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钦依旧笑着,嘴角勾着一抹淡然,她轻轻的拉过衣衫包裹住身体,在众多侍卫冲进来时,她幽幽的战了起来。
她的笑容依旧美丽,媚眼叫人晃神,她扫了一眼站在她身前的那些侍卫,他们似乎不敢上前一般,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人,还挂着这样的笑容,明明已经这般狼狈,浑身凌乱,眉眼间笑起来,却还是那般风华依旧,惊艳绝伦。
“走吧。”颂钦轻声开口,淡然的声音提醒着周围的侍卫,然后她抬起赤裸的脚,一步步无声的朝门外走去。
侍卫们面面觎视,而后鬼使神差的跟上她的步子,朝阴冷黑暗的死牢走去。
没有不雅的拖拉,甚至是史无前例,浑身凌乱不堪的颂钦带着笑容,领着身后一群人,一点点远离这个辉煌的寝宫。
虽夜已深,可皇宫内依旧灯火通明,看热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不一会,颂钦走过的路边,便聚集了许多的人,她们指指点点的谈论着,轻蔑鄙夷却又小心翼翼。
颂钦却也没有觉得丢人,轻轻的笑着,一步步,坚定的朝地牢走去。
***
上官玄月站在不远处的长廊外,高大的身影藏在黑暗中,当她看着颂钦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猛然上前一步。
“王爷,不可!”身后的人将上官玄钰冲动的身子一把拉住,然后语重心长的劝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王爷若是贸然前去,定时要引发误会啊,到时……她岂不是更加危险!”
上官玄月的拳狠狠的捏起来,一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颂钦的身影离去,眼里几乎是要冒出火花来了,他咬着牙,狠狠道:“到底出了什么是事?”
他不过是几天没有见她,怎么就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叫那软弱的上官玄钰都狠心宣布了死刑?
上官玄月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同时纠缠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想着又要上前,只想找到当事人,然后问个清楚!
“王爷!”身后的人死死的拉住他的手臂,上官玄月猛然转过身来,坚决的道:“涯叔,你放开我,我自由分寸!”
涯叔隐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可他却焦急的道:“玄月!你莫不是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刻?竟为了一个女人乱了方寸!若是计划有误,怕后果是你承担不起!”
上官玄月深深的吸一口气,“现在的局势我很清楚,涯叔,你相信我,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想要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才能有对策,不要再叫我丢下她不管了,我做不到!”东讽农亡。
说着,上官玄月的声音仿佛是冷静下来,他转身看着涯叔,声音柔和,道:“涯叔,你明知道的,若她有什么危险,我即便是做事,也会分心。”
“哎!”涯叔暗自叹息一声,无奈的劝道:“可你要知道,若是让那人知道了这事,或许……她命不久矣了。”
上官玄月眼一沉,他紧紧的闭上眼睛,将所有的隐忍都藏了起来,再睁开时,眸子中满是鉴定,“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涯叔,她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说罢,上官玄月掠身离开,涯叔在黑暗的长廊中,看着上官玄月离去的身影,却是只能叹息道:“晚了……已经晚了。”
只是那一声微弱的叹息就这样消逝在夜色中,或许,也就只有他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第191章 难以接受的局面
上官玄月没有去追颂钦,因为他知道,现在就算追上去,也是于事无补,虽然上官玄钰不是一个好皇帝,或许国事也管不清楚,但他始终是一个帝王,颂钦是后宫的妃子,他若是硬要插手,便显得欲盖弥彰。
所以他朝着上官玄钰去了,他知道,若是上官玄钰说出了要斩首颂钦这样的话,那他肯定会难过的躲起来。
上官玄月自然能猜到他在哪里,他的脚步鉴定且快速的朝安阳殿走去。
那曾是他们母子三人居住的地方,虽然童年那段时间很短暂,但却是叫上官玄钰最怀念的时光。
那时,母后对上官玄钰的宠爱,叫他沉浸,那时的他或许不明白母后对他的眼神,并非疼爱。
上官玄月轻叹一声,虽然上官玄钰现在已经看透了,但却也一直不愿意承认,而一向懦弱的他,做任何事都选择逃避,不去面对。
所以他固执的认为,在安阳殿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那里留下了母后给他的所有的爱和微笑。
每次只要他难过,心痛,想逃避时……就会躲到哪里,虽然安阳殿在那场大火中几乎被烧成了灰烬,可重建的安阳殿,俨然和之前一模一样。
上官玄月大步跨了进去,他本很少来这里,因为这里对他来说,只有母后严厉的神情,只有无尽的仇恨与坚持……还有那小小的身子必须承受的重担和无法承受的压力。
在这安阳殿的点点滴滴,都似千斤大石一般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上官玄月在母后曾经的房间内找到了呆愣的上官玄钰,他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缩成一团,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将脑袋埋在双膝间,浑身都似布满了忧伤的阴霾。
这个房间和从前一模一样,是上官玄钰亲手绘制的建筑图,亲自监督完工的,似乎这里的一砖一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新的宫殿里面的东西也全是他一手置办的,他竟是记得那么清楚,哪怕是锦被上的花纹,镜台前的胭脂盒,玉钗……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在上官玄钰的记忆里,毫无差错的保留下来。
上官玄月的心有些沉重,却还是上得前去,蹲下来轻声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叫他皇兄,因为此时在上官玄月的心里,在他上官玄钰自己的心里……他俨然不是一个帝王。
上官玄钰没有动,只是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仿佛是伤心的快要窒息了,他仅仅的抱住双臂,坐在那里微微的颤抖着。
“大哥!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任何事情我都能帮你解决!”上官玄月是可靠的,所有的事情,无论什么样的事在他眼里都有解决的办法,就如同皇宫,乃至整个东陵……
所有上官玄钰不懂的,不会的,为难的……上官玄月都能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都能替他这个哥哥做。
在上官玄钰的心里,他就如同当初的母后一般,无情的放纵他……上官玄月和母后一样,他们都是放纵他……
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过问,不需要他动手,只要做好他的皇帝,其他事情他们都能做好,将结果摆在他面前。
“大哥?”上官玄月焦急的喊了一声,大掌轻轻的搭在上官玄钰的肩膀上。
这仿佛是充满力量的一只手,上官玄钰猛然惊醒,所有的事情……他不会失败的,若是失败了,只要是上官玄月……他就一定能够做好。
像是忽然见到了一丝曙光,上官玄钰猛然抬起头来,惊慌的眸子撞进上官玄月的眼中,他忽然有些泄气,想起了颂钦的话来,看到上官玄月那深沉的眸子时,忽然点燃的所有希望,又一下子熄灭了。
“她……”上官玄钰苦笑着,别开了上官玄月深沉又睿智的眼,他面对上官玄月时,总是觉得自卑又难过,可却又总是忍不住去依赖,去相信他。东岁来号。
上官玄钰轻叹一声,声音颤抖着,极为难过的道:“三弟……她不爱我,她……从来都不爱我,现在还是以后,或者永远,这辈子,她都不会爱上我,哪怕一刻都没有爱过我。”
上官玄月一愣,仿佛是从上官玄钰的语气中感受到那悲戚的心正在哭泣。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静静的蹲在上官玄钰的面前,沉默的看着他,听着哽咽的声音喃喃道:“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她却要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骗我,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大哥你别这么说……”上官玄月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是料想到些,或许是最坏的情况也不一定。
“不,”上官玄钰打断他的话,自嘲的笑起来,然后别开了脸,苦涩道:“这是她说的,是她一字一句亲口说的!说她从开始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属于过我,我们之间竟是什么都没有过!她之所以会在我身边,对我好,就我的命,那都不过是因为她可怜我,可怜我你懂吗?可怜我!”
上官玄钰的语气有些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尖锐的嘶喊着,他双眸赤红,眼泪一直在眸中打转,却是没有落下,因为他必须要忍住,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点点的尊严了。
虽然他早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可这眼泪,却好似怎么都落不下来、
“怎么可能?”上官玄月愣住了,什么叫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
颂钦的话上官玄月能够理解,因为她早就知道,可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上官玄钰,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以为不可能,可却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甚至是我自己亲手拆穿这一切,又怎么会有假?”上官玄钰笑起来,有些疯狂,他看着上官玄钰,仿佛是将他鲜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掀开,感觉是一种解脱。
上官玄钰看着他,大声的笑道:“从来都没有,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女人!两年了,三弟……我爱了她整整两年了,可我却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她,都是骗我的!都是用那些迷箹和催眠术骗我的。”
催眠术?
上官玄月心里一跳,忽然觉得……颂钦变得好遥远,好陌生,那个曾经扑在他怀里娇弱的告诉他伤痛,告诉他无奈的苦衷时……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事?
这……真的是颂钦做的事吗?
上官玄月虽然从不觉得她软弱,可……催眠术这样妖惑的伎俩?
☆、第192章
上官玄月忽然想起那些日子里,她的伪装她的眼泪,她那一次假装怀孕……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不想与上官玄钰同床,可他们之间竟是……真的没有?
上官玄月一时间愣在原地,虽然他知道她的意思,可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是因为不信任他……还是?
“三弟……你不用说,我已经决定了,与其留着一个永远不会爱我的女人,倒不如毁了她,我得不到,那这全世界的人,都别想得到!”
上官玄钰的脸忽然变的阴鸷,他笑着,却是那般扭曲,上官玄月有些难以置信,究竟是何时,自己软弱的哥哥……竟是变成了这样子?
“不论谁劝都没有用!既然她不爱我,那就毁了她,毁了她!”赤红的双眸放着阴狠的光,扭曲的笑容里,眼眸含泪,嘴角却是笑着……
上官玄钰的脸越来越狰狞恐怖了,连上官玄月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够说。
若是在此刻劝说了,那么上官玄钰的心中就又会产生误会,那到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得而知!
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上官玄月猛然起身,冷声的道:“既然大哥想清楚了,那便按自己的意思做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官玄钰这边无法有所突破,至少现在突破不了,所以……他要见她,他一定要问清楚,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她究竟在暗地中,还做着多少危险的事情?
上官玄月的心无法平静,想着上官玄钰所说的话,就再也无法平静。
在深山的那一夜,上官玄月以为,那件事早已经被他埋在心里了,可是却怎么也忘不掉。
他忘不了那一夜缠绵,忘不了颂钦身上淡淡的香味,曾经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历历在目一般,哪怕颂钦因为这件事离他更远了,虽然或许是趁人之危,可他却是真真实实的拥有过她。
不可能会忘记。
上官玄月的心跳的更快了……
阴冷黑暗的死牢,这里不同于其他老方,在罪犯的牢房中,总能听见哭天喊地的冤枉,而在死牢里的人……却是一片死寂。
牢房中的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挣扎苟延残喘,没有哭泣,只是沉默与绝望。
本是夏日,牢房中的温度却比外面低了一倍,那种阴暗凄冷的感觉,深深的渗透着每个人的骨髓。
牢房四面都是铜墙铁壁,更有钢筋铸造的大铁门,将这里死死的锁住,牢房中是独立的,每扇铁门下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方口,用来送水送饭,而门的上方,则有另外一个空,让狱卒用来监视用的。
除此之外,便在没有了空隙,天花板上有一处巴掌大的缺口,微弱的光斜斜的照进来,才显得着潮湿的房里有一丝丝的温暖。
可太阳落山后这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夜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冰冷的死牢更是叫人冷的浑身颤抖。
只有少许稻草铺在地上,长年累月,那些稻草也是潮湿的长霉,如湿冷的地面一般,根本无法温暖任何一个人。
颂钦在这里呆了一晚,她本就穿的单薄,这样的寒冷让她忍不住蜷缩在角落里……她就这样缩在阴冷的牢房中,颤抖着等到了天亮。
阳光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颂钦将身子往那巴掌大的窗口下挪了挪,微弱的阳光虽是暖不了她的身体,却也是叫她好受了许多。
颂钦自儿时就跟着父亲做了许多又苦又累的活,母亲在时,从没有让她受冻挨饿过,后来母亲走了,她跟着父亲生活,没多久……就被卖了。
跟着上官玄烨时,虽然训练学武的时候很艰辛,深山里的冬天比这里还要冷,可那时上官玄烨也是将她照顾的极好,从没有让她受过这样的罪。
颂钦有些绝望,只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导致了这样的局面,如今受到这样的惩罚也是应该,所以她没有怨言,甚至在这阴冷的几乎叫人恐惧的死牢里,她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想着上官玄烨,心里……竟也是欣喜无比。
只是忍不住担忧,如今自己这样的情况,会不会给上官玄烨的计划添麻烦?
眼下的局面很紧张,上官玄月和玄烨两人在暗中的争斗就快要引出水面,上官玄烨已经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若是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受了牵连,或者是让计划有所改变,那上官玄烨二十多年的心血,可谓是前功尽弃。
想着,颂钦忍不住又将身子上单薄的外衫牵了牵,她几乎只有这一件衣衫,清晨的阳光没有那么高的文帝,她愣的手脚冰凉,甚至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肢体了。
“唔……”深深的吸一口气,颂钦忍不住颤抖起来。
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铁链声,颂钦一愣,就看到那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伴随这一阵刺耳又冰冷的声音。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脸,颂钦一时间愣在原地,仿佛……如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是公子……
他一身紫色长衫在风中摆动,轻轻的走过来,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脸色有些冷峻,看到颂钦蜷缩在那微弱的光亮下,浑身惨败又狼狈时,他的眉头皱的越深了。
不悦的神情那样的明显,眸中却又是忍不住怜惜,他走到颂钦身前,取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将她那冰冷的身子紧紧的包围一起来,责怪道:“为何都不与我商量,便做出这般不计后果的事?”东岁鸟才。
颂钦还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上官玄烨将她瘦小的身子紧紧的抱住,那温暖宽大的手掌捂住她双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温暖着,她仿佛才意识过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
“公子,你……怎么来了?”颂钦一阵错愕,看着上官玄烨就在她眼前,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