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到箱子面前,慢慢打开了它,彭岳不禁有些惊奇,因为自己送给雪琪的那些东西,她好像都没有带走,全部静静地躺在这里。
也许是她的不告而别,让她自己不好意思带走这些东西吧。可是说实话,彭岳真希望她能带走这些东西。一个弱女子远赴他乡,她该怎么生活彭岳倒希望自己送她的这些钱财能够保她衣食无忧。
不过雪琪应该不是这样死板的女子吧她应该懂得不要太意气用事,仔细翻找了一下,彭岳还是欣慰地笑了,至少自己送给她的那些银票,她都带走了,那些钱应该能保证她生活无虞了吧这是自己欠她的,自己带给了她太多的伤心雨痛苦,也许这些还不够补偿呢,呵呵
而且彭岳相信这些珠宝首饰她应该也会取走一些吧她总要留几件当做纪念的,彭岳不相信她能狠下心来不给以后的生活留丝毫念想。
在这一瞬,彭岳有一种想要跑出去把雪琪找回来的冲动,也许自己应该去问一问娇娃不过既然雪琪走了,娇娃还会留在这里么也许两个人
应该是一同离去了吧,否则留娇娃一个人在这里,也会有人找她的麻烦
对,自己可以去找这里的鸨母问一下,不过想必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消息。那些钱应该有一部分是用作给自己和娇娃赎身了吧难怪她那晚要向自己提银票的事情。都是自己太傻了,那么多暗示,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明白过来
恐怕这一切都由雪琪早早地安排好了,就算是自己想要找,估计也没有机会了。雪琪是一个理性到极致的女子,她不会玩那种“自己离开试试你会不会来追”的游戏,如果她离开了,那么就是真的离开了,再也找不到了
彭岳轻叹一声,拿起了那杆压在下面的喜秤,默默地合上了那个小箱子,继续完成自己这个有些缺憾的婚礼。
没有人唱礼,也没有庆贺,只是“一对新人”默默地坐在了这里,低着头,在不同的时间感受着同样的滋味
“傻丫头,你只留了一身凤冠霞帔在这里,我该和谁拜天地呢”,彭岳怔怔地盯着身旁的这一片鲜红,内心不禁涌起一丝苦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可能这些话语与情景只能在想象中回放了,“你欠我一个完整的婚礼”
“你愿意吗”
“我愿意”
美好的憧憬中,彭岳轻轻挑开了红盖头,一方压在盖头下面的手帕随之悠悠飘落下来,这上面是雪琪记忆中的那首词,满是无奈与辛酸: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家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背水一战()
“爹,这次来京述职的几个地方官没有依例来咱们府上拜访”,严世藩见严嵩神色不佳,话说得也比往常小心几分,“其中有几个一直与咱们府上走动得颇近,都是咱们老家的官员嘛,爹对他们也还算照顾,可是怎竟如此忘恩负义”
“知道啦,我都知道啦”,严嵩有些颓丧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去看严世藩,“没想到他们得到消息会那么快,看来知道我倒霉了啊”
“爹不要在意,那是他们目光短浅,都是一帮见风使舵的小人”,严世藩有些愤愤地说道,“不就是看到现在夏言与您不和嘛,结果一个个就都避起嫌来了,真不是东西”
“你也不必这样说,试想你要是在他们的位置,你会怎么做”,严嵩倒不似严世藩那般愤怨,表情看起来也还算平静,“不过有些官员如此行径,着实令我心寒啊”
听到严嵩的话,严世藩也不知道他爹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想法,只得在一旁讪讪说道,“还好有许多官员没有被现在的形势所扰,仍对爹马首是瞻。”
“你不能这样看问题,现在还跟在身边的不一定就是多么值得信任的人,就说赵文华吧,他与夏言、彭岳皆有旧怨,之前也被整治了不少次,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给予他无限的信任,因为他这是走投无路之举”
“而一些此时改变态度的官员,并不一定就不能用,至少他们懂得审时度势,勉强算个聪明人,这样的人总会有用处的,你说对么”,严嵩转脸看向严世藩,一脸的玩味态度。
“额是,爹爹说得对”。严世藩有些木讷地应道。
“当然,相比较起来,我目前更愿意选择赵文华这类人”,严嵩笑了笑。“总之看问题不能那么简单,不能一味地意气用事,要知道以后这些人还是要用的”
“爹爹教诲,孩儿谨记”,严世藩点点头。忽得好像醒悟了什么,眼眸中不禁放出一抹光彩,“爹方才说以后还是要用的,难道爹现在有了对付夏言的主意”
“不是有了对付他的办法,而是必须要想办法对付他。”,严嵩说到此处,目光倒是现出些狠戾之色,“现在我们已经算是被逼入绝境了,如果坐以待毙的话,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们决不能这样任人宰割,必须要想办法反击。”
“原来是这样啊”,严世藩听到严嵩这样说,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看现在夏言这个老头子的举动,他肯定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怎么害怕了”
“这倒不是”,严世藩摸摸鼻子,显得有些言不由衷,“只是现在觉得事情行得有些莽撞,我们可能是低估了夏言的实力”
“你的意思是我那日不该在朝堂上公然与夏言作对”
“额不是认为您不该。而是我之前测算有误”,严世藩犹豫着说道,“没想到夏言还有那么大的魄力与势力,竟然反击得如此厉害。这一来我们倒显得被动了”
“你不必掩饰,爹知道,现在你肯定是觉得我当日不该在朝堂上做出那样的举动,结果引得夏言的报复的矛头针对于我们”,严嵩话说得很平静,倒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嗯毕竟都是计议好的嘛。也不是爹爹临时起意怪只能怪夏言心胸过于狭隘了些”,严世藩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为严嵩找借口,还是为自己找借口。
“其实现在我一点也不后悔,而且我认为当日做得并没有错”严嵩瞟一眼严世藩,“有些事情的效果,可以很容易就看出来,但是有些事情的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而且可能会与大部分人见到的表象相反。”
听到严嵩这样说,严世藩倒是心思活络了起来,看起来好像自己的老爹还有后招啊,“爹,您的意思莫非是夏言要遭殃”
“就事论事吧,我只是说那日朝堂之上,我那样做并没有错”,严嵩舒口气,那不断扣在手背上的手指显示着此时他也在分析思考着,“当日之事,胜利者绝对是我,而夏言绝对是吃了个大大的败仗。”
“这点我自然也不否认,但现在的问题是夏言因为此事针对了我们,而我们此时显得极为被动啊”,严世藩听到严嵩方才的解释,本来燃起的那点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
“看来你还是棋艺不精啊,看问题还是不够深远,只盯着眼前这几步“,严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感慨道,“有一点你必须要明确,如果比势力影响,那么我们很难比得上夏言,毕竟他在首辅的位置上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所以说你要是想胜过夏言,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依靠皇上”
“哦对,爹说得有道理”,严世藩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其实这个道理我也懂,只不过被现在的境况搞得慌了神”
“其实这也不怪你,一开始我也有些慌神”,严嵩叹口气,“不然我也不会低声下去地去向夏言求和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让我清醒了,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唯有一战,而且我的胜算也不小”
“对啊,确实是没得选择了”,严世藩的情绪没有严嵩那么好,因为他的信心没有严嵩那么足,“既然是倚靠皇上,那就应该在注意自身言行的同时,多在夏言身上做做手脚,可是现在很小心,也很少出错,我们该怎么找他的把柄”
“你能有这个意识就很好”,严嵩颇感欣慰地笑了笑,“不过他现在小心,以前却是做了不少错事,甚至是很难弥补的事情,应该足够了”
“嗯不知爹指的是什么事情”
“这个该告诉你的时候,爹自然会告诉你,甚至还需要你帮忙,但是现在还是先不要问了”
“嗯好的”,严世藩一直对于自己老爹的话比较听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老爹考虑事情很周全,大多数举动也都很有深意。
“还有一点爹必须要嘱咐你,看事情必须要冷静,乱则生变。自己乱了阵脚,那么你就输定了”,严嵩此时颇有感慨地看着严世藩,“如果我要是能够一直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也许我当初就不会病急乱投医。结果给了夏言一个羞辱我的机会”
听到严嵩又提起这个话题,严世藩也不好接话茬,只得在一旁讪讪说道,“爹,这个仇早晚会报的,您就不要再因为此事而懊恼了”
“对,这个仇自然是会报,不过每件事发生必然有每件事的用处”,说起这件本应该让自己倍感羞耻的事情,严嵩倒没显得
有多尴尬。“你没有发现自从那晚过后,夏言倒是对咱们的动作少了一些了吗这倒不是因为他大发慈悲,而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不足为虑,毫无还手之力了。而当他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恰恰也是我们的机会出现的时候”
“哦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我欺”,严世藩颇有感慨地点了点头。
“是啊,福祸相依如果不是那晚的事情,也许我还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呢呵呵”。严嵩在一旁有些自嘲般地说道。
“那您现在觉得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假若真要是成了水火之势,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大”,严世藩实在不愿和他爹再聊那件事。因为他也觉得有些丢人,因此便岔开了话题。
“胜算”,严嵩笑得有些别扭,“说实话,胜算真的不大,我也无法保证有太大的胜算。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试着一搏,还有希望,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你甘心么”
“我当然不甘心,夏言的那个仇必须要报不过不过我们总要谨慎一些,尽力不要把自己搭进去,您说对吧,爹”,严世藩玩笑似的打趣说道,然而这其中却也掩饰不住心底的那一丝丝忧虑。
“这是自然,肯定要想办法把胜算提高到最大”,严嵩也有些释然地笑了笑,“但是总归不会有万全的把握的,事实上很少有事情会有绝对的胜算”
“这个我也明白,不过总归会有些担心嘛”,严世藩看着严嵩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我看皇上现在对夏言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比如上次朝堂青叶冠之事,虽然圣上当时大发雷霆,但事后竟然也没把夏言怎么样,就那么过去了这要是放在别的低级官员身上,被拖出去廷杖致死都有可能”
“未免言重了些不过虽然皇上事后没再提及这个事,但不代表这个事情就真的那么过去了”,严嵩说到此处,嘴角倒是荡起一抹笑意,“这个事会在皇上心里留下很大的阴影的,要知道被一个臣子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如此顶撞,可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况且圣上性格又是如此要强”
“是啊,我也觉得不理解,而且我估计夏言都会诧异为什么圣上没有再计较这个事情,这真的不像圣上的作风啊”
“对啊,当一个人行事明显迥异于平日,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
“您的意思是皇上虽然心中郁结,但是故意隐忍不发”
“不是故意隐忍不发,而是不得已如此”,严嵩低声说道,“皇上也有皇上的苦衷,你想想,郭勋倒台,翟銮避事,皇上身边也缺一个可用之人啊。而且他要是因为这件事就把夏言罢黜理上毕竟说不过去,大臣们也不会同意,最重要的是那帮御史啊,肯定会上奏劝谏,总之你要明白皇上也很作难”
“这样说我倒也理解”,严世藩点点头,“每一次朝政调整都会引起很大动荡的,夏言平时也还算得力,皇上也没有了前些年的心思与精力,许多事情自然不能太由着性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严嵩在一旁赞同道,“不过毕竟还睁着一只眼呢,皇上现在心中缺的就是一把火,只有是能把这把火撩拨起来,就能把夏言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但是要想成功点起这把火,却也不是一件易事”,严世藩转转眼珠,好像又在思考着什么“坏主意”,“其实还真可以在青叶冠这件事上做做功夫,如果我们能够把事情安排得谨慎详尽些,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嗯,你说的没错,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好的契机与爆发点”,严嵩一边说,头脑也没停止思考,“还有郭勋死于狱中那件事,你多挖些细节出来,相信会起到大作用的”
“好,郭勋那个案子本来就疑点重重,只要是想找问题,肯定是能够找出来的”,严世藩见自己老爹踌躇满志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其实归根究底,皇上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严嵩闭上眼睛,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有时候一些细节太能说明问题了,前几日皇上于宫中设宴,席间窥探,虽然皇上表面对夏言还算礼遇,但与几年前绝对不是同一种感觉,真正的情感是难以敷衍的,况且皇上也没有必要去掩饰什么,估计夏言自己也会有这种觉悟吧。因为席间皇上对夏言的态度,我便感觉胜算无形之中又多了几分,哈哈”。
第一百五十五章:婉儿病了()
雪琪真的走了,娇娃也真的走了,从丽水院正门走出来的彭岳有些颓然,心中最后那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那****从偏门偷偷离开丽水院,回到家中后,他总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希冀那是一个梦,或者是雪琪的一个玩笑,尽管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难道这是给自己找一个放手的理由么?于是彭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回丽水院一探究竟,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样有些傻,有些徒劳。
当然,结果也告诉自己,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听着那个老鸨絮絮叨叨地和自己抱怨那两个人没良心,早知道她们是要一走了之,说什么也不会放她们走之类的话,彭岳真有一种上去扇她两个耳光的冲动,因为他知道雪琪和娇娃肯定给这个老鸨留了不少赎身钱,不过他最终连这个心情也没有,只是默默地走掉了。
可能一开始彭岳就没有想要去把她们追回来,所以现在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个念头,祝她们幸福吧,彭岳苦笑着想道。
“咦?彭大人?你是彭大人么?”,一个略施粉黛的小美女堪堪走到彭岳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你是那个和彭大人熟识的婉儿姑娘么?”
“嗯?”
“哦…不对,你是那个和婉儿姑娘熟识的彭大人么?”,小美女被身后的同伴拉了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错误,殊不知同伴拉她是为了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
“额…这位姑娘,我是姓彭,而且认识婉儿姑娘,只不过不知道你指的是不是春雪纺的顾婉儿姑娘?”
“对啊对啊,方才是我没有说清楚…”,此时彭岳眼前的那个小美女也意识到同伴是在阻止自己说话,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
“大人,婉儿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您为何不去探望一下?”,小美女回过头来,又“责问”起了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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