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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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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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尊敬,倒是上了回心,特意将卓家小娘子出阁前调养身体的方子抄了一份给她。

本来卓昭节对这个过继来的小姑子虽然没有日日询问关心,但也吩咐过用度上头,只要不是很过分,都不必限制宁娴容——左右侯府富贵,人又少,卓昭节和宁摇碧全是锦绣堆里出来的,将钱财看的不很重。

所以宁娴容得了方子,专专心心抓药配方,依之而行,到了出阁前,果然是面色红润、体肤芬芳、生机勃勃。原本她就颇为秀美,如今人逢喜事又添了几分精神兴头,越发的顾盼生姿。

到了吉日,雷涵上门迎亲,卓昭节亲自手持棍棒,叫上自己娘家的一班姑嫂,又邀了慕空蝉、赵萼绿等好友,狠狠的给了雷涵一个下马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干人跌跌撞撞到了宁娴容的闺楼之下,又被苏语嫣等人为难良久,祈求半晌才得行奠雁礼——行此礼时,雷涵得见花钗礼衣装束下的宁娴容,娇美可人、丽若丹葩,心中喜悦,甚至连祝词都险些忘记了,惹得旁边伸头伸脑看热闹的姑嫂都是哈哈大笑。

宁娴容被迎去雷家,到雍城侯府来庆贺的宾客却只有少数人跟到雷家去,大部分人还是留在了宁家赴宴。

慕空蝉亦然——她这日还把鸿奴带上了,已经三岁的鸿奴眉眼端正清秀,穿着大红蜀锦袍衫,挂着璎珞圈儿,眉心点了一点朱砂,望之宜男宜女,甚是可爱。卓昭节见着不免要抱他一抱,笑说鸿奴越发的可爱了,就问慕空蝉:“鸿奴也有三岁了,大名该起了罢?”

哪知慕空蝉听了,脸色却是一黯,半晌才淡淡的道:“是该起了,夷旷和夷徽才这点大就有了大名,我倒是把鸿奴还没大名忘记了。多亏了你的提醒。”

卓昭节心想你如今膝下才这么一个亲生爱子,大名一事怎么会忘记?转念一想,倒是有些明白过来,鸿奴这个乳名是时斓所取,到这会还没起大名,多半是慕空蝉想留给时采风来起,怎么说也是两人的嫡长子。然而时采风成日里花天酒地,哪儿静得下心来给嫡长子取个好名字?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现在还只拿乳名叫着……

她心里微微一叹,当年慕空蝉为了时采风用尽手段,如今却把自己拖在了后院争斗里不能脱身,连带亲生子也还不如宠妾叫时采风上心——也难怪宁摇碧虽然与时采风交好,却坚决不允女儿嫁给鸿奴,甚至因为时采风提起来就恼得想动手。

这时鸿奴自己再好,有这样的父亲,也难保不定学坏,纵然不学坏,往后时采风这一支的混乱也可想而知。

因为晓得自己不慎戳到了慕空蝉的痛处,卓昭节忙岔开话题,道:“今年喜事倒是多,你可记得太子殿下生辰那日,咱们说起来定成郡主也到年纪了?前儿个东宫就有帖子,郡主年底就嫁范得意。”

慕空蝉闻言,神色才略缓,道:“这门亲事早几年就心照不宣了,不过姑母真是位好嫡母,前年范得意中得榜眼,真定表哥就要提许婚一事,然而姑母却说要多等一等,待看一看范得意的为人品性再议。所以才到现在。”

“太子妃娘娘向来体贴人。”卓昭节微笑着道,心里却想太子妃何等城府——范得意中了榜也不过一介臣子,更不要说他本来就是走真定郡王门路的,真定郡王把唯一的妹妹许配给他,那是抬举,他敢表现出来不好吗?

再说,前年定成郡主才十三岁,就算当时定了婚,总也不会立刻出阁的。只要真定郡王这边暗示一下范得意,范得意不去另外娶妻,这事儿早两三年定和晚两三年定还不是一样的?任谁会糊涂的放弃郡马、往后的驸马不做?

更别说定成郡主年少貌美,因为不受太子的喜欢,是宗女里难得的好。性情了。

所以太子妃所谓“多等一等,待看一看范得意的为人品性再议”一句话,就能叫定成郡主对她的感激更上层楼。

当然这样的话也不好当着慕空蝉的面说出来,何况宁摇碧如今也是太子妃这边的,自然盼望着太子妃越能干越好,如此才能够在太子登基之后继续扶持真定郡王坐稳储君之位呢。

这日赵萼绿也在,之前是去整理妆容了,回来恰好听到这一句,就笑着问:“是在说母亲?母亲又疼谁了?说出来叫我嫉妒嫉妒。”

“你看这个妒妇。”慕空蝉与她打趣,笑着对卓昭节道,“谁不知道姑母是拿她当定成郡主看呢?她还要嫉妒旁人,难为她自己吃肉,咱们这些晚辈连点儿汤都不许喝了?”

卓昭节也笑:“好个善妒的郡王妃!咱们回头非到太子妃跟前去哭诉,好求太子妃给咱们做主,趁势也叫她吃一吃味不可!”

赵萼绿笑容满面道:“都说了母亲疼我了,你们告状啊,也不成的。回头母亲左右为难,定然是哄了你们原谅我,你们信不信?”

慕空蝉道:“你瞧她说话气人不气?”

卓昭节深以为然,点头道:“合该告她!”

几人说笑了一阵——冒姑就上来请示:“夏娘子那边已经备好了,是现在就上台吗?”

这日雍城侯府的宴乐却是在庭院里搭起高台来的,因为夏绯示调教的一班家伎已经颇见成效,今日该亮一亮相了。

卓昭节点一点头:“叫世子那边点曲……请父亲先点。”

又对慕空蝉和赵萼绿等人告罪,“一会就请姐姐们来点。”

赵萼绿笑着道:“咱们是什么关系,还会计较这个?”今日到场的命妇中间以赵萼绿的身份最高,她说了无事,余人更无意见。何况众人如今巴不得奉承着雍城侯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这些?

片刻后,数队袅袅婷婷的家伎上了台,台下乐师吹奏起《霓裳》之曲,但见众家伎款摆柳腰、轻舒玉臂,婀娜而舞。

赵萼绿是和卓昭节说过栽培家伎一事的,这会看了片刻,就赞道:“这些个家伎调教得委实不错,卓妹妹你是在哪儿请的教习?我记得你这班人买了也才一年吧?”

“一年还差那么点。”卓昭节微微笑道,“教习确实不错,说起来还要多谢慕姐姐。”

本来也要夸奖的慕空蝉立刻明白过来,轻轻的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赵萼绿没注意到,却道:“既然如此,那得空将这教习借我几日可好?我府里那一班人,挑的时候也是用心挑选的,奈何教习手段有限,比你这儿的人还早买呢,如今跳这《霓裳》可是不如你这儿的人的。”

卓昭节顿时有点为难,毕竟夏绯示行首出身,非但美貌如花,媚骨天成,而且极擅引诱男子。就是宁摇碧对自己死心塌地,卓昭节尚且不肯给她见到宁摇碧的机会,更不要说真定郡王未必有对赵萼绿死心塌地的心了。

这人若是进了真定郡王府,即使真定郡王如今顾忌着淳于皇后还在,不会做什么,一旦把这夏氏记在了心里,借口让她帮忙调教郡王府的家伎,捱到皇后去世……这不是给赵萼绿挖坑么?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答赵萼绿,慕空蝉却哼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这教习虽然教导家伎手段高明,但旁的府里却不大好用,赵嫂子你还是由着这人在初岁这儿罢!”

赵萼绿一怔,她素来精明,听了这话影儿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卓昭节不肯给,而是要回府去不宜了。因为如今正在席上,也不好多问,只得住了声,留着往后求证。

第一百零一章 琥珀

夏绯示用心一年,所教导出来的家伎在宁娴容出阁的喜宴上不负重望的一舞成名。席上众宾客皆对这些家伎赞不绝口,雍城侯为此足足送了小一半的人出去,当晚借宿雍城侯府的人也多半点了在台上时就觑中的人选侍奉。

不过,美貌若花的夏绯示却未被点中。倒不是宾客不好美色,或是疑心她为雍城侯的禁脔,而是因为夏绯示根本就未露面——她是一直躲在了斗芳院里根本没出门,外头宾客没见到她,自然不会晓得宁家的教习更比家伎美貌了。

次日一早,卓昭节晓得了这个消息,微微一笑,道:“她倒是机灵。”本来昨儿个让夏绯示提前排好了舞,预备亮相,卓昭节就想过夏绯示可会趁这个机会挣扎一把,不说重回时采风的怀抱,席上众人里迷倒那么一两个开口向雍城侯讨要,料想雍城侯也不会拒绝的。

卓昭节答应了慕空蝉要看好了这个人,怎会不防她一手?若夏绯示当真认为昨日是个离开雍城侯府的好机会,那她索性这辈子都不要走了。

如今听说夏绯示把家伎打发到前头去献舞献曲,自己却锁了斗芳院的门不露面,卓昭节也不禁赞她一声机灵。

冒姑道:“昨儿个,时家五郎君也讨过人呢!”

卓昭节闻言一惊,道:“父亲可许了他?”

“五郎的席位是在世子左近,再说君侯那儿都是年长的诸臣,哪儿会去跟君侯讨人?”冒姑笑着道,“他啊是跟咱们世子要的,结果世子道,世子妇辛苦近年才教导了这么一班人出来,他开口要一个去,玩上三两日腻了就随手一丢,这边补人倒又要劳烦世子妇操心——时五郎不心疼妻子,可别把全天下人看得和他一样。”

“这人!”卓昭节心头甜蜜万分,嘴上却嗔道,“当着席上说这样的话,他也不怕外头议论他处处围着我转……这名声好听吗?”

冒姑笑道:“娘子可别拿那些没用的懦夫来比咱们世子,凭咱们世子的威严,谁敢这样说世子?再说这夫妻本为一体,做丈夫的体恤妻子,即是体恤自己,这有什么可以议论的?正如世子从前所言,那都是自己过不好的人家眼红旁人家的和睦,偏也要把别人家闹得不恩爱了才高兴。照婢子来说这种人家都是活该过不好。”

卓昭节其实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闻言就笑:“姑姑越发的剽悍了。”

冒姑慈爱道:“婢子只要娘子与世子过得好,外头谁敢说什么闲言碎语,婢子这张嘴可也不是只会说好听的。”

阿杏等人也打趣道:“还有婢子们呢!婢子们虽然愚笨,可吵架有什么不会的?何况旁人敢议论咱们世子,咱们难道不会编排回去吗?到时候谣言满天飞,谁知道吃亏的会是谁?”

说笑了一阵,宁摇碧读书罢,过来寻卓昭节,听得满屋子笑声,就问:“什么事儿如此高兴?”

“说冒姑姑与阿杏她们都厉害得紧呢!”卓昭节笑着道,“我还说才没说两件事情,原来你今儿个书都读完了。”就站起了身,道,“去给祖母请安?”

宁摇碧点头,道:“把大郎与二娘也带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隔壁的长公主府,长公主见着宁摇碧来,才露出笑色,一眼瞥见他身后跟着的乳母怀里抱着两个襁褓,更是喜笑颜开道:“怎把旷郎、徽娘也带上了?春日里花粉多,仔细呛着他们。”

宁摇碧道:“祖母放心罢,不妨事的,许院判前儿个还说过,道是他们身子骨儿好,抱着出来走一走无事的。何况能常常承欢祖母跟前,那也是他们的福分。”

长公主听得舒心极了,连连招手:“快抱过来叫本宫好好看看,这两日没见,可是更俊了?”

宁摇碧示意乳母上前,毫不谦逊的朗笑道:“可不是一日更比一日俊俏秀美?”

双生子裹在了一般无二的红地四喜如意纹襁褓里,因半个时辰前才吃饱了奶。水,如今正酣睡着。然而小脸上五官精致秀美,几乎叫人疑心是画出来的。尤其是传了宁摇碧的长睫,虽然尚是婴孩,却已经有了睫如羽扇的意思,那黑漆漆的睫毛衬托着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看得长公主一颗心都融化成了水。

长公主伸手抱了一个到怀里,却舍不得的望着另一个,想抚一抚那小脸,又担心弄醒曾孙,为难极了。

最后长公主到底觉得手指上即使摘了护甲,也还有本身的长甲,惟恐伤了曾孙与曾孙女,只小心翼翼的低头吻了吻两个孩子的额头。动作之谨慎、触碰之迅速,仿佛手里捧的乃是稀世珍宝,惟恐多触碰会儿就要碎了一样。

常嬷嬷在旁笑着道:“殿下如今这样宝爱世孙与世孙女,咱们世子看着怕要吃味了。”

长公主闻言,笑骂道:“不要胡说八道了,本宫的九郎最大度不过,再说这可是他的嫡亲子女,他自己爱惜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吃味?”

宁摇碧也笑:“嬷嬷说的本世子仿佛极小气一样。”

“好殿下、好世子,婢子说差了话了,饶了婢子罢。”常嬷嬷见祖孙两个一起挤兑上来,便嬉笑着求饶。

正说笑之间,抱着宁夷旷的长公主忽然觉得膝上一热,卓昭节眼尖,已经看到长子的襁褓上正滴滴答答的直漏到长公主身上,不免躁得面红耳赤,尴尬道:“旷郎不懂事,连累祖母了。”

长公主生性。好洁,然而被曾孙尿在身上到底不比寻常沾了污垢,一愣之后,却是哭笑不得,听了卓昭节的话,不以为然道:“你也知道他还小不懂事,怪他做什么呢?”

就将襁褓递给乳母,叮嘱道,“快先给他换好,小孩子肌肤娇嫩,洇不得的。”

叮嘱了乳母给宁夷旷收拾,长公主自己才有心情进内室去更衣。少顷长公主回来,侍者已经将榻上收拾好了,而换好襁褓的宁夷旷亦已醒来,正张着乌黑的眼珠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长公主见曾孙精神的模样,心头更喜,道:“快把孩子抱来。”

乳母把宁夷旷重新交到长公主怀里,长公主将他举在面前,欣喜的道:“好个俊俏的孩子,不是本宫偏爱小的,九郎你小时候,已经是难得的玉童也似了。那会子长安贵妇谁见了你不是稀罕得紧?连皇后看到也抱着舍不得放手……可这孩子比你小时候却还要俊上几分呢!到底昭节堪称绝色,你们的孩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宁摇碧与卓昭节对望一眼,心中都是得意得紧。

长公主复将宁夷旷搂了搂,又要把他还给乳母,待再抱一抱宁夷徽,未想她才把宁夷旷递出去,这曾孙忽然小嘴一扁,就要哭了——他不但要哭,还挣扎着从襁褓里伸出手来去够长公主胸前的一块琥珀——长公主虽然有过二子,还抚养了宁摇碧长大,但宁摇碧成年已经好几年。何况宁摇碧到她身边时也有点懂事了,对于还在襁褓里的婴孩应付起来不免有点手生,登时就有些手忙脚乱。

卓昭节见状,忙上前帮手,接过宁夷旷低声哄着,双生子虽然还小,却已经记得母亲的气息,被母亲抱着,眼角已经冒出泪花的宁夷旷才渐渐嘟囔着住了声,却还是不错眼的盯住了长公主所佩的琥珀。

长公主试探着摘下琥珀递到他跟前,果然这小子一把拽住,死活不肯松手【注】!

众人都哭笑不得,长公主乐道:“才这么点大就晓得到曾祖母这儿不走空了,难为往后曾祖母的好东西,有一件不给你,还不得闹翻了天?”

宁摇碧笑着道:“祖母别理他,这小子如今就爱拽个新鲜。”

“亏得这块琥珀大,料他吞不下去,不然可是不敢给他的。”长公主笑着啐宁摇碧,“你说的好听!你不想想你小时候到本宫跟前,何尝不是死抱着本宫的手不放,本宫还被你感动,以为你多么喜欢本宫呢!结果你母亲说了,本宫才晓得你是看中了本宫手指上的碧玉约指!如今你这长子有样学样,该!”

众人听了都哈的一下笑出声来,宁摇碧尴尬道:“祖母也真是的,如今孙儿长子长女都有了,这过去的事情还要提了做什么?”

长公主道:“你长再大在本宫跟前那也是孙儿,本宫偏要说与曾孙们听你往年的那些个事情,看你往后还怎么端着架子呵斥他们!”

“这可不妙了啊!”宁摇碧沉吟片刻,叹道,“之前常嬷嬷说祖母怜爱他们胜过孙儿,孙儿还觉得不奇怪,但祖母若是一味拆孙儿的台,往后孙儿还怎么管教他们?祖母连这个也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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