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下流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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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下流胚!-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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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相信什么采阳补阴的说法,倘真如此,那可不是说明他与如玉没法子在一起了吗。

邵寂言强作镇定地忍了几日,去医官请大夫给诊脉,大夫只说他身子虚寒,大概是受了风寒,给他开了几服药。邵寂言听了这些反而放了心,心道那晚他与如玉在河边儿坐了半宿,还脱了衣裳,深秋时节可不是要着凉的吗,与那些采阳补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怕如玉多心,也不敢让她看到他生病吃药,只把东西都藏好,晚上照常扮作无事的模样。

然事情到底还是被如玉发现了,因邵寂言喝了几幅汤药下去并未见好,身上仍是一日寒似一日,待距殿试仅剩半月的时候,只连如玉摸他的手都能觉出凉意了。只邵寂言仍然固执地说没事,说是着凉生病而已没什么要紧的。如玉无措地掉泪,他便装作无事的模样笑着哄她开心。

如玉心里没了主意,她隐隐觉得采阳补阴的事大概是真的,她大概真的把寂言给害了,但是她不敢相信,害怕相信,白日里她就蹲在瓶子里偷偷的哭,晚上眼睛肿肿地不错眼珠儿地凝着邵寂言听他宽慰的话。

她一直在心里怯怯地祈求他说的是对的,他不过是着凉生病而已,很快就会好的,会好的。直到一晚上她从花瓶里出来的时候未见他如往日那样对她微笑,而是虚弱地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她才一下子被击现实垮,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如玉蹭到床边,才见了邵寂言的脸色,眼泪便刷地落了下来。

邵寂言正昏睡着,听见耳边的哭声方醒了过来,看见如玉连忙强撑着坐了起来,佯做无事地道:“很晚了吗?我下午看书看得困了,想睡一会儿,没想竟睡到这个时候了。”

如玉泣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身上定是难受,全是我害的你。”

邵寂言忙露了笑容,宽慰道:“怎么又说这话,我没不舒服,就是才喝了药,想着捂在被子里睡一会儿发发汗,没想竟睡到这会儿,我真的没事儿。”说着便欲掀了被子起身下床。

如玉一把把他按住,哭道:“你还骗我,你看你脸色都成什么样了!”

邵寂言知瞒不住,只抚着她的脸柔,轻声道:“没事的,不过是着凉了,再喝几服药就好了,你别多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玉伤心地摇头,邵寂言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想要探身轻吻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

“如玉……”

如玉垂着头默默地留泪,滞了片刻,低声泣道:“寂言……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邵寂言心口一酸,柔声应道:“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如玉仍不抬头,她拿开邵寂言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双手握住轻轻地婆娑着,喃喃道:“我想给你做媳妇儿,给你做饭洗衣裳,天热了给你扇扇子,天冷了帮你盖被子,还想像你喜欢的那样,在你看书的时候穿着红色的裙子给你掌灯磨墨……我还想……还想……给你生宝宝……生好几个,男孩儿女孩儿一屋子,围着你叫爹,围着我叫娘……你教他们识字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给他们做新衣裳……”如玉抽噎着说不下去了,泪珠连了线地滚了下来,吧嗒吧嗒落在邵寂言的手上。

…文…邵寂言觉得手上热,心里也热,热得他难受,他想把她抱进怀里,可她再次躲开了。

…人…邵寂言心酸地道:“可以的,如玉,你说的这些都可以的……咱们慢慢想办法……”

…书…如玉摇头,泣道:“没办法的……我是鬼,死了就是死了,再变不成活人……不能给你当媳妇儿,不能给你生宝宝……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屋…邵寂言有些心慌,忙道:“不是说好了信我的吗,我会有法子的,人鬼殊途、阴阳相隔什么的全是骗人的,上天让咱们遇着就是给了咱们这种缘分了,咱们可以去寻些高人隐士……”说着一顿,眸色一亮道,“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救了咱们那个道长吗?就是在这屋子里收走那个女鬼的那位。他跟我说过你不是寻常亡魂,和别的鬼不一样。他法力高强,说那话必然是真的,你跟别人不一样,咱们能在一起……纵是有些妨碍咱们只去找他帮忙就好了……你若是不放心,咱们可以暂时不睡在一起,你等我几日,等我病好了考完殿试就带你去找他……”

“别说了,寂言……”如玉打断他的话,凄凄落泪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呢,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我没什么特别,我又笨又没本事,只会赖着你给你添麻烦……如果当初我没来这屋子遇见你,也不会惹这些事,若是我没痴心妄想的缠着你,你现在也不会躺在床上起不来……都是我不好,是我只顾了自己……我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呢,你是新科会元,还要参加殿试,你这么有学问肯定能中状元当大官儿,我不能再在你身边害你了……”

邵寂言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要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如玉哭道:“我想跟你在一起,特别特别想……”

邵寂言用力将她抱住,道:“那就别说这些话,我就要你继续赖着我缠着我!缠我一辈子才好!”

如玉窝在邵寂言怀里,闭着眼落泪,她一直听他话的,他说什么她都信,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依,这样才是个好媳妇儿呢,可这回她不能听他的了。

邵寂言得不到如玉的回应,却是忽然怀中一空,他慌张地去拉她,双手却是空落落地从她身上穿过。

如玉哭着退到门口,邵寂言紧忙起身追过去。

如玉吸了吸鼻子,颤巍巍地道:“寂言,等你中了状元,就寻个喜欢的姑娘成亲吧……让她给你洗衣做饭,给你掌灯磨墨……给你生孩子……”

邵寂言慌道:“我喜欢你,你就是我喜欢的姑娘,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如玉抽噎着:“那……那我就乖乖的听话做个好鬼,我求阎王老爷开恩允我早点儿投胎,我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不喝孟婆汤……等我来世长大了来找你……只要你到时候还稀罕我……我给你做小……”

“不!我不要你做小,我就要你做我的媳妇儿,别说这话,如玉,别说这话!”邵寂言慌乱地喊出这话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如玉却只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泣不成声地道:“寂言,咱们说好了,你在阳间好好考试,做大官儿娶媳妇生儿子……我在阴间乖乖听阎王老爷的话,早点儿投胎……我一定不喝孟婆汤……一定不喝……我到时候来找你……你……你别把我忘了……”

邵寂言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心里的苦一直蔓延到嗓子眼儿,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只是用力的摇头,去拉她去抱她,可什么也碰不到。她流着泪转身飘了出去,他紧抢着开门去追,她却不知钻到哪儿去,已然无了踪影。

“如玉……如玉……”邵寂言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儿,又追出巷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跑了好久,直到体力不支的瘫在了地上。

33

第三十三章

“如玉……如玉……”

如玉迷迷糊糊中听见邵寂言喊她的名字,她睁开眼,愣愣地躺了好久,心口又似被撕裂了一样。

她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这样惊醒了,好像自那晚从他那儿离开便一直是这样……有多久了?好像……好像有好几个月了……她记不得,只知道有好久好久了。

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起身下地,又在椅子上呆呆的坐着……耳边又想起了他的声音,又想起了那一晚,她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看着他满大街的寻她,叫她的名字,然后瘫在地上流泪。

那一幕好像就在昨天似的,可她明明已经离开他好久了……有多久了?有几年了吧……大概是有几年了……

如玉从椅子上起来,痴痴地蹭回床上,身子一沉向后仰倒。

睡觉……睡觉就不会想他了……睡着了心口就不会疼了。

屋外,凤儿和二牛趴在门缝上偷偷的往里面看,见如玉翻了个身又把身子蜷成了一团儿,两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待到走远,二牛皱着眉道:“你说,如玉是不是傻了?”

“呸!”如玉剜了二牛一眼,“胡说八道!”

二牛挠挠脑袋,道:“我这不是担心她吗,她从姓邵的那儿回来都快两个月了,怎么一点儿不见好啊?”

凤儿瞪眼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二牛立时道:“谁说我没心没肺了,你上回投胎去我可比她还难受的!我苦得都不想活了!”

“你本来就死了。”

“那就再死一次,真的真的,你走了我死一万次,化成飞灰的心思都有了。”

凤儿脸上一红:“那你怎么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怎么不化灰去?”

二牛嘿嘿乐道:“我不是怕你舍不得吗,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舍不得扔了我投胎去,我等着你呢。”

凤儿脸上更红了,啐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可是被那个姓邵的带坏了不是?我可告诉你,不许你跟那人来往!”

二牛忙摆手发誓道:“不会不会,我最听你的话了,除了上回按你的吩咐跟他说如玉已经去投胎了之外,我再没见过他了,你不让我来往我绝不跟他来往!”

凤儿道:“哼,你只会说,初三夜里柱子找你说了什么,别当我不知道!”

二牛见被拆穿,忙道:“那个不关我的事,我告诉你,你别生气,那天柱子告诉我说那个阴阳眼儿的探花郎到处打听我的住处,我猜他指定是为了如玉。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让我见他,我很听话的,我没去,真的。我让柱子他们都别理他,不许跟他说我的住处,头先他寻来这片坟地,我还让柱子他们把他打跑了呢!真的!凤儿,我最听你话了!真的!”

凤儿一撇嘴道:“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这次回来就跟定你了,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回头就拉着如玉投胎去,再不理你了。”

二牛紧道:“不会不会!指定不会,我听话!”

凤儿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二牛诺诺地看可看她的脸色,愣了一会儿,小声试探道:“凤儿……其实……我觉得那个邵寂言也挺惨的……”

凤儿又是一瞪眼。

二牛道:“我不是向着他,我是想起你上次投胎去我那个苦……他听了如玉去投胎……也挺苦的……”

凤儿道:“苦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招惹如玉的,他再苦能有如玉苦吗?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你认识她这么久,她哪时候不是笑兮兮乐呵呵的,这回可被那姓邵的害惨了。他苦?哼,他如今中了探花当了大官儿,还搬进了大宅子,不定有多少大姑娘乐意嫁给他呢!他未必还能记得如玉多久!我昨儿还听翠香说了,说城里面王丞相可抬举这个探花郎了,要把小闺女嫁给他呢!他这回可美了,功名也有了,媳妇儿也有了,他苦什么啊!苦的还是咱家如玉!”

她这么一通说,二牛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凤儿又道:“我告诉你啊,这些事儿不许跟如玉说,她要知道了不定哭成什么样儿呢。”

二牛用力点头,然待二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却发现如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正歪着脑袋呆呆地望着他们,小声道:“我才听见动静,以为你们吵架……我想劝劝来着……”

凤儿也来不及自责,忧心地道:“如玉……我才说的……”

如玉眼神发直,弯着嘴角,嘻嘻傻笑:“我听见了……他中了探花了啊……他该中状元的,若不是我害他生病,他指定能中状元……不过探花也很好,他做了官,搬了大宅子,太好了,太好了……还要做丞相的女婿了,太好了……真的……真的好……”

凤儿被她这样子吓住了,连忙过去扶了她道:“如玉,对不起,我没想你能听见,你没事吧……其实……你知道了也好,他都有他的好日子了,你也别痴心了,你还有我,还有你二牛哥呢。”

二牛也上前道:“是啊,妹子,咱们别想他了,她娶媳妇儿就让他娶去,咱们不稀罕他。”

凤儿瞪眼捅了二牛一下,二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自抽了下嘴巴。

如玉愣愣地道:“没事,我没事的,他该这样,我们说好的,他好好考试,做大官娶媳妇生儿子,这是我们说好的……”如玉扯了扯唇角,神色黯淡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走远,凤儿急得跺了脚,二牛拉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儿,她早晚得知道,早知道早好。”

入夜,如玉从坟墓里钻了出来,忽悠悠飘进了城。自她离了邵寂言便一直跟凤儿住在二牛家,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

她知道她不该出来,可是她就是受不住了,听了他中探花当大官娶媳妇儿的话她就受不住了。明明是她跟他说的,可听了这些事儿心里就是委屈得要命。她想见他,想知道他还想不想她,喜欢不喜欢她,若是真的喜欢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娶媳妇儿啊。如玉觉得自己好坏,该替他高兴的嘛,干什么心里还酸溜溜的受了委屈似的。

她在街上飘荡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只神情恍惚地便飘到了西柳巷。她站在巷口往里张望,最里面的院子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亮光,她心下一寒,捧着心口飘了进去。

飘到屋门口的时候她还有一丝期待,待忐忑地进了屋子,这一丝的期待也化作了失落,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果真搬走了。

屋里的家私摆设还是旧时模样,想是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搬,又或是他根本不想要了吧。是啊,他是大官了,有了新宅子,床柜桌椅、笔墨纸砚也都得换新的了,用不着这些旧东西,也要有新媳妇儿,用不着她这个假媳妇儿了。

如玉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她用力抹了两把,可眼泪里还是不住地往外冒,她索性不去理,泪眼涟涟的在屋子转,在床上坐一会儿,摸摸曾和他一起盖过的被子,又到桌边翻翻书,一歪头,他好像就在旁边笑着说教她识字:

“不用你教,我本来就识字!不信你考!”他摇着头笑,一脸的不相信,偏要指给她那些奇奇怪怪复杂的字,她不愿意学,他就说她是“孺子不可教。”什么可教不可教的,不认识那几个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有他呢,他认得就行了……

如玉抹了抹眼泪,坐在桌边儿拿了邵寂言给她的那本书,这书她还没看完呢,才看了一半儿就练功去了。不知道她这会儿偷偷的拿走他会不会介意,应该不会吧,反正他也不要了。

她把书捧在手里婆娑着,一页一页翻开,放在桌上用手压平,拿了镇纸压住,趴在桌子上继续看下去,可望着书页发了半天呆,却是一个故事也没完,有个碍眼的生字她不认得,明明可以跳过去的,可她就是卡在这里看不下去了,她垂着头,喃喃地道:“寄言……这个字怎么念啊?”

……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只有眼泪打在书页上吧嗒吧嗒的声音。

如玉拖着腮帮子,望着眼泪一点点阴湿了书页,她吸了吸鼻子,用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干净,上面的字好像被弄花了。如玉着急,不能弄花的,这是寂言的东西,是寂言给她的,里面夹着他们的回忆的。

如玉一边抽噎,一边慌乱的擦,越擦哭得越厉害,只这会儿忽然听见屋外吱呀一声,不知是谁推开了院门。

是他吗?

如玉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儿,着慌地四下看了看,钻进了柜子里。

她蹲在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偷偷地往外看,只觉心口跳得越来越厉害,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急促的呼吸声被人听了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终于被人推开,月光一下子洒了进来。

是他,果然是他。

眼泪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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