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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郎就好似看见蛇蝎般，怪老头朝前一步，他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给你地，牛，还有银子。吧！”董付氏终于不敢再死咬着，吝啬舍不得了。她知道若真去县衙说理，自家定没有好果子吃，冯锦荣是谁啊，再加上胳膊肘向外拐的潘阳礴。她董家是小门小户，哪里斗得过这两户财大气粗。
“立个字据。免得董老太再赖账。”冯如萱一声吆喝。
也不知道尧子今日怎那么机灵，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竟不知道从哪摸出的笔墨纸递送上前。许是尧子随身携带，毕竟尧子要陪潘阳礴下到各村收粮菜肉，免不了要做记录。冯如萱不曾多想，伸手接下笔墨纸，与尧子道了声谢。
墨盒盖子掀开，又要娟儿打了碗水来，冯如萱将纸摊开铺在马车栏上，就着马车栏，冯如萱挥墨如雨，写起娟秀的毛笔字来。
“恩。”怪老头在旁看着冯如萱写字，不由地掐着山羊胡，脸又扬起满意的笑靥，不错，真是不错，丫头这字就好比她人一样，人长得美，这字写得也漂亮。
潘阳礴也在旁抻长脖子瞅，边瞅边赞叹。尧子好奇也跟着垫脚张望，看到冯如萱的字迹，也觉得眼前一亮，人冯小姐的字可比他尧子的蜘蛛爬强千倍。
董天赐年少时似也读过些书，也识字，冯如萱写，董天赐也站一旁看。只是董天赐等人看得懂，不代表董家的其他人也能看懂，冯如萱立字据，董家人皆苦着一张脸。
因为董家人似是除了董天赐外，皆大字不识几个，不说一家子文盲，反正也差不多。关键是这一家子文盲，除了董三郎外，谁也信不过冯如萱与董天赐。以至于冯如萱拿着写好的字据，递到董付氏面前时，董付氏竟接都不敢接。
“怎了？还怕这纸能长嘴，咬人啊？”冯如萱道了句玩笑话，惹得围观众人哄然大笑。
董付氏等人脸气憋得青红酱紫。
“如萱，他们不认字。”董天赐见董付氏等人不好启口，就替他们答了。
“没关系，不会写名字，就不写，按个手印就好。”冯如萱早料定董家没几个人识字，她自是不会强求亦不会狠刁难，不然显得她冯如萱太小家子气了。只要董家人在纸上按个手印，冯如萱见家里签下人干活文书时，都是这样签的。你情我愿刚好。
“我不按。万一你在这纸上写东西诓我，怎办？”
“我来帮念一遍？”潘阳礴笑道。自知董付氏定会耍这心眼，潘阳礴早在这等着呢。
“不敢劳烦潘二爷。”如今董付氏似是除自家人外，谁也不信，自也信不过二爷潘阳礴。谁让潘阳礴总向着冯如萱。
“娘，我来，我识字。”见董家人皆一副苦大仇深相，潘月娥乐坏了，董家人皆不识字，可她却识。婆婆等人不会看字据，她却会看。
潘月娥没想到她挺身而出不要紧，倒把婆婆董付氏气得狂翻白眼，拿白眼仁狠剜她。她这是做错了什么？没有吧！
“二嫂会看，那刚好。二嫂就帮忙读下吧。让大伙听听，我有没有写东西诓人！”冯如萱光明磊落道，字据上她仅写了五亩地，还有耕牛的事，至于董大郎自掏腰包的医药费，她都没给写，已是很便宜董家人了好吧，竟还敢冤枉她。
“恩。好。”潘月娥接过字据，刚要念。就听董付氏不快道。
“怎哪都有你呢，月娥？缺你念啦？你是不是跟你弟一样，也是看上什么不该看上的了？”董付氏话里有话，意有所指，言下之意就是又要挑事。挑拨董天赐与潘阳礴两人关系，间接告诉董天赐你媳妇让人给惦记上了。
董天赐好脾气地没吭声，心里却道：我家如萱让潘二爷给惦记上了吗？两人算上今日一面，也才两面之缘，定没有这种事。董天赐才不是那种听风就说雨来的人呢。
“婆婆这话说得，就像是我稀罕念似的！”潘月娥也不傻，自是听得出婆婆在挖苦她亲弟弟，虽然潘月娥与潘阳礴两人关系处不大好，感情不融洽。可潘月娥却十分维护亲弟弟。亦不会真信婆婆挑唆，相信弟弟是真的看上了冯如萱，若是阳礴真看上冯家小姐，早前怕是早提聘礼去冯家下聘了。
冯如萱最恨人凭空造谣，毁她清誉，上一世她就是这么被林王氏害得含冤而死的。“既是不信，那也好办，走，去衙门，让县老爷的师爷念，董老太这样你总能信吧？”
一听冯如萱竟又嚷去衙门，董付氏自是赶紧退而求其次道：“月娥，还是你给念来听听吧。”
“我念？好啊！娘肯把家里的两亩地给我与二郎。我就念！”四弟妹让去衙门，婆婆不愿去，这才想起让她念？当她潘月娥是什么，随意使唤？给地，她就念，不给地，甭想。
第166章 ：割地赔牛，花银子（）
要说潘月娥聪明是聪明，虽是头脑到底不及冯如萱，不过也不比谁差。（；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шщш。щuruo。網首发）但凡能狠捞一笔，潘月娥从不含糊，更不会放过，论贪便宜，若说董付氏会贪，其实说错了，董付氏贪哪里贪得过潘月娥。潘月娥不单贪，还小气，刻薄。出了名的会算计。
潘阳礴之所以厌恶与人斗心计，也是从小总遭他亲姐姐算计，后才长出息，反过来开始算计亲姐姐。
“你”董付氏一错不错地看着二儿媳。董付氏早就知道二儿媳潘月娥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没想到自家的二儿媳竟这么会看人下菜碟，这么会落井下石。
“怎？婆婆舍不得。那好吧。婆婆就随四弟，四弟妹去县衙，让县衙的师爷念去好了。”见冯如萱到了唤了自己一声二嫂，而自从婆婆嚷出分家后，冯如萱就改口唤婆婆董老太，潘月娥心里说不满意是假的，到底还是小小地虚荣了一把。
既是冯如萱肯给她个薄面，重新唤她一声二嫂，她也不妨卖冯如萱个面子，唤冯如萱一声四弟妹好了，说到底她与冯如萱虽是过不去，不过现在同样都是予婆婆讨地，到了没什么大冲突不是。＇ 超多好看＇
“董老太，走啊。”冯如萱边招呼着董付氏，边予潘阳礴再借马车。
潘阳礴特别爽快，磕巴不打一下就应了，而这次似因牵扯自家利益，潘月娥竟好脾气地没再拦着冯如萱。许也是因早前冯如萱连骂再掴，让潘月娥长了记性。不敢再跟冯如萱扎刺。
“婆婆尽管随四弟妹去。我与二郎这就回去知会大嫂，要大嫂准备好。”至于要孙秀珍准备好什么，潘月娥没往下说，见董付氏脸色换了，且是难看得恨不得杀人般，潘月娥哪能不知道董付氏已然猜到她未出口的话了。
冯如萱这次也不知是突然看潘月娥顺眼了，还是怎的，竟没再拖潘月娥一起去去衙门说理，只道让董付氏上马车，至于董大郎，自是要让怪老头给医好了再上马车。
“两亩地，我给你。念！快点念！”最后关头，董付氏紧咬的牙关松了，应下了潘月娥的无理要求。董付氏刚一应声，就见董大郎两眼发直，似被母亲的话震傻了。
“娘”董大郎期期艾艾地道了声娘。他董家共十亩地，四弟四弟妹一张口要走五亩。家里仅剩五亩，刚娘赖地上撒泼打滚，一张口竟把仅剩的五亩地里的其中三亩许给了三弟，就还剩两亩地，现在这两亩地，娘又答应给二弟家，那他家不就一亩地都落不着了，日后他家与娘吃啥喝啥，指着啥过日子？喝西北风去啊！如今已临夏，想喝西北风怕是都没得喝。
“闭嘴！少喊我娘，装可怜。今日之事，全是你装死惹出来的。回家我再与你细算。”董付氏又狠数落董大郎声，哪能不知道大儿子心里想得什么，不过董付氏现如今也算是心里有数。
二儿子家既敢落井下石，跟她索地，让他家索便是了，她给！不过从今往后他家若是再敢给她生什么幺蛾子，就给她等着。别以为她没手段收拾这两个小辈。
“念吧。”婆婆既是答应给地，潘月娥自也不再继续拿乔。捻起手里，冯如萱写得字据，清了清喉咙，就大声地念了出来，一个字都念不带差的。
董付氏听二儿媳念完，这才肯放心，在纸上按了个手印，可这手印一按，董付氏心里这个疼哦，她董家两头耕牛，共十亩良田，如今一下子，整得她手里就仅剩一头耕牛了。被四儿子，四儿媳瓜分剩的五亩地，两亩在二儿子家手里，三亩在三儿子手里。
“董郎你去牵耕牛。我去挑地。”这也是冯如萱早就想好了的，五亩地，冯如萱可不会等着董家给她画地，她要自己下地去挑，到时还要立上牌子，标注上这地是她与她家董郎的。
“好。”董天赐道。“于先生，医伤的事就麻烦您了。”董天赐不爱予人惹麻烦，更不想惹事，奈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欺到他与如萱头上了，事也摊到头上了，他总不能逃避不理，让妻子如萱一人顶着。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就是几贴祖传金疮药的事。”怪老头仗着有独门秘制金疮药，什么跌打扭伤，刀剑枪伤，怪老头一律不惧，来一个治一个，来两个治一双。“只要他家舍得花银子，老朽定将他医好得七七八八。”怪老头敢如此打包票道。
一听割地，赔牛不说，竟又要花银子，董大郎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可不让怪老头医还不行，他的鼻梁骨像是被四弟的铁拳给捶塌了，若不医治，吸气呼气都不能跟常人一样。他岂不得见天地张着嘴透气？那样子得多惹人耻笑啊。再者塌鼻梁也不好看啊！董大郎自知自己定是被四弟打破相了，得医好啊。不然他本就长得不好看，鼻梁再一塌，晚上出去，还不得被人当鬼怪，躲着走啊！
“四弟妹，要下地？我带你去啊？”听闻冯如萱要去挑地，董二郎暗道占便宜的机会来了，赶紧上赶着要陪冯如萱去挑地。
“怎哪都有你？”潘月娥气恼地一挑粉黛。伸手去拎董二郎的耳朵，刚她与娘讨地时，这男人在旁装哑巴不吭声，现在倒好，冯如萱嚷着下地，他倒上赶着往上凑。
冯如萱见董二郎的笑脸，就觉得倒胃口，手不由地抚向腰间，摸到银针，银针还在。若董二郎真陪自己去，他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就上针扎，扎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董付氏料定了二儿子起了色心，在旁看热闹，也不出言阻止。
倒是潘阳礴热心：“冯小姐去挑地啊，我认识路，知道董家的田都在哪，我带你去。”潘阳礴总从村里收粮菜肉，哪能不知道董家地都分布在哪。张罗的带冯如萱去。
“那就有劳潘二爷了。”冯如萱倒也不客气，潘阳礴说，她便应了。
其实董二郎启口说要带冯如萱下地，董三郎不由蠕了蠕嘴角似想揽事。不过到了没能张开嘴。
董天赐听冯如萱痛快应下潘阳礴，没说什么，脸色也没换，走向董家牵耕牛。
第167章 ：棺材子（）
按理说董天赐去董家牵牛再回来，速度应比冯如萱快，且董天赐走去董家牵牛后，冯如萱又与潘阳礴两人隔了好一会儿才走。（шш。uuo。網首发）原因无他。
董天赐走后。潘阳礴似挺待见亲姐姐生的闺女，竟主动提出要代亲姐姐，姐夫两人养孩子，当然并非潘阳礴真亲自代亲姐姐，姐夫养孩子，而是潘阳礴将孩子丢给尧子，要尧子去县城请奶娘去潘家，把孩子抱到潘家养。
本来潘月娥与董二郎两人就不乐意带孩子，一听闻潘阳礴主动提出要替他二人养孩子，夫妻俩这个高兴哦，连声应好，直道让潘阳礴尽管将女婴抱走。这便耽搁了些时间。
再加上，潘阳礴与冯如萱讲好，要赶马车下地，因尧子暂时充当奶爸重任要带着姐姐家的孩子，而孩子中午要喂奶，所以潘阳礴与尧子必须要抓紧时间，抢在晌午前赶回县城。趁着潘阳礴与亲姐姐，姐夫讨孩子玩时，冯如萱唤来魏大嫂与马凤青，许是别人猜不出潘阳礴下村却不为收粮的心思，冯如萱哪能真看不出来。
冯如萱要魏大嫂，马凤青两人将今天新蒸好的面点装满了足足两小篮，等潘阳礴要尧子驾车送她下地，冯如萱便将装好的两篮面点，捎给潘阳礴一并送上马车。
潘阳礴心里欢喜，嘴里直道不好意思，桃花眼里射出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两篮面点上，移不开，想来若不是碍于冯如萱在场，潘阳礴定毫无顾虑地抱起面点篮子大吃特吃了。
待到董天赐牵牛回家，竟与冯如萱两人在通往家门口的黄土路上碰个正着。
“如萱？”见冯如萱一人回来，没潘阳礴陪着，董天赐心里不知怎的，涌上一股莫名的欣喜加踏实感。
而冯如萱见董天赐则不由地有些傻眼。“董郎，你怎才回来？”董天赐牵牛自是走不快，冯如萱知道，再加上董天赐腿又伤了，许是走得会更慢些，可走得再慢，此时也早该牵牛回家了才是？怎还能与自己撞上，若不是董郎故意等她，便是回家牵牛时，又在家里遭家人埋怨了。冯如萱想着，不由怒火中烧。因冯如萱料定是后者。
早知道如此，她就该代替董郎去牵牛，让董郎去挑地，只是气恼的冯如萱竟忘了，她哪里会摆弄牛啊！只怕她去牵牛，就不是她牵牛，而是牛牵她了。
“没事。没遭埋怨，就是三哥”董天赐见冯如萱脸色暗下，自知道冯如萱心里在想什么。忙道了声没事，没遭埋怨，今日，他把话与家人说开了，家人对他态度，也算是寒透了心了，可他又何尝不是。只不过，董天赐万万没想到的却是三哥待他的态度，竟突然也转了一百八十度。董天赐欲言又止，不知当不当予如萱提及此事。
董天赐以为分家，三哥定会支持他，站他这一边，替他说话，熟料，刚他回家牵牛，三哥竟拽着他的胳膊，埋怨了他好一顿，说他分家就分家，不该把事情做得那般绝，既已与如萱讨走家里的五亩地，便不该再讨耕牛做补偿。那样太伤娘的心了。
董天赐一肚子委屈没处诉，伤娘的心，而他呢，他又何尝不伤心。三哥还说他这一跟娘讨牛，让董家日后可怎好过啊！且三哥最看不过眼的就是他今天竟六亲不认，妄想驱车轧死娘。三哥说他做事太鲁莽，太不计后果了。就算知道大哥是装死也不该那么做。
董天赐不禁突然觉得他真的太不了解三哥了，按理说三哥在家受得委屈比他多，且是多得多了。为何三哥竟要一忍再忍，任娘做得再过分，再过火，三哥也能做到不记恨娘，怨娘的不是呢！竟还拖累了小侄子豆芽一起跟着受苦。
这事，董天赐曾不止一次的想，翻来覆去的想，可怎想，他怎琢磨不透，尤其是今天三哥对他好一顿说教，让他不禁怀疑，那天上山予他说教的到底是不是三哥。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三哥。
“三哥这事吧，不好说。我瞅三哥不像是软骨头的人。许是有些什么你我不知道的内情吧！许是有苦衷不方便予你道。”董天赐不曾多说，也不需要多说，冯如萱多聪颖，已然从董天赐的脸色看出定是三哥那里出了问题，不然她家董郎定不会是这个颓然相。
冯如萱知道三哥在她家董郎心目中的地位甚重，前世，那白蛋羹之恩，冯如萱虽没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