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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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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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宗翰南下,大同府附近还留有两支军队,一支是耶律余睹所部,一支是完颜希尹所部。耶律余睹的军队驻扎在城西的火烧山,但他的人却得留在城内接受韩企先的节制,所以韩企先命令既,耶律余睹不久便到。耶律余睹一进府门,韩企先又瞒着他传萧庆、韩福奴等进城。

    主从几人在枢密府一碰面,韩福奴怔了一下道:“都统,你怎么也来了……”

    耶律余睹皱眉道:“我是奉了韩相爷之命来商议军情,你们来干什么?”

    韩福奴愕然道:“韩相调我们进城问训练、粮草的事情,可使者没说都统你也来。”

    萧庆一见这情形便知道事情有变,但这时已被赚进枢密府,要想干什么也无能为力了。

    耶律余睹心中一震,但随即忖道:“最近我又没什么把柄让他们拿住,想来他们不至于就要动我。”

    忽听一声朗笑响起,完颜希尹和韩企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耶律余睹等慌忙见礼。

    耶律余睹道:“今天韩相见召,不知是否有事情派下?”

    韩企先道:“有的。”转头看了一眼完颜希尹,完颜希尹道:“曹广弼偷袭太原的事情,你知道么?”

    这事韩福奴、萧庆等都还没听说,耶律余睹却已有耳闻,脸色凝重道:“原来这事是真的!那我们可得赶紧派遣援军才行。”

    “不错!”韩企先道:“今天请都统前来,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耶律余睹道:“曹广弼老于战阵,非寻常敌手。余睹毛遂自荐,请韩相许我出击!”

    完颜希尹道:“此事国相已有交待,命我全权处理太原事宜。”

    耶律余睹看了他一眼,心道:“国相人在山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太原之事?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命回来!”但口中却未质疑,只是道:“那余睹当坐镇云中听命,祝希尹将军马到成功。”

    完颜希尹道:“只是我的兵马刚刚调去驱逐萧铁奴,一时还未能回来。太原之事急如救火,便是片刻也等不得了,因此要向耶律都统借兵马一用。”

    萧庆和韩福奴等面面相觑,心中均道:“说的好听!原来是要夺我们的兵权!”

    耶律余睹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国相已许希尹兄全权处理此事,那便按希尹兄说的办吧。”( )

第二三六章 连环计中计(下)

    完颜希尹征调了耶律余睹的兵马后便逾应州进入雁门关,这时王彦听到曹广弼袭占太原的消息已经变保守为进取,向银术可全面反攻,银术可虽然腹背受敌,但他老于战阵,不慌不乱地收缩战线,要同时抵御曹、王的攻击,以待援军。

    完颜希尹离开大同府之后的第三天,韩昉请命前往雁门关调粮,军队后勤乃至关重要之事,韩企先素来信任韩昉,便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他。

    韩昉出城以后,走了一段路程却折而向西,径往白登山而来,出示韩企先交给他的枢密印信,要白登山驻军赶紧入城。

    这时负责白登的将领是斡鲁之子撒八,他是宗翰的堂弟,所以甚见亲信,但为人却颇嫌粗豪。完颜希尹离开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得擅离白登,这时便问韩昉怎么忽有此命,韩昉道:“将军还不知道么?萧铁奴那厮这次竟绕过丰州,眼下已经到了宣德!他入大同府所为何事我们还不清楚,但韩相爷恐将军留在白登有失,所以命我来调将军入城!”

    撒八大吃一惊道:“这萧铁奴竟然如此大胆!”

    韩昉道:“那是,他连折彦冲都敢背叛,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又道:“将军这便随我进城吧。”

    撒八想了想道:“我得收拾收拾。你先走。”

    韩昉道:“收拾什么?城里什么都有。”

    撒八以为韩昉不知道白登山拘囚着什么人,笑道:“你先走便是。”他却不知道折彦冲的所在宗翰虽只告诉韩企先一个汉臣,但韩昉深得韩企先信任,早就已从韩企先那里探到了消息!

    韩昉道:“对了,将军,韩相说白登什么都不要紧,但老国相(撒改)的神主牌位却要记得保护好,不可出了差错。”

    这所谓的“神主牌”云云乃是一个暗语,指的便是折彦冲!撒八一听更无怀疑,以为韩昉是传命而不知此间秘密,说道:“放心,我理会得。你先进城让韩企先准备供奉神主牌的屋子吧。”

    韩昉道了声是便回,这边撒八依据完颜希尹临走前的吩咐,将专门负责看押折彦冲的一千五百精兵分为三拨,每一拨都护着一辆大铁车。三拨人马每一拨前后相距一里,小心谨慎地向大同府府城行来。

    白登山到大同府距离甚近,走不多久便望见大同府的城墙。因为处于大后方,这时眼见就要入城,左右又无变故,所以女真兵将心情都放得很松。

    大同府与白登之间有一道如浑河,河上有桥可过,河的东岸离桥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撒八这一行人来到河边之时桥边伏着一条很丑陋的流浪狗,那狗全身毛被拔得东有一块、西没一块,又沾染了许多污泥,看来脏兮兮的,但见大队人马开来竟也不甚畏惧,趴在桥边瞑目似眠。金军拥众而行,对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小狗也不放在心上。

    撒八的人马要过河时,有一队商人和一些看起来正要进城的农夫刚好也要过桥,见到金军自然而然让在一边。除了这些商人、农夫之外,上游还有几艘渔船停泊,船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两个月前如浑河河水曾经泛滥,河水泛滥过后那桥便莫名其妙地坏了,有一个来往做生意的商人便主动出钱重修,重修之后的这座桥比起旧桥坚固了许多,但桥身却显得有些太陡,那三辆大铁车又太重,上桥时马匹竟拉得颇为吃力,金军将领便喝令军士帮忙推,所以第一辆大铁车上桥时后面的队伍便暂时停下,这时那条狗忽然跳了起来,跑到第三辆大车旁边撒了一泡尿,护在车边的金兵看见大声笑骂,没等它撒完尿便一枪捅过去把狗轰走了。

    第一、第二辆大铁车都安然无恙地过了桥,到第三辆大铁车要过桥时,一个农夫忽然大叫道:“哎哟!不好!那桥好像要塌了!”

    金军听了吃了一惊,定眼看时那桥却一点异样也没有,便骂道:“胡说什么!”继续推车上桥,车走到桥梁中间,忽然间轰的一声桥梁上坍了一大片,其中一匹马悲鸣一声便掉进河里去了,拖得另外一匹马也跟着往河里掉,护车的金兵向拉住大铁车,一时间哪里拉得住?幸好那坍塌的地方不大,铁车被卡住了一时没掉下去,撒八在河的那边大叫道:“快!快把人救出来!”

    便有金兵去开锁——原来那大铁车的门竟是用铁链锁住的。锁才打开,桥边的商人、农夫便纷纷叫道:“车里有人吗?快帮忙救人!”

    这时护在铁车旁边的金兵已经有些乱了,那些商人、农夫一拥上来局势就更乱了。金军拿刀枪喝令这些人走开不要靠前,如果这些真是普通的商人、农夫也许就被吓退了,但这些商人农夫显然热心得太不正常,竟然不顾性命地抢上来帮忙。桥上桥下空间狭小,撒八在如浑河西岸又没有当机立断命士兵以杀止乱,商人、农夫和金兵几十人挤成一团,一时间桥上桥下的人都搞不清楚状况。

    忽然喀喇一声,铁车的大门打开,一个商人大叫道:“你们别闹了!先救了人出来再说!”车边的金兵、商人、农夫便七手八脚伸出手去要拉车里的人出来,车内露出一个男人的半截身子,但因为车子倾斜,桥上又挤满了人,所以一时间没法上桥。这时上游漂下两艘小船来,船上站着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船夫,对着车内那男人道:“这位大爷,您不如先跳到我们船上来,然后再上岸。”

    撒八在西岸早不耐烦了,这时听见船夫的话惊道:“不许让他跳下去!”却哪里还来得及?车内的男人听到提醒纵身一跳便跳到了那渔船的甲板,那船夫桨一摆,小船便如箭般穿过桥洞像下游飞去。

    撒八怒道:“截住他!截住他!”

    桥上一个农夫忽然大叫道:“哎哟!桥又要塌了!”他这一声大叫过后,便听轰隆一声,这次是整座桥都塌了!桥上的车、马和几十个商人、农夫、金兵全部掉入河中,而已经过桥的一千金兵也被隔在了西岸。

    撒八怒道:“杀!给我杀!”

    东岸的金兵听到命令便拔刀杀人,混乱中商人、农夫惨声高叫道:“杀人了!杀人了!”便有几个人忽然点火**——这些人有好几个身上不但沾满了易燃物,甚至还涂满了毒药!毒药被火一烘马上变成了毒烟,被毒烟熏到的人无不双眼剧痛,而场面也更加混乱起来。

    那两艘小船开到了小树林旁边之后便迅靠岸,船上的人才上岸,西岸的金兵便已张弓射箭,幸亏金兵行动仓促,双方隔得又远,箭雨的威力不大,但仍有两个死命阻挡的船夫身受重伤。小树林早埋伏有人,将从大铁车中逃出的男人接上岸去,东岸一百多个未受毒烟影响的金兵才要冲进小树林抢人,便听爆炸声响,堆满了硫磺、硝石等物的小树林没多久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等撒八找到船只木筏渡河过来,他要看管的人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将军,我们抓到了几个活口……”

    啪的一声,赶上来报功的将领挨了一巴掌。

    活口?这时候活口还有用么?

    撒八气急败坏得几乎要跳起来,大叫道:“快!快!进城!调兵!给我搜!给我搜!( )

第二三七章 远遁循故途(上)

    这次的塌桥事件,自然不是意外,而是经过严密策划的援救行动。

    宗望死后,宗翰要求把折彦冲转而由他看管,他的态度极为强硬,东路军在其它一些事务上正需要西路军的合作,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折彦冲的看管权转手之际,韩昉便掌握了折彦冲所在的大致范围,到了两个月前更确定了折彦冲是被软禁在白登山,并推断出看管的人是完颜希尹。确定了折彦冲的位置后韩昉便与种去病接头,敲定了救援行动的大致方略,放出消息让曹广弼以为折彦冲在太原。然后,韩昉又利用手中的权力制造了一个破绽让种去病逃走,召集人手准备进行救援。

    这次的整个救援行动要想开展,第一前提是宗翰不在,只有这样汉臣宰相韩企先才能得到较大的自主权。宗翰领兵南下以后,机智老辣的完颜希尹又成了救援行动的最大障碍,等到完颜希尹也被调虎离山,救出折彦冲的行动才能正式行动。韩昉进行这一切时宗翰都不在云中,而负责金国后方事务的韩企先对他又正推心置腹,对种去病逃走一事根本就没怀疑到韩昉身上来,甚至由于被韩昉误导而不怎么放在心上。

    如浑河是韩昉、种去病确定折彦冲在白登山后经过反复考虑选择的行动地点,那座桥也是经过特殊改造的,行动那天桥底躲着一个高手操纵机关,那个“农夫”的两声“桥要塌了”就是暗号,至于商人、船夫、小树林里的接应等等更都是筹谋已久的伏兵。而其中一个最关键的细节,就是那条经过特殊训练的狗。那条狗不但嗅觉灵敏,而且颇有灵性,它原来的长相不但不丑,相反还十分灵秀,这样一条狗伏在桥边不免令人觉得突兀,所以种去病才刻意将它弄得又脏又丑,变成一条流浪狗模样。也正是靠着这条灵犬嗅出了折彦冲身上所藏的暗香,才让救援者确定了折彦冲身处第三辆大铁车中。

    荒谷中,刚刚脱困的折彦冲环顾左右,身边聚集了以韩昉、种去病为的数十个勇士,其他的人,要么就是在如浑河边牺牲了,要么就是作为诱敌的疑兵四散于各条道路。折彦冲捏了捏温调羽献上的那块琥珀,丢入草丛之中。这块琥珀虽然很有纪念意义,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脱险,如果金人俘虏了救援者以后问出“暗香”的事情,那这块琥珀便会由救命符变成索命符!

    “大将军,你看我们走那条路好?”

    韩昉早已准备了两条道路,一条是从山野间绕过雁门关前往太原和曹广弼会合,一条由小路绕过丰州前往云内和萧铁奴会合。就眼前来说,这两条道路是能最快找到自己人的途径了。

    折彦冲没有细问道路经过哪些地方、怎么走等等,反而询问韩昉当前的政治局势和战争局势,提问的人直指关键,回答的人言简意赅,没多久折彦冲便大略掌握了大致的情况,说道:“这两条道路,我们都不能走!”

    韩昉惊道:“这是为何?”

    折彦冲道:“如你所说,这两条道路确实能最快地和广弼、铁奴会合,可正因如此才不能走!因为这一点你想到了,韩企先和完颜希尹也一定能想到!”

    韩昉道:“可我找的这两条道路,都是旁人不知道的。”

    “旁人不知,那只是平时的情况!”折彦冲道:“韩企先接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一定是封锁各条大路,然后是探寻各条小路。在出动大批人手的情况下,各种平时荫蔽的路途都可能会被找出来!更何况你找到的道路既然隐蔽,想必是人迹罕至的小径,荒僻小路忽然多了几十个人的足迹,不被现便罢,若被现便加倍地引人注目!所以只要韩企先和完颜希尹能确定我们逃走的方向,就算他们后二三天,我们会被他们抓住的可能性也很大。”

    韩昉顿足道:“那……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随便找一条不认识的路走吧?”

    逃亡期间对道路的选择有两个条件要摆在最前方:第一就是要尽量找敌人不知道或想不到的道路,第二就是要尽量找自己熟悉的道路。敌人不知道或想不到,才能尽量避开追兵,自己熟悉,才能尽量提高前进的度和避免迷路。

    种去病忽然道:“我知道一条道路,或许能行。”

    韩昉精神一振问:“哪条道路?往哪里去?”

    “往东!”种去病道:“是一条秘密商道,通往塘沽的秘密商道。”

    ——————“什么!”韩企先接到撒八传来的消息后吓得面如土色,折彦冲脱困的严重性,他比撒八更明白!在那一瞬间他先是感到恐惧与慌张,过了好一会才叫道:“快!快传韩昉大人!我要和他商量大事!”

    “韩大人,他已经出城了啊!而且这次传撒八将军入城的就是他。”

    “什么!”韩企先一听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眼睛瞪得老大,是韩昉传撒八的,这意味着什么韩企先马上醒悟了过来:是他!是他!竟然是他!忽然他脸上的那种死灰色又严重了几分!他终于明白了折彦冲的消息是怎么泄漏的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韩企先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不!不行!我曾向韩昉透露折彦冲的消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得瞒住!否则……否则……”想到这事如果给宗翰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韩企先就吓得几乎破胆!

    “相爷,撒八将军说要你赶紧下令搜寻,是不是……”

    韩企先反应过来,心道:“对!赶紧搜寻!这事也许还有转机!”想到这点他勉强沉住气,传令禁止消息外泻,调集人手以搜查奸细的名义进行秘密搜寻,一边派人严密监视耶律余睹以防有变,一边遣人飞马告知完颜希尹!

    完颜希尹这时已经到达雁门关,正准备着如何攻打曹广弼,闻讯后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太原?赶紧下令把云中前往太原的大路小路全部截断,甚至派遣轻兵游弋于云中府和河北的交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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