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郭嘉却毫无保留地相信了,因为他相信李仁。
表面温文尔雅的君子可能会虚情假意地应承你,但一个真真实实地小人却可以死心塌地地效忠你。
李仁是个小混混,也就是常人所说的小人,但郭嘉相信,他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
“忠义,别急!慢慢说。”
“是!呼呼”
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李仁才慢慢抚平自己的气息,可见他之前跑得有多快。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郭嘉能等,可一旁的典韦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有人有人去拍卖会场捣乱!”
“捣乱!哪个混帐东西活够了,俺去撕了他!”
典韦听完立刻暴怒,转身就要去展示自己的绝活——生撕活人,却被郭嘉一把拦住了。
“无忌,别急。先听听是怎么回事。”
幸亏是郭嘉拦得住典韦,如果是旁人,说不定要被典韦一起撕了。
李仁心有余悸地看着典韦,这个巨汉刚才的气势太惊人了,自己差点要跪下去。
还是主公厉害,居然让这九尺多的巨汉心悦诚服,言听计从。
“奉孝,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一点都不着急?”
典韦虽然停下来了,但还是很焦急。
“放心,应天在那,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是!”
典韦想起高顺那张死人脸就很不爽,但你别说,关键时刻,这张脸却让任何人都会生出信任感。
不喝酒,不发怒,不生气,无论任何时刻都保持一副没有表情的脸,怪胎!
但他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怪胎,再加上他一流武将的实力,一般人谁能奈何的了他?
“李仁,说吧,怎么回事?这个捣乱的人应天都解决不了吗?”
“这个人其实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我也能顺手解决了他,更不用说高大哥了。只是”
李仁一点为难,却惹恼了典韦。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慢慢吞吞地像个娘们一样。”
“只是他是个文士,而且高大哥说他名气很大,不能动粗啊!”
“哦!原来如此!”
郭嘉心中了然,文士,尤其是那些有名气的,都被叫做名士。
在东汉,他们占领着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影响不可忽视。
若是得罪了他们,任何人都讨不了好。
就比如说祢衡,那可是整个三国出了名的“毒舌”名士。
祢衡曾经裸身击鼓羞辱当时统一北方的天下第一霸主曹操,可是曹操不敢有任何不满,依然待为上宾。
直到后来发生了史上著名的祢衡骂曹事件,他竟然当着众人说道:
“此等人物,吾尽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诏,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
这是何等的狂妄之言,祢衡把曹操手下所有的能臣武将都骂成了不入流的人物,荀彧只配凭容貌去吊丧死人,荀攸只配给人守坟墓,程昱只配当个关门的仆人,郭嘉夸夸其谈、华而不实,张辽只配击鼓,许褚只配当个牧民,乐进只配学太监读诏书,李典是个跑腿的,吕虔是个铁匠,满宠是个酒囊饭袋
曹操当时那是暴怒啊,吹胡子瞪眼睛的,可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敢把祢衡怎么样。
无奈之下曹操把祢衡送给了刘表,惹不起你我躲着你还不行吗?
然而祢衡到了刘表那里还是不知悔改,用毒舌惹恼了刘表。
刘表火了,但是他也不敢对付祢衡,无奈之下只能把祢衡送给了黄祖。
一而再,再而三,祢衡依然是个毒舌,又惹恼了黄祖,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黄祖就是个粗人,他才不把你当个宝呢,二话不说就把祢衡吃饭的家伙全部拿下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毒蛇。
可是杀完祢衡之后,黄祖怕了,他发现全世界的文人都在口诛笔伐自己,就连自己的主公刘表都对他极为恼火。
无奈之下,黄祖厚葬祢衡,又告罪天下,试图挽回天下士子的笔尖。
可是没用,曹操居然拿着这件事当借口,发兵荆州了。
一向痛骂曹操的天下士子这一次别提多支持曹操了,只恨他们抬不动一把二两重的长剑,不然就要一起攻打刘表了。
从当今的视角看这件事,曹操当初把祢衡送给刘表可能就是包藏祸心的,而刘表当初把祢衡送给黄祖也是不怀好意的,只有黄祖这个二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得罪了天下士子。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都说明了名士在东汉的影响之大。
所以高顺今天才会缚手缚脚,如果换成典韦在场,那个所谓的名士应该已经变成好几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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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1 颍川戏志才()
拍卖会场,就在名人堂附近的大院子里,由于早就无人居住,所以洛阳令没收任何费用就送给了郭嘉。
其用意自然是交好郭嘉,也与郭嘉身后的荀家打好关系。
自从名人堂火了以后,西部无人区的人气也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来参加拍卖会的人越来越多,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需求。
大家渴了怎么办?于是有人开了茶铺;大家饿了怎么办?于是有人开了酒楼;远方来的客人没地方住怎么办?于是有人开了客栈
西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商店林立,人流如织,各种兜售瓜子饮料哇哈哈(奥,不对。是烧饼凉茶大水梨!)的小贩更是多不胜数。
这些人都从这里赚到了钱,可谓喜笑颜开。但无论如何,赚得最多的人还是郭嘉。
每一日算命机会成交的财物都极其惊人。长时间下来,没有人知道郭嘉到底赚了多少钱,但肯定很多,多到吓人。
于是有一个人盯上了郭嘉,准确地说是盯上了郭嘉手中的钱财。
这个人正是许攸,许子远。
说起许子远,稍微有些见识的洛阳士子都知道,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名士。
许攸从小就聪慧机敏,才智惊人,为许多名士所赞叹。长大后,许攸更是结交名士,联系士族,名气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天,大将军何进向他扔出了橄榄枝。
许攸自然不屑为何进这样屠猪户出身的人做事,但是他还是接受了何进的邀请。
因为大将军给他送了无数的金银财宝,而许攸最大的喜好就是贪财,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
这些天郭嘉名动洛阳,许攸自然也听说过,更对郭嘉起了兴趣。
当然他感兴趣的只是郭嘉手中的钱财,而对郭嘉本人,他不屑一顾。
在他心里,郭嘉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和自己这种名士比起来,奥,他那里配和自己比较呢?
想要取得郭嘉手中的钱财也不是难事,但坏就坏在自己是个名士,凡事都要注意影响,不能为所欲为。
所以他一直忍着心里的痒痒,痛苦得不行。
但就在昨天晚上,许攸终于找到了理由。
他那个被罚禁闭的少年伙伴袁绍托人给他带来了消息:帮他收拾郭嘉,报仇雪恨!
有了这个理由之后,许攸再也不愿意多等一天,早早地就来到了西区,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郭嘉的金子在他的手上闪着耀眼的光芒了。
*********
“庶子郭奉孝,年岁不足二十,架子却是端得比谁都大。当真是目中无人,难道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天下士子之首了。”
许攸说得义正言辞,但仔细分析,其实不过是乱扣帽子罢了。
但周围参加拍卖的世家子弟和大族后人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他们本就对郭嘉这个拍卖的制度很不爽,来参加拍卖也不过是为了能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
“子远先生说的对,郭奉孝不过十八岁罢了,还没有我的岁数大,架子却大得过分。”
“就是,什么算命先生,准不准都不知道,居然还每天只算一次,他以为他是神仙呢?”
“每天只有一次就罢了,可是举行拍卖他本人都不来,只叫这些下人来主持,当真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下人自然指的是高顺和李仁,面对众纨绔的职责,高顺倒是面无表情,可是李仁却慌得出了一头冷汗。
千夫所指的滋味却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纨绔们大加指责,更多的百姓却是在围观,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机会见到郭嘉,所以无所谓这场争执谁胜谁负。
相反,他们还希望这件事情却闹越大,看热闹不怕事大嘛!
“主公不来,是因为算命乃是窥测天机,气血消耗极大,每次算命以后都需要极长的时间修养。”
高顺语气低沉,却响彻全场,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众纨绔只感觉被一股压抑的气息浓罩着,浑身都不舒服,连呼吸都比原来困难了。
如此情况,谁还能不知道高顺是个武力超绝的,不少纨绔都闭了嘴。
但有一个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在他眼里,武艺再好,也不过是个武夫罢了,不值一提。
“住嘴,你是什么东西。就是郭奉孝看到我许子远都不敢这般说话,你怎么敢如此?”
哗啦啦——
“你!”
高顺的死人脸瞬间闪过一丝狰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知道自己嘴上斗不过许攸,更不能对他使用武力,只能差遣李仁去通风报信了。
众纨绔一看到高顺居然拿被许攸狠狠得压制住,紧握拳头却不敢反抗,瞬间恢复了气势,甚至比之前还要盛气凌人。
“怎么,你想要动手?哼!一个武夫罢了,没脑子的东西。”
“有其主必有其仆,主人是个蠢货,仆人更是傻子,以为有点武艺就能怎么样吗?”
“这里可是洛阳,如果你敢动手,我保证你们都走不出城门。我爹可是”
面对如此唇枪舌剑,高顺只能忍着,幸好他一贯都是一张冷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对面的许攸却能感受到,那张死人脸下蕴含着狂暴的怒气。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再生气,你也得给我憋着。
我可是许攸许子远,谁敢动我?
“诸位,你们似乎说得不太对吧?”
就在众人都以为高顺要被吐沫星淹死的时候,场中突然出现一个布衣青年,身体瘦弱,脸似病态,但声音却极其得清亮,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
许攸看着对面的青年,一眼就能知道此人不凡,虽然衣着简单,但满身文士风采却遮掩不了。
“颍川戏忠,戏志才!”
“颍川!”
不少人纷纷惊呼,所有人都知道,颍川出大才,荀家,陈家,郭家等等全都出过大儒级别的人物。
最近火遍洛阳的郭嘉不同样是出身颍川吗?
“你有何事?”
许攸态度稍稍缓和了些,毕竟是个文士,不能像对待高顺那样。
不过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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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2 舌辩众纨绔()
颍川戏忠,戏志才!
高顺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主公常说起的若友若兄的那一位吗。
早在多日之前,主公就派了春世仁回颍川接戏志才母子来洛阳,这是已经到了吗?
据主公所说,戏志才也是学富五车,智谋比起主公也丝毫不差。
如此一来,今天的事有戏志才在就不急了。
戏志才对着高顺随和的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显然他也知道高顺是郭嘉的人,不过此刻可不是寒暄的好时机。
“各位,我只是想问一问,算命先生是否如同经商,凡是全凭自愿。如果商人有一件东西不想卖出去,谁都不能硬抢?”
“自然是!”
纨绔们纷纷应是。
硬抢,其实这种事纨绔们平时没少干过。但是这些也只能在私底下说,如果拿到台面上可就丢尽了家族的面子,回家是要受罚的。
“那么我想知道这个名人堂的主人是否有资格决定每日为几位客人算命,如同商人决定每日卖出几件物品?”
戏志才语气平淡,一如前一个问题一样,声音随和得让谁都生不出厌恶来。
“这个也没问题!”
许攸开始感觉不妙了,场上的形势已经开始被这个叫做戏志才的人主宰了。
“那么这个名人堂的主人自己决定了每日只为一个人算命,没有强迫谁,也没有伤害谁,众位凭什么以此来攻击他呢?”
第三个问题,戏志才都谈加重了口气,完全是一副逼问的态度了。
对于伤害郭嘉的人,他自然不会给一脸好脸色。
“你”
众纨绔自然回不上话,他们跟着许攸嘲讽郭嘉也只是为了出出心里恶气,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再遇上戏志才这种能言善辩之人,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看到纨绔们都讲不出话来,许攸急了,绝不能让这个书生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那可都是铜钱和金子啊,怎么能让它们离自己而去。
“商人做生意自然没有人管他,可是郭奉孝可不是个商人,他曾经是颍川学院的才子,也是士子中的一人。他做事情自然不能光凭自己的决定,还要考虑天下人的感受。”
论狡辩,许攸确实是一把好手,硬要把郭嘉的文士身份扯上来,还要把这件事上升到天下人的高度上。
人家算个命都要考虑天下人,那你平时吃饭时怎么不想想天下还有人饿着不吃了呢?穿衣时怎么不想想还有人冷着不穿了呢?睡觉时不想想有人还困着不睡了呢?
其实只不过是许攸用莫须有的大义压人罢了。
但是众纨绔听不出来啊,他们只觉得许攸的话说的大气磅礴,听上去就很对,不明觉厉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郭奉孝是文士,不是商人,怎么能用商人的那一套来要求自己。”
“的确,作为文士,不已拯救天下人为己任,反而自私自利,郭奉孝当真小人也。”
“就是,郭奉孝小人,你为他说话,我看你也是小人吧!”
众纨绔借机应和许攸,浪潮不断。
然而戏志才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地不舒服,反而不屑地笑了。
这就是洛阳的名士许攸吗?大话连篇,却没有一句实际的。
华而不实!
“原来文士都是要以救济天下人为己任的?”
戏志才恍然大悟般地说了一声,似乎之前真的不懂一样。
许攸立刻觉得有不对,想要阻止,可是刚刚说这句话的那个纨绔却是等不及了。
“那当然,儒道治国,文士皆应该怀有仁慈之心,拯救天下,义不容辞。”
这个纨绔高昂着头颅,不断地摇头晃脑,还配合着说话来回走了几步,洋洋得意到了极点,自己可从来没这么出风头过。
读书读了几十年,就记住了这几个词,一起说出来的感觉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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