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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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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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神仙载籍中的佳话呢。”
  灵姑又问梯云链的功用。石玉珠道:“此宝乃金玉精英融会,天狐按照紫清天灵炼成。形如古玉符,共分两面,一阴一阳,动静相生,交相感应。阳符反倒主静。用时以阳符预交一人,或放在自己洞府以内。路上如遇危难,欲与持符人相见,无论相隔多远,只须如法施为,将阴符晃动,向空一掷,立有一片红霞护身,向阳符所在飞去。虽所去有一定地方,比不上秦家姊妹的弥尘幡,可以任意游行,念动即至,但也捷如影响,足可防身避害的了。”
  说时梯云链上忽有红光映射,无故微微颤动。玉珠忙道:“他们来了。”随即扬手相待。灵姑定睛朝前一看,只见侧面遥空中似有一条虹影掣动,方喊:“玉姊你看,那云霞层里的朱虹是么?”一言未毕,那朱虹已由小而大,电驰一般飞至面前。红光闪处,落下大小四人,正是裘元、南绮和大人胜男、阿莽,手上拿有不少东西。同时锵的一声,那两面梯云链也自合一起,南绮随手一抬,收入法宝囊内。
  “阿莽、胜男所持多是鹿肉、酒果、用具之类。到地以后,一个忙着相度地势去支火架,一个便去捡拾松塔、松枝,准备烤吃鹿肉,痛饮赏月。裘元也将手中刀叉等物放下,跟着忙乱。南绮笑道:“你怎如此猴急,生怕吃不到嘴么?吟风弄月原是雅事,烟火油腻已经欠雅,便放从容些也好。再要这么馋相,急慌慌和山中猎户一样,打得野味便忙着生火,开剥大嚼,岂不俗气?”裘元笑道:“我只觉绝顶凭临,对月迎风,割鹿快饮,心里舒服痛快,美景难逢,早点铺排坐下享受多好,反正是吃喝这些事,有甚雅与不雅?来时远看,见那轮明月低得仿佛挂在峰角老松树上一样,又圆又大。到了近前,还是那么光明圆大,却又悬在右侧空野里,比峰高不多少。四外山石林木都和浸在水晶宫里一样,固然升高一点,同是光明境界,到底各有各的好处,不早忙完来尽情领略,只管慢条斯理,岂不辜负美景么?”
  南绮撇嘴道:“明明猴急,偏有这些说的,我身上累累赘赘带了好些东西,分你两件都不愿,适才叫你带吃的家伙,明明胜男姊弟拿得了,怎又抢着拿呢?还说不是贪嘴?”裘元笑道:“南姊真冤枉人。你那些法宝我多不会用,衣包一向是我拿。多出来的东西就是蛇王庙得的那两块藏有道书的宝玉,还有那面金蛛网。本来我要拿的,你又说我没有宝囊,无处藏放。自从湖心洲用网破了恶蛊,你看出此网妙用,便越喜爱,嫌那木架是个树枝,不便收藏,被你折下。行时用了一夜的工夫,就你原有法宝改制,可大可小,随放法宝囊内,不是没交我么?”南绮微嗔道:“我就恨你这人,甚事都爱强词夺理,我不理你了。”
  石玉珠笑道:“你两夫妻莫拌嘴,快看那群仙鹤。”这时月光逐渐升高,照得大地通明,清澈如昼。适有几只仙鹤,银羽翩蹑,由遥天空际飞来,掠峰而过,鸣声清越,上彻苍穹,点缀得空山夜月景愈清幽。南绮见那鹤飞行迅疾,转瞬已遥,笑道:“鹤儿也这等可憎,不知忙些什么?等我拘回来,叫它就在这峰前峰后往来飞翔,添个夜景好么?”胜男笑道:“大月亮下,像这类白鹤、鸿雁飞过,果是有趣。但要它自来自去,我们无心遇上,才看不几眼,听不两声,便即飞去,等飞过后,由不得叫人想它才好。
  真要把它长留在此,尽飞尽叫,有心做作,又无甚意思了。”南绮原是随便说笑,闻言颇觉胜男性灵自然流露。见石玉珠也在点头,方欲赞许,裘元忽道:“你看那鹤儿知道南姊爱它,又飞回来了。”众人回顾,果然先去五鹤又复飞转,其飞迅疾,到了峰侧,忽然绕峰飞绕了一匝,然后向来路疾飞而去,晃眼无踪。因峰大高,鹤飞最近时,几乎一跃可及。石玉珠方忖:“此鹤怎不避人?飞得又那么快法?”胜男姊弟已将火生起,将预切好的肉片烤上,来请用餐。众人便围着火架坐好,胜男又将自酿的百花果露挨次斟上。
  南绮左手端着葫芦做成的酒杯,见裘元叉了一片烤鹿肉放人口中大嚼,连声赞美,笑道:“这么好的酒,唇都不沾,先抢肉吃,还说你不馋呢。”裘元笑道:“鹿肉烤大老了不好吃,这本不是文雅吃法。难道你只吃酒不吃肉?”南绮道:“你今天怎么专门和我争吵?这是甚好东西,我就不吃。”
  裘元见她生气,正待赔话,忽听右侧横岭上有人厉声遥喝道:“虞家婢子背信无礼,速将蛇王庙中所得合沙仙长遗留的玉匣奇书带来见我。”南绮一听,便知是蛇王庙寻找裘元时,在恶鬼峡深谷中所遇怪叟,先还自恃,未以为意。见裘元挺身起立,一面摆手止住,一面高声远喝:“你可是恶鬼峡深谷中受人禁制的怪老头么?叫什名字?”那人又复厉声喝道:“无知贱婢,我便是终南三煞中的五方神叟朱缺。我因寻你已非一日,适才五云仙使归报,查见尔等踪迹,现来岭上相待。晓事的速将合沙奇书呈来,听我处置,以免累及无辜。”
  裘元、灵姑入门未久,哪知厉害,闻言大怒,便欲发话。石玉珠见机,急声低喝:
  “灵妹和裘道友不可妄动,在此少候,待我陪了南妹前去会他。”裘元、灵姑见玉珠面带愁急,南绮更是满面惊惶,起身欲行,才知变出非常,来人不是好惹。灵姑天生义侠,尽管心中失惊,敌忾同仇,并无退意。裘元料知爱妻有了劲敌,急怒交加,哪里肯听招呼,怒喝:“要去都去,谁还怕他?”抢先便要飞起,吃南绮一把揪住道:“你找死么?
  事不与你相干。这厮料也无奈我何,你去反而碍手,老老实实与我等在这里为是,不听话我真生气了。”
  说时对方又喝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如觉我以大欺小,可将你那业障师父朱矮子找来好了。”南绮一面强止裘元,心中本在盘算主意,闻言猛生急智,大喝:“你既有此胆子,我就通知师父一声。”说罢,将身侧转,手伸到法宝囊内,暗中施为,将两玉匣附在梯云链上。准备停当,重又暗嘱裘元、灵姑不可妄动。倏地手扬处,一道青碧光华破空而起,疾逾闪电,瞬息无踪。裘元听南绮说过,梯云链阳的一面专飞万花山长春仙府。似此手还未交,先把阳链飞回,必是情势危急,万无生路,才出此策,好生着急。知道明说决不让去,只得点头应允。谁知五方神叟朱缺竟知此宝妙用,哈哈大笑道:
  “贱蝉妄想逃走么?此时话未说明,任你闹鬼,少时且看你这梯云链能否逃出我的手底。
  你们几人无一是我对手,依我相劝,既然事不相干,最好不要来此见我,免得遭受池鱼之殃,我不直寻你们便是为此,休要不知好歹。”南绮、玉珠也不和他斗口,一面示意裘元、灵姑不要妄动,一面各自一打手势,双双往左侧岭上飞去。
  二人刚一飞走,裘元便要跟踪随往。灵姑知他气盛,拦劝道:“南姊有难,我们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不过她和石姊姊都那样说法,必有原因。石姊姊既然随往,许有转圈之望。事出仓猝,不能详说敌人底细。相隔不远,一望可及,与其去了愤事,不如姑且留此静以观变,相机行事,敌人真要倚势欺人,再与他拼不迟。”说时胜男忽然惊叫道:
  “这厮正是昨日来的那驼背,不是阿莽在恶鬼峡遇的那怪老头。和我们从未见面,谁又失过甚约来?”二人定睛一看,那自称五方神叟朱缺的已在右侧岭头现身。人既瘦小,背脊朝天,又昂着一颗须发稀疏的尖头,一手拿着一根短杖,乍看直与山羊等类野兽相似,相貌丑怪,从未见过。玉珠、南绮与他对立,双方似在争论,朱缺语音急促,神情暴躁,听不十分真切。石玉珠似为双方和解,语直而恭。朱缺为玉珠所屈,不住用杖击地,火光随手而起,声色皆厉,大有动武之势。二人已听出朱缺并非南绮失约的谷中怪叟,另是一人,因知合沙奇书为南绮所得,恃威强索。不料上来把话说错,没吓住人,反吃石玉珠拿话间住,恼羞成怒,益发横来。二人都是初生犊儿不怕虎,朱缺这人又从未听说过。尤其裘元见爱妻受人欺侮,义愤填胸,忍不住道:“天下哪有这等不讲理的?
  吕师姊要不去,我先去了。”灵姑忙答:“要去,你我一路。”裘元已纵遁光往右侧岭头上飞去,灵姑只得悄嘱胜男姊弟不可妄动,自己也随即飞往。甫绮回顾二人先后飞来,不禁大惊,未容裘元说话,忙回身拦道:“此事与你们无干,赶来则甚?还不快退回去。”言还未了,朱缺已哈哈笑道:“无知小业障,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好意留你生路,偏要自来送死。既敢前来,一个也休想回去。”
  玉珠、南绮闻言,知对方已变脸,互相一使眼色,抗声同答道:“朱真人,你倚势横行,强要霸占他人之物以为己有,去害自家同门,这等岂是修道人所为?我们不过念你与师长相识,委曲求全,你怎如此蛮横不通情理?谁还怕你不成?”说时一面飞身后退,与裘元、灵姑会在一起。同时早把飞剑、法宝纷纷放出,将四人全身护住。朱缺狞笑道:“无知鼠辈,敢在我面前卖弄?”说罢将口一张,喷出一青一黄两股真气,直朝四人身前射去。满拟所炼两仪真气无坚不摧,似此后生未学的法宝、飞剑,纵不似摧枯拉朽,当之立折,也必受伤损毁,难作护身之用。不料石玉珠深悉此老专长,早已防到,预将自己飞剑抢到外层,暗将元江得来的彩霓练敛去精光,藏在飞剑之后。等朱缺张口喷出两仪真气,忙把剑一收,彩霓练突地暴长,化为一片精光彩霞,挡向前去,迎个正着。同时灵姑见众人剑、宝齐施,心想:“这驼背妖人必是厉害。”…面放起飞刀护身,以防有失;一面将五丁神斧取出待要一试。一眼瞥见青黄二气飞来,便在刀光护身之下纵出圈外,扬手一斧撩去。石玉珠见灵姑出圈,惟恐有失,忙纵遁光向前拉回告诫时,斧上神芒钊举,青黄二气已被绞断大半,电一般缩退回去。
  朱缺也是轻敌太甚,先见前面敌人剑光无故自退,以为石玉珠识得厉害。忽见眼前霞光灿烂,有异寻常,两仪真气竟被逼住,不得上前,方在暗忖:“是何法宝,如此厉害?”心虽惊异,仍想运用真气去毁敌人法宝。正在运用玄功,猛又瞥见一团银光裹着一个黑衣少女,由彩霞后飞出。跟着由银光中飞出半轮宝月,几股精芒。这才想起两件俱是前古异宝,知道不好,忙收真气,已是无及。那青黄二气原是朱缺用本身真元之气炼成,虽不同生共死,也与本身同共休戚,经此一来,无异损伤不少道力。阴沟里翻船,如何不急,立即怒喝:“小狗男女,竟敢如此无礼。速将玉匣奇书献出,处罚还轻,否则休想活命。”
  裘元被南绮强拉住,不得纵出,见灵姑破了敌人青黄二气,甚是高兴,闻言怒骂道:
  “不要脸的老畜生,你的伎俩已然领教过了,有本领只管施展。实告诉你,那玉匣适才已被我姊姊送往师父那里,你连这点都看不透,休说吹气冒烟,便放屁也没有用处的了。”朱缺闻言,猛想起适才南绮所放梯云链,光华中隐含宝气,因事出仓猝,以为南绮是用此宝飞往青城求救,这时才想到,已是无及。此事关系重大,自己虽不怕矮叟朱梅,但奇书落在他手,必要开视,得了书中奥妙,不特不能再为己用,必还用以克制自己。越想越恨,厉声喝骂道:“大胆业障,我因与你师父井河不犯,来此只想取回此书,本不想伤害你们,谁知你们如此刁狡无礼。死运临头,还有何说?待我杀了你们这几个小业障,再找朱矮子算账好了。”
  朱缺说罢,昂首一声长啸。随听鹤鸣之声,适见五只白鹤忽自云中出现,回翅欲下。
  朱缺手往四外一指,中有四鹤立即四面飞去,只当中一只最大的停在中央。那四鹤飞出半里远近,也各按方位停住,银羽翻风,滞空不动。看去直和五只大风筝一般,离岭头约有十余丈高下。跟着朱缺二次张口朝空连喷,便有五色彩烟按着五行方位朝空射去,其疾如箭。初喷出时细才指许,到了空中,烟头被五鹤衔住,立即由小而大,平铺着舒展开来,晃眼弥漫满空,凝为一片彩幕,将众人笼罩在内,朱缺又将右手短杖并入左手,五指齐张,乌爪般朝地猛力一抓,立有五股黑烟直人地内,随听地底一片轻雷之声隆隆响过。
  灵姑被石玉珠拉回后,见朱缺行法部署,几番欲出,俱被石玉珠拦住,附耳低声道,“我们几个人看面色俱不应有灾难,所遇敌人却这等厉害,其中必有解救,少时自见。
  这厮不比别人,战既不可,逃亦不能,只有守在这里静心待救。我的彩霓练足能防身,你那五丁神斧也有好些妙用,这样万无一失,否则这厮玄功奥妙,诡计甚多,此时出去,一个不巧,便被他用五行隔影之法将我们隔开,那时彼此不能相顾。我还稍识他的底细;你虽有宝刀、神斧,功力尚浅,容易上套;南妹和裘道友更无敌他之力,如用梯云链遁走,听这厮口气,也未必能行,何苦白吃他亏呢?”
  这时朱缺已然退立颇远,四人正低语聚议间,忽听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小业障已然人我罗网,我只消略为施展,上下四外五行神雷一齐发动,尔等立成齑粉,形神全消,不过我意在取书,我知天狐梯云链飞行甚速,朱矮子接到必来,暂容你们半夜活命,权作押头。我闻朱矮子和姜庶创设青城派,你们必是他的爱徒,如肯将书赎人,还可免死。
  天明朱矮子如若未来,不是恐怕丢人,装聋作哑,便是想舍却门徒,吞没此书,日后再设法寻找报仇,那你们就没命了。你们奉命下山,遇到事急,必有向他求救之法。你们俱是好资质,能有今日造就,煞非容易,如若惜命,速将你师召来,免得劫难当头,悔无及了。”
  石玉珠见朱缺误把自己也认作青城门下,暗中好笑。有心乘机向师父半边大师求救,继思:“终南三煞中,朱缺最是有名的狠毒,现将他激怒,本该下毒手施为,怎还语气之间明激暗缓,好些迁就,与传说大不相似?令人不解。适才灵姑神斧一出,他那真气立即退去,前半还被斧光搅散。莫非此宝是他克星,惟恐两败俱伤,故以虚声恫吓,又想借此将朱真人引来,委曲商说么?”南绮、裘元、灵姑三人因玉珠不令与敌说话,南绮更是从小就闻终南三煞威望,俱未开口。
  朱缺见四人静静的,只在宝光笼护之下一言不发,重又出声恫吓。这样一来,玉珠益发料他也有短处,便笑道:“朱道长,你弄错了,我们四人乃是三位师长:家师是半边大师;这位乃大熊岭苦竹庵大颠上人弟子;只袭、虞二位是青城门下。但三位师长到此也须讲理。那合沙奇书本是虞南绮得自蛇王庙大人姊弟手里,是感恩相赠,既非巧取,也未豪夺。后遇商道长,也只说借阅。南绮失约,一则因遇变遗忘;一则因道路各殊,放心不下,就说理上有亏,所负乃是商道长,与道长并不相干。况商道长今日行径,正可证实南绮失约,所虑不为无见了。再者她答应的是商道长,失约已经愧对,如何再肯让道长夺去害他呢?”
  朱缺初会玉珠、南绮时,因看出众人胆怯害怕,因而骄狂自恃;忘了隐讳,直说自己有一仇敌被困恶鬼峡谷中,若得此书,便可克制,使其亘古不能出头。二女一听所害的便是谷中怪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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