壁,看正室大堂,花厅,客厅,都是一水的青砖漫地,一套房子再接着一套,规制都很高大轩敞,正堂那儿,几乎能和王府正殿相比,用的规制,也是前殿后宫,前面是正殿,后头是东西两暖阁的样子。这样的安排,是前面的堂房会客,可以安排成花厅,大客厅书房,按不同的等级和亲近的程度安排见面。
至于后头的对列的暖阁。则是卧室和内书房小客厅,用来见要客的密室,不是极亲近和极重要的客人,不能到这里来。
再从一道垂花门过去,穿过长长的夹道。就是后园,一幢幢亭台楼阁和水榭环绕在假山和碧水之间小只是还处初春,草色枯黄,树木凋零,无甚可观。
张泽还在兴致勃勃。他道:“这里是无甚可观。后头还有个亭子,大有玄机,可以去看看。”
“太大了,也太逾制。我想,不必看了!”
看完之后,张佳木已经定下主意,这所御赐的府邸,非得拼命推辞不可。这明显是逾制违规的府邸,不仅不象是普通大臣的住处,就算是公爵侯爵。住这种宅子也是违制了。
这就是不拜不扣的亲王府邸,京师里王府还多了,现在虽然没有什么亲王在京城里住。但永乐年间,住在京师里的亲王很多,现在也还留着不少。亲王们之国以后虽然不能擅回京城,但王府都留在京里。普通百姓在皇城开放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亲王府邸,张佳木这会儿敢肯定,脚底下这所宅子,就是一座亲王府!
“是啊!”张泽也有些不安小他搓了搓手,道:“我来看过之后,就曾经上奏过,这里体制宏大,恐怕非人臣所能居,还是赐给亲王居住好了。”
“哦?。张佳木很妾切的道:“毒上怎么说?。
皇上当时只是笑着一摆手,道:“你不懂,这座宅子就是联特意赐给张佳木住的,别人住碍事,他住不碍事,你把联的话转告给他,叫他安心住下来就是
“是么?”才刚还以为是皇帝意在试探的张佳木到是有点迷惑了。想一想。也是没有拿这么个宅子来试探的道理啊?
实打实的,他可是没有一点儿不臣之心啊。张佳木现在就是想一心办好差事,图个安闲富贵,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做个求田问舍的庸人就是他的志向和理想。赐给这么个上佳的府邸,再能大发其材,手握重权,人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煌宏大的住宅,这得有多少平米啊?张佳木眼里也是发亮了,就在长安街边上,对着王府井大街,足有过万平米的大宅院啊”
人生奋斗到如此,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张泽很热心:“既然这么着“大人早点安顿过来吧。人手要是不够,我府里最近收了不少撞仆,可以叫过来帮忙
小不急,不急张佳木想了一想,笑道:“还有点事没安排好,再过一阵子住进来也罢了。我会找一些人,慢慢打扫。也就是了。好,那下官就告辞了”。张泽用羡慕的眼神看一眼这座巨宅,拱了拱手。告辞走了。
“还真是奇了怪了张佳木穿越之后,虽然历史知识不咋地,但几乎是事事都在算中,但皇帝执意要赐这么一个大宅子给自己。还真是摸不着头脑啊“
第一百五十章 不简单
二羔有子出来。可巧外头来了个骑马的听差,见是张佳水一引人出来,立刻下马来,跪在地上呈上拜帖,嘴里道:“伯爷说,有要事请,如果大人有空的话,一定请尽早过去。”
“哦!”张佳木展开一看,不出意外当然是老王骤的帖子。大红双帖,搁在紫檀木的拜匣里头,很是讲究。
以前王旗叫他,一张单红帖子就算给了天大的面子,这会子已经是用最高等级的拜帖了。
他心中感慨,脸上却是带着笑,问那个听差道:“怎么,老伯爷说过是什么事没有呢,要有什么吩咐,现在告诉我,我立刻去办就是了。”
“大人这话可不敢当。”王骤府上的听差当然是受过严格刮练的,与张佳木这样的大人物对答也很从容,他就跪在地上,笑着道:”伯爷说了,就在府里候教。说了,要是问什么事,就说是最近朝中的事要和大人商量一下。”
“哦,哦!”
张佳木这下懂了,说的当然不是于谦等人的事。这件事,王旗这些重臣已经表明了态度。从王腆到王直,再到陈循,郭登,所有的朝中文武大员都已经对皇帝表示效忠,也没有人反对抓捕于谦等人,至于景泰当年封赐的太子太保,太傅,少保,少师,这些重臣已经全部上表辞官。皇帝也一律准了。
大局之下,这些重臣早就把于谦等人放弃,而且。说实在的,于少保也真的太没人缘了一点。
不是说于谦,当然就是说最近争的最厉害的裁撤巡抚的事。这件事情,张佳木当然也很关注,但他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商量,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的生活经历全在锦衣卫里头,对锦衣卫的事他很知道。也清楚该怎么做。至于再高一层面,关涉到国家边防重镇,还有文武之争。坦白说,他现在自己都没有什么立场来干涉。
石亨当然不是好鸟,不过张佳木看他罗列的理由,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以后世人的立场来看,以文制武,甚至把武将当奴才来看,有意让武将成为目不识丁的老粗,这个路子当然不对。这会儿,大明军队张佳木也是看的多了。大明边军现在确实还象个样子,骑射弓马都挺不错的军纪补给也还不坏。边军将士也都有一种悍勇之气。
但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了,大家都知道啊。
到了明末那会儿,明军打农民军还有点谱,和后金野战。似乎一场也没赢过。不敢打白刃战,不能肉搏,到最后,只能依赖城墙和火炮,对比开国时打跑蒙古人,永乐到仁宣间打的北方轻子抱头鼠窜的无敌王师,差距可就是有点大了。
这变化是怎么造成的,涉及到军制政体边防经济的一篇大文章。张佳木如何能懂?但不管怎么说,大明军队越弄越糟,这点是绝无疑问的。
但文官的考量,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在。
军人不能干涉政治,文压制武,这是要保持国家政体的稳定。似乎也不能说错?
总之,这件事他不打算介入小他只是一个锦衣卫都督,屁股都没坐稳,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没经营好,多管闲事,也挺惹人厌的不是。旧!
但想了一想,这会子推辞不去,传了出去,对自己名声有损。今日之前,他可全靠着老王头,现在一朝得志,就把老头儿推到一边。传扬开来,以后谁还愿意和他共事?再说,复辟之事,老王头没得什么彩头,也正好过去安抚一下,他心里原本就有个盘算,正好借着这个机缘过去一下也好。
当下含笑答应下来,听差在前,他和自己的伴当在后头,好在原本就隔的不远,张泽帮他选的这个地方当真不错,靠近东华门和南宫,和锦衣卫衙门也很近,与宣南坊他这个起家的老地盘也近,各方各面都是考虑到了。
没多一会就到了王旗府上,刚要进去,后头赶过来一个骑着菊花青的校尉,张佳木见是他,召手叫了校尉过来,问道:“怎么着?”
“发动了。”校尉擦了擦跑的满脸的汗,笑道:“不出大人所料,徐某网进宫又出来不久,就已经发动了。”
“妙的很。”张佳木不知道是夸校尉,还是在说这件事,他笑了一笑,道:“我这里有事。你先回去吧,回头找刘总旗去,账上支五两银子。”
“是勒,小人谢赏。”
熟人熟客,不需通禀,听差和伯府下人直接把张佳木带到了后园。
还是老地方,张佳木拾级而上,王旗就站在楼梯口等他。
“下官见过老伯爷!”
张佳木仍然是礼数周全,上
“不要这样,这个礼行不得了!”
王骤虽然年过八十。精力犹壮,现在还能骑烈马抡大刀,也算是当时人中的异数。这会一把抓住张佳木,双手还挺有力道。
张佳木也是意思一下。当下顺势而起,笑呵呵的道:“不管下官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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