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娘- 第65部分

这一走吴家小姐莲儿反倒是起疑心，只不过轻微撞了一下会有什么事，今儿这通道歉，明明就是暗示，而且这欣宁格格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琢磨着，叫上丫鬟前去一探究竟。

“欣宁格格吉祥！”

莲儿作了礼，偏着身子倚卧在榻上的欣宁赶忙起身回礼，她那么机灵，一下子便知道莲儿来的原因。

“今儿二少奶奶，怎么得空来这儿坐，我有几次都想找二少奶奶聊，就怕您忙着锦绣花活儿打发时间。我一去倒是扰了您。”

莲儿也不笨并没有上来就问，倒是客套起来：“您瞧瞧，格格这么说，可是让莲儿羞愧。莲儿每日做些花活儿打发时间，可这花活儿并不打紧，这下看来倒是耽误跟格格的聊天了。实际上莲儿也想找格格聊天，就是怕打扰格格歇息，所以也就迟迟拖着没有来。”

两人一日入府，可是待遇却天差地别，夫人更是势力，也只有跟云儿比的时候，才会正经瞧上自己两眼，这莲儿怎么不知。自己家权势没有上官府大，而欣宁格格和欣悦格格却是虞亲王的女儿，自己根本没有地位，如果真能攀附上欣宁格格倒是不错的事情。

“瞧二少奶奶说的，这能跟你聊天儿。这午觉不睡了也罢！”

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莲儿也跟着笑。

莲儿接过话茬：“这哪里的话，说的莲儿都不好意思了，格格岂能连午觉都不睡，那倒是莲儿的罪过了。”

两个人又相视而笑，这莲儿才开始引入正题喃喃道：“刚刚看到了嫂嫂，这东一句西一句。莲儿倒是没听懂，嫂嫂说格格您庇佑着莲儿，所以这会子过来倒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格格该以为莲儿不懂得感恩，一味装糊涂了。”

哼，就知道这个云儿一定会去说。要不是刚刚想好了说什么，现在还真是被问住了。

“怎么会？大少奶奶只是善良之人，这挨个的道歉，其实犯不上，早上我也是路过看到了一个妇人撞了你。瞧着你老实，心想该不是挨了欺负，所以就说了那妇人几句，叮嘱她下次注意，让她收拾库房去，可谁知巧了，那妇人竟是大少奶奶的姨妈，回来之后大少奶奶急了，心里有些生气，找你说了什么，你可别往心里去，她是冲着我呢！”

“这是哪儿的话？您贵为格格，身份金贵，嫂嫂通情达理，又怎能与您置气？”

莲儿的话即看不出立场，又很容易确定立场，格格头脑聪明，根本不用多想，就笑着动了红唇：“二少奶奶说的有道理！”

……

府中没有清净的时候，今儿院子嘻嘻哈哈，明儿气氛突然冷下来，倒是有些不适，说起来夫人在屋子里倒是坐的安稳，很少出来，也只有初一十五才去外面烧香拜佛，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

云儿给孩子喂过奶后，端坐在柔椅上，想起了什么，问：“梅兰，现在已是寒冬腊月，昨儿听着外面热闹闹的，怎么府中又成了哪门子喜事？”

梅兰转过头给炉子加了些碳说到：“这次可不是，这次是夫人的外甥要来，说是做客，要在府上住一阵儿，夫人打前儿个就开始准备了，说今儿午后客人就能到。”

云儿并没有在意，对于自己来说，现在上官府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是孩子和姨妈能健康，自己已知足。

午后的热闹，却让冬天的寒气散了些，所有人都在外面热闹，只有云儿抱着孩子坐在里屋。一阵欢腾，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大少奶奶呢？”

随后既是奴才的敲门儿声儿。

云儿转手将孩子交给了姨妈，随后缓缓出门儿，打开门儿，满院子的人，二少爷对面站着一个男子，身着华丽，个子高挑，背对着云儿的方向，看背影却是十分英俊。

“大嫂！”

俊浩的一声呼唤，男子转过头，白色的肌肤如同女子般娇嫩，大大的眼睛透着一种锐气，粗粗浓浓的眉毛，显得有些严厉，腰间别着一块圆形玉佩，大冬天手中掐着折扇，略微奇怪。

云儿刚刚走近，二少爷便开始介绍：“淳哥哥，这是大嫂，家兄正室。”

“云儿参见淳少爷，不知少爷要来，没有在此迎接，失礼了！”

男子笑了说：“少奶奶不必多礼，刚刚也听了二弟说嫂嫂刚生了孩子，兄长怎得怪罪，倒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早不知弟媳有了孩子，也没带些贺礼来，有所失礼，还望弟媳不要怪罪。”

云儿还没等开口说出客套话儿。夫人便开口抢着说：“只是一个女娃娃罢了，带什么贺礼！”

当着外人的面儿云儿的脸更挂不住了，眼泪涌出眼眶，俊浩一看事情不妙。便得开口：“淳哥哥，最近姨妈身体如何，说起来也好些年没见姨妈了。”

“家母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几年前家父身体不好，早早辞世，倒是让家母伤心好一阵子，那是还念叨着要来看姨妈，说是姊妹多年未见，伤心之时便越发想念。后来听人说了，家里害了丧事不得到处串门。免得给人家带来不吉利。”

夫人听完抹了两把眼泪，说：“亏是姐姐，顾虑周全，出了那等子事儿，还为妹妹考虑。倒是让我想起了二姐，你的二姨妈，那时我们一同在府中，只可惜……哎！”

不知情的人当然以为夫人念了旧情，提起姐姐难掩伤心之情，可只有云儿知道，当初害死亲姐姐的就是这夫人。就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不肯放过。

“这瑛儿最近可好？”

夫人开始问道。

“姨妈放心，瑛子一切都好，只是刚到外祖家的时候惦记兄长吵着找姨妈，几年前嫁给了一个地方县官儿，这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算吃喝不愁。上次在外祖母的葬礼上倒是见了她。她可是大美人儿了。”

云儿知道这个瑛儿应该就是当初被送出府的小姐，夫人的亲外甥女。

“这天气有些渐冷，倒是让淳哥哥在外面儿吹冷风，可是不妥，我们不如进屋聊。”俊浩才想起什么似的。

夫人也带着歉意的笑了笑。礼让的说：“淳儿这边请，姨妈招待不周，见谅！”

“姨妈客气了，是淳儿聊起来话多了些，才站在这儿迟迟不肯进，如今倒是让姨妈一同挨冻，真是不懂事。要是额娘知道又该批评我了。”

淳少爷说着随着夫人进了屋，接着几个少奶奶跟着进屋儿，云儿只得勉强跟在后面。

进了屋子，依次做好，本是宽阔的大堂竟然有些拥挤。

“姨妈这里好是热闹，光这弟媳们就让整个屋子显得喜气。”

淳少爷夸奖着，随后偷偷笑道。

“主要是这两位格格，本身带着福瑞，庇佑我们上官府，现在整个上官府都带着喜气儿。”

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要是从前得性格，云儿早就离开了，现在为了生存，也只能忍住，坐在那里尽量不说话儿。

“要说还是大弟最有福气，娶了格格不说，还娶了嫂嫂这么美丽的女子为妻，现在又有了孩子，倒是人生足以。”

夫人瞥了一眼云儿，说：“福气什么？就是个女娃娃罢了，到头来还是要看我们的格格。”

这么一说欣宁格格倒是娇羞起来，用帕子遮住了脸说：“额娘，真是取笑了，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倒说起我来了，还是姐姐功劳大些！”

这云儿一刻都坐不住了，看着夫人虚伪的模样，自己就像是被她拿来取笑的一个怪物，自己的存在真的就是为了衬托格格的高贵吗？

“淳儿这次为何没带你额娘过来？”

淳少爷看了看抿嘴说到：“额娘可是要来，只不过您的外甥媳妇怀了身子，平日这婆媳关系甚好，额娘留下陪着她养胎，也就耽搁了。”

夫人摇头，叹息：“我与姐姐多日未见，说起倒是想念！”

“额娘又何尝不是，这临行前还念叨，没有什么好的特产可以带给姨妈的，只得绣了一条合家锦城送给姨妈，明年春要是得空就进京探望姨妈。”

说完他便拿出了两条丝帕，上面精美绣图格外显眼。

第一百三　十一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多年不见姐姐，姐姐的绣工依旧如初，见了帕子，也就如见了姐姐！”

说完夫人把帕子放在脸上，掉了几滴眼泪。

“淳儿进京办事，额娘多加交代让哄着姨妈开心，可怎得今儿一来就惹了姨妈伤心，淳儿该死。”

夫人连着吐了两口：“呸——呸！”

“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都这么大了说话儿还跟小孩子似的肆无忌惮。”

淳儿嘿嘿的笑了，俊浩也忍不住跟着笑。

“二弟这两位娇妻也是冰清玉洁，想起上次相见，二弟可还是一个娃娃。”淳少爷看着俊浩说到。

“淳哥哥取笑二弟，不过实话说，还真记不住淳哥哥的长相了，倒是一直听额娘念叨着，那时候俊浩可能真的还小。”

俊浩摸着头笑了，脸蛋儿有些红润。

“这回来就在姨妈这儿多呆些时日吧！免得日后长久不见，姨妈想你！”

“淳儿也想，不过这眼下到了年节，中国习俗便是与老人一同，家中还有一大家子，怕是淳儿在这儿呆不安生。”

他扭着头笑着说。

“也是，要是姐姐不能同儿子一同团聚，也倒是凄凉！”

俊浩怕是额娘又要哭天抹泪的，直接转了话题：“淳哥哥，一会儿长兄便回来了，这些年没见，您瞧着他变了模样没？”

淳少爷笑嘻嘻的说：“一定变了，我们那个时候才多大，也就这么大吧！”说着用手在地上比了比。

云儿听着夫人念叨那些虚伪的话，觉得无聊，坐在那里动弹不得，两只脚都麻了，只是挪了一小下，就诶呦的叫了一声，这脚麻的滋味真的如同被蚂蚁咬。一时却不敢动弹了。

“你怎么了？”

夫人似乎忘了这是儿媳，也只当是一个丫鬟，要不是有俊辰在，恐怕夫人早早就把自己赶出门了吧！

“回额娘。孩儿脚麻了！”

云儿说出这句话，欣宁格格坐在一旁偷笑，可是捡了笑儿。

“淳儿这会子闲聊也有一个时辰了，这弟媳们自然疲倦，我跟弟媳们又不是熟悉，倒不如姨妈让弟媳先回去歇息，我也好单独和姨妈说会儿话。”

淳少爷看出了云儿对夫人的拘束，倒是劝说起来。

“好，那你们就先退下吧！我和淳儿单聊一会儿。”

“是！”

几个少奶奶齐刷刷的退下，只留下这淳少爷和俊浩。走出了门儿，欣宁格格倒是装起好心，说：“姐姐可不要多心，额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年岁大了。认为自家人不必多礼，所以有些话也就直白的说了出来，你该不要挑礼才是。”

云儿看着这欣宁格格说话，更是气愤，不得已只能忍下了，笑着说：“当然不会，额娘是长。为尊。云儿哪里敢挑额娘的礼，额娘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上官府还是要靠格格才是。”

“哪里的话，有姐姐在，欣宁可是不敢抢上，姐姐要是再这么说。欣宁可是要难过了。”

欣宁一脸的无辜，活像一个委屈的小妇人。

云儿便马上开始推脱：“格格，不得伤心，这要是让格格伤心了，岂不是云儿的罪过？”

“姐姐。如果误会了欣宁抢了姐姐的风头，可是天大的冤枉，自从入府我便同姐姐如自家姐妹，分的生分倒是让欣宁伤心了。”

云儿知道这府里各个都是人精儿，说的谎话儿更是没边儿，也只能笑着应付：“姐姐一句玩笑，今日妹妹怎倒往心里去？”

欣宁格格立马甜着嘴儿说：“这是欣宁太在乎姐姐了，不知不觉倒是有些矫情了，姐姐见谅。”

“自家姐妹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不会介意那么多的，我该回去看静儿了，不能陪格格聊了，赶明儿有空在叙谈好了。”

云儿作礼转身离开。

欣宁格格看着她进屋儿才小声嘟囔着：“真把自己当盘菜啊？土包子！”

云儿自然也知道，关上门儿也跟着应和：“装模作样，好生不善！”

“怎么？这客人不讲礼仪？”

葛氏怀里抱着孩子，不紧不慢的问云儿。

“客人倒是讲礼仪，只是这自家的不识好歹的家伙冒犯罢了，老虎不发威，谁知道你有两撇胡？”

葛氏倒是笑了，矫正：“是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啊？”

“今儿的气我是牢牢的记在心里，这些记忆扎了根儿，永远无法抹去，夫人为尊，可她处处为难我，让我丢尽了脸，每一句话都如同入我心里的一把剑，好是刺痛，我一定要报仇。”

似乎报仇两个字从云儿的口中说出来，让人意外，可谁人能知她忍了有多久。

“大少奶奶，奴婢哪里不厌恶这夫人，只是她是夫人，是大少爷的生身母亲，这个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

梅兰的看法，只有任命，谁叫这是夫人呢？

夫人，哼，我敬重你，你却如此待我，尽凭着一桩家事，让我丢足了脸，自己就像是小丑一样活着，你欠我的，必须还我。

“慢慢来，不急！”

五个字似乎是云儿心里的回音儿，说着软柔，听着坚硬，而她的内心无比的悲伤。

“妹妹！我的好妹妹！”

院子里响起了吵嚷声。

“我的侄女呢，我要见她，我可是你们府上的贵宾，不让我进，夫人会收拾你们这几个狗奴才的。”

这声音倒是耳熟，云儿依稀辨别。

果然，这令人讨厌，又不禁作呕的声音便是姑妈，拿了一些碎银，她不是该走得远远的吗？怎么又出现了。

“梅兰，你出，如果还是姑妈，你就打发她走就可以了，说我离开府了也成。”

云儿见姑妈，便是如同见了瘟疫，害怕。讨厌，逃避！

梅兰出去了一阵子，倒是没说明白，甚至听到了夫人的声音。

糟糕。夫人根本看不上自己，这下子看到了姑妈，岂不是更给她落下了话柄，以后时不时的拿出来侮辱自己，这云儿岂能容忍。

“哟，好久不见，这是什么风，把您又吹来了？”

夫人一反常态，挑起了腔调，便不再是字正腔圆。有些寒酸气儿，又有些泼辣。

“夫人，许久不见，我带些土特产，都是你们这府中高官不曾尝过的。您收下吧！”

云儿开门出来，正好把刚刚对夫人忍的火儿全都发泄出来，这会儿夫人正琢磨开口讥讽对方，没料到突然出现的云儿，大发雷霆。

“我过的好，你不开心是吧？曾经爹爹娘亲，过苦日子的时候你在哪儿。那时鱼肉穿肠过，我们竟鱼刺也没见过一根。今日倒是藏了银子来哭穷，我一两纹银也没有，这一草一木，都是上官府的，你跟上官府很熟吗？如果不熟你马上走。”

云儿说的确实绝情。但自认为都是良心话，这个姑妈见钱眼开，占小便宜早已不是一两天，就脸风华正茂，俊秀帅气的堂兄也如同她的影子。染了恶习。

“你怎么说话，真是没教养，我可是你姑妈。”

莫氏在金钱面前哪还要那张已经半老的脸。

“姑妈？我是吃过你一斗米，还是喝过你一滴水，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我倒是懒得讲。”

云儿憋足了火力，正当这莫氏撞了枪口。

“你……你……你气死我了！”

莫氏哑口无言。

她的儿子站在一旁竟然辩论：“你忘了当初住在哪里，吃谁的饭吗？”

不说云儿不气，一说更是生气，嚷嚷：“那不是你们偷了我的银子买的菜吗？”

云儿没等到对方开口，自己赶忙夺过话儿：“直接了当的说，今儿你们来是干什么吧？”

莫氏丝毫不害臊的说：“你表哥要成亲，娶媳妇，你拿些银子给我。”

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外人听起，倒像是云儿欠了莫氏的银子，如今被人追债上门，云儿只得老实还钱。

“姑妈，我觉得您好可笑，您自己都是不生活的吗？你是靠骗钱过日子的吗？”

两个人的对话已经变成了全府观看的戏剧，有的笑话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