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恪大概看出了王佳佳此时此刻八成在胡思乱想，小声地提醒道。
“啊！”王佳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回过神来，赶紧假装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说道，“那……我先进去了！方叔叔他们在里面等我呢！”
“恩。”
陈言恪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王佳佳走了两步，又像刚刚想到什么似的，她停下步伐，转头，对着陈言恪说：
“陈言恪，你笑起来真好看。”
四月末的清晨，微风很和煦，天空很蓝。
033
或许陈言恪早上的一番话让王佳佳轻松了不少，不知道怎么的，面对董事会上那一群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竟然也不紧张了。
因为之前早已准备了发言稿，王佳佳倒也不紧张了，从从容容地按照稿子把该讲的讲完，大概这些董事长有很多都是和她爹一起打拼的，并没有太难为她；有的大概是因为陈言恪的缘故，也没敢对她太过为难。
当然，也有一些不买帐地，提了一系列刁钻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基本上在王允之给她的文件当中基本都预设过，王允之几乎每道题都预先作出了回答，王佳佳只需背下来，就能将那些问题应付过去。
这让王佳佳不由地对王允之生出敬意，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王允之是个天才，无论是商业方面的素质，还是她以前学的化学方面的素质。
那时候，记得自己还有些不服气，闷闷地说：
“爸爸，你就认命吧！她再优秀也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你女儿……”
那时候，她有些小性子，大概是每个像她这样的孩子，都不愿意看到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她的家里，和她抢爸爸……
这次会议说不上顺利，但是磕磕绊绊，上午的会议还是开下去了。
但是很多问题并没有解决，大会决定午休过后，继续开会。
散会的时候，王佳佳跟着方德宝他们去东山集团16楼的高层餐厅用餐，刚刚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冲劲很大，疼得王佳佳忍不住微微咬牙，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的，王大小姐。”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根据之前王允之提供的资料，王佳佳知道，这个人叫做谢必喜，是东山集团的第二大股东，王允之在备注中有注明要多多小心这个人，但是，上午举行中的会议中，他并未发言。
看着谢必喜扬长而去的背影，王佳佳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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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佳佳？”
原本走在前面的方德宝见王佳佳没有跟上来，不解地停下步伐，问道。
“没事。”
王佳佳笑了笑，赶紧跟上。
“佳佳，今天表现得不错！”
16楼的餐厅，方德宝笑着说道，他对王佳佳今天的表现颇为满意。
“是啊！看不出来，佳佳小姐平时迷迷糊糊的，今天却异常地勇猛啊！”东山集团的法律顾问李光地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啊……小佳佳，真看不出来啊！”
这个时候，又走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王佳佳也认得，是东山集团的股东，同时也是他爸爸的好友之一赵芳。
“方叔叔，李先生，赵阿姨，你们过奖了！”
“怎么？在庆祝什么？”
突然，一个突兀的男声响起，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撞到网佳佳的中年男人谢必喜，他身后还有几个人，也都是董事会的成员。
“没什么，我们在用午餐呢！”方德宝说道。
“哦？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了！”谢必喜笑了笑，转头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位董事，说道，“马董事、林董事、周董事，我们也去用午餐吧，下午的会议才是重点呢！”
王佳佳看着他们离去，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尤其是他最后那句别有深意的“下午的会议才是重点。”
方德宝大概看出了王佳佳的担忧，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佳佳，其实这个消息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我怕过早让你知道的话，会影响你的发挥。其实……几天前，我们突然发现有人在大量购进东山的股票……我和允之，以及夫人他们想尽办法，但是根本没办法阻止，我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谢必喜，不过……下午绝对是一场硬战……”
“所以，方叔叔的意思是，下午，很可能会关系到董事会的重组问题，如果控股不够的话，很可能董事会主席的位置将不是爸爸，而会换成别人？”
“主席的位置是根据手中控股，以及各个董事的投票决定，手中所掌握的股份越多，发言权越大……”
“可是……东山集团是爸爸一手创立的……”
“可是丫头，你别忘了，东山集团同时也是一家上市公司，实行股份制……”方德宝说道。
王佳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清楚，如果爸爸在的话，绝对不会有这些忧虑出现，可是……
“好了，丫头，别担心！我手中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你阿姨手中有百分之五，是你爸爸给她的，而你爸爸手中的百分之二十在他清醒之前，将全部由你暂管，我们加起来已经有百分之三十了，股东当中肯定还有支持我们的，谢必喜原本是东山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但是他掌握的股权也不过是百分之十……胜算肯定没我们大，佳佳，你要有信心……”
方德宝的这个分析并不能让王佳佳安心，本来，她家是东山集团的最大股东，地位不能撼动，但是那是因为持股人是爸爸……
现在换成她之后，就很难说了！
毕竟董事会实行的民主投票制，股权和票数相结合，就算她有方叔叔和一些爸爸铁杆朋友的支持，但是更多董事他们考虑的直接利益，而她资历尚浅，很多人处于现实考虑，很可能不会支持她……
其实，王佳佳对于这些并没有多大野心，她也不在乎什么董事会主席这样的位置，但是……东山集团是爸爸大半辈子的心血所在，她不能就这样看它被别人夺走……
就在王佳佳眉头深锁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王佳佳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陈言恪，她跟方德宝他们说了一声，方才出去接电话。
“小丫头，上午怎么样啊？还顺利吗？”
陈言恪低醇略带关切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过来，王佳佳楞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鼻尖有一种酸涩的感觉，眼角也有些酸，但是，王佳佳却笑了。
“没事。”
她这样和他说，除了说没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事就好。傻丫头，中午多吃一点，下午还要继续开会呢。”陈言恪的声音温和而又好听。
“恩，好。”王佳佳点点头，“那……我挂了……”
“恩。”
陈言恪应道，等着她挂掉电话，方才收了线，站起来，对着秘书吩咐两声，走了出去——傻丫头，你担心什么呢？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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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的，在接了陈言恪的电话之后，王佳佳反而冷静下来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愁有什么用？忧有什么用？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像陈言恪说的那样，多吃点，下午才有力气和他们做斗争，不管怎么样，进最大努力吧！
下午的会议的确是一场硬仗，会议一开始，王佳佳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
早上一直为发言的谢必喜在会议一开始，就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大有炮轰王佳佳的势头。
“王小姐，我想所提的这些问题代表了广大股东的意思，请王小姐做出正面回答。”在提完一系列问题之后，谢必喜狡黠一笑，说道。
王佳佳很想皱眉，但是她想起之前陈言恪和她说过，这种场合，最忌讳的就是让别人看出情绪，于是她强行压制住了这个动作，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一抹从容的笑。
好在这些问题大多数王允之都准备过，王佳佳回答起来不算太困难，而此时此刻，尽管以前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她却真心佩服王允之……
可是，谢必喜是一只老狐狸，初出茅庐的王佳佳尽管有备而来，却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很多时候，她还是被问倒了……
最后的结果不可避免，就像方德宝说的那样，有人提议按照股权结合投票的方式，重新来选举董事会主席。
“佳佳，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谢必喜是有备而来，这是不可避免的！”方德宝对着刚刚从主席台走下来的王佳佳说道。
王佳佳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回方德宝一个平静的笑容——战争还没结束，她绝对不能提前败下阵来！
034
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很紧张，在场的董事按照控股的多少分配相应的票数，进行投票。
唱票的时候王佳佳异常地紧张，几乎每一个字都牵动了她的心，结果却是谢必喜以一票之差取得了胜利。
这一刻，王佳佳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上下数不尽的难受。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那些投票给她的董事，大多也都是看在她爸爸的份上，若不是她爸爸，或许她根本就是零分。
爸爸，怎么办呢？
难道你辛苦创立的东山集团就要这样改朝换代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会场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豁然开启，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走进一个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来人竟然是王允之，她穿着黑白相间的套装，一如既往地干练，她朝着会场慢慢走了进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会议期间，外人不得擅自闯入。”谢必喜对着王允之板着脸，说道。
“外人？谁说我是外人的啊？”王允之好看的柳眉挑了挑，带着三分笑意，看着谢必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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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允之小姐和我们王小姐不是外人，但是……我们这里召开的是董事大会，不是你们王家的家庭会议……入会的必须是董事，允之小姐不会不懂吧？”谢必喜不怀好意地笑，言语之间的嘲讽意味很浓。
王允之却面不改色，她依旧但这三分笑意，红唇轻启道：
“董事会啊？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来开会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目光从谢必喜身上移走，看向坐在会议席上的各位董事，道：
“难道在各位看来，持有东山集团百分之七的股份的我，已经不足矣出席这次会议了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诸如“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之类的话，但是她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原本安静的会场因为而沸腾了，那些董事们因此而窃窃私语。
“允之小姐，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谢必喜道。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王允之笑了笑，她眯起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慵懒，却又杀伤力十足。
而这个时候，有工作人员上来，公布了王允之所持股份的真实性与合法性，台下一片唏嘘。
和台下的唏嘘相比，王允之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笑，当主持人将票据递给她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好看的钢笔，玉手一挥，提交上票据，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下面临时增加的位置上坐下。
每一步她都走得优雅大方，得体雍容。
选举结果因为王允之的突然出现而变得戏剧化，王佳佳击败了谢必喜，当选了东山集团董事会主席。
这一切来得太快，来得太突然，乃至会议结束了，王佳佳都久久得没有反应过来。
当主持人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她才上台，把场面上的话说完。
散会之后，不停地有人过来向王佳佳表示恭喜，王佳佳淡淡地笑着，表示响应，目光却不断地在搜寻王允之的身影。
见到正打算离去的王允之，她赶紧跟过来恭喜的董事说了声抱歉，朝着王允之走去。
王允之并没有因为她而停下步伐，她依旧走着她的路，
大概走了十几步这么多，原本在前面王允之终于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着王佳佳，道：
“王佳佳，你跟着我干嘛？”
王佳佳抬头看着王允之，她发自内心地感谢王允之，如果没有她，爸爸的心血肯定要……
“王允之，谢谢你。”
“谢我？”王允之挑了挑眉，红唇轻轻勾起，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王佳佳，如果你认为现在你已经胜利了，可以论功行赏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不是韩国偶像剧，一场董事会结束后就OVER了，一切刚刚开始！东山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还有，谢必喜也不是韩剧中打酱油的反面角色，就算这次竞选他输了，他依然是东山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以后你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有你受的……”
“我知道。”王佳佳对着王允之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我会努力去做的！”
“你当然要努力了！不过，以你的智商，就算努力也不一定有用！”王允之略带嘲讽地对着王佳佳耸耸肩。
对于王允之这样的嘲讽，王佳佳从小到大没少接受，若是以前，她会装作没听到走开，然后偷偷在心里画圈圈诅咒王允之——脑残、脑瘤、脑膜炎！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
“王允之，还是谢谢你！我是说真的，不仅是这次，还有上次那个文件……”王佳佳是很真诚地说。
王允之楞了一下，随即她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方德宝那老头真是八卦，这些都告诉你！”
说完之后，王允之拢了拢头发，故作轻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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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佳，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为了爸爸！谁叫你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呢！东山集团是爸爸的心血，他是爸爸的生命……不过，我依然讨厌你……”
讲到这里，王允之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对着王佳佳说道：
“王佳佳，与其在这里跟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领你情的我道歉，还不如去感谢另外一个人。”
“谁？”
“如果你还要答案的话，我只能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说完之后，王允之转身，离去，地面上传来王允之高跟鞋渐渐远去的声音。
035
四个小时前
东山集团销售部经理的办公室
王允之看着计算机上的数据，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前几天疯狂收购东山集团股票的人有两一个，其中一个是谢必喜，加上他手中原来所持有的股份，以及支持他的人，王佳佳那个白痴是危险了……
该怎么办呢？
她不能看着爸爸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
王允之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从数据上分析，另外一个人所掌握的股票也不少，而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另一个收购股票的人。
虽然所剩时间不多，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是王允之一贯的作风，她快速拨通一连串电话，尽一切所能去查，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她接起来电话，但是电话那端的声音却让她差点连魂都吓没了。
“桐桐，近来可好啊？”
电话那端，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足矣媲美专业声优，但是这个声音，对于王允之来说却是噩梦。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她的脸竟然“唰”地就白了，拿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条件反射地想挂掉这个电话，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花澈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打电话。
“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