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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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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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柳姑子怒从心起:“早听说沈家那个少奶奶是狐狸精,还真就是,你别哭,看我怎么收拾她。”

假大闺女道:“您准备怎么收拾那个狐狸精?”

柳姑子道:“我会驱鬼。”

假大闺女不明白:“沈家没说闹鬼。”

柳姑子冷冷一笑:“我既然会驱鬼,当然就会造鬼。”

这回,假大闺女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文 031章 柳大仙上门

这一天,沈老太太和葛玉秀在她的东跨院唠嗑,两个人相对吞云吐雾,葛玉秀盘腿坐在炕沿上,时而抽烟,大多时间咔咔的嗑瓜子,中间门牙好大一个豁口,突然吃进嘴里一个坏瓜子,苦涩,她呸的一口吐在地上,骂道:“真他奶奶倒霉。”

沈老太太用眼乜斜一下她,苦口婆心道:“秀啊,不是大姨说你,你一个大闺女家说话得有个分寸,稼轩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就喜欢洛醺那样娇娇弱弱的……”

话到这里葛玉秀立即瞪大了眼睛:“大姨你说啥,我大表哥喜欢洛醺?”

沈老太太蓦然愣住,半晌才缓过神来,啪的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情知失言,急忙纠正:“我的意思,像洛醺那样温柔的,人老了,腿脚不利落说话嘴也瓢。”

葛玉秀往烟袋锅里重新添加烟料,边道:“大姨你可拉倒吧,洛醺还温柔,她把狗剩的脑袋都开瓢了,还用砖头砸我,这种事情我葛玉秀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她的温柔都是装犊子,是勾人的手段,怪不得大家都说她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

沈老太太突然撂下脸,拿过身边的痰盂吐了口,愤然道:“哪个说她是狐狸精,我告诉你秀子,洛醺好歹是我沈家人,有别人背后嚼舌头你不能跟着起哄,是不是李香韵和黄织秋胡咧咧了,这两个贱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灯,蛋就不下一个,还整天价嘁嘁喳喳的说闲话,人家洛醺好歹是小家碧玉,她爹可是远近闻名的秀才,识文断字比我们这样的睁眼瞎强,长的漂亮是她爹娘的种好,她打狗剩那是为了护着皓暄,狗剩媳妇那老娘们出名的刁蛮,活该她男人开瓢。”

沈老太太虽然对洛醺戒心非常大,都因为洛醺生的美,她也经常的想磨磨洛醺的棱角,但对外她还是极力维护洛醺的,这上升到沈家的面子问题。

葛玉秀本来就对沈老太太想把她送回娘家不高兴,娘俩因此而有了隔阂,如今听她又维护洛醺,感觉话不投机,下了地想找李香韵和黄织秋唠嗑去,刚好专门伺候沈老太太的冯婆子带着柳姑子走了进来。

“老祖宗,柳大仙来了。”冯婆子禀报道。

柳姑子可是沈老太太的贵客,她对柳姑子可是绝对的拥趸,差不多就是言听计从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假如喝了大烟水不管用,就找柳姑子给叨咕叨咕,驱驱鬼收收魂之后就感觉神清气爽了,省了很多医药费,今个见柳姑子不请自来,觉得必定是有要事,忙不迭的往炕沿处出溜,像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热情:“哎呀大仙,今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上炕。”

柳姑子把就要下地的沈老太太推回炕里,自己就在炕沿处坐了,道:“老姐姐,看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啊。”

她四十左右的年纪,本是庵里的尼姑还俗,如今的打扮却像个道姑,长发盘在头顶用一根银簪固定成发髻,灰土布的袍子是她自己按照之前穿过的海青款式改制而成,四方大脸的倒有些慈悲相,娴熟的双盘更让人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

沈老太太连忙道:“大仙你一来,我沈家真是蓬荜生辉,戏里说,古时候每个国家都有个护国法师,你就是我沈家的护家法师,你今天不请自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吧,你瞅瞅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柳姑子当然是因为假大闺女被洛醺打的事,但她不能这么直接的说,而是道:“我昨晚夜观天象,见一股黑气落在你们家后院,那是妖孽之状,我担心有事发生,这不就来看看。”

沈老太太的脸突然就惨白了,吓得往柳姑子面前凑了凑,刚想开口,一旁的葛玉秀脱口道:“观天象好像都是老道的事,你们尼姑也懂吗?再说昨晚天那么黑,你咋能在黑暗中看见黑气呢?”

柳姑子感觉有什么堵在了心口,眼角余光溜了下地上花花绿绿的葛玉秀,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为啥与自己过不去,还不是因为自己曾说她克夫,被沈老太太给送回了娘家,碍于沈老太太的情面,好歹葛玉秀是沈家的外甥女,柳姑子大人大量的没有吱声。

沈老太太用手一指葛玉秀:“别胡诌,大仙是何等之人,当然能夜观天象,也能在黑暗中看见黑气,你该干啥干啥去,别耽误正事。”

葛玉秀被撵走,出了门回头啐了口,不知是针对柳姑子还是针对沈老太太,感觉心里解气。

打发走她,沈老太太急忙请教柳姑子究竟那黑气是什么祸患,柳姑子掐指一算,然后看看一边侍立的冯婆子,欲言又止。

沈老太太急忙道:“滚滚。”

冯婆子躬身出去。

沈老太太更觉事态的严重,急切切的:“大仙啊,快快道来。”

柳姑子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您家的少奶奶,本是盘龙山上一只修行千年的狐仙,因为多年前您家大爷经过盘龙山时从一个猎人手中救过她的命,所以她自毁千年修行,来你沈家报恩的。”

沈老太太听得后脖颈子冒凉风,只吐出一个字:“啊!”

柳姑子继续道:“错就错在,她是来报大爷之恩的,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小少爷的媳妇,所以,您家大爷要有桃花劫了,他们之间要有一场不伦的孽情。”

沈老太太只觉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又是一个简单的字:“啊!”

柳姑子叹口气:“这狐狸精本身无恶意,可是现在却变成坏事,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都怪我修行浅道行低,她最初来咱金水湾我竟然没能看出。”

这完全是她杜撰的故事,却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容不得沈老太太不信,都因为她了解沈家太多的事,比如多年前沈稼轩真的去过盘龙山,那是因为盘龙山的胡子打劫了沈家在县城里的粮栈,沈稼轩是去要自己的东西。

又比如洛醺当初是说给沈稼轩为妾的这件事,柳姑子也晓得,明面上因为沈稼轩怕加剧大奶奶周静雅的病情拒绝纳妾,于是洛醺成了他的儿媳,沈老太太对柳姑子信任,很多事情也就不隐瞒,按照这些大仙的规定,隐瞒真相无论算命还是看病,都不能准确,所以柳姑子对沈家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下讲出这段往事,沈老太太信以为真,并且柳姑子也没有谩骂诋毁洛醺之意,巧妙的用了一个“阴差阳错”来解释。

沈老太太立即跪在炕上就给她叩头:“大仙救命,在咱金水湾,我沈家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您一清二楚,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我儿身败名裂。”

柳姑子为难道:“这狐狸精虽然中断了千年修行,但她毕竟修行过,我怕我法术低斗不过她,别弄得自己形神具损灰飞烟灭。”她这是欲擒故纵欲进则退,沈老太太那可是出名的老妖精,她怕被识破自己的真实用心,反正方圆百里她柳姑子是最著名的大仙,沈老太太必定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驱魔捉鬼非她莫属。

这招管用,沈老太太继续叩头,手都颤抖了,她怕鬼怪狐精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是怕儿子坏了名声,哀求道:“大仙,假如你不出手,我哪里去找另外的高人,你放心,酬劳我自当加倍。”

柳姑子故意冷下脸嗔怪她:“老姐姐你说哪里话,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当你是亲姐姐,你是富裕,但我穷吗,十里八村请我的人多呢,寡妇村的张大娘,请我去给她那唯一的小孙子瞧病,一出手就是五块大洋,还有两斤粘着香芝麻的糕点,我吃香喝辣日子美着呢,所以说不是钱的问题,我就是怕斗不过她。”

她越是推脱沈老太太越觉得事情严重,最后带着哭腔道:“照你这么说,我儿子,我沈家就要大难临头了,我可怎么去见地下稼轩的爹。”

她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拍着炕,捶胸顿足的模样,柳姑子看时机成熟,装着勉为其难的:“好吧,那我就试试,假如不成功,你可莫要怪我不尽心尽力。”

沈老太太立即道:“大仙你法术无边,一定行的。”

她们两个这里开始细致的商量对策,那片荞麦播种完毕,今个中午就下了工,按沈稼轩的吩咐,这些伙计是回来帮着老杜收拾新房的,麦子既然没有怀孕,那她和老杜的婚事就得继续。

洛醺连午饭都没有吃,拉着麦子本想过来找老杜商量一下他们的婚事,谁知老杜却忧心忡忡道:“少奶奶,柳姑子来了,和老祖宗在房里嘀嘀咕咕半天了,我觉得她是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

洛醺不以为然的:“她好歹曾经是个出家人。”

麦子也担心:“少奶奶,别忘了,你让伙计打的假大闺女,可是柳姑子的外甥。”

突然,洛醺就怔住了。

正文 032章 二婚头

沈稼轩兑现前言,在外宅拨给老杜一个小院作为他和麦子的新房,伙计们齐齐动手,利用了两个下午便拾掇停当,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只等吉日。

孙猴子跑前跑后一改往日懒惰的毛病,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他卖力苦干不是因为老杜更与麦子无关,而是因为洛醺一直在这里盯着,这小子出名的风流,金水湾的女人环肥燕瘦他是来者不拒,他对洛醺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偷偷喜欢还是在所难免,收工的时候他看着老杜这规规整整的小院感叹:“娘的老杜真是走了狗屎运,八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主儿,我可是能说会道,为何东家偏心他。”

老鲁不屑道:“你啊,说话叭叭的尿炕哗哗的,老杜少言寡语闷头干活,你是藏奸耍滑好吃懒做,眼馋没用得好好干,沈家内宅四周包围着这些房屋都算外宅,空闲很多,东家会论功行赏。”

同作为沈家的伙计谁又能不羡慕,其实大家都明白,老杜得沈稼轩欢心是一方面,沈稼轩肯赏赐他一个宅院,这样的大方都因为麦子是洛醺的丫头,沈稼轩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孙猴子瞥了眼距离很近的洛醺,不高兴对老鲁道:“你别扒瞎,我啥时候好吃懒做了,今天就我最累。”

老鲁看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清楚他今天所累是因为谁,喊着伙计收工去了。

总之,老杜和麦子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恩人是谁,对洛醺感恩戴德,洛醺又在沈稼轩那里拿了些钱,给麦子和老杜分别做了身新衣裳。

沈稼轩本想参加婚礼,却在婚礼前一天接到县里粮栈的伙计来报,盘龙山的龙独眼再次打劫了沈家粮栈,拉走很多粮食不说,还把掌柜的劫持。

沈稼轩闻听震惊,连夜赶去了县里。

这件事洛醺也知道了,明天就是老杜和麦子的吉日,沈家的主子们是不会管的,虽然老杜现在升任为车马总管,但沈老太太和几个奶奶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操持婚礼,唯有她帮忙了,不过沈稼轩临走安排好了一切,比如知会母亲放老杜和麦子的假,比如通知老鲁和伙计们过去为老杜捧场。

“少奶奶,老爷看来一天半天是回不来,我和老杜都是下人,不敢奢望老爷给我们主婚,但他不在家我心里没底。”麦子当晚就睡在洛醺房里,正叠着大红的褂子,一直都高高兴兴的,突然就愁云满面。

皓暄趴在洛醺腿上正听她们两个说话,道:“没事麦子,老祖宗说了,此后你是我的丫头,我给你们主婚。”

洛醺推了他一下:“去去,小屁孩懂什么。”

麦子却高兴道:“少奶奶,假如小少爷能去,倒是件好事,少爷人虽小,但您别忘了,上次就是他把我救下的,我这心慌慌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洛醺不明白麦子的不祥来自哪个方面,她也在担心沈稼轩,盘龙山那些土匪有枪有人马,怕沈稼轩吃亏,含糊的点头:“睡吧,别熬的眼睛通红,明天你是主要人物,大家可都看新娘子呢。”

第二天说到就到,就在洛醺的房里把麦子打扮整齐,没有花轿和车马,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人,由洛醺和皓暄陪着麦子来到外宅的小院,沈稼轩曾打算为他们雇个响器班子,但老杜执意不肯,他觉得自己是下人,还有个独立的小院安家他已经感激不尽,不想弄得太招摇。

就在院子门口,洛醺把大红的喜盖蒙在麦子头上,和皓暄一边一个扶着麦子进了大门,工头老鲁和孙猴子几个伙计得了沈稼轩的命令,来这里帮个热闹,见麦子进来就高喊:“新娘子进门了!”

老杜从屋里疾步奔出,人逢喜事精神爽,水蓝的簇新裤褂把他显得年轻了很多,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怂恿下他抱起麦子进了屋,老杜父母早亡,麦子恨透了把她卖给张老闷的爹娘,所以她们的亲人都不在,就把洛醺按在椅子上,把她当做高堂,准备拜天地。

“等等还有我。”皓暄凑到洛醺旁边,“醺姐姐是少奶奶我是少爷,拜我们两个。”

老杜恍然大悟似的:“你瞧我这死脑筋,怎么忘记少爷您在此,快快,给少爷搬把椅子。”

洛醺噗嗤笑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皓暄绝对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地主崽子,很是喜欢他,就和他同时并坐在椅子上。

老杜和麦子刚想拜,又有人喊:“等等!”

是顾芝山陪着李香韵和黄织秋、葛玉秀走了进来,喊话的是李香韵,洛醺还以为她们是来参加麦子的婚礼。

李香韵满脸鄙夷的指着麦子道:“你是二婚头,按规矩是不能穿红色喜服的,得穿粉的。”

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住,洛醺才明白她们不是来贺喜而是来搅合的。

麦子拽下盖头,紧张的看着洛醺。

洛醺心里有气,本着先礼后兵,和气道:“二奶奶,麦子当初并无嫁给张老闷,那是她爹娘把她卖出去的,也没有过婚礼。”

李香韵用手帕捂着鼻子,非常厌恶的看着屋里的下人:“她给男人睡过就是二婚头,要知道我和三奶奶四奶奶可都是以黄花闺女的身子进入沈家的。”

洛醺心道,好女人即使嫁过无数次都比你们强。

老鲁一边打圆场:“二奶奶,一个下人,您管她穿啥。”

李香韵瞪了眼老鲁:“这是在我们沈家,房子是我们沈家的,只是暂时借给他们住,他们也是我沈家的下人,别坏了我们沈家的规矩。”

她一口一个沈家,孙猴子忍不住在旁边嘀咕:“挂名而已。”

谁都知道沈稼轩对李香韵和黄织秋不理不睬,对葛玉秀更是拒之千里。

李香韵听了隐约,怒向孙猴子:“你叨叨什么?”

孙猴子吓得一哆嗦,奴才斗不过主子,穷人斗不过富人,他白话道:“我说……就按二奶奶吩咐的办。”

洛醺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可是我叔撮合的,关于房子也是我叔给的,就连喜服也是我叔拿钱为他们做的。”

沈稼轩给了钱不假,但并不知道洛醺为老杜和麦子买了什么东西,洛醺是用他来压李香韵罢了。

谁知李香韵根本不怕:“我们可是老祖宗派来的。”

是啊,你皇上头顶还有个皇太后呢,沈稼轩再厉害那也得遵从母亲的意愿。

洛醺没了言语,气的一转头就和顾芝山对上了目光。

顾芝山帮着道:“二奶奶,麦子就是穿了大红的喜服也没有您这样的风韵,您看这屋子又小又黑,多少年不用,还有股霉味,您和三奶奶还是出去吧。”

李香韵却不依不饶:“老祖宗说了,麦子必须穿粉色的衣服才能拜天地,这要是寡妇,那都得晚上办婚事,这是金水湾的规矩。”

洛醺不知金水湾还有这么多风俗习惯,麦子好不容易找了个投心对意的男人,不让她穿大红的喜服拜堂她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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