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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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茱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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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太监抖开来看,那上头果真是字字泣血,声声控诉,拼了一死也要揭发他们这一伙“阉贼”的罪行。

    “拿去烧了,留着他作甚。”曹太监没好气儿地训斥他:“兔子逼急了也得咬人,咱们只为求财,谁叫你带人糟蹋了家中妇人,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牛内监支支吾吾,无话可说。

    曹太监嘴上骂他。到底不能袖手旁观,毕竟这事儿牵连着他,万一闹出官司来,牛内监一准儿吃不了兜着走。别再把他给咬出来了。

    “你照我说的去办,保管你平安无事。”曹太监揪着牛内监的耳朵,嘀嘀咕咕,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待他行事。

    先叫他今晚偷偷带人去把何家挖开的祖坟填上去,让那天带去的地痞无赖都统一口径。只当他们从来没有刨过人家坟头,也没糟蹋过人家媳妇。

    再来叫个番子潜进何宅,偷一件那死去妇人的小衣肚兜儿出来,寻个同乡的光棍栽赃了,传出风声就说那家儿媳妇行为不检点,趁着汉子出门在外偷人。

    烧了血书,这事儿谁是谁非就说不清了。曹太监再到宋孝辉那里打点一番,验尸的时候做些手脚。等到何家兄弟回来了要告官,他们就赖他家儿媳妇通奸被婆婆和妯娌发现,两人叫奸夫害了性命,那偷人的也上吊自尽。

    总而言之,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

    牛内监有了主心骨,一叠声儿地道谢,曹太监却没白帮他,又趁机多占了他两成利。

    到傍晚,曹太监才回到江宁别馆。听说梅妆阁那一位闹起来了,只得暗骂一声,匆匆赶了过去。

    。。。。。。

    语妍白天受了一场窝囊气,晚饭都吃不进去,见到曹太监来了,自然是没有好脸,没有好气道:

    “曹寺人好大的架子,非得三请五请才来。”

    曹太监辩解一句:“小人也不是个闲人,担着皇命在身,哪儿敢偷懒。”不像有人好命,山鸡认了凤凰亲,长了对鸡翅就以为自己能飞上天了。

    语妍冷哼一声,指着边儿上两个丫鬟道:“这两个下人偷奸耍滑,我才来一天就给我气受,你把人领回去吧。”

    曹太监哄她道:“不听话娘子教训她们就是,您身边哪儿能没个人伺候。”

    语妍眼珠一转,就等着他这一句话,接了口道:“你再调两个人来我使唤不就成了,要我说不用别个,今天逛园子遇到两个丫头就好,一个叫心琪,一个叫茱儿,你把她们给我找来。”

    她是一招不成,另想一出。既然她找上门去讨不了好,那就把人弄到她跟前,月娘她不好动弹,那两个臭丫头她总能寻来出出气。

    “这。。。。。。”曹太监哪儿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按说能哄了她高兴,搭上两个丫头无妨。可是月娘格外看重那吴茱儿,真把人调过来让她作践,月娘想必是不会答应。

    “这点小事都不行,那我住在这儿受的什么气,干脆明日就派人去请岳大人来接我回去罢了。”语妍搬出岳东莱吓唬他。

    曹太监还真吃这一套,无可奈何,答应下来。

    “明日一早,就让她们过来。”

    他心里面却另有安排,吴茱儿不能送来,另一个叫心琪的丫头,却是无关紧要,等明天就先送了一个人来,稳住她再说。

    (小剧场——

    作者:鬼大侠,该你上线了。

    小鹿子:书评区都说少主的戏份还木有炮灰多,少主你怎么看?

    太史擎:哼,呆瓜你怎么看?

    吴茱儿:我?我站着看吧。)(。)

第四十九回 忍一时() 
(二更)

    曹太监从梅妆阁出来,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又往月娘那儿去。

    话说月娘和吴茱儿白天见到语妍,虽是没有吃什么亏,但是担心她再来找麻烦,总要有个对策。

    “不如让人在院子门口再加一道门,咱们闭门谢客,有本事就让她翻墙进来。”吴茱儿今日见了语妍蛮不讲理的样子,便歇了早先那份儿同情之心。

    她当语妍是只兔子,才因她出事担心不已,可闹了半天,人家却是农夫怀里的一条毒蛇,而非善类。

    月娘道:“不妥,咱们躲得了一天两天,能一直躲下去?我听曹公公的口气,她日后也是要进京去的。不知她攀上了哪门子亲戚,我们得罪不起,早晚要着了她的道儿。”

    吴茱儿迟疑道:“要不我去跟她赔个不是,她肯定是记恨我那天拿水泼了她,大不了我让她泼回来,只要她消了气,不找咱们的麻烦便是。”

    她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了。逞强斗狠她不在行,忍一时风平浪静还可以。

    然而月娘冷冷一笑,并不赞成:“她何止是记恨你一个人,要让她消气,谈何容易。对付她这种小人,你越是忍让,她越是得意,越是得意,就越是变本加厉。”

    吴茱儿叹了一口气,又一回觉得自己没用。

    这时候,曹太监寻了过来。他进门先扫了一圈,只见月娘和吴茱儿坐在屋里,却没见另一个丫鬟。于是张口就问了一句: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伺候?”

    月娘代她作答:“那丫头白天中了暑气,闹得上吐下泻,我让她回房躺着了。”

    其实是心琪见了语妍回来,心虚又害怕,自己先把自己吓着了。吴茱儿发现她脸色不好,这才向月娘说情,让她早早去休息。

    曹太监正好顺了这话茬子接下去:“那也太娇气,本来娘子身边就少人使唤。既然她不中用,咱家调了她出去,再换个人给你。”

    月娘却不领情:“叫她待着吧,我才用惯了她。再换个人来还不知什么脾气。别再像先前走了的那个一模样,我这尊小庙可容不下大佛。”

    她是暗着讽刺语妍一事。追根究底,要不是曹太监弄了这两个丫鬟来伺候她,埋下语妍这个祸患,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事。

    曹太监吃了她一堵。却绝口不提梅妆阁那一位,皮笑肉不笑道:“娘子放心,这回我一定挑个温顺懂事的送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他使了一回强,不管月娘答应不答应,硬要给她换人。不容月娘拒绝,就拍怕屁股跑了。

    吴茱儿把人送走,回过头来对月娘纳闷道:“曹公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晚上跑过来,就为了给月娘调换个丫鬟不成?

    月娘比她想得多,当即就怀疑到了语妍的头上。认为是她捣鬼。眼下她也无计可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明日再看吧,你先不要对心琪说,免得她胡思乱想。”月娘叮嘱了吴茱儿一句。

    吴茱儿虽然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

    第二天,曹太监果然一早来了,身后带着一个丫鬟,要把心琪领走。

    心琪昨日受了惊吓,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又逢变故。她直觉不妙。不能跟着曹太监走,当场就扑到了月娘的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哭求:

    “娘子别赶奴婢走,奴婢知错了。今后一定好好服侍您,誓死不敢有二心,求求娘子大发慈悲,留着奴婢吧。奴婢不走,奴婢死也不走。”

    月娘昨天想了一晚,心中有数。猜到曹太监换走她是为哪般,真要放走了她,这丫头一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吴茱儿被心琪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才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严重多了。

    “茱儿,你帮我跟娘子求求情,”心琪见月娘默不作声,抹了一把眼泪,扭头去求吴茱儿:“我不想走,别撵我走。”

    “我——”吴茱儿也慌了神,转头看向月娘:“娘子?”怎么办?

    “别哭了,”月娘到底还是心软,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心琪,对曹太监道:“曹公公也见着了,这丫鬟忠心难得,我也舍不得她,就让她留下吧。”

    曹太监却不松口:“咱家却看这丫头滑头,不是个能长久的,娘子休要被她糊弄,早点叫我带走了事。”

    月娘这下子是百分百确定她要把心琪送往哪儿去了,冷着脸道:“我要是不许她走呢?”

    曹太监早有应对,瞟了一眼她身旁的吴茱儿,道:“总归今日是要换走一个人,你自己拿主意吧。”

    摆明了是在告诉她:不带走心琪,就要带走吴茱儿了。

    月娘脸色沉下,心知今日不能善了,曹太监知道她舍不得吴茱儿才故意这么说,她再要拦着,两人势必会翻脸。她还不到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思来想去,竟只有听从的份儿。

    月娘觉得憋屈,缓缓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别过头去,不再吱声。

    曹太监笑了笑,暗道她识趣儿,摆摆手便让下人将心琪拉开带走。

    “娘子!”

    心琪还要叫唤,下一刻就被堵了嘴,吴茱儿心里头发堵,忍不住追上前两步,却听月娘沉声叫她:“茱儿,回来。”

    吴茱儿脚步踟蹰,眼睁睁看着心琪被人拉出了小院儿,曹太监留下个丫鬟也走了。

    吴茱儿心里发堵,上一回是语妍,这一回换了心琪,她仿佛看见下一回她被人带走时的情形。这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彷徨。

    “娘子,奴婢名唤小乔。”边上弱弱地响起一声。

    吴茱儿回过神来,看向曹太监留下来的这个丫鬟,方才她低着头没有看清,这会儿一见,居然是昨天语妍上门找茬时候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个。

    她瞬间明白过来,曹太监为何带走了心琪。莫非是要送到语妍那里去!?

    “娘子,心琪她——”

    吴茱儿惊忙回头同月娘说起她的猜测,却在看到月娘脸上无奈的神情时,把话又吞了回去。

    月娘已经知道了,可她拦不住曹太监,也救不了心琪。

    (小剧场——

    吴茱儿:忍一时平风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月娘:错,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太史擎:又错,是无能者忍,有能者无需忍。

    作者:你们都对,我错了还不行么。)(。)

第五十回 大有文章() 
梅妆阁里,语妍一大早就等着曹太监把人送来,不想曹太监压根没有露面,只叫六福送了心琪过来。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那一个呢?”语妍皱眉问道。

    “哎,那丫头不肯走,又是哭又是闹,寻死觅活差点一头撞死。曹爷爷心肠软,就没强逼她,只好先把这一个送来伺候娘子。”六福满嘴胡说八道,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语妍听了这话倒有些解气,眉头舒展,看了看战战兢兢立在门口的心琪,冷哼一声,道:“你下去吧,等曹寺人回来了,让他再来见我。”

    六福喏喏应声,转过身便暗暗咂舌: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娘皮,比宫里的娘娘架子都大呢。

    他前脚走,语妍便冲心琪招了招手,笑眯眯道:“过来啊,站的那么远,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心琪打了个冷颤,只觉得那晚的噩梦成了真,眼前的语妍真像是变成了厉鬼回来,张牙舞爪要吃了她。

    。。。。。

    话说曹太监躲出了门,没闲心去找乐子,为着牛内监闯下的祸,又寻宋晓辉去了。

    白天宋孝辉在应天府衙门坐堂,身为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属县。职能在于宣布朝廷政令,治理当地百姓,审判讼案,考核下属,征收赋税等等。

    身为一府最高官,忙的时候团团转,闲的时候没事干。

    宋孝辉这会儿就闲着呢,听到衙役禀报,连忙让人将曹太监请了进来。打从几天前岳东莱来过那一趟,他就一直等着曹太监上门呢。

    “宋大人,你可害苦了咱家。”曹太监一见宋孝辉就大吐苦水,“叫你给我找两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你都给我找的什么人呐。”

    宋孝辉心知肚明,故作疑惑:“寺人再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寻你呢,前几天锦衣卫岳统领查案子查到我头上。说是要寻个名叫小黄莺的妓子,我才想起来是寺人想要两个盯梢的,我给改了名儿送过去了,到底不知那小黄莺犯了什么事儿?于我有碍无碍?”

    “于你无碍。于我可就遭殃了。”曹太监和宋孝辉鬼混了这些日子,又沾了他许多便宜,就没把他当外人,口无遮拦道:

    “那丫头也不知同厂公沾了什么亲,竟被岳东莱找着了。如今却成了我的祖宗,每天得三炷香供着她!”

    宋孝辉惊讶道:“居然有这等稀罕事,嘶,那小黄莺就是个勾栏里卖笑的歌妓呀,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我倒是盼着他们弄错了,可是岳东莱一点儿口风不露,我哪儿晓得这里面藏着掖着什么蹊跷。”

    宋孝辉听这话,就知道他们没有怀疑他,正如他的计划安排,让岳东莱查得出语妍的来路。最好是查到他头上,他越是正大光明,就越不惹人疑心。

    “把料,不说这个。”曹太监倒完了苦水,这才道明来意:“我今日是替人说项来了,有件事得烦劳宋大人出手相帮。”

    宋孝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曹太监于是将牛内监惹出的人命官司变了个说法告诉他:

    “这回奉旨到应天府开矿的是我一个同乡的小弟兄,他前阵子在江宁县南寻到一处矿脉,不巧那里有一户何姓人家的祖坟,我那兄弟上门买地,想要出钱叫他们迁了坟去。又不巧他们当家的出远门了,家中无人做主,只好搁置起来。谁想到,前天晚上何家三个妇人上吊死了。却诬赖到了我那小弟兄头上。恐怕何家的男人回来了要到应天府告官,我先同你说道说道,介时还请宋大人还我那小弟兄一个公道。”

    宋孝辉面露难色,稍有迟疑,又听曹太监补了一句:“再怎么说,咱们身上都担着皇命呐。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要抹黑了万岁爷,那就该当万死了。”

    宋孝辉立刻会意,点点头说:“寺人放心,此案我一定盯着。”

    曹太监笑着作了回揖,自鸣得意:瞧他几句话就讨了个人情,一个铜板没用上,就换了矿上两成利回来,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曹太监一走,宋孝辉就沉下脸来,思索一番,当即叫了个心腹下人出去送信儿,请东林党人周永今晚秘密过府一叙。

    这何家的三条命案,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 * *

    傍晚,吴茱儿同月娘一起吃了饭,面前摆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尾新鲜的清蒸鲈鱼,两个人却都没怎么动筷子,可惜了一桌好菜。

    月娘放下筷子起了身,对吴茱儿道:“我进去躺一躺,你慢慢吃。”说着就上了楼梯。

    吴茱儿一个人对着几盘菜,也没胃口,转头叫了门外的小乔进来,从食盒里取了一双净筷给她。她白天里问过了,小乔今年才十三,比她小了一岁半。

    “你也坐下吃吧,省了待会儿到厨房讨冷饭。”

    “谢谢姐姐。”

    小乔暗吞口水,大着胆子地坐下了。若是月娘还在桌上,她是万万不敢的,可这里就剩下她和吴茱儿两个丫鬟,自然没那些讲究。

    吴茱儿见她吃的津津有味,想到她先前伺候过语妍,犹豫了一下,小声向她打听起来:“语妍娘子是不是脾气不好啊?”

    小乔咬着一大口红糖豆包,含含糊糊点点头。她只在梅妆阁呆了两天不到,自然是没什么忠心可言。倒是曹公公把她送来的时候提点了一句,说她如果能讨了小院儿这位任娘子的喜欢,就让她跟着一道进京去呢。

    “那昨天她回去罚你们了吗?”吴茱儿对语妍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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