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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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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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常就是他的儿子耶!』

男人咧嘴一笑。

『大概是吧!对方没有察觉出我是谁……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提过……我脸上有伤痕,他认不出来,难怪!』

『那你以前有没有拍过那个人纹身的照片?他和他妹妹的照片。』

『你问这个干嘛?』

『你讲过了呀!你说和我这个皮肤白嫩嫩的女人在一起,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要我去纹身。那个时候,你还跟我提起你以前有个女人背上纹了大蛇丸。从以前的职业来看,你一定拍过照片,对不对?』

『阿常有那种照片吗……甭提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梦了,就像一个遥远的故事。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既没有明天,也没有昨天,只有活一天算一天。就像浮草一样,死活好歹——全看自己的造化。现在,重提往事也没有用了。』

『你以前那个女人就是在北泽被分尸的那个耶!怎么?以前亲热过的女人落到这种下场,听了不会心里不安啊?』

『那个女人就是那副脾气。以前就是……就算是她杀人也好,被人杀了也好,对我来讲都没什么关系。』

楼下的门打开了,有人小声的说话。

『阿君——』

有个女人叫声。

『来了——』

被针刺过的地方还很痛,阿君疲惫地下了楼梯,过了一会儿才上来。

『喂!有个奇怪的人来了!』

『谁?』

『叫做早川平四郎。听说,专门研究纹身。他刚刚说,「听说你们夫妇都刺了很美的刺青。假如方便,想见上一面,好好地谈一谈。」』

『早川平四郎?这种纹身博士,我可没有兴趣跟他打交道。你去跟他说,我家主人和我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讲话。纹身可是很痛的,又不是展览的宝贝。你就这样拒绝他。』

『他一直罗罗唆唆地问是请谁刺的?那个师傅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一直问个没完。』

『没必要跟他多说。你去赶他走,撒把盐、去去霉运⑤。』

由于生活散乱无序,男人出口的话,有点伤人。一副看不惯别人、愤世嫉俗的样子。

阿君回头上了二楼,就靠到窗户前,把玻璃窗打开往下看。

『哎哟,死鬼。那个人真邪门。到现在还站在那儿呢!』

阿君的话,可不是骗人的。小路的入口,博士正默默地站在那儿,死盯着阿君的家。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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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弁天小僧,是与石川五右卫门、鼠小僧齐名的日本古代史上大盗贼“白浪五人男”之一。全名“弁天小僧菊之助”,本相是个风度翩翩的貌美青年,喜好身着女式和服实施骗盗。歌舞伎、小说等都有改编作品,最著名的是歌舞伎演员尾上菊五郎的扮相。

②初音鼓(はつねのつづみ),是法皇赐给源义经的名鼓。据《义经记》和《义经千本樱》:左大臣朝方知道义经与其兄赖朝不和,以初音鼓的里皮和表皮来比拟他们兄弟俩,造谣说这是法皇给义经下的诏书,让他去讨伐其兄。为此义经决意一生不敲此鼓。之后他把初音鼓交给爱妾阿静(静御前),并将阿静托付给友人佐藤忠信。阿静听说义经已去了吉野,便私自与“忠信”逃到了吉野,此时忠信也回到义经身边。这时众人才发现阿静身边的“忠信”原来是只狐狸。根据狐狸坦白,初音鼓的里皮表皮是这只狐狸的父母之皮,因怀念父母,才化成“忠信”,与阿静身边的初音鼓相伴相随的。义经深感动物情爱之美,便将初音鼓送给了狐狸。狐狸为报恩,施展法术,救了义经。

③静御前,平安时代末期镰仓时代初期的女性,源义经的爱妾。母亲是白拍子(穿上平安时期年轻贵族的白色礼服,戴上金色的立乌帽跳舞的舞女)矶禅师。静御前从小跟母亲学舞,她天资聪慧、舞技超群。14岁左右,她在神泉苑为祈雨而舞,也许是她的完美舞姿感动了上天,大雨倾盆而降。从此她以绝世舞女而闻名。15岁时她与在坛之浦消灭了平家凯旋而归的源赖朝的弟弟源义经偶然相遇。就在她成为源义经的爱妾后不久,源义经因谋反嫌疑而受到哥哥源赖朝追捕。她也跟随义经逃亡来到吉野山,吉野山是禁止女人出入的,她和义经挥泪分手后,被赖朝的兵抓获。她被押至镰仓,受到严酷审讯,但她决不供出义经的去向。不久,在镰仓八幡宫的祭祀日,源赖朝命静御前在神前献舞。她穿上“白拍子”的服装,在以赖朝为首的丈夫的敌人面前无所畏惧地起舞。静御前怀了义经的孩子。赖朝有令:是女婴则不斩,但如果生下是男孩当即杀死。1189年,义经在奥州的衣川被杀害。静御前从镰仓获释,回到京城,削发为尼,为丈夫义经和被杀害的孩子念经祷告,过着凄凉的生活,不久去世,年仅20岁。她以悲剧式的人生和绝世美貌的舞姿而成为日本人最喜爱的历史人物之一。

④狐忠信(1161年—1186年),即佐藤忠信,佐藤嗣信的弟弟,“义经四天王”之一。和其兄一样,原是奥州藤原秀衡的的家臣,后随义经一同参加源赖朝的部队,是义经麾下的勇士之一,并多次以源义经影武者(替身)的身份在战场上活跃。其事迹在室町时代初期的《义经记》中有详细描述,之后被改编为歌舞伎中人偶净琉璃的知名演出戏码,如《义经千本樱·狐忠信》。

⑤撒把盐、去去霉运(追い返して塩でもまいてやんな),据《晋书·王凝之妻谢氏传》记载:“王凝之(王羲之的次子)妻谢道韫,聪明有才辩。尝内集,雪骤下,叔谢安曰:‘何所拟也?’安兄子朗曰:‘撒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众承许之。” 撒盐是当时(魏晋时代)比较流行的风俗,因为盐粒状似雪籽,撒盐犹如降下瑞雪,盐也便被认为是洁净祥瑞的象征。在店门或家门前撒盐,具有避邪趋福的功用,遇到不顺的事或参加完丧礼后也会用盐去除霉气,在许多宗教中,盐都是神圣的物品。直至今天,中国的一些地方还有着这一风俗的残余,例如在闽南及潮汕一带,迎亲时要在沿途撒盐撒米,以敬神驱邪。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韩国、日本,至今还会在一些场合撒盐,以去除霉运、驱赶鬼魅。



第十三章 剥皮的尸体

自从研三到涩谷寻访雕常以来,一晃十天就过去了。

对研三来说,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有时候想到常太郎说过的话,应该很有自信才对,不由得满腹的希望涌上心头,相信明天就可以拨云见日、真相大白。但是有时侯又想,连警视厅发动所有的警力,都没办法掌握有力的线索,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有什么希望呢?于是失望颓丧的情绪又瞬即淹没了他。如此忽喜忽忧激动的思绪,不时地在心中澎湃起落。

十天忽地一过,研三纳闷地想:雕常是不是忘了彼此的约定了,于是三番两次地重访涩谷的『牡丹』,但是常太郎依然不见踪影,连半句话也没留下。

不过第十天的深夜,雕常打了个电话来。

『松下先生。我是野村——常太郎啦!我已经查出事情的真相了。』

常太郎的声调异常的兴奋,着实令研三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重问一遍。

『我查出了杀害妹妹和竹藏的凶手,果然不出我所料。』

『是这样吗?』

原本预测最后的结局一定非常戏剧化的研三,听了这句话,显得有点泄气,全身有气无力,仿佛要昏倒似的。

『很好,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凶手到底是谁?真相究竟如何?』

『哎!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说o』

『为什么?我知道了,用电话讲不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好了。』

『不行——就算你来了,我也没办法把详细情形跟你讲。』

『那,你是……』

『等三天吧!再等三天……三天就好。如果三天后,没发生什么事,到时候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三天没到我什么都不能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三天。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真糟糕。这个理由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对我来说,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希望你能谅解我的苦心。请你再等三天吧!』

常太郎的声调接近哀求,反复又反复地叮咛,就把电话切断了。

研三一直紧握着话筒,呆立不动。无法形容的不安,从心底不断地涌上来——为什么要我等三天?为什么不能现在说?这个疑问不停地在心中翻腾。

绢枝将死之前,态度也是像这样令人捉摸不透。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虽然预感自己即将面临死亡,但是无法采取任何防御措施,也没有透露这个秘密给任何人知道,就卷入惨剧之中,从此香销玉殒,可是现在她的哥哥常太郎又是这种态度——

为什么?他们兄妹两人都这样神秘兮兮地守口如瓶。虽然受到死亡的威胁,却依然踌躇不前,为什么不鼓起勇气、斩断祸根,逃离死亡的恐怖阴影呢?

研三既苦恼、困惑,又害怕不已。想要向哥哥全盘托出,请他裁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男人的约定——这句话,还是阻断了研三的念头。

常太郎说了那些话,大概有什么计划吧!应该有相当自信才对,三天以后什么都会明白,他和他妹妹不一样,到底是个男人,保护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研三如此想着,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想法,就挂上电话,往房里走去。 

翌日深夜,警视厅的搜查组意外地有所斩获,掀起了一阵欢呼声,对沉寂已久的警政人员来说,有如雷动一般。

最后的一张王牌——臼井良吉,终于落入警方的手中。

他在晚上十一点钟,潜入丰岛区千早町的某户人家抢夺金银,准备要逃走的时候,被警戒的警员追到池袋市场的一角,当场逮捕。

刚开始警方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刑犯,后来知道他就是被通缉的嫌犯,大家都非常兴奋,感到振奋不已。

但是这次,搜查当局还是被耍了。警方确信只要逮捕最后一张王牌归案,整个案情就会急转直下,获得解决。事实上,臼并良吉的出现,只有使案情更加复杂,除了引导搜查的工作走入死巷之外,并无其他新的发展。

松下课长一看到臼井本人的脸孔,失望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下来。头尖尖的,眉毛黑浓,眼睛锐小,一看就是个凶恶型的罪犯。课长预测的情形是,虽然从照片上得来的印象已经有了判断,但是也许看到本人可能会有所改变,照研判,应是个智慧型犯人。但是,现在课长的预感,已经完全被推翻了。

这次由筱原巡官直接担任侦讯臼井的工作,彻底地由各种角度来追查他的涉嫌程度,才得到几项线索。

从监狱释放出来的臼井,为了达成复仇的誓言,开始寻找绢枝的下落。

他先到横滨,这个地方由于历经战争的摧残,已经完全不同了。由于过去犯过案,所以也无法深入打听绢枝的消息,好不容易才知道绢枝后来和竹藏分手,就不知去向。虽然这个消息并不可靠,但是当时臼井并没有充裕的时间去确认真假。

他失望地回到东京,暂时靠收购黑市的米过活。不久他又听到新的风声,在有乐町或新桥附近出入的风尘女郎里面有个极像绢枝的女人。

等他赶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无影无踪了。臼并拿绢枝的照片给那一带的混混指认,虽然得到了确实是这个女人的消息,不过倒没有人知道她纹过身。据说这个女人卖淫赚钱,只维持一段很短的时间,不久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对于从事这类行业的女人来说,这是很普遍的情形,而且她们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臼井仍然不死心。他对绢枝难以断绝的肉欲,就像恶魔般地缠绕不去。

到了八月下旬的某一天,终于达到了他的愿望。在涩谷车站附近,他发现了正走过眼前的绢枝,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躲在附近的房子旁,然后尾随其后,因而知道绢枝的家在下北泽。尔后就每天等待机会,直到八月廿七日夜晚来临。

那夜,他潜在北泽绢枝家附近窥看动静。以他长年累积的经验,夜深人静反而不如傍晚时分下手来得方便。

绢枝大约在八点四十分拿着洗澡的用具,从隔壁的房子走出来。当时她彷佛觉得有异似的按着大门的手把,回头睨视他这边。不巧警官也朝这边走来,他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离开。逛了将近廿分,大约九点的时候,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不过这次运气不好,邻家的窗边亮起了灯,有个学生面朝这边弹着吉他,他心想不行,又到附近走了两个小时,等到十一点,那家的灯总算熄了,他正想机会终于来了,就看见从路那边走来一个男人,望了望四周,然后进去绢枝的家。

当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不过倒不像个年轻人。今天一回、两回、三回都运气不好,他想大概不是个好预兆,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另一方面,他在浅草的观音菩萨前抽的签可是大吉,这么一想,又鼓足了勇气留下来。

就这样他又等了一小时,突然先前进去的那个男人,慌慌张张地飞奔出来,看了看周围,向原来那边跑过去。他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臼井觉得非常怪异,一方面暗觉今晚如果错失良机,就再没有机会了,于是潜入庭园。奇怪的是,板门居然没关,大概是天气太炎热吧!就偷偷摸了进去。看起来好像没人在似的,也到处找不到绢枝,即使拼命的找,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他只好看破,干脆拿点东西好了。翻递了橱柜,把衣服裹在包袱巾里背了出来。本来偷这些不值钱又容易被人发现的东西,实在很不划算,但是翻箱倒柜的连个子儿也没有,只好拿了——有总比没有好嘛!至于赃物,全都卖给老外了。隔天从报纸上才知道绢枝死在浴室,看到这个消息,真是令他目瞪口呆。那晚他进去的时候,虽然听到浴室有水流的声吾,而且灯也亮着,不过没人洗澡,就顺手从外面把灯给关了。

看完厚厚一叠的笔录,松下课长抬起眼来,看着筱原巡官。

『怎么样?你认为如何?』

『我看那个家伙倒是没讲假话,他很干脆。』

筱原巡官自信地回答。

『如果我认为他撒谎,就不会做这种笔录了。问题是他八点以前在干什么?不过那段时间,绢枝还活着就是,用不着追究。至于八点以后的行动,倒是和稻泽的说词完全一致,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的确。没有丝毫的破绽,真糟糕。』

松下课长无奈地苦笑。

『反正这家伙以窃盗的现行犯移送法办就是,用不着慌张……』

『对这个男人来说,把浴室反锁,布置得那么有计划,根本就办不到。如果是用短刀下手或是勒脖子的手法,我可以认定凶手就是他。』

课长拿著铅笔的一头敲了敲笔录的封皮说道。

『只有一点在这家伙的供词中,满有意思的。在有乐町的风尘女郎到底是谁?那个跟绢枝一模一样的女人会是什么人?』

『是啊……』

筱原巡官露出困惑的神情。

『到底是谁?绝对不是绢枝,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但是,也可能令人意外的竟是绢枝,她是个多情的女人,说不定斗不过自己的情欲,一面到色班上班,一面去当风尘女郎。』

『大概不会吧……』

『啊,那只是个假设,我也没什么把握。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认为死在广岛的绢枝的妹妹珠枝还活在人世。』

『不过,我以为只是个相像的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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