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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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聊斋-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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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看不到上面的旗号。

    他们打了败仗,丢盔弃甲的,一个个情绪低落。见到遍地尸骸,只扫上去一眼,便没了兴趣,在骑兵的带领下,匆匆往前头赶去。

    躺了好一阵,确定人马已经远去,不会再回来了,李生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睁看眼来,见到夕阳西坠,天色正慢慢暗落。时候已不早,要起身赶路了。

    咯吱咯吱!

    突然间,有动静异响,就从身旁不远处发出的。

    李生听到,内心发寒,一动不敢动,偷眼看去,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后,他就见到可怖的一幕:就在一丈开外,一具尸体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李生还以为对方也是生者,和自己一样乔装死人的。但看仔细些,可以清晰地见到这人的脖子挨了一刀,半个脑袋耷拉在上面,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扭曲幅度。

    受了这般重伤,不可能还活着。但眼下,这个本该已死去多时的人却活生生地站了起来。

    簌簌,咯吱……

    异动不断,又有一尸起立。其胸口处还插着半截断枪,穿透过去了。

    一具具尸体诡谲地站了起来,前前后后,怕有十多个的样子,就站在死尸堆间。

    李生非常担心自己边上的也会尸变,害怕得不得了。但好在,时间过去一会了,并没有出现那般情景,他才稍稍松口气。

    “天欲晚,尸狗将来……”

    猛地间,有人声响起。

    李生躺在地上,听出这话语是从一具站立着的死人口中说出来的,顿时毛骨悚然。他以前寒窗苦读,少问世事。不过落难逃窜后,着实听闻到不少诡异。知道世间不太平,乱世之下,怪事频生。人死不僵,发生变异,更非新鲜事。尸变之后,会变得凶恶残暴,择人而噬。

    这就是李生现在心惊胆战的缘故,只不过眼下发生的事情,似乎与传闻有点不同。可不管如何,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生口干舌燥,不知如何是好。

    “哎,尸狗来,吾等奈何……”

    “奈何……”

    站立起来的十多具死人纷纷叹息,满含萧索悲哀之意。

    李生浑身发抖,慢慢抬起头来,想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此时日落西山,天色已昏暝,四下有灰雾弥漫开来。

    “嗷呜!”

    一声怪叫传来。

    李生听到,不禁一个哆嗦。然后他就见到一道身形缓缓出现,兽首人身,状若狰狞。

    隔得有点远,又有雾气缭绕,看得不甚清楚。

    这身影渐渐走近,来到一具站立起来的尸体身前,猛地扑上来,张开大嘴,咬上尸体的脑袋,开始咀嚼起来,啮然有声。

    李生大骇,赶紧躺好,闭上眼睛,在心里求神拜佛,祈祷上苍保佑……

    一阵阵的啮咬声,不绝于耳,由远到近。每一具站立的死人被噬咬过后,仿佛失去了某种支撑的力量,随即萎然倒地,再无法显露怪异。

    “哧哧……”

    噬咬声来到了相距李生最近的位置,是那具脑袋被砍掉一半的死人正在被那尸狗吞噬。

    李生心胆俱寒,不敢去看,却挡不住骇人的声响传入耳朵。这声响如同恶鬼,正一点点地吞噬着他全身的胆气与意志。

    天渐黑,夜幕降临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用心() 
得得得!

    马蹄声踏碎了黎明前的沉寂,东方泛起一片鱼肚白,远处的村落,难得地传来一声雄鸡长啼。

    破晓了……

    “聿!”

    胭脂马嘶鸣一声,摇了摇头,喷出一股鼻气。

    陈唐伸手去拍了拍马首,抚摸着那片长长的鬃毛,以表安慰。胭脂马大眼睛眨了眨,表示很受用。

    从藁城到潘州,这一段路程实在艰辛。但好在,到了今日,差不多完结了。回想路上历程,遭遇过不少事端,但都被陈唐解决掉了。简单的,只要亮出九扇门的令牌,即可畅通无阻;碰到蛮横的,没甚好说,寒锋三尺在手。相比之下,妖邪鬼祟之类,倒是少见,也许与选择的路径有关。

    虽然当今局势,魑魅魍魉尽出,但不管妖魔还是邪祟,都具备着特殊性,不可能出个门,拐个弯,就碰到的。

    另外,隐约中,陈唐还有一种受人保护的感觉。

    这感觉以前有过一次——在他从潘州出发,前往京城考试的那时候。

    那一次,是胡不喜散发出消息,于是江湖上的不少势力人物纷纷前来讨好陈唐。实质上,是在讨好胡氏。

    这一次的情况有点不同,对方一直潜藏在暗处,绝对是高手来着。气息隐匿得很深,若非陈唐修为大增,几乎无从察觉。但即便如此,也看不到对方的隐身之处。

    陈唐觉得,此事应该是涂山猗的授意。其虽然说派不出人手来帮忙,但最后还是让人一路跟随,暗中保护着。

    这一份人情,又得记账上了。

    如今已安然抵达潘州城郊外,距离州郡,不过百里;而去陈家村,更是只得数十里的路程了。

    按照既定计划,他们是要先回村中安顿,再图后计。

    对此,宁弈有些不解,问道:“公子,咱们有官印在手,又有铁卷文书,怎地不直接入州衙,出示身份,让他们来接?”

    闻言,陈唐呵呵一笑:“品臣,你觉得,他们会来接我这个巡抚?”

    宁弈道:“为何不会,公子你可是得了钦命的。”

    “嘿,如果圣旨真得那么管用,直接一道降临,潘州就可平定下来。可你以为,这可行吗?”

    宁弈听着,作声不得。诸如潘州等,虽然还没有正式举旗造反,可早已四分五裂,呈现出割据之势,闹得民不聊生。对于朝廷的旨意,阳奉阴违,几乎没有执行的。

    对此局面,朝廷也是很头疼,直接出兵不妥,毕竟国力式微已久难以用兵。所以在衡量之后,才弄出个巡抚之举来,死马当活马医了。至于陈唐,其实他只是个候选人罢了。他回潘州,不折不扣地属于一次严峻的考验。

    宁弈没有任何的从政经验,想当然地以为能大张旗鼓行事,王八之气激射而出,慑服潘州的各方割据势力,实在是浅薄得很。

    陈唐语重心长地道:“我们目前,一无权柄,二无兵甲,空得一个名分。若是贸然出头,便等于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为今之计,大家必须要低调行事,隐瞒身份,切莫声张。”

    听了这话,王甫与宁弈两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中凛然,异口同声回应:“唯公子马首是瞻。”

    两者亦非笨人,如果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宦途凶险,那可真是白活了。

    王甫曾经说过村庄遭受洗劫的惨况,时至今日,仍是满目疮痍,只稍稍恢复了两分生气。就不知道陈家村中,变得如何了。

    在刹那间,陈唐便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意味。

    天亮了,苏菱与阿花也醒转过来,开始张罗早饭。要吃饱喝足后,再回家去。

    ……

    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数道弩箭激发,准确无误地命中几丈开外的想要逃走的黑衣人,把他射成了个箭猪。

    “禀告公子,刺客已伏诛!”

    一队兵甲簇拥着涂山猗,越发衬托得其身形挺拔,英气逼人:“枭首示众。”

    “是。”

    那侍卫得了命令,即刻下去操办。

    涂山猗面无表情,转身要返回房中,就听有人来禀告:“公子,端木先生回来了。”

    “哦,快请。”

    过不多久,一名青衫文士走了进来,躬身一礼:“端木雨墨不辱使命,回来复命。”

    涂山猗笑道:“端木先生不必多礼。”

    这端木雨墨年约五旬,面目清癯,看着斯文,等闲人哪里想得到这是一名一流的高手人物。

    “禀公子,陈公子一行,已安然返回潘州去。”

    涂山猗点点头:“路上辛苦了。”

    端木雨墨道:“我只出了三次手而已。其余的,都是陈公子解决的。文武双全,此子的确不错,所欠缺的,不外乎一些历练。”

    涂山猗笑笑:“那依你之见,他此去潘州,有几成胜算?”

    端木雨墨沉思片刻,缓缓道:“此事实在太多变数,如今天下苍茫,龙蛇并出,最后究竟如何,谁能预料?”

    涂山猗叹口气:“是啊,便是吾等世家,不也一样在奔走挣扎,寻求那一线天机?这形势是越来越乱,争斗越来越激烈,到了最后,难不免要做上一场。就不知到了那时,到底鹿死谁手了。”

    面对这名聪颖过人,得天地钟秀的公子,端木雨墨不敢妄言什么,恭声道:“公子,你的良苦用心,陈公子不会辜负的。况且潘州那边,也有安排,他并非孤军奋战。”

    涂山猗不置可否,忽问:“你一路跟随,他可曾察觉?”

    端木雨墨伸手撸了撸胡须,脸色有点迟疑:“这个我也说不准,似有发觉,可又不像。按理,我已经藏得很好了。”

    涂山猗笑道:“不过这个都不重要了,你奔波劳碌,很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好,属下告退。”

    端木雨墨说着,退了下去。

    涂山猗回到房内,端坐在桌前,忽有兴致,便开始磨墨,铺开纸张,然后提笔,唰唰唰地书写起来。

    他的字体端庄而秀气,漂亮至极,所写的,正是几句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三百二十六章:撞邪() 
一骑一车,出现在陈家村外。

    熟悉的路径,不同的是村庄的面貌,以及冷清的人气。

    车马行使的动静,惊扰了村人。一些面黄肌瘦的农人冒头出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色。

    “公子,是公子回来了!”

    突然间,有人大叫出声,却是认出了陈唐。

    这叫声如同一块砸进水井的石头,掀起一片波澜。本来死气沉沉的村庄,突然间像是活了过来。

    “公子,真的是你……”

    登登登的,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竟是长随阿宝。跪在马前,泣不成声。

    见到他,陈唐亦是意外,惊喜交集,翻身下马,将他扶起,问道:“阿来呢?”

    “他患病卧床,都起不来了。”

    陈唐赶紧问起状况:原来当日在南服县,陈唐内心存着破釜沉舟的决断,便吩咐阿来去州郡与阿宝碰头,尽快离开宁州。两人见上面后,合计之下,选择了重返故里。毕竟他们的家室根底,都在陈家村这边。王甫说村庄遭了难,死伤无数,两人颇为记挂父母亲人安危,于是决定回来。

    历经艰辛,逃得性命回乡,果然见到一片蔽败的景象,阿来更是患了重病,一躺不起。好在一些逃难的村人也陆续回来,拢聚在一起,做些农活,聊以果腹。只是这等日子,与当初陈唐衣锦还乡时完全没法比。

    但没办法,再苦再累,也得咬着牙活下去。至于逃难,外面风风雨雨,兵荒马乱,可能死得更快。

    今日见到陈唐,阿宝恍若寻着了主心骨,一边哭,一边倾诉,把村子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人口锐减,七零八散;房屋破损严重;农田抛荒近半……要命的是时不时会有兵马过来打秋风,收取一些名目纷乱的税赋。交不出来,这些兵丁就直接进屋里抢,见到口粮而或稍微值钱的东西就拿走,甚至连一些还没养大的家畜鸡鸭都不放过,端是比盗贼还要心狠手辣……

    当秩序动荡,无从依循,人间凡尘,就比鬼蜮还要狰狞几分。

    对于这个,陈唐早有认识。诸多见闻,更是早已证实了的。一直以来,他看似没有什么规划,漂泊不定,似那无根的浮萍,难以安稳下来。

    此并非陈唐本意,只能说是形势所逼。其实他内心的立意一向明确,归根到底,不外乎圣贤所书的格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四事言尽。

    从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开始,陈唐一直在寻求机会,进行“修身”。说白了,就是提升个人实力。唯有如此,才能立足。

    乱世是浩劫,可对身怀《善养经》的他而言,却也是机会。

    当下与苏菱成了亲,再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算是成家了。

    当然,“家”的涵义不止于此,随着时日,家的成员也会慢慢增加。有了家室,接下来就能考虑下一阶段的事了。

    陈唐接受涂山猗的印章文书,返回潘州,正是为此而来。而陈家村,将是他立足的第一个据点。

    入村,回到祖屋,见房屋多处崩坏。不过一些地方,明显是经过修葺了的,里面也被打扫得干净。却是阿宝他们回来后,进行了初步的处理。无奈缺钱少物,只能做到这一步。

    陈唐拍了拍阿宝肩膀,对他的忠义进行了嘉奖。王甫等人不等吩咐,立刻开始忙活起来。

    百废待兴,有着太多的事要做。

    陈唐稍作安顿,便和阿宝去看望阿来。

    “阿宝,阿来得了什么病?没请大夫来看?”

    阿宝忙道:“公子,阿来得的是怪病,有些诡异。”

    “嗯?”

    陈唐一听,眉头挑起:“说来听听。”

    “阿来练过武,他的身子骨一向强壮,这个公子你是知道的。我们从宁州逃亡,幸得公子给予了不少钱财,不至于在路上饿死。路途迢迢,千辛万苦,我们两个都闯过来了。回到村后,寻着了幸存的亲人和村人,修屋种田,总有口吃的。毕竟这些田地,都是公子的产业。”

    听到这,陈唐点点头。他为进士功名,有着诸多权利,更能给予族人庇护,免除各种徭役和赋税。不但陈家庄,附近好几个村落都选择了依附,把田产等物记在了陈唐名下。

    后来陈唐虽然远赴南服县为官,但房屋田产这些,是没有任何更变的。只是遭遇战乱,导致了变故。不过地契房契等,俱还在陈唐手里。

    阿宝继续道:“有兵丁搜刮,又有贼患,纵然如此,我们还是得种地。”

    民以食为天,不种田,只能喝西北风。虽然依山傍水,可没有过硬的本领手段,想要依靠狩猎为生,几无可能。

    “问题便出在田里。”

    阿宝说着,脸上现出惊慌之意:“今年早耕,到了如今,早稻渐熟。田里又有其他菜蔬作物,阿来怕被人偷割,就在田间搭个草棚,守在那儿。然而十多天前,我早上过去草棚,就见他晕倒在那儿。醒过来后,手脚难以动弹,嘴里在很害怕地叫着,说田里来了怪物,要我们赶紧离开……”

    陈唐双眸微微一缩,心中有了计较。

    “我们把他抬回家里,他多半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只能喝些粥水,清醒后就癫狂乱喊。请人来看,皆束手无策,说是犯了魔怔,撞邪了。我好不容易又去找了个神婆来,也没效果。拖到现在,他整个人都脱了形,骨瘦如柴,怕撑不住多少天了。天可怜见,公子你回来了,你一定要救救阿来。”

    阿宝说着,又忍不住抹眼泪。他与阿来互相扶携,从宁州一路逃亡回家,不知经过多少患难,情谊很深。不是兄弟,胜于兄弟。

    陈唐沉声道:“我会尽力而为。”

    到了阿来居住的一间土屋,小院子里,一个老妇人坐在那儿抹眼泪,正是阿来的母亲。

    “大娘,你看是谁来了?”

    还没进门,阿宝便大声叫道。

    老妇人抬头看见陈唐,浑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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