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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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江湖-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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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豁上小命了。
  黄书郎就以为这小子还有那么一点骨气,这时候他不但不逃跑,而且还要卯足了劲拚上了。
  这种人也算是个汉子,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才是真的。
  但黄书郎不为所动,他等到虎头叉快碰到身上的刹那间,左手一把抓牢叉杆,右手的棒子猛一敲。
  “噗”地一声,正敲在这汉子的头前方。
  只不过,他把这人打昏在地上,并未打死这年轻汉。
  黄书郎本来要杀死他们的,如果这小子逃跑,他绝对不会放走他。
  黄书郎收起棒子跳上车,赶紧把文彩松了绑。
  文彩用力扯去蒙着口鼻的布巾,然后……
  然后抢过一把刀,就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太突然了,突然得令黄书郎大吃一惊。
  他惊呼,也几乎来不及出手夺刀,但他习惯出棒,只可惜他的棒却插在腰间。
  于是,黄书郎疾伸一手挡在文彩的脸上,如果文彩不回手,黄书郎准备挨一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文彩的刀停住了。
  她不能伤了黄书郎,但黄书郎却沉声地道:“你太傻了。”
  文彩“哇”地一声,哭倒在黄书郎的怀里。
  她哭叫着:“我恨我这张脸,让我把它毁了吧。”
  黄书郎慢慢地把刀夺过来,他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太美了,美得人人想占有你,可是,这并非是你的错,只怪这世上的恶人太多了。”
  文彩抽噎地道:“黄爷,我几乎被这三人毁了,他们……他们太可恶了。”
  黄书郎道:“他们再也不会作恶了,文姑娘,我现在送你去个地方。”
  文彩道:“我怕。”
  “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用怕了。”
  “黄爷会离开我的,我怕一个人再遇上坏人。”
  黄书郎一笑,安慰她道:“放心,这一回还有另外一个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去我那个鲜为人知的地方,而且现在就去。”
  黄书郎说完,撮唇吹了个口哨。不旋踵间,小流球扶着小白菜,两人跌跌撞撞地走来了。
  小流球发现地上死了人,再看看文彩姑娘的模样,他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走近黄书郎,低声问:“轮奸?”
  “差一点,我来得早一步。”
  “真是天爷有眼,娘的皮,这三人会是谁?”
  黄书郎道:“可听过清河镇口有三恶?”
  小流球愣了一下,道:“难道是恶船家三人?”
  “一点也不错,丁氏三兄弟。”
  小流球骂道:“娘的老皮,捞过界呀!丁家三人在渡口做买卖,他们霸占着水上,如今上山来作恶,真是叫人难以相信呢!”
  黄书郎道:“快走吧,早早离开清河界,别叫铁头那家伙回来就麻烦了。”
  小流球把小白菜扶上车,那小白菜虽然伤得不轻,她还是以大姐的身份照顾文彩。
  两个人在大车里互诉身世,大有同病相怜、相见恨晚的伤感。
  于是,大车启动了。
  大车往北驰着,驾车的当然是黄书郎。
  他好像很会驾车,两匹马还真听话,奔在路上可真够稳的了。
  □□        □□        □□黄书郎有个十分清静的地方叫柳荫小筑,他已经好长一段日子未曾去过了。
  就在一条急流奔腾的大河弯道处,那里两岸陡峭,偶有猿啼声传来,倍感凄凉。在那距离河面五七尺高处,有几棵老柳树盘根在几块岩石上。好似树根,把看似滚落河中的巨岩扎结住了。
  黄书郎的柳荫小筑就在这几棵老柳树下面。
  那是一间用茅草搭盖的房子。门窗均是竹子的,看上去有些古朴典雅,屋子里的家具也全是竹子做的,墙上还挂着一个竹篓子,那篓子上还挂着一根钓竿,想是黄书郎曾在河中钓过鱼。
  一个人在急流中钓鱼,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黄书郎也最不喜欢钓鱼,只因为他干爹当年指定他一定要学钓鱼,不钓也不行。
  在当时,黄书郎不明白干爹为什么一定要他在此急流中钓鱼,因为“飞云怒虎”石不古就是不明说。
  直到后来,黄书郎终于明白了。
  石不古千定要他在此急流中钓鱼的真正原因,是为了磨练他的性子。
  学武的人,最难练的就是性子。
  石不古就是要黄书郎不急躁,不分心,任何事情要稳重,做起事情来便先心平气稳了。
  茅屋前面一个三丈方圆的小平台上,黄书郎把一张竹椅用绳索拴在两棵树之间,他老兄便经常在那椅子上摇摇晃晃地低头看着河面。
  河面上河水滚滚,不时会起个大漩涡。偶尔,黄书郎会站在平台上,从身边捡来一堆鸡蛋大小的石头,一颗一颗地往漩涡里砸去,小时候的日子他就是在这儿过的。
  自从“飞云怒虎”石不古被八府师爷曹三圣坑死之后,黄书郎便很少回来了。
  现在,他又回来了。
  车马留在附近的山林子里,黄书郎领着文彩姑娘,还有小白菜与小流球,来到这柳荫小筑。这儿看起来如同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一般。
  文彩姑娘一到,她就喜欢上这儿的一草一物了。
  是的,在这儿是不会有恶人的。
  恶人是不会往这儿来的。文彩是个喜欢幽静的姑娘。如果这儿只有黄书郎一人陪着她,那该有多好哇!
  篷车上带来的东西全都被搬下来了。运进茅屋里,小白菜与文姑娘两人合力用竹子连接山上的泉水,引到屋子里来,她两人就用泉水把屋内清洗一遍。
  黄书郎很满意,直觉认为任何一间屋子,如果没有女人住,实在有些了无生气的样子。
  这一夜,四个人挤住在茅屋里,竹床上睡着文彩与小白菜,至于黄书郎与小流球,那就随便凑和了。
  男人总是会凑和的,两张椅子一拼,照样可以睡人。
  □□        □□        □□就在第二天一早,黄书郎给小流球塞了一张银票,立刻令小流球离去。
  小流球当然是去八府。黄书郎命小流球盯上八府师爷曹三圣,如果曹三圣告老还乡,便把消息马上送来柳荫小筑。
  小流球已经知道曹三圣干不久了。只不过曹三圣是个鬼灵精,干师爷的都不是笨瓜。曹三圣更高明,如果曹三圣离职还乡,他一定会替自己加以妥善的安排。
  黄书郎就是因为曹三圣太精明,他才要小流球专门盯牢姓曹的。
  小流球走了不多久,黄书郎也走了。
  黄书郎直奔老通城,因为他杀死了黑红门的恶少左少强之后,也在左少强的那个小本子上发现十几个姑娘被他“休”进白红院。
  事情不叫黄书郎知道还没事,一旦知道了,他如果不插手管一管,他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本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物。江湖上,这号人物还真不少,只不过黄书郎乃此号的顶尖人物。
  此刻,他在走了一天多之后,终于来到老通城,这是个水旱码头汇聚之地,真正是荟萃。
  当然,说它是荟萃,那是文明词,好听的说法,如果说此地尽多牛鬼蛇神,那也不算错。
  江湖上人最多的地方,偏就有许多男盗女娼混帐一箩筐,只不过在这三不管的老通城,杂碎人物更多罢了。
  黄书郎没有时间到处晃,他大步走到南大街上,黑红门的白红院就在这条大街上。
  黑红门第十分堂的堂口就在南北一条街与东西一条街的十字路口北上,如果站在白红院的大门口往北瞧,黑红门第十分堂的门楼也清晰可见。
  如果有人高声喊,两下里都能听得见。
  白红院当然不能起名叫黑红院。
  白是白得可爱,红是脸蛋儿赛苹果,这是左少强亲自取的各字。
  而且还用斗大的金字刻了个匾,高高地挂在大厅前的廊檐上,醒目极了。
  白红院一共有两进大院子。两院中间的大厅都是两层的,这儿加上两边的厢房,小房间也有五十间,规模够大的了。
  黄书郎真大方,他只刚进门,便对迎面谄笑的大茶壶手上塞了一锭银子。
  这表示大爷有钱,小心侍候了。
  那大茶壶的喉管几乎喊破了。
  “姑娘们接客了。”
  黄书郎心中实在好笑,他却不发笑,一本正经地跨步走进大厅里。
  他那里刚坐定,大厅外的长廊上,刹时间站了二十几个粉头掩嘴笑,还有几个向黄书郎抛媚眼。
  黄书郎心中不舒服,女人到了这种地方,实在说一句,一切都全完了。
  黄书郎踮起脚尖仔细看,二十几个姑娘没有一个他能看上眼。
  他摇摇头,对大茶壶道:“不好。”
  大茶壶是个头戴瓜皮帽的小个子,人虽然小不点,但他唇上的两撇胡子可不短,总有个两寸那么长。
  大茶壶右手拇食两指捻着右边的翘胡子,笑道:“爷,二十几个,你一个也不上胃口?”
  黄书郎道:“不够瞧。”他退回椅子上嗑起瓜子来。
  大茶壶虚空挥挥手,二十几个姑娘全走了。
  他站在黄书郎面前哈哈笑道:“爷,难道你有心上人?说个名字出来,如果在我们这儿,小子一定把她请到爷面前。”
  黄书郎哈哈笑了,他笑指着大茶壶,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错不了,爷。”
  黄书郎立刻取出一锭银子塞在大茶壶手上,笑道:“我不能叫你白忙乎,你收下。”
  大茶壶几乎弯了腰,道:“爷,你比财神爷还要财神爷。”
  “什么意思?”
  “你的银子可多呀。”
  黄书郎笑道:“别的没有,银子倒是用不完。”
  大茶壶笑道:“爷,你说吧,你心中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他的声调也变了,变得似耳语,献媚嘛!
  黄书郎往地上吐出满口碎瓜子皮,斜着眼睛哈哈道:“头一回来到你们这片鸟院子,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中的姑娘?他娘的,你可曾见过我来吗?”
  大茶壶立刻哈哈笑道:“不错,小子是没有见过爷来过。不过,这没什么,你大爷只要肯花银子,我们这儿现有十七个上等货,你是听说哪一个的名字呀?”
  黄书郎立刻自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他在小册子上翻动着。
  那是他从左少强身上搜来的,小册上记载着白红院姑娘的芳名。名字下面更注明该姑娘每月赚多少银子。
  黄书郎从头看到尾,笑笑道:“大茶壶,我这里记着几位姑娘的名字,我这就念一遍,你把她们全叫来,我一个一个地看。”他拍拍大茶壶的肩头,又道:“多少银子全不计,我可是要最好的。
  大茶壶哈哈笑,道:“那行,你说出她们的芳名来,我这就一个一个地为你把她们请出来。”
  黄书郎一笑,道:“好,你仔细地听着了。”
  他故意的清清喉,压着声音,举着小册子,好像点卯似的唱道:“红樱桃、甜苹果、仙桃儿、酥麻花儿、十里香、万人迷、糖葫芦、赛西施、杨贵妃、小燕儿、唔……你先把这十位叫来吧。”
  大茶壶吃惊地笑道:“爷,可真有你的,你在外埠闻得这些姑娘美,你全都抄写在本子上了。”
  黄书郎道:“我是慕名而来。”
  大茶壶点着头,道:“爷,我得说句你也许会发火的话,这十位姑娘不同凡响,只一出现,就得看赏,至于她们看不上爷的时候,再多的银子她们也不屑一顾,爷,心理上你得有个底儿,多多包涵一二。”
  黄书郎笑笑,道:“放心,我从来不会和姑娘一般见识,我很有风度的。”
  大茶壶笑笑,道:“得,爷,你稍候,我这就一个一个地为你请她们来。”
  黄书郎心中想,姑娘的名字好俗气,但在这种地方,如果取个高雅的名字,反倒令人听了不自在,倒不如又是香,又是甜,又好看的更令人容易接受。
  他发觉大茶壶往外走,立刻又叫住他,道:“喂,王八,你等一等。”
  大茶壶回头笑道:“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只要给他银子,别说叫他王八,便是龟孙子,他也不会生气。
  黄书郎道:“先替我弄一个漂亮的、大一点的房间。娘的,我只一高兴,就会动手动脚,你叫我坐在这大厅上抱姑娘,难为姑娘的情吧!”
  大茶壶双手一拍,笑道:“得,爷的心思细,小子倒是忘记了。请你跟我到后院来,东厢的房间大,里面的摆设是一流的,梁上挂着打凉扇,地上铺的是瓷砖,那些家具呀,就好像是自己的家一样。”
  黄书郎笑道:“果然是个好地方,今晚我就住下了。”
  他跟着大茶壶起身往后院,那地方还真的教人看了舒服受用。
  黄书郎就觉得这儿好像哪位王爷的书房一模样。
  黄书郎看看屋内的摆设,笑问:“住一夜要多少银子呀?”
  大茶壶笑道:“那也得看那是什么人来住。一般的粗俗汉,再多的银子也免谈。”他看看黄书郎,又道:“爷一定是阔大爷,你住此屋最相宜。”
  黄书郎笑笑,道:“你怎知我是阔大爷?”
  “你出手大方,我见过的人物多了,我是一眼便知道。”
  黄书郎道:“我不是阔大爷,我是有名的恶客,喂,你听过‘恶客’这个名字吗?”
  大茶壶大笑,道:“真要是什么恶客,我们欢迎你光临,欢迎光临。”
  你记住,只要有人对你送上笑,再来上一句“欢迎光临”,你的荷包就要看牢了。
  黄书郎也笑了。
  他自己也觉得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        □□        □□大茶壶去找姑娘们了。
  黄书郎静静地坐在玉面椅子上。杯中的茶也不一样了,杯中的茶好香好香,装茶的杯子也是景德镇细瓷的。
  来了,外面有碎步声传来,厢门口俪影摆动,走进一位美娇娃。
  黄书郎眼前一亮、,灯光下就好像月里嫦娥来了。
  他起立相迎,嘴角动了动未开口,但姑娘开口了。
  “客爷,我叫杨贵妃,只不过没有真的杨贵妃般命好,我沦落在烟花。”声音带有几分凄凉。
  黄书郎一笑道:“真的杨贵妃死得惨,她是被人吊死的,你就不会有那般下场。”
  姑娘笑笑道:“我是来侍候客爷的,没想到先是几句不快乐的话,对不起啦。”
  黄书郎笑笑道:“姑娘你坐。”
  他的话甫落,只见大茶壶急匆匆地走来。他对黄书郎重重一礼,道:“爷,真对不起,你点召的十位姑娘,就只有杨贵妃一人可以来,余下的全都有约了,虽然她们的客人未到,却不能今夜同别人相约,她们都推辞。”
  黄书郎是来找岔的,他不是来玩姑娘的,如今听了大茶壶的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开骂了。
  “操你亲娘舅子的,你这放的什么屁?老子今晚第一遭上门来,就吃你这一顿软钉子不是?”
  大茶壶见黄书郎翻了脸,立刻又笑道:“爷,你不知道,你所点的几位姑娘都是有来头的。她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客人。如果她们不高兴来,我就是跪下去给她们叩头,她们也不来。”他指指杨贵妃,又道,“爷,横竖你就一个人,今夜里由她侍候你就够了。”
  黄书郎怒叫道:“不行,她是长得美,只不过稍胖了些,挺热的天要我抱个火炉子,舒服吗?换一个。”
  一边的杨贵妃气得就要走。她不知道黄书郎是为了救她们才来的。
  她白了黄书郎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大茶壶急得直搓手,黄书郎又骂起来:“你看看,这他娘的是什么态度?我他娘的是花钱大爷,你们是看准了客人的荷包伸手讨钱的,怎么的?惹我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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