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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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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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王轻笑,指指一旁的坐塌,道:“坐吧。”

    温西便坐下,她低着头,仿佛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问道:“殿下,了解冷疏竹吗?”

    陈王微微想了想,才回答她,“算是吧。”

    她便问道:“那殿下知道,为什么他要对我好?”

    陈王却反问她,“你觉得呢?”

    温西已经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觉得冷疏竹对她好的自然又随意,令她不能拒绝,还令她心中起了涟漪。

贼喊捉贼() 
“世上少有人无缘无故对旁人好的,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令他费心谋划。我既没有家世,也不曾有美貌,不懂琴棋书画,不会女红庖厨,他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我想不出来,除非……”温西把手指捏得发红,她说得这些话,已经令自己难堪又心痛了。

    陈王问道:“除非什么?”

    温西道:“他曾说,他认得年幼时的我,我想了许久都不记得曾经见过他,除非,是我……之前的事情,师父捡到我,说我那时什么都记不得了,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他重新教我学说话,学认字,从前过往,我这十一年来,我在梦中都不曾见到。若是,冷疏竹认得我,那一定是之前的我,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这样,他会不会知道我的身世?还知道我曾有家人?”

    陈王久久无声,他取下面具,对着温西道:“过去的事情,过去便是,冷疏竹对你好,也不仅是因为你的过去。”

    “那是为什么?”温西急问道,她不曾听出陈王的话中之意。

    “他对你好,你心中如何?”陈王道。

    “我心中……我心中……”温西微微低下头,她的脸很红,不想让陈王看见,只是喏喏地道:“我……我不知道……”

    陈王道:“那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你自己的心,再去想他为何对你好吧。”

    温西拧眉,她只是很茫然,心中惴惴,还有许多无法言明的情绪。她这两天难得心平气和同陈王说话,也忘了之前恼他到咬牙切齿的地步了,她没有找到答案,只得礼数周全地告辞了。

    她的心,她的心……温西捂着自己的心,觉得跳动有力,时而不安,还有一些其他的,她不敢深想。

    她站在栏杆旁,看着夜色下平静的江面,波光粼粼,水汽弥漫,忽然想着此刻冷疏竹在做什么呢,他闲暇之时,有没有想到她,那他想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神情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神之时,已经面色潮红。

    有脚步声传来,听这步伐,应当是房姑娘,温西转过身,将手拍拍脸颊,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房姑娘上了楼,见温西站在一旁,有些讶然,随后微微低了头,轻声道:“温姑娘好些了?”

    温西不曾与她说过话,只觉得她声音温柔好听的很,如同温水淌过心肺,不过普通的一句问候,却满是真诚。她答道:“好些了,多谢你。”她指的是她令青儿照顾她。

    房姑娘道:“不过小事,温姑娘不必挂心。”

    温西见她独自一人,端着小方盘,盘中放着汤盅等物事,想来是要送去给陈王的,便侧身让开,道:“你先过。”

    沿下挂着灯,红影交织,比起红灯,更红的却是房姑娘的脸,她低头向着陈王的房门口走去,温西看着她的身影,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了,她不正如如同她一般?这般情态……

    温西心口忽地乱跳,她是真是喜欢上冷疏竹了吧,那她该怎么办?回京之后,她要不要告诉冷疏竹?告诉他……她喜欢他……若是他不喜欢她,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嘲笑她?不、不会的,他这么温柔,不会嘲笑她的,那他会不会为难?

    温西心中越来越似乱麻,一环套一环,简直要把她给逼疯了。她干脆回房,往被子里一钻,蒙头蒙脑地盖住,几时睡着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

    翌日,船在一处码头靠岸,补充菜蔬米粮,温西从房间出来,定神听了听间壁的动静,接着挑挑眉,陈王好像不在房中,,她眼珠一转,便悄无声息地掠进了他的房间。

    她点着下巴四处看,不时东掀掀西摸摸,可惜房内连把剪刀都没有,更何况她的剑。

    温西思忖,她那剑师父随手在路边的铁匠铺买的,半吊铜板而已,陈王哪里会在意,不在他这里,应当在侍卫那也说不定。她这么一想,便打算悄悄退出去,去后舱侍卫房找。

    不想她还不曾出门,外边却传来有人上楼声,她唬了一跳,忙要寻个藏身的地方,左看右看,房内无甚好藏身之处,躲在哪里陈王都会发觉,不得已之下,她慌忙打开扇窗子挂在外头,幸好这一面窗向着水面,没人瞧见。

    她才攀稳,那边开门声就响起,温西听脚步声不对,陈王现在装成冷疏竹,脚步时常飘忽。但这脚步透着几分鬼祟,想必也是个同她一般的偷进门的,不知道是谁,温西悄悄向着房内瞟去,是个精瘦的汉子,翻起东西来手法干净利落的很,不像她这般毛躁,他翻过一本书,连书角都对回原来的样子。

    温西抿抿唇,他们这一路有人跟随,这人想来是不知道哪拨人来寻陈王的把柄的探子,她犹豫了下,要不要进门,若是他翻捡到重要的物事,陈王倒霉也就算了,连累到冷疏竹可如何是好。

    温西吊在舱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抓了他再说,她才一想,便要行动,不想门外又传来声响,这回仿佛是陈王,窗外的温西同房内的偷儿齐齐一惊,温西立刻同壁虎一般贴回板壁,那偷儿却左右看看,实在无藏身之地,可能天下的贼的脑子都是一样的,他也看上温西出的这扇窗子了,立刻跳了出来。

    这可是偷鸡摸狗遇见梁上君子,不凑巧的很,这偷儿一出窗子就发现了温西,温西苦笑,立刻并掌推他,偷儿偏头一避,温西紧接着就用手肘击他胸口,她一手吊着,不好施展,偷儿怕打出动静惊了房中之人,不敢还手。温西又一脚踢他稳固身体的小腿处,偷儿不及反应,登时掉了下去,下面就是水,扑通一声,偷儿落水。紧接着,甲板另一头竟也扑通扑通两声,温西看去,不曾想是陈王的侍卫也跳下水了两个,他们原来早暗中埋伏在那。

    温西一愣,窗内就伸出一只手,把温西拖了进去,温西跌倒在地板,看着陈王嘴角抽动,一副要打她的模样,她忙跳开三步远:“做、做什么?我可是帮你抓贼了。”

    “贼?”陈王抬眉,“是贼喊做贼吧。”

    “呃……”温西哑口无言。

    陈王气得将扇子打她脑袋打得啪啪直响,“我让他看见他该看见的回去告诉他主子就算了,你把他惊动了,我不得不处理掉此人,若是他那边等消息的人不见回报,你觉得如何?”

    自然会起疑心,派手段更好的人过来,或者干脆杀死他们。温西心虚,忙抱着脑袋道:“我错了,错了还不成,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陈王眯着眼道:“把手拿开。”

    温西狐疑盯着他,“做什么?”

    陈王道:“不是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吗?”

    温西不好反悔才说过的话,犹犹豫豫地把护在头顶的手拿开,见陈王伸手过来,忽然想到他就是这么捏死吴河的,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怪叫道:“你杀了我,死人又对你没什么用处。”

要命的生意() 
还不等她叫完,只听“啪”一声响,温西之前脑门上不曾好的肿包就又红肿了起来,陈王收回手,“啪啦”一下,把扇子打开扇扇,揶揄道:“胆子也没那么大嘛。”

    温西疼得眼泪花都出来,才发觉他那把扇子竟是精钢做的骨,下手还这么狠,又他这么一激,不服气道:“你把我的剑还给我,我就不会进你房间找了啊。”

    “剑?”陈王呲笑道:“你那叫剑?烧火棍还差不多,我叫人扔了。”

    温西一听,立刻炸毛,跳起来道:“那是我师父送我的!你、你你你,扔哪里了?”

    陈王道:“随州码头,你还要去摸回来吗?”

    温西气得都要吐出一口鲜血了,登时把之前的负罪之心减了七八,重重地“哼”了一声,甩着手臂要出门。

    陈王却把扇子勾了她的后衣领,道:“回来。”

    温西恼道:“做什么?”

    陈王施施然坐下,翘着二郎腿道:“你方才说‘死人对我没有什么用处’,那么你这么个大活人,不知有什么用呢?”

    温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只是话已出口,不好收回,防备地道:“你想我做什么?”

    陈王挥扇道:“你不是认识长风庄的总镖头恭义吗?”

    温西不解他何意,依旧满是戒心地道:“认识是认识,不过见过两面而已。”

    陈王轻声笑道:“他欠你个人情,还将你托付的事情办砸了,想必十分愧疚。”

    温西撇撇嘴,他办砸了的事,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杜羽画的师父的画像,莫名其妙到了他的手中。

    “我请他帮忙,又不曾付酬劳,算不得是办砸了。”温西道。

    陈王笑道:“他四处着人查询那画像的下落,这般上心,便是不愿有违承若,所以,你若再次上门,他必然有求必应。”

    温西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面前这人真是坏透了,欺他人之诚,可惜她如今跳不出他的五指山,只得问道:“你要我去找恭镖头做什么事?”

    陈王道:“也算不得为难他的事,你要上门同他做一笔生意,要避人耳目,将一批要紧的货物运去梅州良山的问泉山庄。”

    温西眨眨眼,问道:“只是这样?”

    陈王笑道:“自然只是这样,镖局不就是做这送镖的事吗?”

    温西还是不相信他,要多问些,“殿下若是只是同恭镖头做生意,为什么还要我出面?”

    陈王摆摆扇子,道:“都说了,不是我要同他做生意,是你。这生意说来简单,做起来嘛,倒是有些难处,江湖市井,时常有闲汉会打听些旁人的琐事,有些事算不得什么,有些事看似无碍,但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却会泄露机密,故而,这货物交接,便要十分隐秘小心,避开有心人的耳目。”

    “然后呢?”温西又问道。

    “再来,他们常在江湖来往,也晓得押镖运货路途多风险,有贪财的小人,也有拦路的大盗,若是之前的消息不曾保密好,还会惹来性命之忧,这次的生意着实要比他往时遇见的风险更难以预料,更危机重重。”

    温西皱皱眉,问道:“你要运的东西是什么?”

    陈王笑笑道:“此事要保密,你这丫头心内少些成算,若是说漏嘴就不好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温西哼道:“我还不乐意晓得,谁知道你会有哪些坏水。”

    陈王又笑道:“生意是生意,我再有坏水,也不至于坑算他,只将利弊告知,令他心有准备罢了。何况,这般大的风险,我给出的价格也会令他满意。长风庄不缺生意,有风险的生意自然要多多考虑,旁人去同他说,恭义有些温厚仁义之心,为顾虑手下的性命安危,应当会犹豫犹豫,或者还会拒绝,但是你去嘛,想必他还是会接下的。”

    温西皱眉,低头想了许久。

    陈王也不急,只是笑着看着她。

    温西犹豫道:“我……我……”

    陈王晓得她被这可能害了人命的生意给动摇了,便道:“这货物于我十分要紧,若是一时不当,只怕我大事难成,便是冷疏竹,也会难保安危。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帆风顺,也没有什么钱财是轻轻松松就能挣来的,他开的镖局,自然会心中有数,何况,只要长风庄的名声不是他们自己吹嘘出来的,也不至于果真到了那地步。”

    温西紧紧拽着拳,思虑许久,终于点头道,“好,我去,要回京城吗?几时启程?”

    陈王摇摇头,笑道:“不必,恭义做了一笔关外落日镇的生意,押送四十车的皮草去建康,算算路程,三日之后,应当在房南县落脚,两日后,我将在云子湾泊船,到时给你一匹快马,你一日便可到。”

    温西吐出口气,点点头。

    *

    船很快离开了码头,温西到底没有离开,她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望着水波一阵一阵的荡漾开,船工划着整齐的桨,两岸的杨柳人家便如画卷移去,江面时而有水鸟掠过,留下欧欧的长鸣。

    有人走来,听脚步声,是那位房姑娘。

    温西以为她也是在舱中坐得烦闷了出来透气,不想她在她身侧停下,道:“温姑娘。”

    温西对她点点头,见她有些愁容,便道:“房姑娘有事?”

    房姑娘摇摇头,微微轻叹,道:“还有七八日,便到建南了。”

    温西看她神情有些伤怀,心中大概猜测几分,她却不好去问,何况……温西不欲与她深谈,便道:“不知建南风物如何,我还不曾去过。”

    房姑娘轻道:“不过山水,温姑娘若要游玩,倒是可以多住几日,阿锦可为向导。”

    温西却没有这闲心了,何况她只怕更想做的是另外那个人的向导,温西便客套道:“多谢盛情,只是此次来去怕会匆忙,下次吧。”

    不过交际之语,房姑娘也不再说什么。

    一时,二人无话,甲板风大,房姑娘略略咳嗽,举帕微拭唇畔,便要回房,她转身之际,瞧见二楼窗台内站着陈王,正看着她们,她先是一愣,随后轻轻一礼,便默然站着了。

    温西虽瞧得出几分神女有心,却不深知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故事,不好在此干杵着,忙快步上了楼梯回了房。

    到了晚间,温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几乎能把心肝肠肺都咳出来一般,紧接着,便是房姑娘那些侍女们上上下下地快步走动,还夹杂着一些哭声。

    温西本想当不曾听见,但是想想她病时,房姑娘遣了婢女来照料她,听门外这些声响,应当是房姑娘那边出了什么事,她不好当做聋子,便开门走到走廊,拦着一个急匆匆地婢女道:“出什么事了?”

    这婢女带着哭腔道:“小姐咳出血来了,可如何是好。”

亦是痴人() 
咳出血?此事可大可小,温西本想说这船里还有个太医,快去请来,后来一想,那太医白日里在那码头下船了,估摸着他交出了陈王要的东西,陈王便放他回去同家人团聚了,这下可是不巧的很。

    温西便道:“你们有带药吗?”

    婢女点点头:“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对不对症,丹朱姐姐去煎了。”

    温西犯愁,她看向窗外,是一片暗沉无明的江面,附近只怕也没有什么村庄市镇可以请大夫的,她只得问道:“你家小姐现在怎么样?”

    婢女闪着泪花,摇摇头道:“小姐方才咳得满帕子的血,婢子正要去端热水。”

    温西听罢,道;“那你去吧。”

    那婢女便急着下楼去了后舱厨房,温西与房姑娘的房间隔着一个小花厅,她正穿过花厅打算去看看房姑娘,才到她门口,门内却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是那老妈妈的声音,她道:“小姐,好些了吗?”

    接着是房姑娘细弱的声音:“妈妈,我心里不好。”

    温西一听有些私密,不好敲门,神使鬼差,她没有离开,反正隐身在花厅的屏风后的板壁边细听。

    只听老妈妈叹息一声,道:“小姐这般年貌,又是这般才华,哪里寻不着般配的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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