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欲娶之 必先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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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欲娶之 必先毁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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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步走上前来,惊喜道:“真是巧啊,我来东都公干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袁公子,令尊这几年可好?”

袁檀也有些意外,旋即微微一笑:“家父身体一向硬朗,很好。”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几眼,又道,“看张大人气色比错,春风满面,想来这几年在官场如鱼得水。”

他满面春风,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若是没有令尊,哪里有今天的张通儒。”

袁檀道:“张大人太客气了。”

一来二往都是客套话,凤隐转身望向菩提树下那片幽深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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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袁檀又道:“不知张大人最近在哪任职?”

张通儒道:“在范阳。”

范阳可是安禄山的地盘,袁檀愕然之后笑道:“安节度使正是春风得意,你跟着他前途想必不可限量。”

“尚可尚可。”张通儒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转而又问,“不知袁公子来东都是为何?”

袁檀回头看了凤隐一眼:“踏青。”

张通儒一怔,哈哈笑道:“袁公子真是雅兴,跑到东都来踏青。”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走去。

居中的佛殿是主殿,佛祖宝相庄严地端坐于莲花台上,一身瑞气腾腾,金光闪闪。既然来了,不拜佛祖有些说不过去。

袁檀和张通儒皆拈香拜了三拜,凤隐没有什么可求佛祖老人家的,所以没拜。

袁檀拜完之后顺手添了些香火钱,他自幼出身在富裕之家,出手向来大方,虽说是顺手添得也足够人吃惊了。

旁边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了声“无量善德”,旋即目光转向了张通儒。

意思就是,他跟袁檀是一起的,穿着也不俗,袁檀既布了施,他也应该布施。

只见张通儒一手探进袖子里,顿了一下,道:“今日出门仓促,身上并未带多少钱财,拿出来怕佛祖笑话,改日再一并补上。”

小沙弥很是善心,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诚意到了便好。”

从主殿里出来,张通儒先行告辞离去了。凤隐拉着袁檀往西厢房走去,拐过一道回廊,游人渐少。她回头取笑道:“怪你出手太大方,险些让别人下不了台。”

袁檀:“哦,怎么说?”

凤隐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带钱?肯定是你给得太多,那张通儒不想给那么多,给得少了又丢面子,所以便找了个托辞说没带。”

袁檀沉吟道:“他家境不好,曾深深为钱财所苦过,所以一向把钱财看得珍之重之,我原以为他如今飞黄腾达了,应该不至于吝啬,却漏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么了解他?”

“他曾在我家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候很容易看透,现在么官场混久了,大不一样。”

穿过一道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四四方方的庭院,虽然有些陌生,但还是能看出以前的影子来。

记忆中的那棵老槐树经过了几百年的洗礼依然挺立在庭院前,正是落英缤纷的季节,白而香的槐花结了满满一树,一串一串挂在树梢,空气中流动着清浅的槐花香。

因为这是后院,狭小的庭院里并没有旁人,偶有几个和尚打拱门处经过。

凤隐几步踱到树下,围着树干转了几圈,喃喃道:“白马寺重新修缮过,也不知道这里的土动没动过,当时埋的酒还在不在。”

她抬起头,只见袁檀负手站在几步开外皱眉瞧着她,她心里琢磨了下,扬声道:“袁檀,你去找一把铁锹来。”

不得不说,凤隐使唤袁檀越发顺手了。

隔了一会儿,袁檀拎着一把铁锹过来。他素来爱洁,常是一身整洁的衣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长相又是那种清俊偏冷的,面上不笑的时候尤甚,所以很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凤隐一直觉得袁檀比她这个正宗的神仙还要有神仙味。

此刻他手里拿了一把铁锹,那感觉就好像是身处云端的谪仙瞬间掉落到软丈红尘里。

凤隐噗嗤笑了,脚尖扫开地上的槐树叶,然后挪开地方道:“你挖这里试试。”

“你在这里埋了金银珠宝么?”袁檀慢慢挽起衣袖,对着凤隐指的地方挖了起来。

凤隐袖着手站在一旁指点,隔了会儿转而问道:“那张通儒你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他对你挺客气的。”

袁檀拂开眼前碍眼的树枝,边挖边续道:“六年前他变卖了所有家当进京赶考,结果半途中遇到盗贼,饿了三天三夜才徒步到达长安,小命去了一半,当时若不是家父施以援手,他命早就没了。”

凤隐十分惊讶:“原来你父亲还是个大善人,可是他怎么就这么注重门第呢。非得要给你找个书香世家的女儿做媳妇。”

“这二者没什么干系吧。而且家父救他的初衷也不是源于善心。”

“那是为什么?钱多得没地方花?”

“也不是。”袁檀停下来,缓了缓道,“家父是商人,最重利字,当初会伸出援手是觉得张通儒奇货可居。”

凤隐赞道:“令尊真是很实在的一人。”随手拽下一把槐花来,突发奇想地编起花环来,嘴上道,“不过,我看不出来他哪里奇货可居。”

“到目前为止我也没看出来。”

手中的花环渐渐成形,凤隐满意地看了看。突听“咯”地一声脆响,她本能地叫道:“停。”凑过去一看,嘴角勾起笑意,“你慢一点,别碰坏了。”

袁檀从善如流地慢一些,地下五尺深处渐渐露出酒瓮的轮廓来,随着越挖越深,被掩埋了两百余年的昆仑觞终于重见天日。

凤隐将花环交给袁檀,小心翼翼地拂去酒瓮上的泥土,如获至宝的模样。

袁檀顺手又将花环戴到她头上,嗯,很美,他蹲□来道:“闹了半天就是为了一坛酒,你在这里埋几年了?”

凤隐想了想说:“两……”

袁檀说:“两年?”叹了口气,“这是什么酒,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凤隐郑重地点头:“是昆仑觞。当然有意义,我要用它做我们的合卺酒。”

袁檀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无法深刻地体会昆仑觞的特别之处,他道:“我家后院的酒窖里储了不少好酒……”

凤隐打断他说:“我就要用这个。”

他已然不记得前世的约定,可是她记得。

凡界两百余年前,也是在鼓声悠扬的佛寺里,一棵结满槐花的老槐树下,他们动手将酒埋在地下,她记得那时她微微仰起头说:“等下次我们游历到洛阳时,再把它挖出来。届时我们就成婚。”

槐花扑簌簌落下,浅香幽幽浮动,他轻声答道:“好。”

袁檀虽不知道凤隐何故坚持,但也点头应下:“好,你说怎么便怎么。只是……”他手指抚上酒瓮的边缘,“两年时间也不算短了,这盖子似乎有些松动,你确定酒没变质?”

凤隐低头看了看,说:“变质了也没关系,变质了也是我们的合卺酒。”

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酒存放二十年已属不易,更别说二百多年了,指不定酒已经挥发掉,只剩下了水。

这是前世的遗憾,她要在今生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酒的存放时间,我百度了一下说世界储藏时间最长酒的是“道光25”,有150多年吧,但人家这个酒是白酒,贮存条件又好。凤童鞋埋昆仑觞时措施做得不到位,在地下埋了二百多年,挖出来时该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就不多做描述了,而且酒并不是储存时间越长越好,总之就是变质了。

如果我说错了的话,请轻拍。

第55章 洞房花烛夜

唐天宝十三年五月初九;宜嫁娶。

凤隐提前三日入住郑家;为避免成婚当日出丑;她恶补了一些大唐婚俗和成婚的细节。

五月初九这日;一大早便起来任由人折腾;大抵凡界的婚礼都这般折腾人;她也就堪堪受了。不过这婚服着实繁复累赘;从内到外重重叠叠压了好几层;外套一件青质的大袖连裳,将身体裹得言不透风。

袁檀早在锣鼓喧天的伴奏声和花车彩舆的簇拥之下来到,候在新娘闺房门外,同来迎亲的人隔着门板呼叫:“新妇子;快出来。”

凤隐自然百般愿意,奈何凡界婚俗讲究矜持,容不得她迫切,只听她身侧的小丫鬟对门外众人道:“新妇妆未成,怎能素颜相见?”

呃,是了,大唐婚俗,新郎得唱几首催妆诗来听听,新妇才肯出门。

这从侧面反应了一个问题,大唐的诗歌文化着实灿烂,灿烂到连婚礼上也要作诗。凤隐想,上一世她让袁檀给她作赋,结果没作成,那作诗也是可以的,迎亲时要吟催妆诗,洞房时还要吟却扇诗。

真是喜不自胜。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在长窗上,负手吟诵道:“花车傍彩舆,并蒂始花开。何须调脂粉,花容逼牡丹。”

凤隐听得心头一荡。

唱一首诗自然不够体现大唐女子优雅的矜持,新妇这边百般刁难,迎亲团应付自如。针锋相对的模样几乎让凤隐以为一方是来抢婚的,另一方是来逼婚的。

到底是袁檀够有魄力,方能震得住这帮人。

凤隐临出门前,侍女塞了一把纨扇给她,她掂了掂,脑中忽然飞来句诗词: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这纨扇确实团团如满月。至于这扇子作何用处?新郎揭下盖头时,要用纨扇来遮脸,新郎不给吟诗,就甭想看到新娘的模样。

别说,这婚俗很有趣。

凤隐拿盖头蒙了脸,被人簇拥着踏出闺房。下一瞬前来迎亲和观礼的人如潮水般涌来,随护的丫头团团围住她,隔开了众人,后面的人起哄地往前挤,丫鬟们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袁檀着了身锦缘绯袍,闲闲负了手,遥遥立于红毯末端,身后人头攒动,依然难掩他卓尔不凡的风姿。

他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来,凤隐低头只看到他黑色缎面的靴子,绯色的衣角,她心怦怦直跳,这事真的是万儿八千年里头一遭,她紧张欢喜得手心直冒汗,不由握紧了扇柄。

袁檀看走到跟前来,只见她手臂紧紧贴在身侧,莹白手指自青色衣袖里滑出,微微露出一些,无意识地绞着衣带。他握了她的手,唇附到她耳畔低低笑道:“很紧张么?”

凤隐轻咳一声:“不、不紧张。”

袁檀笑而不语。

女方这边言辞上戏弄新郎,闹腾了好一会儿后,一对新人被簇拥着出了郑家宅邸。

长安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子成婚,仪仗之浩荡自是不在话下,袁家为了显示富有,花车仪仗几乎游遍了长安城的主干道。

长安城的闲人不少,这些闲人们在听闻长安富豪之子今日成婚后,如潮水搬涌了出来,将整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拦住新娘的彩舆索要酒食财钱。此乃障车之俗。

凤隐听着前边乱作一团,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头一歪,靠在车壁上小憩。

昏昏沉沉中,一只修长的手穿过纱帐摸索着找到了凤隐的手,他的手温凉如玉,贴在肌肤上异样的舒服,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反握住了他的手,他长身立在车下,微微笑道:“我在这里。”

凤隐心头微微一热,撩开纱帐,由着他搀扶自己下车。

跨过一道马鞍,意为平安到达之意,一条锦绣红毡在脚底下蔓开,直通行交拜礼的青庐,红毡两侧立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

虽然视线被盖头遮去,凤隐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四周洋洋的喜气,甜蜜之余心里又莫名涌上一股惆怅,父王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怎的?她也想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可偏偏她爱的是凡人,只能瞒着。

袁檀牵引着凤隐踏上红毡。两人依礼完成了交拜仪式,接着凤隐便被送入新房。

凤隐本想脱掉繁琐的婚服,她若脱了衣服等候他,岂不显得饥渴?便端坐在床上侯着。月上中天,袁檀仍未回来,凤隐担心他被那些宾客灌倒了,便打发随身婢女去前堂探探。

这一探,探出了问题。

袁檀不知何故,饮酒时突然昏厥过去,请来大夫也束手无策。

沧海桑田,这世间因饮酒过多而暴毙的人不知凡几,袁檀莫不是……凤隐慌了神,兜兜转转,最后,竟然会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她慌里慌张地下了床,一时顾不得穿鞋便朝门口冲去,奈何步履太急太乱,裙裾太累赘太繁琐,不慎撞翻了红烛案,黑暗笼罩而下,她也顾不得许多,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然后不负众望地扑倒在地。

一只有力的手探来,稳稳地托起她并捞入怀中,黑夜中没留神碰到了她的脸,竟沾染了一手泪痕,他感受着指尖的温凉,心头一暖,却又有些恼火。

他温声道:“我没事,他们是闹着你玩呢。”

凤隐怔怔望着他,悠悠月色映出一双俊雅的眉目,他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踮起脚尖紧紧抱住他,并不说话,绯红的锦袍上有灼人的温度。

四周蓦然响起震天的笑声,她本能想转过头,却被袁檀用力压向怀中。

四周的笑声仍未停下来,其中一人笑得尤为得意忘形:“九弟呀,瞧瞧弟妹多紧张你。你该感谢我们。”

怀中的身体颤了一颤,袁檀揽紧她,嗓音淡淡的:“都闹够了么?闹够了就散了罢。”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们太了解他了,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平静,也不敢闹得太过,各自讪讪地去了。

袁檀这才松手,手滑到她柔软的腰际,“你精心装扮的妆容我还未见,怎么能让他们看见?”

半晌无人回答,他低眸瞥去,只见她甩开他的手,板着脸道:“这莫非是新新流行的闹洞房的法子?我如此失态倒显得没见过世面。”说完,旋身进入新房。

袁檀尾随而入,室内灯火已灭,好在皓月当空,自然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路线,依稀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他扶起案几,又重新点燃龙凤喜烛,抬头只见凤隐一身青衣端坐在床上,脸上的妆都花了,额间的梅花妆看起来有几许妩媚之色。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道:“还在生气?”

她靠在他胸前没有出声。他柔声安抚道:“他们私下串通好的,我根本毫不知情,得知以后才急急忙忙赶来新房。不气了,嗯?”

凤隐眼里仍含着水雾,抿着唇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拿她最害怕甚至有时夜里会被惊醒的事来开玩笑,她着实没有办法接受。袁檀的死亡,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袁檀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含笑道:“你这样在乎我,我很欣慰。但是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惹自己不快。*一刻值千金,你要虚度么?”

凤隐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她和袁檀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应该好好把握。将刚才的不快尽数抛到脑后,她道:“你去倒酒。”

袁檀转身踱到案前,案上一个白玉壶两只琉璃盏,白玉壶里的酒正是千里迢迢从洛阳取来的。他斟了两杯酒,一人一杯。橘色的烛火下,他眼里似有秋水涌动。

凤隐微微红着脸,然后两人交缠着手臂,各自将酒送到唇边——

二百年陈酿,酿出来的早已不是酒,像水却又跟水不太一样,难以形容的味道,尽数入口,简直苦不堪言。

不过因为两人心里都是甜的,所以这变了质的酒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很难喝是吧。”凤隐皱着眉将唇凑过去,吻了吻他道,“给你点甜头。”待要退开,又被袁檀按了回去,他轻笑一声,舌头探进来,吻得更加深入。

琉璃酒盏自手中滑落,啪一声摔在地上。凤隐微微退开一些,借着熠熠烛火瞧见他脸上沾染了胭脂,她嗤地笑出声,道:“你去把蜡烛灭了。”

袁檀惊奇地看着她:“你害羞?”

凤隐含羞地点点头。

袁檀转头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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