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要谦虚,不要谦虚。”魏水摆摆手,对他说道,“你干得好就是干得好,庞笑不如你。既然干得好,自然是要赏的,这样,从现在开始,如墨的统领,由你来担任。”
魏水说到这儿,不论真假,张阳先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躬身推辞道:“二爷,这怎么能行啊?张阳资历浅薄,怎能担此重任!还是”
“不用推辞了!”魏水打断了他的一番虚辞,对庞笑道,“刚刚不是让冯捷先兼着唐骥的事情吗?正好,我看他做点事情也挺费劲的,你就先替了唐骥吧。就跟在我身边,省的你什么都不干。”
事情安排到这儿就没了下文,魏水摆手将所有闲杂人等轰了出去,只留下田明理一个人。
彻底安静下来,田明理看了魏水几眼,走过去替他倒了杯茶。
茶水从傍晚就这么放着,早已凉透了。田明理摸着壶的时候就想说去换一壶回来,却被魏水止住。
“今天去什么地方了?”魏水喝了口冷掉的残茶,入口苦涩。
比起茶,他更喜欢酒。苦兮兮的东西,喝起来觉得不舒服,而且怎么都品不出来里头有香味儿。或许是阅历不够?反正那些老头子都是这么说的。
听魏水发问,田明理连忙答道:“今天,明理和冯小姐一起去置办了一些桌椅板凳,还有茶壶茶碗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招了两个伙计。”
“哦,这样啊。”魏水点点头,道,“还没问过你,买这些是准备做什么?”
田明理说:“先生吩咐明理办钱塘会馆,明理实在是理不出头绪。还好冯小姐帮了我,她说,这会馆二字,一听就像是类似于茶馆酒肆之类的地方,要先把人聚在一起,才好说其他的事情。所以,我们决定先开办一个茶楼。”
“嗯,不错。”不管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田明理能开始着手办事情,那就是个很大的进步。魏水总算是有感到满意的事情了,他继续问道,“这茶楼是用来招揽客人的,也是用来做生意的。你说说看,要如何才能招揽到客人,做得起生意啊?”
这个,显然冯晓晓也和田明理提过,田明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开业之时,可以广发布告,这个叫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知道。并且,会有开业酬宾的活动。这样,客人肯定不会少的!”
魏水不置可否,抿了口茶水,又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田明理不管到底会不会撒谎,反正在魏水的面前,他可是说不出一句的谎话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冯小姐教明理的,明理觉得挺有道理。”
“嗯,学以致用,也不错。”但凡有一丁点儿值得鼓励的地方,魏水也首先对他表示鼓励,然后才提出了其中的问题,“不过,这样的办法,只能是在开业之初顾客盈门而已。你想啊,要办钱塘会馆,你们选的地方,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特别奢华的,起码是二层楼,带雅座。地段肯定也不错,即便不在几条主街上,附近的人也肯定不少。”
田明理听着魏水这么说,就好像亲眼见到他选址了一样,不禁面露惊讶。
魏水不管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房租肯定是很高的。若是你,八成会回来问我,然后才拿钱去租,但有冯小姐一掺和,你这个地方,肯定是买下来的!对不对?”
“是,先生,我们”田明理看上去有些内疚。
“不用这样,不用这样。”魏水见了,摆手道,“你们没做错什么!但既然店铺买下来了,花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开业的时候又要酬宾,又要贴广告,你说,几时几刻才能回本儿啊?生意人,明理,生意人一切要以利为先!当然,肯定有人告诉你是诚信为先,我跟你讲,诚信,也是为了利!这是必须的途径,而不是目的!为了回本,肯定要提高价格,而这样人家明明可以喝到更便宜的茶,为什么要到你的茶馆里去,喝那更贵的茶呢?第一天开业,总是有些新鲜的,那么好的地段,即便什么都不搞,也会有客人闻声而来。但我们要的是今后,不能只看当下,知道吗?眼光一定要长远!”
田明理听了魏水的说法,越发觉得自己做得好像不对。头低得很深,不敢说话。
魏水见了,笑了笑道:“别这样,谁都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仔细的想一想,这个茶楼到底应该怎么开。先不急着办,给我写个计划出来。等到计划做出来了,咱们再讨论。讨论好了,最后去实施,才叫做水到渠成。明理啊,说实在的,我就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会的东西很有限,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所有的事情,都要你自己去琢磨,去领悟,这样你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懂吗?”
田明理点头,保证道:“是,先生,明理明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8 策马江西·双方反应()
“你说什么?孙遂死了?!”
刘府内,大清早,刘养正就已经从覃卫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显然十分惊人的消息。
覃卫的消息当然不是来源于只知道个一鳞半爪的陆雪儿,甚至不是来源于刘养正在南昌铺设多年的情报网,而是来源于市井的传闻。
收到消息的刘养正固然是十分的震惊,但他同样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这个时候就万万急不得。
“什么时候的事情?”刘养正问道。
“先生,是昨天晚上。”覃卫立马回答道,“听人说,昨天晚上,新任的江西按察副史陈登邀请江西巡抚孙遂在五仙居吃饭,结果店内失了火。陈登倒还好了,孙遂是当场被烧死了!”
“烧死了?”刘养正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很明显的借口,“仵作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覃卫立马回答道,“一大早仵作就去了,查勘了一番,说是没有纵火的痕迹,而且,孙大人他真的是因为酒楼失火,被活活烧死的。”
“胡说八道!”刘养正拍案而起。
但吼过了之后,他也就泄了气。
如果说陈登和孙遂一块儿被烧死了,这他倒是信那么一点儿。但是同去的陈登没什么大事,倒是孙遂直接被烧死在里头,这玩意儿谁能信啊?人人都没死,救他死了。他要是那么容易死,怕是早就没命了!
仵作?仵作八成是府衙派去的。
南昌的知府早就被宁王一伙拿下了,他派来的仵作,还不是按照宁王府的意思说?
但是,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呢?
李士实?不像他的手笔啊!
难道是
“昨天晚上,魏水在哪儿?”刘养正想到这个名字就立马问了出来。
覃卫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听雪儿说,昨天晚上,魏水请王府仪卫副指挥使马绍钧吃饭,好像很晚才回来的。”
“废物,都是废物!”刘养正猛地踢飞了脚边的一张圆凳,虎吼道,“前一阵子你跟我说什么来着?魏水找人做九龙杯要送给宁王殿下?他送了吗?他送了吗?你埋下的钉子,恐怕早被人家给拔了!”
“不会吧?”覃卫不敢相信,“雪儿昨天晚上还”
“她是什么都告诉你了,但她知道的都是什么?都是魏水安排好的!魏水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就是睁眼瞎!”
刘养正的确有理由生气。
他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魏水那个贪花嗜酒的家伙,只有任他拿捏的份儿。可谁知道,打了一辈子鹰,到头来却让只兔子给蹬了眼睛。
刘养正这里心气不平,覃卫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什么事情都是刘养正安排好的,到头来出了事情,却全是他的错,就好像整件事情都跟人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似的!
不过,谁让人家是主,他是仆呢?活该,受委屈的只能是他。
与刘养正这里截然不同的,是李士实的府上。
虽然也知道了孙遂意外死亡的消息,但是,李士实对魏水始终就没有重视过,也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这个时候,他更是不会想到,要想到是不是魏水干的这件事情了。
“有没有什么别的风声传来?”李士实问的是他府上的管家。
管家摇头道:“除了市井里头流传的,关于昨夜火灾的事情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别的风声了。也许,真的是火灾也说不定”
“不可能!”李士实同样对此十分笃定,“孙遂一向谨慎,绝不是如此冒失的人。而且,放着那么多的酒楼不去,偏偏要去最为偏僻的五仙居,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会不会是这个陈登对了,陈登!你有打听到这个人什么事情吗?”
管家说道:“自事情传出来之后,就有很多消息汇集过来。小的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个陈登是新任的江西按察副史,在调任之前,曾做过一任的绍兴知府。年前曾进贡了一方中华龙脉石,让陛下十分感兴趣的,就是他!”
“绍兴知府?”李士实听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你说绍兴?宁王殿下身边的那个混混,是不是也是绍兴人?”
“是的,老爷。”管家答道,“那个名叫魏水的混混,正是绍兴人!”
“那这两个人之间”李士实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联系不起来。半晌,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不会,不会。陈登好歹是个读书人,也只有刘养正那样不要士子气节的,才会和个混混整天混到一起去!或许这还真的就只是个意外也说不定啊!”
李士实好像是浑然忘记了刚刚喊‘不可能’喊得最响亮的,正是他自己!对于自己新分析出来的看法,又十分的确信上了。
管家听罢,也随声附和道:“是啊,老爷。我听说,那五仙居地段十分的偏僻,价格比较便宜。孙遂虽然不至于一顿酒菜都吃不起,但陈登刚刚来到江西,或许没有多少的银子,而又想请上司吃个饭,就选到了那里。那样的地方,又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火烛一时间没有留神,就酿成了大患,这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更何况,陈登虽然没死,但也被烧焦了胡子,十分的狼狈啊!”
“恩,这就对了。”李士实满以为自己和管家所猜测的,就已经是事情真相了,“孙遂死了,那是他命不好!但既然他已经死了,咱们就不能再盯着这件事情不放。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出个办法来,如何能在这起事故之中,给王爷谋得更多更实惠的好处!”
身为谋士,发生任何突发事件之后,确实都应该像李士实这样,多思考一下能给自己的恩主带来什么。他做的没错,可惜,他没有猜到真相。而猜到真相的刘养正,却又忽略了作为谋士必须要干的首要任务。
沉吟半晌,李士实吩咐道:“快,备轿!老爷我这就要去王府,跟王爷好好地商讨一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9 策马江西·对峙()
宁王府。
最先到此的不是李士实,更不是刘养正,而是魏水。
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昨夜在五仙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以至于李士实在踏入府邸的时候,就听说魏水正在府中。而进了内书房,却正看到魏水站在桌旁,正绘声绘色的给朱宸濠讲述他弄死孙遂的经过。
除去一个大敌,朱宸濠自然是很开心的。所以,在魏水描述的时候,他还不时痛快地抚掌,哈哈大笑。
“王爷。”李士实冷着脸进来,开口就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朱宸濠神色间不禁有些悻悻的,而魏水却赶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李先生。”
李士实听了,便如没听见一般,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与魏水的有礼成鲜明的对比,李士实表现得实在是太没有风度。
虽然朱宸濠未必真的将此放在心中,虽然魏水根本不可能将不满表现出来。但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李士实落了下成。
朱宸濠摆手示意魏水暂且退到一旁,抬头问李士实道:“怎么?若虚,找本王有事吗?”
李士实说道:“王爷,在下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您说说。”
‘单独’二字被刻意加重,所指,当然就是魏水无疑了。
还不等魏水有所表示,朱宸濠已经开口说道:“那就在这儿说吧,魏水不是外人,听听无妨。”
连不是外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李士实不禁皱紧了眉头。
当然,朱宸濠已经发话,让魏水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李士实气归气的,但到底还是想说的事情更加重要一些。
“王爷,您知道吗?江西巡抚孙遂昨夜”
李士实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朱宸濠打断了,他说道:“若虚啊,若是说孙遂昨夜在五仙居死了的消息,就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本王已然知晓。”
“您知道了?”李士实说完便后悔了,朱宸濠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他不知道才奇怪了呢。只是有个碍眼的家伙站在旁边,以至于李士实说话都开始不经过脑子了。而且,再一次看向魏水,李士实越发觉得,这个混混是真讨厌,于是,又一句话脱口而出,“王爷,是不是这家伙告诉您的?他一个混混,懂得什么!”
朱宸濠本来和魏水聊得挺开心的,李士实冷着脸进来,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再加上这挑拨的话一说,朱宸濠自然就是更加不高兴了。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他是个混混不错,但你们一群文人书生,策划这样,策划那样,这么久了,都没能给我除掉孙遂!是他,就是你瞧不起的这个混混,只用了一次,而且没有向本王讨要任何的支持,就帮本王除掉了这个祸患,而且将头尾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混混怎么了?俗话说得好,********只要他能办事,即便是个混混,本王也不会吝啬任何的封赏!”
李士实被这一番话惊住了。
什么?是魏水干掉了孙遂?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李士实完全不认同这个真相!
“王爷,会不会是搞错了”李士实开口问道。
朱宸濠说道:“不可能搞错!昨夜,本王的仪卫副指挥使马绍钧始终和魏水的人在一起,孙遂死的时候,马绍钧就在旁边看着,而且亲眼看到他咽气!后来火起,也是马绍钧亲眼看着那火着起来的!”
这就尴尬了。
李士实知道,马绍钧是朱宸濠的亲信。
他可以说朱宸濠手下的其他人弄错了,也可以说是魏水自己夸大了自己的功劳,但马绍钧绝对不会跟朱宸濠说谎!
这么说,是真的了?
事情太突然,以至于李士实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说,刘养正到了。
“请他进来吧。”
刘养正很快走了进来,在行过礼后,也礼貌地对冲他行礼的魏水笑了笑。
只看这几个人各自的神态,刘养正已经可以猜到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王爷。”刘养正拱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孙遂一死,则除去了王爷的一个心腹大患,起码短时间内,在江西境内,我们的动作可以顺利很多了。”
“嗯,刘先生所说有理。”朱宸濠点头道,“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嘛,那好,本王的肱骨谋胆都在这一间屋子之中了,各位就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去做。”
李士实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屋中,除了魏水之外,再没有人关心他的表情了。
其实,只要仵作再专业一些,再细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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