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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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医-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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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低柔却不算虚弱的声音,阿莲的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下来:这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大病的呀。

王嬷嬷见主子发了话,赶紧追了出来:“阿莲姑娘,你可别走啊。”满城的大夫都看过了,连什么病都说不出来,眼下就只剩这根救命稻草了,如果在自己跟前把人给气走了,等大少爷回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甭提有多气那个玉珠了,一脸谄笑地拉住阿莲的袖子,“你大人大量,可比跟个小丫头置气?”转过头狠狠瞪了玉珠一眼,冷着张脸催道,“还不快给姑娘认错。”

玉珠素来心高气傲,又是大少奶奶房里得力的,今天却闹得灰头土脸的,回头看了眼纱帐,见主子也没替自己开口,只得不情不愿地过来行礼:“玉珠知错。”

看到她一脸不甘的勉强样,阿莲倒也没再较真,摇头道:“那倒不必了。”说着,又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诚恳地对王嬷嬷解释起来,“嬷嬷,您可别怪阿莲多事,这治病救人本是我应当做的,可如果病人不配合、不信任,那还怎么医治,又怎么能有效果?听说药王谷就有这么一条规矩呢。”

低柔的女声顿了一下,缓缓地再次响起:“玉珠,你先退下。”

王嬷嬷顿时恍然,先前那一点的不满也跟着散去了,赶紧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说着,又朝玉珠摆摆手,示意她赶紧下去。

玉珠忿忿地看了阿莲一眼,甩了帕子跑出屋去。

“倒叫大少奶奶见笑了。”阿莲淡淡地笑了笑,指着纱帐道:“原也是我没细想就揭开了,也怪不得她性急。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会受了风,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如果不能辨分明,对治病也是有些影响的。况且,我们同为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不是?”

帐中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吩咐道:“撤了。”

剩下的侍女赶紧上去把纱帐拉开,另一个搬来绣墩扶阿莲在床头坐下。

阿莲把三根手指搭到她的手腕上:“少奶奶哪儿不舒服?”

先前弄纱帐的侍女赶紧开口道:“少奶奶是吃也吃不好,走也走不动,睡不也睡不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精神也不大好。小大夫,你看这是怎么了?”

阿莲的手指轻轻轻提重按,调息了至数,宁神细诊了有半刻的工夫,又换了另一手仔细号了会儿,才慢慢收回手,又问道:“二便可好?”

“小手不大容易解。”

“是什么颜色的?”

侍女皱眉回忆了一下,语气却有点不大肯定:“赤色的。”

看到阿莲有点怀疑的样子,王嬷嬷赶紧开口道:“绿珠是少奶奶的贴身丫鬟,这些事她最是清楚的。”

阿莲点点头,看看脸色如常的病人,再琢磨琢磨先前那个古怪的症状,顿时觉得头大如豆。

随着她的沉默,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打断了她的思路。

阿莲的眼神有点茫然,随意地在屋子里打量着,突然,她的视线一顿,停留在了不远处书案上的那瓶插花,脑中灵光一现,当年学《金匮要略》时留心过的一个病症顿时印入脑中。

她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绿珠:“大*奶是不是还觉得口唇干苦,有时觉得发寒可身子又不凉,觉得发热又不热?”

绿珠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话刚出,就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道了歉,“大夫,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莲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想了想,直截了当地看着床上的大少奶奶:“前阵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害你心思太重了?”

大少奶奶讶然地看向她,见她目光清澈坦然,提起的心又缓缓地放心,轻声道:“有劳了。”

她的话虽然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这种基本等于默认的态度,阿莲自然是明白,对于大户人家那些勾心斗角,她也没兴趣去问,当即站起身来:“我先写个方子,你们看着能用便试试。”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不然如果吃了没效果,这责任就全是自个儿的了。

“麻烦了。”大少奶奶温婉地笑着,抬头看了绿珠一眼。后者会意地递了锭银子过来。

阿莲愣了一下,却是摆摆手拒绝了:“这银子,还是等用了药再说吧。”她稍稍顿了一下,目光清澈地看着绿珠,“告示上说了报酬的事,到时照着上头办事就成。”

说着,径直出了屏风,那边白飘早已到了桌前,见阿莲过来,赶紧递了笔,站在她身旁专注地看着她开方,小脸上满是佩服。

阿莲刷刷地描了几下,就搁下了笔,拿起纸笺凑到嘴边吹了两下,便递了过去。

一旁的王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方子,满心欢喜地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这是药方?”

阿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药方还能是什么?

王嬷嬷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强自压下那股躁动,指着纸上大片的空白:“就两味药?”

阿莲这才知道王嬷嬷神情异常的原因,连忙解释道:“我想,大少奶奶以前喝的药有不少都吐了吧?”见王嬷嬷不自然地点了头,又继续道,“她的脾胃虚弱,如果断然用大量的药怕是还喝不下去,我这方子虽然小,但真的做起来却也不容易。”

她顿了一下,也不继续解释用药,反而说起病症来,“少奶奶的病,应该算是阴虚内热。百合可清气分之热,而生地恰好清血分之热,两者相合,自是配伍得当。”

王嬷嬷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想起先前自己的怀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当即虚心地问道:“那这方子要怎么做才好?”

“也不算太难,你先将百合用净水浸泡一夜,次日沥干了用两升泉水煎熬,只取一升左右,再加上一升生地黄汁继续煎熬,最后只剩一升五合,搁温了分次服用便可。”

王嬷嬷一边用心地细细记下,一边讨好地笑着赞道:“姑娘真是厉害,用百合花治病,这方子想想就觉得新奇。”

阿莲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只要嬷嬷不再怀疑我就是了。”

云洛首富王员外的嫡孙媳妇白寄柔生了怪病,遍寻云洛名医却不得治,便贴出告示,寻找良医。阿莲揭榜入府,发现其症为百合病,又看了其他大夫的方子,用百合地黄汤医治,初见疗效,却在复诊时发现,白寄柔病情加重,询问之下才知长孙媳妇苏芷彤差人送人参、鹿茸、熊掌加豆豉能助热补药,使之生出变证,改方再治,并嘱咐白寄柔不可乱服其他补品。

苏芷彤发现自己的计划被阿莲破坏,心中恼怒,便联合嫡孙王桑阳的爱妾秋巧和雪晴,使白寄柔和阿莲身边的侍女中毒而亡,又让假怀孕的秋巧借故与阿莲接触,并造成小产,最终惊动王员外和其母李氏,以为白寄柔施展了苦肉计,而阿莲则是她的帮凶。

阿莲百口莫辩,白寄柔被禁足,阿莲则被陷害关进了知府大牢。莲母得闻此事,前来探监,却在途中被惜花楼之人认出身份,而莲母听闻阿莲遇害的前因后果,怒极攻心,吐血昏迷。醒后便修书往云洛所在的南阳郡求援。

第八十八章横生枝节

走出院子,阿莲长长地吁了口气,整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白飘有点儿好奇:“莲姐姐,你也紧张?”

阿莲低头看一眼沁了水珠儿的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你看我,手心都是汗呢。”

“可是,刚才莲姐姐很威风的”小白飘不信地辩驳道,在她的逻辑里,这么厉害地大杀四方,怎么会紧张?

阿莲也不好跟她解释,只朝她笑笑,就往北城走。刚走出几步,便听到梁知洲将信将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请问姑娘可是……阿莲,真的是你”

阿莲好笑地看着他又惊又喜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起趣来:“才过了几天,就认不出人来啦?这忘性是不是也忒大了些?”

梁知洲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旁的子砚还很不地道地嘀咕了一声:“我就说是阿莲,你还不信。”

白飘一向怕生,更何况还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当即躲到了阿莲伸手,拽着她的衣袖怯怯地道:“莲姐姐,他们是谁?”

阿莲低声跟她说了两人的身份,弄得小白飘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死活不肯出来。可等阿莲回过头去说话,又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起梁知洲来:原来,梁少爷长得这样啊,他是梁家少爷,那个是少奶奶,这么一来,我们刚才救的是他妻子?可是,他和莲姐姐看着很熟啊,为什么不直接请姐姐过来,还要贴告示什么的,弄得这么麻烦?

如果阿莲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会内牛满面地赞一句:联想力真是丰富啊。

这时候,大道另一头呼啸着转出一辆马车,见着前面的人也不减速,直冲到府衙门口才紧了缰绳止住车。

阿莲差点儿没吃进一口沙子来,左手撑着腿半俯着身子,右手在嘴边不停扇着风,不停地呛咳着。

白飘躲在她身后倒是没遭到池鱼灾,拍着阿莲的后背使劲给顺着气:“这人怎么驾车的莲姐姐,你还好不?”

“别瞎……咳咳,说,我……咳,没事……”车都停这里了,还能是哪家的人?

果不其然,梁知洲恭谨地上前施礼道:“爷爷。”

阿莲顿时愣在了那里,连呛咳都不咳了:梁知洲的爷爷?梁府的老太爷?想要娶了许欣儿当小妾的那个?

一个长得团团圆圆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哈着腰站在车门边,可不就是那位下聘的钱贵管家么。

钱贵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待车帘挑起,才小心翼翼地扶了位褐色褂子的老翁下了车。老翁脚步虚浮,两眼深深凹在眼眶里,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儿。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折腾,也不怕死在女人肚子里么?阿莲很是鄙夷地想着。

“哦,知洲啊,怎么站外头不进屋里去。”对于这个聪明的嫡孙,老太爷还是很喜欢的,所以笑得也很慈祥。

梁知洲稍稍迟疑了一下,可长者问,不敢不答啊,便恭谨地解释道:“恰好在门外碰到一位朋友,这才没有进屋。”

“朋友啊。”老太爷点了点头,由着钱贵搀着自己往府门里走,刚走了两步,脚要突然就跟生了根似的不动了,浑浊的老眼更是精光湛湛,比年轻人还要精神,冲着梁知洲喊道,“你也忒不懂事,既然是朋友,怎么不请人进去坐坐?”又吩咐身边的钱贵,“赶紧去园子里摆桌好的。”说完,立马又换了副笑脸和蔼地同阿莲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梁知洲站在一旁干着急,有心开口提醒,可又不能对长辈不敬,搞得满头大汗的,可也没想出到底要不要开口。

子砚也深知老太爷好色的脾性,一瞧见他停下脚步,就猜到是什么缘故了,当即也急了,使劲拉着梁知洲的袖子想要他去拦,可见他一直没动静,心里急得直跳脚,见矛头已经直接对上了阿莲,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咬了牙走了出来:“老太爷,她是医馆里的,还是少爷的……呃,朋友。”

“医馆的?”老太爷稍微楞了一下,旋即又笑开了,“姑娘是来给我那孙媳妇瞧病的啊,那更该好好谢谢你了。”一边说,一边还色迷迷地把人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两遍,越看越满意,是越看越欢喜。

老爷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幸好今天早早地从牡丹那里出来,不然,还怎么碰得到这青葱粉嫩的小美人呀。

遇到这么个色老鬼,阿莲心里自是恼火,可念及梁知洲也不好发作,只得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淡淡地朝他欠了一礼:“多谢老太爷好意,不过医馆还有些事,晚辈先走了。”

说完,便拉了吓傻的白飘头也不回地走了。

“啧啧,连生气的模样都这么俏。”意犹未尽地看着空荡的街道,老太爷嘿嘿地笑了,身子也觉得利索了许多,哼着小调自个儿就进门了。

医馆?

自打瞧见阿莲第一眼起,钱贵就觉得有点面熟,经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那桩旧事:原来是那老迂腐家的。一想起那天碰的壁,钱贵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许小姐啊许小姐,你说你不好好待在屋里,跑这儿做什么来?

书房里,梁知洲搁下手里的书,无奈地看着自打进府后就没消停过的子砚,轻斥道:“子砚,你别晃了,看得我头痛。”

“少爷,你说老太爷他该不会是看上阿莲了吧?”

“胡说”梁知洲不愉地瞪了他一眼,“妄议长者,你还有没有规矩?”话虽如此,可心里也是直打鼓,该不会真的……一想到这,他的心里一片烦躁,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子砚撇撇嘴:叫我不走,咋自个儿就走上了?

“少爷,阿莲她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我去给她提个醒?”

“这……”梁知洲迟疑了一下,“妥当么?”

见他有些意动,子砚立马把边鼓敲得咚咚响,“放心吧,少爷,这点小事,我子砚一个人就能办成。再说了,人家请我们去了云岚山,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去答谢一下。”

“恩,有理。”

在这主仆两人商议的时候,另一对主仆也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你说她就是许家丫头?”老太爷躺在摇椅上,嘴里巴拉巴拉地抽着烟袋子,浑浊的老眼闪烁着幽幽的光,“上回那个?”

钱贵用力地点点头:“奴才肯定没有看错。上回去保安堂,我就看到她躲在门帘子后边,那双眼睛,奴才可记得清楚着呢。”

老太爷认真地回想着,心里头总觉得和那回瞧见的有点不太一样,可钱贵又说得这么肯定,唉,看来年岁大了,这记性就不好了,竟然连漂亮妞都记不住了。

“上回的事,你再跟我说说。”

钱贵顿时来了精神,将保安堂求亲不成的事情大肆渲染了一番,他说话很有技巧,把许中正的没见识一笔掠过,反而重点摆在了许小姐是如何貌美、身材如何火辣上,听得老太爷心里跟猫猫抓似的。

看得成功挑起老太爷的兴致,钱贵心里暗暗得意,脸色却是一脸愧疚,扑通一声跪在了摇椅边,“老太爷,是奴才不好,奴才没本事,没能让许大夫答应这门亲事啊。奴才愧对老太爷啊。”

老太爷顿时怒了:升斗小民,老爷我看上你家闺女,是你的福分,你竟然还不依不饶的,真是不像话大大的不像话“钱贵,你明天再去,那老东西不答应,直接把人给我带来。”

钱贵脸上顿时带了笑,刚要应,可想到上次的不了了之,又犹豫上了,“老太爷,上次驿馆那位也加进来的,您说这……”

老太爷皱起了眉:“那两位也掺和了?”

钱贵继续迟疑道:“而且,奴才瞅着,二少爷好像跟许小姐也走得很近,前阵子就跑了好些趟保安堂呢。”

“知洲凑什么热闹?”老太爷顿时不乐意了,我扛不住那两位,难不成连自己孙子也搞不定了?

钱贵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又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把火:“老太爷,请恕奴才多嘴,少爷也不小了,那许小姐又是个妙龄的,万一……”

果然,老太爷一听,所有的顾虑都丢开了,一锤定音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过去给我接人”

“您放心吧,这事奴才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钱贵赶紧应了下来,又在跟前伺候了会儿,等老太爷睡着了,便轻轻地退出了屋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收拾那个老古董了而且,还顺便……不过,我是现在就去,还是晚些再说,算了,还是早些吧,少奶奶身子不好,大少爷听到这事,说不定还能多赏几银子呢。

出了门,钱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啥啥顺眼,一路上笑容满面地跟这个点点头,鼓励那个一句,看得一路干活的下人一愣一愣的:这钱管家吃了什么药了,怎么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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