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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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福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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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哲听完父亲所说,便皱起了英气的眉毛。

“我瞧着这事情还是乌珠公主闯的祸。”

“哦?怎么说?”雅尔江阿眉头微挑。

博哲便说了,凌波自称原是荣妃娘娘手下的宫女,因得罪乌珠,而被恶意派来做试婚格格。

雅尔江阿听得冷笑。

“嘿嘿,这对母女,一般的败兴玩意儿。今年又是选秀年,这凌波定是富察家送进宫的秀女。你想,从来只听说富察家有个格格海霍娜,何曾听说另有一位富察小姐的。想必这凌波只是富察家的庶女,寂寂无名,进宫之后被有心人操纵,沦为下等宫女。又因得罪了公主,被送来做试婚格格,若是就此发展,必然沦为婢妾,低贱如泥。不过如今她阿玛米思翰记起了她来,要替她出头,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雅尔江阿说着说着,见博哲眉头神皱,似乎满腹心事。他是知道儿子对这桩婚事不满,说实话,他也不喜欢乌珠这个公主做自家儿媳妇。大清朝公主格格无数,乌珠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不知礼数。只是这婚事乃皇上亲自指婚,反对便是抗旨,这才只能应承下来。如今他只道博哲因出了这档子事儿,对公主乌珠更增恶感,不由十分感叹。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抓着那一点子光亮,稍稍一摸索,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博哲!”

博哲回过神来,见父亲双目炯炯看着自己。

“你不是厌恶那公主乌珠么?嘿嘿,阿玛有办法将这婚事推了。”雅尔江阿故作神秘,低声说道。

博哲双眼一亮,脸上顿时露出急迫之色。雅尔江阿招招手,父子两个一阵附耳低语。

马车上的凌波自然是不晓得外头简亲王父子的算计,她花了一路的时间,总算将事情整理出了头绪。若是自己的猜测准确,再加上之前已经收集到的信息,她已经能够推断出自己眼下的身份和处境。

富察家的庶女,选秀进宫,并没有得到圣恩眷顾,而是沦为宫中一名普通的宫女,机缘巧合在荣妃娘娘手下做事。公主乌珠为荣妃娘娘所出,她在当差期间得罪了对方,被怀恨在心。而此时乌珠正要与博哲大婚,需要一个试婚格格,于是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便恶意地落在了她的头上。然而,就在她的命运即将迈入悲惨卑贱境地时,她的阿玛,富察氏的当家人米思翰想起了她这个女儿。即使是庶女,富察家的格格也不应该遭受这样的糟践,米思翰或许是出于对女儿的疼爱,或许是出于对富察家名声的珍惜,所以向皇帝康熙提出了控诉,为她和富察家讨公道。

但是,她做试婚格格这件事本来就是荣妃娘娘和乌珠公主在背后操纵,其中的手段必定有见不得光之处,原该藏得越深越好,越低调才越安全,那她们岂能由着米思翰将事情捅出来闹大?

人生第一次将脑子飞速转动的凌波,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之严肃。此刻进宫,对于她,面临的是自身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正文 11、找皇帝告状

简亲王府出来的这一行人,一路上各怀心思,在太阳升到三竿的时候,到了紫禁城神武门外。

王府下人打开马车门,凌波扶着车辕下地,一抬头就吃了一惊。

雅尔江阿正用一条拇指粗的麻绳将博哲五花大绑。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她惊讶地问,雅尔江阿只是嘿嘿一声,却并不回答;手上利索,不大一会儿就把博哲捆成了一个粽子,全身上下,就剩一双腿能够活动了。

“走罢。”

雅尔江阿带头往宫里走,博哲意气风发跟在后头。凌波见他被捆着这副德行,还仿佛跟中了彩票似的兴奋,一面腹诽疑惑,一面也跟在后面进了宫。

偌大的皇宫,充满了皇家的庄严贵气,凌波盯着自己的鞋尖,只管跟在博哲屁股后头走,不时地飞快抬起眼皮看一眼四周的景象。

到了乾清宫门外,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在那里徘徊,一见他们三人,立刻欣喜地迎上来,压着嗓音道:“我说王爷,你可算来了!”

雅尔江阿凑过脑袋,拿手指捅了捅里头,低声道:“李公公,情形如何?”

李德全使了个眼色,雅尔江阿微微松口气。

“皇上说了,简亲王来了不必通报,只管进去便是。”

雅尔江阿点头,却没莽撞地进去,而是扒在门外,冒着一个光溜溜的脑门,偷偷地往里打量。

这世界真是新奇!

原本以为皇权不可侵犯,一切跟皇帝有关的事情都必须严肃庄重一丝不苟的凌波,在看到雅尔江阿像犯了错回家怕家长责罚的小孩子一般扒在门边偷看时,脑子里瞬间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再看其他人,博哲背缚双手,不丁不八地站在雅尔江阿身后,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传说中康熙的贴心小棉袄李德全公公,垂目肃立,耷拉着眼皮,如老僧入定。

于是凌波也好奇地在雅尔江阿胳肢窝下找了个空挡,将脑袋伸了过去。

屋子里头窗明几净,亮堂堂透着那么一股大气,榻上坐着一个明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凌波猜测那就是康熙了。

嘿,还真是个容长脸!跟历史书图片上差不离。

凌波暗暗纳罕,又朝下首看去,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头,穿着件石青色四开衩长袍,即使在康熙面前,竟然也有座,而且他腰杆笔直,精神抖擞,一双眼睛更是鹰眼一般锐利。

跟拿一只胳膊撑着头,微微皱眉的康熙相比,这老头反倒显得更加气势一些。

凌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耳朵边上忽然一阵热气。

“大清朝,在皇上面前还敢把腰杆挺这么直的,估计也就你阿玛一人了。”

凌波侧过头,博哲的脸离她只有一寸,两人的眼睫毛几乎都能相触。她面上一红,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博哲却仿佛没注意到姿势过于暧昧,正跟他阿玛雅尔江阿一样专心致志地看着屋子里头。

米思翰梗着个脖子,下巴抬得高高的,板着脸,目不斜视。

榻上放着一张小几,康熙拿指尖敲了敲桌面,开口道:“你个倔老头!满朝上下就你敢给朕脸色看!”

米思翰抿了抿嘴,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为女儿讨个公道。”

康熙哼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紧。

“朕记得你只有一个女儿海霍娜,太后特许婚嫁自由,并未参加今年的选秀。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出来?”

米思翰脸上有些挂不住,恨恨道:“这都是家里头那败家娘们儿的罪过,臣也是刚刚得知还有一个女儿凌波,今年参选,拨到荣妃娘娘宫里当差,如今却被指派做试婚格格,送进了简亲王府。哼哼,看来臣是真的老了,老鹰飞不动,窝都护不住。我富察家的女儿竟然已经沦落到给人为奴做妾的地步!”

他话语中不无怨怼,语气也是悲愤沉重。

但康熙素知他秉性,老头子当年带兵打仗,少不得有缺少物资的时候,要人要兵器要粮草时,都是这般模样,从过去到现在,每回都是同样的伎俩,从来没改过。

可有什么办法呢,就是这么拙劣的手段,康熙还是得兜着。

军方大佬,旧部如云;早年又任过户部尚书,人缘极好,文臣中也有一帮旧友。四个儿子里头,大儿子马思哈,内大臣、平北大将军;二儿子马齐,保和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三儿子马武,算是出息低的了,领侍卫内大臣;四儿子李荣保,也是个能臣干将。富察氏繁荣昌盛,在八旗子弟中可谓荣极一时。

米思翰是致仕了,老鹰的确是老了,可他的影响力依旧巨大,朝中上下,谁见了不恭敬地称呼一声“老大人”。他这么个倔脾气,护短的性子,都哭到脸面前来了,康熙能不给他安抚着么。

可是这话怎么说呢,糟践凌波·富察的两个女人,一个荣妃马佳氏,是他女人;一个和硕荣宪公主乌珠,是他女儿。他总不能把自己女人和孩子给提溜出来给米思翰赔罪道歉吧,皇家还要脸面呢!

米思翰冷眼看着,见康熙没有什么表示,还真是有点生气了。奶奶个熊了,老子为你的江山出生入死,打过多少硬仗,沾过多少鲜血,兢兢业业几十年,不说功劳,苦劳也是大大的。好么,现在看我老了,好欺负了,竟然这么糟蹋我女儿。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

越想越怒越想越委屈的米思翰,蹭一声就站了起来,憋着个脸,瓮声瓮气道:“皇上日理万机,想必没工夫处理这种芝麻小事。老臣不敢叨扰,自去找太后她老人家做主就是。”

说着扭身就要走,康熙大惊。

就在这时候,李德全捏着嗓子唱到:“简亲王雅尔江阿求见——”

康熙登时眼睛一亮,说道:“叫他进来!”

说完又对米思翰道:“喏,正主儿来了,你女儿的事情,总归是着落在雅尔江阿他儿子身上。”

这皇帝当得真无赖,一下子就把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了。米思翰明知他的用意,但话是没错了,占了凌波身子的是简亲王府贝子博哲,这事情还真得跟雅尔江阿说道说道。

正文 12、二妇之间难为姑

李德全领着一票人进来了,打头的是红光满面的雅尔江阿,后面跟着五花大绑的博哲,凌波揣着两只手,低着头走在最后。

她眼角却偷偷打量着呢,方才听的清楚,博哲也告诉她了,这老头就是她老子,咳咳,她阿玛,米思翰·富察。

看得出来,这阿玛在康熙这个皇帝面前也极有面子,硬的起。对自家父亲身份之尊贵还没有完全看清的凌波,对这种程度,就已经觉得十分雀跃惊喜了。

雅尔江阿领着俩孩子给康熙请安,康熙点点头,一看博哲,顿时乐了。

“这也不过端午啊,怎么捆得跟粽子似的?”

这还不都是你女儿搞的鬼!雅尔江阿腹诽着,面上却愁苦道:“臣这是带孽子负荆请罪来了。”

他回头瞪着博哲,喝道:“跪下!”

博哲一声没吭,两腿一弯,啪嗒跪那儿了。

康熙瞅了米思翰一眼,老头儿没说话,板着个脸。于是他转过视线,问雅尔江阿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雅尔江阿道:“孽子博哲,有眼无珠,行事莽撞。皇上亲口赐婚,将和硕公主下嫁,本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简亲王府的无上荣耀。然而这孽子得意忘形,做下了天大的混账事。昨儿公主嫁妆送到,试婚格格随同入府,孽子依照规矩,同试婚格格同房,却万万没有想到,试婚格格身份尊贵,竟是富察老大人的爱女。如今大错铸成,覆水难收,微臣教子无方,愧对皇上,愧对老大人,唯有将孽子亲自捆绑前来请罪,要打要杀,皇上和老大人只管开口就是,微臣觉无半句怨言!”

他义正言辞,末了还在博哲屁股上踢了一脚,博哲上身绑着,没处借力,给他一踢,顿时成了五体投地状,额头抢地,“啪”一声脆响。

凌波在后面看的真是于心不忍。

米思翰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康熙心里头也百般不是滋味。这雅尔江阿,混不是个东西!口口声声孽子孽子,一番话冠冕堂皇,却分明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这是皇家的责任。这婚事是康熙强加的,试婚格格是荣妃挑的,博哲是按照规矩做事的,这富察家女儿的身份是他们事先不知道的。这哪里还有他雅尔江阿的责任,分明推得一干二净。

偏偏他一副忠臣孝子、大义灭亲的模样,别人都挑不出他的错儿来。

康熙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

米思翰这么个刺儿头还不够呢,雅尔江阿也不是省油的灯。

雅尔江阿,镶黄旗人,曾祖舒尔哈齐是太祖努尔哈赤的亲弟弟,哥俩一起打天下;祖父济尔哈朗,是太祖呆在身边长大的,视如亲子,大清入关后,封的铁帽子王。雅尔江阿是济尔哈朗最喜爱的孙子,世袭王爵,称简亲王。镶黄旗是上三旗之一,八旗最尊贵的子弟,历来是皇帝近臣。

博哲是雅尔江阿的嫡子,如今也是长子,原也是八旗子弟年轻一辈儿里出挑的。去年木兰围猎,乌珠跟着康熙去凑热闹,一眼就相中这小伙儿了。回京不久,荣妃便把这意思透露给了康熙,康熙也是乐见其成,于是给指了婚。雅尔江阿是没说什么,他也不晓得博哲有意见。乌珠这女儿招人疼是招人疼,就是性子太蛮横了些,有点愁嫁,好容易看准了一人,康熙自然是巴不得把她送出去。

不过怎么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呢,米思翰说自家有个败家娘们儿,康熙这么多老婆,也没几个省心了。荣妃马佳氏就是个没头脑的,乌珠那小妮子随她娘,脑子里少根弦也是未见得的。原本公主出嫁,试婚格格是皇太后、皇后给挑的,可乌珠非得缠着荣妃给撺掇着换了人。看看,出事了吧!富察家的女儿,啧啧,康熙也是今早才晓得富察家的格格海霍娜没了,也就是说,眼下这位凌波·富察是富察家唯一的格格,那可不就成了米思翰的眼珠子、心头肉。

一个位高权重,一个天子近臣,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子就好比是媳妇儿,皇帝就好比是婆婆。

康熙这回,可真是二妇之间难为姑啦!

※※※

“米思翰,你是苦主,说说吧,怎么办?”康熙把难题踢给了米思翰。

米思翰撩起眼皮,看了看地上的博哲,小伙儿身板不错;接着看了看雅尔江阿,后者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臣无官无职,不敢胡言乱语。皇上也说了,臣是苦主,大理寺审案子也没有原告给被告定罪的理儿,臣只求皇上做主便是。”

老奸巨猾的家伙!康熙暗骂一声。球又给踢回来了。

雅尔江阿低着头,跟儿子博哲偷偷交换了个眼神。瞧,没人敢把咱爷俩怎么样吧。

凌波在后头正好看见他们的小动作,不由抿嘴一笑。

康熙没看到那父子俩交换眼神,却看到了凌波的神色变化,心头一动,微笑道:“凌波·富察,上前来。”

“哎?是。”凌波吃了一惊,忙振作精神,往前走了两步。

康熙上下打量她几眼,问道:“多大了?”

额……凌波咬住了嘴唇,这个问题难住她了。

打从她一进门,米思翰就在注意她,这可是头一回见这女儿啊,跟她娘长得真像,一般的清秀干净,那嘴边的梨涡也一模一样。老头子内心十分激动,但此时正在跟康熙扯皮,不宜节外生枝,所以一直没跟凌波说话。而现在,一见凌波露出为难的神色,顿时心中一酸。

难道苏氏连生辰年月都没有告诉她么?

老头子又是心酸又是疼惜,主动开口道:“小女是康熙三十五年出生的。”

康熙点点头道:“十六了,该找婆家了……”他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米思翰。

米思翰顺着他目光望去,就看见博哲乌油油的脑袋,顿时脸拉得老长老长。

雅尔江阿机灵的,一看康熙的眼神就知道圣心所向,忙表态道:“能跟富察老大人联姻,是小儿的荣幸。”

埋头跪着,一直安安静静的博哲,也抬起头飞快地说道:“博哲绝不会委屈了凌波格格。”

康熙点点头,博哲这小子机灵,会看眼色,很不错。

米思翰却猛然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背过气去似的。

正文 13、太后驾到

康熙和雅尔江阿父子一唱一和正默契,米思翰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李德全忙叫道:“哎哟!老大人这是怎么了。”他麻利地倒了一杯茶,递到米思翰嘴边,又用手在他背上有节奏地拍着。

米思翰好容易才喘过气来,捶着膝盖道:“这腿当初在云南受过伤,如今一到变天的时候就发作,唉,老了,不中用了。”

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他当年打吴三桂的时候腿上中过箭,这事儿康熙是知道的,不过说什么变天,今儿可是大晴天,万里无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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