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拿起酒壶给自己和薛晚晴斟酒,听完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贺林晚没有问那位给薛晚晴探听消息的宫人是谁,竟然能探听得这么详细,也没有惊讶薛晚晴一个外臣之女为何在宫内还有眼线。
    谁都有秘密,只要与她没有妨碍,她根本不会有好奇心。
    薛晚晴也不觉得自己透露了多了不起的消息,之后就没有再开口,只是拿起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似乎是嫌弃宫中宴请女客的酒有些寡淡无味,皱了皱眉放下了。
    直到这场宫宴结束,没有再起什么幺蛾子。皇后和各位宫妃离席之后,沈嬷嬷吩咐宫人带着秀女回文贞殿。
    贺珍乖乖地跟在贺林晚身后,刚刚放松了一些的心情又忐忑了起来。贺林晚不说话,贺珍也不敢出声,慕岚平过来为之前的事情安慰她几句,她也只是勉强敷衍。
    出了御花园之后,宫人们带着秀女们走了另外一条小路,路过一条有些逼仄的长巷的时候,众人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若有似无的惨叫。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宫人们手中的宫灯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红色的宫墙上,一阵风吹来,影子也颤悠了起来像是离了人躯壳的游魂,在这偌大的宫廷中游荡。
    有几个胆小的秀女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紧紧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手,贺珍也顾不上怕贺林晚了,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往她身后躲。
    “大姐姐,这是什么声音?”
    领头的宫人老转头看了贺珍一眼,用冷漠的语气道:“那边是慎刑司,惩治宫妃和宫人的地方,凡是进了那里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秀女们看着老宫人那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的脸忍不住心理发寒,尤其是远处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她们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有人小声说:“我,我们还是快走吧。”
    “对对对,快走。”
    进宫之后十分注意仪态的秀女们这会儿都埋着头缩着肩,紧拉着身旁人的手快步如飞,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不一会儿人就走光了,只剩下贺林晚、贺珍、薛晚晴以及老宫人。
    贺珍见贺林晚站着没动,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不安地说:”大姐姐她们都走了,我们也快走吧。”
    贺林晚没有理会贺珍,只是对薛晚晴说:“你先回去,我们稍后就来。”
    薛晚晴也不想在这里久留,闻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就快步离开了。
    贺珍见贺林晚不走,心里更为忐忑,“大姐姐,我们不走吗?”
    贺林晚看了她一眼,“再等等。”
    贺珍不知道贺林晚要等什么,却不敢反抗。她看了看周围,人都走光了,这条长巷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和老宫人,那位老宫人也没有催促她们,只提着宫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候着。
    贺珍委屈地噘了噘嘴,站得离贺林晚更近了些。
    这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了,听声音有好几个人。
    贺珍好奇地回头,就看到四个内侍抬着个什么东悄无声息地过来了,那东西上面盖着一层白布,所以贺珍看不分明。
    直到这几人快走到贺林晚和贺珍面前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那层白布滑落了下来,一张死不瞑目的人脸突兀地出现在了贺珍眼前,老宫人手中的宫灯将那张人脸上怨毒不甘的表情照的十分清晰。
    贺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尖叫一声扑到了贺林晚怀里。
    贺林晚感觉到她怀里的贺珍正在发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她。
    片刻之后,贺林晚说:“好了,已经过去了。”
    贺珍趴在贺林晚怀里使劲摇头就是不肯抬头,贺林晚也没有勉强,;揽着贺珍站在那里没动。
    许久之后贺珍自己冷静了下来,抬起了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抽噎着说:“大姐姐,我看清楚了刚刚那个那个……是之前扇我巴掌的宫女,她是不是因为我才死的。”
    贺林晚没回答,只是将贺珍从自己怀里提溜了出来,一脸冷酷无情地说:“哭完了吗?哭完了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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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贺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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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宫人什么话也没说,听贺林晚说要回去了就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贺珍一路上都拉着贺林晚的衣袖不放,一边走一边抽抽噎噎地哭得很伤心,贺林晚也没有管她。
    老宫人将她们送到文贞殿的门口就停了步,贺林晚向她行了一个礼,“多谢嬷嬷提点。”
    老宫人回了一礼,提着灯笼转身走了。
    贺珍终于机警了一回,她狐疑地看了看老嬷嬷离开的方向,小声问贺林晚,“她是故意带我们走那条路的?想要吓我们?”
    贺林晚看了贺珍一眼,叹了一口气说:“你跟我来。”
    贺林晚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贺珍知道贺林晚要跟她算账了,犹豫了一瞬咬了咬唇,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贺林晚和贺珍进屋之后,春晓把贺珍的丫鬟打发走了,然后把门一关门神一样守在了门口。
    贺林晚走到塌边坐下,看着跟在后面期期艾艾说不出话的贺珍,“不是她要吓唬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沈嬷嬷要提点你。”
    贺珍刚刚哭了一路的眼睛还肿着,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提点我什么?”
    贺林晚打量了她几眼,直到贺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淡声问道:“你在御花园里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了陛下,却故意装作不认识,还趁机告了纯贵人一状?”
    贺珍有些心虚,不敢看贺林晚,低下头小声辩解:“我……我不是故意要等在御花园里告状的,我当时很伤心,又不敢跟你说,怕你责备我,可是那件披风我真的很喜欢,是我娘送给我的生辰礼,她凭什么想拿走就拿走。我躲在御花园里哭,被陛下看见了,我怕冲撞了他被他治罪就故意装作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其实我看到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子上的绣的龙纹就猜到他是皇帝了,我又不是真傻……”
    贺珍说到这里偷偷看了贺林晚一眼,见贺林晚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又继续道:“我本来想转身就跑的,可是陛下跟我说话,我就不敢跑了。后来我见他不但没有要治我的罪,说话还很和气,一冲动就,就告诉他纯贵人抢了我的披风,然后他就让他身边的太监给我拿件披风来。”
    贺珍说到这里脸色微红,她低头看了看一直抱在怀里的披风,“我还以为陛下是个很严厉的人,会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没想到他对我这个小小的秀女都这么和善。”
    贺林晚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到这里冷冷一笑,贺珍看到她的笑容吓得又不敢说话了。
    贺林晚看着贺珍,“你觉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和善?还因为你一句话就没去探望纯贵人?”
    贺珍脸色更红了,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然后还是凑到贺林晚耳边,小声又扭捏地说:“大姐姐,你说陛下,陛下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贺林晚看着贺珍没说话,贺珍原本还有一点点自信,被贺林晚这么一看又蔫儿了,尴尬地笑了笑,“我随口说说的,陛下身边有那么多的美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贺林晚冷酷地说:“他看上的确实不是你。”
    贺珍委屈地撇嘴。
    贺林晚接着说,“他只是看到你想起了故人而已。”
    贺珍瞪大了眼睛,“啊?我跟陛下的一位故人长得像?是谁啊?”
    贺林晚见贺珍眼中只有好奇,并没有多难过的样子,实在有些摸不准这小丫头对皇帝到底有没有芳心暗许,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当年宫中有一位林贵妃,她在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听闻陛下对她极为喜爱,登基之后原本想要立她为后的,因老太后等人反对才作罢。都说安德妃宠冠后宫,但比起当年那位林贵妃却远远不及。”
    “大姐姐你是说我长得像陛下当年的宠妃?”贺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有些暗喜,还补充强调,“比安贵妃和纯贵人还要得宠的宠妃?”
    贺林晚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美梦,“长得应该不像,只是性子像而已。传闻林贵妃的性格烂漫纯真,还爱哭。”
    贺珍不由得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贺林晚看着贺珍,“而且……你能遇到陛下也不是巧合,是有人特意设计了这一出。”
    贺珍有些懵,“什么人要设计我?”
    贺林晚问她:“你当时躲藏的地方是谁带你去的。”
    “我当时忍不住哭了起来,莲心怕我被人看到就拉着我躲了起来……”说到这里贺珍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不敢置信,“是莲心?怎么可能,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她害了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贺林晚叹气,“她没想过要害你,是有人吩咐她如此,想要为你谋前程。”
    贺珍怔了怔,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是天真单纯却不是真蠢,“是祖母吗?”
    贺林晚没说话,当是默认了。
    能指使得了莲心,又这么了解贺珍的性格把她算计至此的人,除了一心想要贺珍进宫的二夫人秦氏,再没有别人了。当然能把皇帝也算计进去,自然少不的那位贤妃的插手。
    贺林晚原本以为二夫人的目标是六皇子,没想到却是皇帝本人。
    贺珍看上去有些难过,却也没有太难过,低着头扯着披风上的系带不知在想什么,半响她才抬起头问,“那刚刚带我们回来的那位老宫人又是怎么回事?是皇后娘娘看出来我和陛下的相遇是故意设计的,所以特地让她来警告我吗?”
    贺林晚道:“我能想到是有人利用了陛下对林贵妃的旧情让你入了陛下的眼,皇后娘娘和安德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以为安德妃为什么对你喊打喊杀?不过皇后并不是警告你,她向来心善,恐怕是要提醒你想要进宫,今日这样的血腥场面就不会少,甚至有人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者随口一句话就丢了性命、”
    贺珍面前浮现出那位宫女死不瞑目的脸,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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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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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今晚的事情在贺珍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贺林晚就放心了,这就是她让贺珍看到那名宫女惨状的原因。
    贺林晚这么做倒不是为了吓唬她,而是提醒她不要被这座宫殿华美的表象所迷惑,它能给女子至高的尊荣,也会噬人血肉。
    贺珍脸上带了几分愧疚和不安,她犹豫着问贺林晚,“大姐姐,你就不怕吗?”
    毕竟那位宫女其实是因为贺林晚一句话死的。
    贺林晚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去慎刑司受刑之人,不是她就是你,你选一个。”
    贺珍吓得脸都白了,犹豫了许久才愧疚地说:“那,那还是她死吧。我……我还没吃够这世间的美食,没穿够好看的衣裳,我还不想死。”
    贺珍说完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平白害了人一条性命,贺珍自然会愧疚,但是如果那人跟她只能活一个,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让这样的人死去她心里愧疚就少了很多。
    贺珍的想法很单纯淳朴,也很现实利己。
    贺林晚看着贺珍的神色有些复杂,她以前觉得以贺珍单纯直接的性格,不适合在宫中生存,现在看来单纯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也可以杀人无形。
    因为她是真的单纯直率,所以城府极深的皇帝能轻易就相信她,就连贺林晚自己今日也是尽自己所能保下她。
    贺珍见贺林晚看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奇怪,“大姐姐你怎么了?”
    贺林晚回神,摇了摇头道:“厉害关系我已经都讲给你听了,日后你想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贺珍明白了贺林晚的意思,小心试探地问,“如果我不想进宫呢?大姐姐你知道我祖母一心想要让我进宫的,如果陛下也……也因为故人的缘故想要召我进宫,我能怎么办啊?我就算能违抗祖母也不能违抗圣旨啊。”
    贺林晚说:“你若是真不想进宫,我便帮你。”
    贺珍好奇,“大姐姐有办法?”
    贺林晚道:“今日我指出你身上的披风是陛下所赐,你以为只是帮你脱罪吗?当众下了安德妃的脸面,你以为她会让你轻轻松松进宫?你没有办法违抗你祖母和陛下,自然有人会帮你。”
    今日若是让安德妃惩治了贺珍,贺珍进宫反而会顺当许多,安德妃打了人消了气会降低了她的警惕,到时候贤妃再想办法在皇帝面前提一下贺珍,她要进宫就简单了。但经历了今晚的事,以安德妃霸道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贺珍?
    贺林晚原本也是偏向不让贺珍进宫的,所以一开始就防了一手,不过她毕竟不是贺珍,不会以为了她好的借口来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最终要怎么选择是贺珍自己的事情。
    贺珍听了不由得若有所思。
    贺林晚摆了摆手,“你自己回去慢慢想吧。”
    贺珍回过神,“哦,那我回去了,大姐姐你早点休息。”
    贺珍抱着她那件御赐的披风离开了。
    贺珍走后,贺林晚也没有睡,她从房间的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倚在榻边翻看,
    春晓轻手轻脚地送茶水进来,偷偷瞥了一眼贺林晚拿的那本书,忍不住问:“姑娘你怎么读起《女戒》来了?”
    贺林晚漫不经心地翻过去一页,“文贞殿里没有别的闲书。”
    春晓跑去书架上看了一眼,果然书架上除了女四书之外,就只有《列女传》、《女儿经》、《孝经》、《周礼》这些书,春晓不由得担忧地看向贺林晚,“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看这些书您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办?”
    贺林晚心里想着事情,随口问:“什么老毛病?”
    春晓:“以前您惹太太生气太太总罚你抄这些,后来您一看到这些书就心慌气短,眼花头晕的您忘啦?不过姑娘,您好像很久没犯病了,有时候奴婢瞧着姑娘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贺林晚翻书的手一顿,看了春晓一眼。
    春晓见贺林晚看她,连忙讨好地一笑,条件反射一般马屁张口就来,“奴婢的意思是姑娘如今文武双全,既有本事又有气质,这满院子的秀女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姑娘您!”
    贺林晚把手中的书放下,按了按眉心,“宝庆楼那边的宴会还没散吗?”
    春晓连忙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贺林晚摆了摆手,“不必了,端水进来洗漱吧。”
    想必今日李毓不会过来了,去寿安宫只能另找时机了。
    春晓连忙出去了,站在门口她松了一口气。
    刚刚姑娘看过来的时候她突然腿软,她怀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自家姑娘生气了。
    想到这里春晓脸色严肃起来。看来这些年她有些懈怠了,以为自己已然是主子身边的第一狗腿……啊呸,第一心腹!但是事实说明要成为第一心腹她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春晓出去没多久很快又推门进来了,把一张纸条递给了贺林晚,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姑娘,奴婢刚出了院门就有人往奴婢面前扔了这个,应该是世子让人捎来给你的。”
    春晓刚刚还有些低落的情绪立即好转了,看来就算业务能力暂有欠缺,她也是姑娘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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