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朝廷选择了妥协,那么以后君家就会如法炮制,事事都向朝廷难,事事都逼着朝廷做出妥协,那么风国打下的宁南地区,究竟是姓唐还是姓君?
以议政大臣唐明珠和新上任的户部大臣林奕为的一批大臣,则属鸽派。他们的意见是,暂时向君家的妥协,并不等于朝廷真怕的君家,现在朝廷最缺少的是时间。
等朝廷在宁南站稳脚跟,深入人心之后,宁南地区的百姓也不会再轻易受人挑拨,君家自然而然地便成为刀俎之下的鱼肉,到时对君家是杀是留,全凭朝廷的一句话。
强硬派大臣和鸽派大臣,也不是铁板一块。张九维和蔡霄虽然主张一样,在朝堂上同进同退,但前者可是上官秀坚定不移的追随者。
至于鸽派中的代表人物林奕,和上官秀谈不上有多同心同德,他的主张,都是以有利于宁南地区,有利于宁南人为出点的。
这就是目前风国朝堂的现状,表面上朗,就是风族大臣一拨,宁南族大臣一拨。而深入其中便会现,这里面乱得一塌糊涂。
风族大臣中有派系之分,宁南族大臣当中也有派系之分,张九维和林奕就是两个冤家死对头。
当政见相左矛盾激化的时候,种族之分化为乌有,风族大臣和宁南族大臣也能放下彼此的成见,选择抱团站在一起,共同在朝堂上坚持自己的政见。
一拨大臣坚持对君家强硬,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另一拨大臣则认为应当以大局为重,暂时向君家妥协,稳定目前紧张的局势最为要紧,现在真正考验的是唐凌的智慧。
就内心而言,唐凌是比较倾向蔡霄和张九维的,不过,她心里也有顾虑,万一绞杀了君家之后,宁南地区的局面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怎么办?
一旦各地叛乱四起,朝廷出兵平叛,与宁南百姓结下血海深仇,以后,朝廷再想治理好宁南地区,化解掉宁南百姓对朝廷的仇恨,可就太难了。
朝堂上,唐凌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随口问道:“今日国公未来上朝?”
军部副使韩夺跨步出列,拱手说道:“回禀陛下,殿下和洛大人都在军部,正紧急磋商前方军情。”
唐凌和风国朝廷的到来,算是把上官秀从堆积如山的政务当中解救了出去,现在他的主要精力已然转移到了前线的战事上。
对长孙怀安的战事,风军方面占据绝对的主动,不管是兵力还是武器装备粮草弹药,风军都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在前线战场上,风军也是高歌猛进,把长孙怀安麾下的抵抗军打得节节溃败。
但有消息从前线传回,说长孙怀安正在勾结西方联盟,欲把西方联盟的兵力,引入宁南西境,以此来阻击风军。
当然,把西方联盟的兵力引入宁南境内,等于是引狼入室,西方盟军一定是打到哪就占领到哪,不可能再退走了,长孙怀安的所作所为,就是抱着与风国玉石俱焚的想法。
这种情况之下,上官秀不得不紧张前线的战事了。
上官秀朝堂,唐凌愈加的心烦意乱,说道:“今天的朝议,就到这里吧,余下之事,明日再议。”
蔡霄躬身说道:“陛下,君家暗中作乱,欲胁迫朝廷,逼宫陛下,实乃胆大妄为至极,陛下不要再犹豫了,当彻底剪除君氏一族才是。”
他话音刚落,张九维紧跟着出列说道:“陛下,朝廷受制于人的先例决不能开,微臣建议,当对君家族长君胜天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如果君家还是不知悔改,暗中作梗,陛下当对君家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臣启陛下,蔡大人张大人所言,微臣难以苟同。”林奕出列说道:“君家于宁南地区,乃是百年世家,威望之高,为人能与之匹敌,若是陛下执意铲除君家,只会让宁南地区的百姓愈加憎恨朝廷,厌恶朝廷,这于朝廷于陛下,都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又是这样,又是各说各的理,唐凌实在是有些受够了,她刚要说话,唐明珠出列说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唐凌瞥了唐明珠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你的意见还是不能斩除君家?”唐凌没喜欢过这个堂妹,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不过唐明珠很有手段,死死抓住了上官秀,这让唐凌拿她也有些无可奈何。
唐明珠正色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计,或许能解当前之困境。”
“哦?”唐凌眼眸一闪。朝中的大臣们都是告诫她不能这么做,不能那么做,但能向她提出具体办法的,唐明珠还是第一个。
唐凌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柔声问道:“珠儿有何良策,详细讲来朕听听。”
唐明珠说道:“陛下亲临天京视察,也快一个月了,但天京的豪门士族,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微臣以为,陛下当于皇宫设宴,宴请天京的各士族族长。”qL11
唐凌微微皱眉,说道:“只一顿饭,就能化解君家和朝廷的矛盾?就能让君家不与朝廷作对?这,就是珠儿给朕出的良策?”
唐明珠一笑,说道:“一顿饭,当然不会改变什么,但陛下可以在饭局当中,强制君胜天必须当众做出表态,究竟是想与朝廷为敌,还是想与朝廷为友,如果君胜天选择了后者,当着那么多士族族长的面,君胜天不可能出尔反尔,君家以后也绝不敢再与朝廷作对。”
唐凌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威望越高的人,越会爱惜自己的羽翼,越会言出必行,如若出尔反尔,君家等于先失去了道义,失去了威信,不管朝廷再怎么处置君家,宁南百姓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了。
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君胜天当众表态,君家不肯与朝廷为友,坚持要与朝廷作对到底呢?”
“那陛下就可顺理成章的杀了他。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杀头并不为过。陛下杀君胜天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主要是给在场那些士族族长们君家之所以能在宁南地区覆雨翻云,就是因为其它的士族都以君家马是瞻,只要能逼着其它的士族都站在朝廷这一边,只剩下君家一个,也就不足为虑了。”唐明珠信心十足地说道。
在唐凌的印象当中,这次是唐明珠第一次在朝堂上说了这么多的话。以前的她,在朝堂上就如同一个透明人,就算有事问到她头上,她的回答也是只言片语,而这一次,唐凌总算是明白了上官秀为何会欣赏唐明珠,为何会把她推上议政大臣的宝座上。唐明珠的真实才能,要远比她表现出来的,高深得多。
唐凌深吸口气,环视在场的大臣们,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蔡霄第一个回过神来,躬身说道:“微臣附议。”
张九维立刻跟着说道:“微臣附议。”
在他二人之后,一群大臣们纷纷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微臣附议!”,。请
第1355章 约见()
该当恍然想起什么,正色说道:“有殿下在场,刺客只怕难以得手。天籁小说.⒉3TT.”
“如果刺客动手之时,姐夫恰巧场呢?”唐明珠含笑反问道。
该当和子隐诧异地看着唐明珠,说道:“倘若如此,刺客得手的机会将会大增。”
唐明珠笑呵呵地说道:“我说过了,我的胆子一向很小。”正因为胆子小,才会谋定而后动,若无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贸然出手。
该当和子隐沉默下来,房间内也随之静得鸦雀无声。唐明珠看着桌子上的酒菜,问道:“这顿饭,两位将军是打算陪着我吃完呢,还是打算中途退场呢?”
子隐眯缝着眼睛,慢慢伸手出来,手掌在空中停顿了片刻,而后毅然拿起筷子,含笑说道:“郡主盛情,末将又岂能不识好歹?末将愿意陪着郡主,把这顿饭吃完。”
他的表态,更加坚定了该当的决心。该当也拿起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子隐,出身于草莽,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富贵险中求,权势与钱财,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末将愿随郡主同进退。”
唐明珠嘴角勾起,说道:“好,那么这一桌的美酒佳肴,我们就一同享用。”
君府。
作为君家的族长,君胜天自从被长孙伯昊软禁之后,就没再走出过家门一步。
后来长孙伯昊自尽,风军入主天京,宁南朝廷灭亡,君胜天的软禁也算是结束了,可他仍是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今天,圣旨传到了君府,三日之后,皇帝于皇宫设宴君胜天务必赴宴。
消息迅传开,君家的人可坐不住了,纷纷来找君胜天。在君府的密室当中,须斑白的君耀年皱着眉头说道:“女帝请胜天赴宴,只怕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
君耀年是君胜天的长辈,与君胜天的父亲属同宗兄弟。
君胜天居中而坐,慢慢地喝着茶,即不接话,也不做表态。
君耀年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君胜南说道:“胜南,你见过女帝,可知女帝的这次设宴,究竟所为何意?”
君胜南早已被降职,没有资格再参加朝议了,至于唐凌为何要设这次的酒宴,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缓缓摇头,小声说道:“小侄不知。”
君耀年皱了皱眉头,对君胜南是又气又恼,堂堂的财部大臣,又有君家做后盾,竟然被莫名其妙的连降两级,倘若不是君胜南太过无能,又岂会如此?
“那你说说,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君胜南垂说道:“小侄不知。”
“哼!”君耀年已经气得懒着再问他什么了。
与君耀年同辈分的君耀祖说道:“不管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圣旨已下,胜天就不可能不去了。”
君胜南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侄听说,这次陛下不仅邀请了大哥,凡是士族大家的族长,也都在陛下的邀请之内。”
“正因为这样,才更令人担心。”说着话,君耀年看向君胜天,顾虑重重地说道:“胜天,你说说,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介布衣草民,陛下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君胜天慢悠悠地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君家家大业大,在各大家族中,一呼百应,朝廷想动我君家,也得先寻思寻思,它究竟还想不想要一个安稳太平的昊天国了!”君耀年自信满满地说道。
君胜天苦笑,如果唐凌是篡位上台,没有根基,君家或许还能胁迫得住她,可唐凌有偌大的风国做根基,在风国,也不知有多少的豺狼虎豹对君家的地位虎视眈眈呢。
“与朝廷的对抗,我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
“胜天……”
君胜天摆了摆手,打断君耀年的话,说道:“做事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则,便是自不量力,自取灭亡。”
“女帝丝毫不把我君家放在眼里,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君家连个说法都得不到?”
今朝已不同往日,难道现在还看不明白吗?君胜天正要说话,密室外面突然传来轻咳声。
君胜天眼眸一闪,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扬头说道:“君乐,进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三十出头的壮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向君胜天插手施礼,说道:“老爷!”
“何事?”
“刚才,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
“哦?”“来人只是把书信放在门口便走了,连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守门的家丁都未能看清楚。”
“把书信拿于我看。”
“是!老爷!”君乐从袖口内抽出书信,毕恭毕敬的递给君胜天。后者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信封上也只写了‘君胜天亲启’五个字。
他把信纸抽出来,展开,里面只寥寥数字:欲救君家,明日正午,东郊十里亭见,只阁下一人前来即可。书信的末尾并无落款。
看罢,君胜天皱了皱眉头,在场的众人无不纷纷伸长脖子,都想看清楚书信里面到底是什么。
君胜天不紧不慢的把书信叠好,揣进自己的袖口内,对君乐淡漠地说道:“好了,去忙你的吧!”
“是!老爷!小人告退!”君乐是君胜天的心腹,也是君家勇冠军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君耀年好奇地问道:“胜天,究竟是何人的书信这般神秘?”
君胜天淡然一笑,说道:“也许,只是个无聊之人吧!”
书信里虽然没有落款,没有注明写信之人到底是谁,但在末尾处,却盖了一颗大印,总督府的大印。
有机会接触到总督府大印的人,都是总督府内最顶尖级的高层人物,这说明写信之人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可让君胜天诧异的是,在总督府的高层当中,并无与他熟识之人,更无交情莫逆者,那么这封书信就来得太诡异了。
他现在还弄不明白对方的具体意图,也不愿向在场的君家人多说什么,省得节外生枝,又冒出诸多的麻烦。
翌日,晌午,君胜天还是如约去了东郊的十里亭。
不过,君胜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位是君乐,另两位,分别是君飞、君鹏。
飞、鹏二人都是六十开外的老头子,亦是勇冠军中的长老,灵武高强,修为深厚,二人已年过六十,但上去只像是四十出头。
他们一行四人,都是穿着便装,尤其是君胜天,穿着麻衣布裤,下面一双草鞋,裤腿还往上挽着,打眼看去,和个普通的庄稼汉没什么两样。
十里亭,顾名思义,与天京城相距十里。因为十里亭远离官道,行人也很少会路经这里,附近人迹罕至,比较荒凉。
到达十里亭后,君胜天一人坐在亭子里,君飞、君鹏、君乐三人,呈三角站位,守在亭子的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约君胜天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君胜天还能在亭子里稳如泰山,等下去,但君飞君鹏君乐三人也都显露出不耐之色。
君乐走到亭子附近,对坐在里面的君胜天低声说道:“老爷,对方是不是不来了?”
君胜天坐在石凳上,动都没懂,慢条斯理地说道:“再等两刻钟,如果人还未出现,我们就回府。”
“是!老爷!”君乐答应一声,回到自己的岗位。
两刻钟的时间,眨眼即逝,十里亭的附近,仍是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君胜天站起身形,走出亭子,干脆利落地说道:“回府。”
君飞君鹏两人立刻护在他的左右,君乐则是牵过来马匹,四人相继上马,正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清脆的銮铃声突然响起。
四人骑在马上,齐齐扭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缓缓行出来一辆马车。qL11
普普通通的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身罩斗篷,从头到脚,包裹了个严实,不过他腰间的腰牌却格外的醒目,上刻修罗二字。
看清楚车夫的腰牌,君飞君鹏君乐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异口同声地低声说道:“老爷,是修罗堂的人!”
君胜天只眼眸一闪,便恢复了平静。是啊,能动总督府大印的,除了总督府的高层,也就是上官秀麾下的修罗堂了。
看来,约见自己的人是出自于修罗堂。想明白这一点,他反而松了口气。君胜天微微眯缝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行驶过来的马车。
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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