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人,我之前向您提过,严嵩小人,如若得势,必将祸乱朝廷,恐你我也将被他所害,我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严嵩趁此机会得到陛下太多的宠信,让他没有机会就此一步登天,为所欲为。”
彭岳知道严嵩会因此得势,既然无法阻止,不如自己也支持朱厚熜的想法,给他提出好的建议,这样也能让朱厚熜知道,在这件事上,不只有严嵩是他坚定的支持者。而且自己在觐见朱厚熜时,在言语中故意透露出严嵩一开始是反对此举,不过后来迫于形势压力,才改变的说法。这样一来,不必明说,朱厚熜心中也有计议,毕竟,一个坚定听话的支持者和一个媚上懦弱的小人是不一样的。
“但是子睿这件事情上我们做臣子的不应让步啊”夏言的语气比刚才和缓了不少,“皇上此举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如若将明睿宗请进太庙,遗羞祖宗,史书之上,恐怕也是累累骂名啊”
“夏大人言重了”彭岳轻松地笑笑,“这件事确实有违礼制,但是在后世不会掀起太大风浪,后人不会承认,史书也会略去,根本做不得数的”
其实有些事情之所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局者总爱把事情结果想得过于严重,就像自己上中学时,每次考出一个非常差的成绩,总是羞于见人,怕别人嘲笑自己,可是在别人心里,根本不会在乎自己考的是好是坏,甚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成绩,别人都不一定记得。就像现在,夏言等众大臣总以为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对后世会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但实际上,穿越时空,这件事就像落尽河中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一圈圈小波纹后,便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了。
“你为何会这样想?”夏言一脸狐疑,显然很不认同彭岳的说法,“总之子睿,我对你很失望,我没有料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如同我没有料到严嵩会做出这样的事”显然,夏言为自己看走眼了“两个人”而感到懊丧。
“夏大人,我和严嵩不一样”彭岳正襟危坐,“他是为了讨好皇上,为了仕途顺利,但我并不是,我和他的目的不同,如果严嵩不率先表示赞同,如果不是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如此明确,我是绝不会上那封奏折的,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严嵩在此事上独享恩宠。”
“你们的目的是否一样,这点我无从得知”夏言说着话,目光也跟着垂了下去,“这件事上,我确实也没有胆量向皇上上疏明确表示反对,但是为此事宣扬声援,我是万万不能做不出来,也万万不会认同的”
“夏大人,我知道您心中对我还有芥蒂,还有怨言,之前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我也不止一次向您表达过歉意,但是”彭岳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哀伤,“但是我与您多年的交情,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明白,不相信吗?”
“子睿”夏言低下头,回避起彭岳的目光,“子睿,,今日我有些累了,而且你在不便在此处久留,还是快些走吧”
“夏大人”彭岳提高了声音,还想再说些什么。
“你放心你私下觐见陛下的事,我不会对人张扬,我就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夏言抬起头看看彭岳,“子睿,以后做事还要更小心一些,宫中耳目众多,就算你以为自己做得再隐蔽,也难保不会被别人发现。”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他又肯教我了”彭岳抽了抽鼻子,一股暖意流过心头。记得之前他也是这样教我的,自己刚入朝时,以为凭借一张巧嘴能够如鱼得水,但后来才发现这朝廷的水要比自己想象得深得多,而身处其中,不是自己这个自负“看过不少史书”却毫无朝政经验的雏儿能够应付过来的。就是在夏言的教导下,自己对朝政之中的那些黑暗才慢慢熟悉,懂得如何防范,甚至慢慢运用,他就是自己的老师。
彭岳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会因为夏言对自己不好就立马对夏言心生怨恨,不会因为夏言现在和自己闹矛盾,自己就会忘记当年夏言的恩情,而且,毕竟这个矛盾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
“夏大人,你说的我记下了”彭岳的语气有些哽咽,“您对我的教导,我始终没有忘过,与官场之上,有许多东西都不得不丢弃,但有两样东西一定要时刻带在身上,一个是理想,一个是良心,这一点子睿永不敢忘。我承认,我不太在乎礼制规则,但是在向皇上上疏这件事上,我扪心自问,没有丢掉过理想与良心,在子睿心中,一直怀有心系黎民,造福社稷的理想,一直带着无愧天地,无愧自己的良心,以前做每件事时是这样,现在向皇上上疏也是这样,子睿永不敢忘,子睿自问忘不了自己的理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罢,彭岳向夏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嗯”夏言此时也有些动容,“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夏大人,我还有一言”
“说吧”
“严嵩真的是大奸臣,如果不尽快除掉,将来一定会祸乱朝廷”
“”
第五十四章:夫妻之乐()
“韵哥哥,时候不早了,还不去歇息啊”紫菱推开门,款款走进了书房。
“啊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睡吧”彭岳见紫菱向自己走来,脸上满是笑意。
“你在忙些什么?”紫菱一边问一边凑到了桌前,“总是叫人家先睡,你不回来,人家怎么睡得着”紫菱话没说完,脸却是先红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彭岳笑着抚抚紫菱红扑扑的脸蛋,“之前不也一直是自己睡,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之前不是还没成亲吗?”紫菱撅着小嘴不服气地辩解道。
“这和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哎呀就是有关系”紫菱此时也找不出好的理由来,“反正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不回去和我一起睡,我就是睡不着!”紫菱边说边自作主张地拉起了彭岳的胳膊。
“菱儿妹妹”彭岳抓住紫菱的手,轻轻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最近真的有些事情要忙,你先自己回去歇息吧”
“那好吧”紫菱眼珠一转,浅浅笑道,“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紫菱边说边拽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了彭岳身旁。
彭岳笑着摇了摇头,任由紫菱蹭到了自己旁边,一股沐浴过后特有的清香氤氲散开。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紫菱笑嘻嘻地把她那粉嫩的小脸移到了桌案上,“哦这是”
“夫人,您什么时候回房间,薇儿在这里可是等了一会了”可能是由于起了些寒风,红薇那从外面飘进来的声音有些发颤。
“哦”紫菱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山的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薇儿,我我忘记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和韵哥哥还有几句话要说”
“是,夫人”红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情愿,“那薇儿先回去了”
“你呀”彭岳笑着点了点紫菱的脑门,“怎么把人家给忘在了外面,让人家站在风里给你拿了那么半天披风,这样多不好。”
“我这这不是看见你,一高兴给忘了嘛”紫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啦,人家下次注意就是了”
“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呢。”紫菱又把身子探了过来,好像想要把话题快点绕过去。
“就是海禁的事,我想要趁这段时间把开私口贸易的事给彻底解决了”彭岳低着头,一边翻着手底下那些东西一边答着。
“那解决得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了”彭岳这样答着,手里却捏起了一封信,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紫菱见彭岳有些不高兴,便在一旁小心地探问起来。
“啊没有没什么事情”彭岳向紫菱挤出一丝笑容,手里那封信却是捏得更紧了。
“其实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对我说的”紫菱边说边把头低了下去,“我知道我对这朝政之事一窍不通,帮不了你什么忙,可是可是最起码你对我说了,我可以哄你开心,让你高兴一些”
“谁说我的菱儿帮不上我什么忙”彭岳见紫菱情绪有些低落,连忙出言安慰起来,“只要你坐在我旁边,我处理起政事来就感觉顺利了不少,心情也是好得不行,感觉浑身都是力量啊”
“油嘴滑舌”紫菱靠在彭岳肩头,笑得也有些苦涩。想起之前未成亲之前,仇青歌还能在政事上给彭岳提一两句建议,还能在生意方面给彭岳帮帮忙,可是想到现在自己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紫菱不禁感觉心里头有些不太舒服。
“其实现在遇到的问题,之前也会遇到,之后也会遇到,哪件事做起来都不容易”彭岳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他将紫菱揽入怀中,好像要寻找些什么东西来安慰,来依靠。
“韵哥哥,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对菱儿说的”紫菱抓住彭岳的手,头却是一点也没有抬起来,“虽然虽然菱儿以前什么都不懂,但是菱儿相信现在自己还是能帮上你一些的”
“啊这当然,我肯定什么都会对你说的,只要是对菱儿说完,韵哥哥便感觉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呢”彭岳看着紫菱长长的睫毛上竟有些亮闪闪的东西,不禁有些心疼,同时也把紫菱搂得更紧了。
彭岳知道自成亲后,紫菱一直在为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彭岳在成亲那天都听过一些官员在背后的议论,谁能保证紫菱在平日不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呢?她本来心里就很敏感,这种话对她到底有多大伤害。彭岳也不清楚,但是彭岳知道她一直都把这些痛楚默默藏在心里,从不肯对自己提及。也许,自己只有真正让紫菱体会到她的价值和作用,她心中的那个“疙瘩”才能真正解开。
“菱儿妹妹,其实平日我自己整理这些个折子,真的都有些累,以后你能不能帮韵哥哥整理一下,还有这里面不太重要的,你都帮韵哥哥分一下类,把一些繁乱的事情整合到一起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紫菱满脸惊喜地笑着,“你真的肯让我做这些事情?”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和你说这些事情干什么。”
“那好,你可不许变卦!”紫菱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彭岳,“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不过”紫菱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黯淡,头也情不自禁地低了下去,“菱儿有些笨,我要是一开始做的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怎么会怪你”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很笨喽?”紫菱撅着小嘴,一脸不服气地看着彭岳。
“不是你自己刚才说哦哦刚才是我说错了,是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做不好呢?”彭岳笑着抚抚紫菱的后背,心想为什么女人总爱纠结于这种问题。
“来,我教你怎么做”彭岳怕紫菱还有其他“花招”,连忙把紫菱拉到桌案前,把话题给岔开了。
“你先把这里面所有的内容都看一下,然后”屋内灯火一跳一跳的,彭岳就这样耐心地为紫菱讲解了起来。
“那这个这个怎么弄?”
“你就这样”
“啊”紫菱捂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另一只手却还不停翻弄着桌案上的信件。
“怎么,累了?”彭岳停下书中的笔,满脸关切地看着紫菱。
“没有没有”紫菱揉揉眼睛,顺手将垂下来的发丝向上拢了拢,“我就是啊想打哈欠了”紫菱一边说一边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彭岳看到紫菱,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吧”彭岳慢慢将紫菱从座位上搀扶起来,“披风让薇儿拿走了吧,外面风那么大,这样出去,肯定要生病的”彭岳边说边将大衣脱下来,罩在了紫菱有些娇小的身躯上。
“你这样岂不是要受风寒?”紫菱抓住身上的大衣,想要脱下来还给彭岳,“我让薇儿再拿一件衣服过来”
“不用了,薇儿也已经睡下了”彭岳将手搭在紫菱肩膀上,紧紧按住紫菱想要脱去外衫的那双手,“不要脱,我就喜欢在天冷的时候少穿些衣服,这样我就有理由抱着你走啦!”彭岳说着,便一把将紫菱从地上抱了起来。
“哎呀”紫菱没料到彭岳会一下子将自己从地上抱起来,不禁娇呼一声,继而含羞一笑,将红扑扑的脸蛋埋进了彭岳怀中,“讨厌,谁谁让你一下子把人家抱起来了”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把你放下来?”彭岳笑嘻嘻地看着怀中羞答答的紫菱。
“不要!”紫菱紧紧环住彭岳的脖子,把头埋得更深了,同时有些不安地蹬了蹬腿,“快些走,人家困了”
“刚才还说不累,现在又困成这个样子,哈哈”彭岳迈出门口,腿部突然一颤,“菱儿妹妹,你又重了”
“哪有讨厌”
第五十五章:闹剧应验()
“现在这是到哪了?”缓缓前行的马车中,金黄色的帐幔露出一角,一只白皙却略显干瘪的手伸了出来。
“回陛下,现在这是到了卫辉了”马车旁一个随行的官员低声答道,“这是昔日牧野大战的发生地,就是在这里,姬发大败纣王,最终建立大周,听说这也是姜太公的故里,说不定陛下能在这偶遇贤人,此乃大祥之兆啊”
“嗯倒是个吉兆”朱厚熜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非常有力,“虽然现在北方刚刚过了冬日,但朕观此地,天朗气清,春光明媚,似是将有祥瑞降临呢。”
却说朱厚熜对修道之事越来越痴迷,平日自己除了炼丹修道,竟也学一些道士观测起什么天文兆头,虽是有模有样,但作为一个皇帝如此,不免让人感觉有些可笑。不过群臣听到此处可是不能有什么不敬的举动,只能大呼圣上英明。
“不过这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承天,朕有些心急啊”朱厚熜轻叹一声,帐幔中透出来的明晃晃的灯光也随之消失了。
却说朱厚熜此行,乃是到安陆州来谒见显陵。因为朱厚熜已成功为其生父加封“明睿宗”称号,并将其请进太庙,因此带领群臣来到承天显陵祭祀他的生父便成了最后一道必要的“工序”。
“皇上不必心急,卫辉这景色还不错,较之京师又别有一番滋味,陛下可就此观赏一番”
“嗯这景确实是不错”一声低沉的回答,帐幔又被掀开了。
然而就在朱厚熜心舒意惬,对景流连的时候,猛然间一阵旋风,从西北而来,吹得驾前的节旌,都在竿头盘绕,沙飞石走,马鸣声嘶,护驾的官吏,一时间都吓得面如土色。
“护驾,护驾”御驾旁边的太监大声喊叫,但自己也是吓得连连后退。
“这是怎么了?”正在马车上小憩的彭岳也被这阵动静给吵醒了,于是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焦急地问向旁边正骑在马上的一个低级武官。
“彭大人,刚才好像是起了一阵大风,不过这动静确实大了些”这个武官刚才被吹得也是挺狼狈,现在风停下来,帽子都被吹歪了,一边说话一边还拂着身上的土。
“哦原来是这样”彭岳好像还没醒透彻,听到武官的回答,见外面风已经停了,便又漫不经心地倚靠回座位上了。
“不对!”彭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把帘子给撩开了,竟把旁边的武官吓了一跳,“皇上现在怎么样?”
“哦,刚刚惊了圣驾,皇上已召仲文真人前去问话”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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