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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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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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屏声静气地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蒋云清呆呆地看着小四的手,他的掌心里爬着一只个头稍比其他蚂蚁大一些的黑蚂蚁,蒋云清皱眉看着那只蚂蚁不动,他把她当成什么?玩伴?

“小四。”汾王妃小翼翼地喊道,“清娘不喜欢蚂蚁。”

小四仿佛没听见汾王妃的声音,固执地一直抬着手放在蒋云清面前,每当那蚂蚁要爬出来的时候,他又把它拨回去,如此反复再三,蒋云清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捉住那只蚂蚁。

国色芳华  308章 翻(一)

看到蒋云清拿起那只蚂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四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快活来,眼巴巴地一直看着蒋云清。

蒋云清僵硬地拿着那只蚂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求救地看着牡丹。小四等了一会儿,见她拿着蚂蚁不动,便又把手摊开放在她面前,蒋云清赶紧把那只蚂蚁放回他手里,他便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只蚂蚁走出去,把那只蚂蚁放在了门外,然后自顾自地转身走了。虽然小四没有在这里待得太久,就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喜欢蒋云清。不管是把蒋云清当做玩伴还是当做什么,他对蒋云清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这十分难得。

汾王妃看着满脸迷茫之色的蒋云清,轻轻叹了口气,暗自命人去去备礼,准备改日登门拜访朱国公府。不多时,蒋云清收拾妥当,换上了她自己备着的衣服,便低声同牡丹商量:“嫂嫂,您的事情办完没有?我想回家了。”

牡丹便和汾王妃告辞:“谢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们先回去了。”

汾王妃也不多留她们,只再次同蒋云清道歉,让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蒋云请轻轻摇头,并不多话。

说话间,陈氏带着人捧了两套十分华贵的衣裙过来,笑道:“这个给清娘穿的……”一转眼看到蒋云清经换了衣裙,知是自备有衣裙,又见二人告辞,就有些舍不得。她无比希望蒋云清能多留一会儿,谁知道下一次小四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想开口挽留,却又知道不合规矩,便从腕上褪下一串精雕细琢的檀香木佛珠。要送给蒋云清。

蒋云请坚决不要,脸都急红了。牡丹便劝道:“夫人请收回吧,她不要就算啦。”

汾王妃便朝陈氏使眼色,意思是急不得。陈氏只好收回东西,亲自送牡丹和蒋云清出去。途中遇到还在廊下跪着的泥猴儿十五郎,便没好气地轻轻打了十五郎一下,骂道:“你个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看我不叫你娘打你板子。还不给客人赔礼?”

十五郎懒洋洋地朝蒋云清行了个礼,道:“对不起,我错啦!请客人莫怪。”

蒋云清板着脸没理睬他,显得很有性格。十五郎撇了撇嘴,蔫巴巴地又跪回原处去,又偷偷地回过头来看蒋云清。

陈氏看着姑嫂二人登了车,还依依不舍地道:“以后你们经常来玩。”

蒋云清沉默着点了点头。待到车帘一放下,她就委委屈屈地靠着牡丹的肩头,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滴下来。牡丹知她忍这眼泪已然忍了很久,便递了块帕子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指指车外,示意她别让汾王府赶车的人听见了。

蒋云清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擦干了眼泪坐直起来,看着车上的金泥凤纹锦缎帘子发呆。

牡丹轻声道:“难为你了,一直忍到现在。”

蒋云清轻轻摇头:“没人疼的人没资格流泪。”敢在牡丹面前流泪,是因为她知道牡丹不会笑话她,不会表面同情背里嘲笑。

牡丹听得心头一酸,回头再看蒋云请,蒋云清的眼神很迷茫。今日汾王妃和陈氏的态度她已经很明白了,但她梦想中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不多时,车到了朱国公府门前,牡丹便请汾王府赶车的人稍微等一会儿,她领了蒋云清进门去。蒋云清跟她一同出的门,回家的时候却换了衣服,她必须得跟去说清楚。

才进中门,红儿就迎了上来,笑嘻嘻地给牡丹行礼问了好,笑道:“老夫人等着呢。”随即眼尖地发现蒋云清换了衣服,便探询地看向武婆子。

武婆子不敢发声,只是眨眼睛。红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牡丹和蒋云清的表情就有些古怪,却也不敢多问,一径引着二人住前走。

蒋云清已经恢复了神气,敏感地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太一样,便道:“今日家里的人怎么变多起来了?”

红儿笑道:“夫人病好回来了。”

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蒋云清一怔,杜夫人搬出去养病也有些时日了,从没提过要回来,老夫人几次派人去探,都说病不见起色,怎会突然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想到从此以后,自己的头上除了老夫人以外,又多了一尊佛压着,她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更沉了。

二人行至老夫人的门前,果然听到杜夫人在里头不疾不徐,语气温柔地说话:“说来也奇怪,我做了这个梦,一觉醒来就一身轻松,病就去了七八分。”

也不知道杜夫人做的什么梦,可以在梦中医病?蒋长义再过几日就要成亲,要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选在这个时候出现,是打算既不担责,又要正她国公府女主人的名?牡丹微微一笑,稳步入了房中,但见老夫人、杜夫人、高端舒,以及高端舒的娘都在屋里坐着,每个人脸上都堆着笑,笑容的含义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看到她和蒋云清入内后的反应——都很关心今日汾王府之行结果如何。

不等牡丹和蒋云清见礼,老夫人就眼尖地发现蒋云清的衣裙换过了,神色就有些晦暗不明,严厉地瞪着蒋云清和牡丹,只苦于当着高端舒母女的面不好立时就发作出来。勉强忍到牡丹和蒋云清与众人见过礼,落了座,她方才道:“今日还好玩么?”

蒋云清淡淡地道:“好。”然后就没了其他话。

高端舒母女便识相地起身告辞。一等到这二人走远,老夫人就怒发冲冠:“怎地换了衣服?”

杜夫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老夫人别急,云清胆子自来就小,别吓着了她,反而说不清楚了。云清,丹娘,你们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蒋云清淡淡地道:“弄脏了。”

牡丹忙道:“汾王府的十五郎因为上次的事情,心中对云清不满,扔了稀泥在云清的身上,衣裙都弄脏了,所以不得不换了。”

老夫人一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这意思,就是汾王府的人不待见蒋云清了嘛。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心力,反倒是送上门去给人羞辱的。气死她了,再看蒋云清,就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起来。不但没用,还尽给家里丢脸惹麻烦。

杜夫人却缓缓道:“那么汾王府就这样算了?”

牡丹回道:“赔了礼,我们来的时候十五郎还在廊下跪着的。”因见老夫人那副仿佛与蒋云清有仇的模样,便重点加了一句:“是汾王府的马车送我们回来的,车还在外头候着,不便让他们久等,我这就去了。”

老夫人的眼睛果然一亮:“汾王府的马车送你们回来的?是谁的马车?”

蒋云清淡淡地道:“是汾王妃的马车。不单送我们回来,去的时候也去接嫂嫂了。”

老夫人有些纳罕,随即便猜是因为王夫人的缘故,汾王妃故意给牡丹长脸,便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丹娘,你真是不懂事,你自家有车,为何还要给王妃添麻烦?当心人家说你轻狂。”

杜夫人却是默然看着牡丹,一言不发。牡丹那日在街上险些被疯牛撞,蒋长扬和闵王有矛盾的事情她己然知晓,这也是她心情好的原因之一。但汾王妃此举,似是别有深意,最起码就表明一点,她愿意罩着牡丹。是王阿悠和汾王妃真的好到这个地步了呢,还是有别的因由?

蒋云清见老夫人说得难听,便道:“嫂嫂家里的马车坏了,她又有了喜,那日受了惊吓,哥哥本来是不许她出门的,王妃这才使人派了车来接的她。”

屋子里静悄悄一片。杜夫人和老夫人都大吃一惊,不是说牡丹不会生么?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怀上了?婆媳二人甚至怀疑地看着牡丹的小腹,别不是又玩弄什么花样吧?

“什么时候的事?有多久了?”老夫人抢先发问。

杜夫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皱着眉头盯着牡丹看,嫡长孙要出世了啊?

牡丹微微一笑:“就是前几日被惊吓了之后才诊出来的。大概是中秋前后点吧。”

老夫人观察牡丹的表情,见她不似是装出来的,便默默算了算,现在己然是十月十六,那也就是说将近两个月了。女人家,又是结过一次婚的,怎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分明就是刻意隐瞒!心里顿时就不舒坦起来,便疾言厉色地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清楚?还四处乱走,多亏得是那日没有出意外,否则岂不是犯下大错了?”

牡丹嫣然笑道:“您老说得是,孙媳妇这就告辞了,以后也自当小心,不会出来乱走的。”言罢行礼告退。

林妈妈忙战兢兢地上前将她牢牢扶定:“您走慢一点儿。”走到门口,牡丹还能感觉到杜夫人如火如荼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她是盘算过的,再过几天就是蒋长义结婚的日子,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说出来,不如提前几天说一声,到时她才好合情合理地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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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309翻(二)

牡丹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三个人还面面相觑地坐着,对着冷血无情的祖母和伪善恶毒的嫡母,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蒋云清索性也起身告退。老夫人却不放她走,要她把在汾王府中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不厌其烦地一一说来听。

老夫人关心的是汾王妃和陈氏对蒋云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看是否能抓住任何一丝联姻的可能性。杜夫人却趁隙追问蒋云清:“你嫂嫂和汾王妃都谈了些什么?”

蒋云清强忍下心头的不耐烦,低声道:“我没在跟前,不知道。王妃留嫂嫂的时候,说的是想问问王夫人的情况。”

杜夫人垂下眼暗自冷笑起来。还是和王阿悠有关,这王阿悠,怎么去了那么远,还这么阴魂不散的呢?没关系,很快国公府就要双喜临门了。她的目光飘过蒋云清,透过窗子,一直飘往院子里,停在反射着阳光的白墙上。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她就会扬眉吐气的。

牡丹回到家中,刚准备好晚饭,蒋长扬就回来了,牡丹便把今日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当说到老夫人呵斥她时,蒋长扬淡淡地道:“既然她让你不要到处乱走,过两日你就别去了。”

牡丹微笑:“当真不去了?”

蒋长扬斩钉截铁地道:“当真不去了。”原本也没指望牡丹有孕国公府的人会替他们高兴,但果然听到这反应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坦了。再说彼时人多事杂,若是谁不小心推牡丹一把,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牡丹便指着他笑:“你说的话你自己负责,你记好了。”

蒋长扬笑道:“你不就是想听这一句话么?我说给你听,我负责。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怕他们中的谁?”

牡丹抿嘴一笑,重回正题:“事情有进展么?”

蒋长扬道:“今日午间找到金不言了。大概过几天就能结案。”

牡丹笑起来:“这么快?他真的是昙花楼的那个死里逃生的人?”

蒋长扬看到她一脸的八卦样,不由笑了:“现在还说不定。”他指了指天上,“一切都得看那个人怎么打算。”事情的真相从来不是最后的真相,最后的真相往往都是当权者的一句话,是以当权者的意志为转移的。

过了没两日,林妈妈去国公府送东西,回来笑道:“汾王妃第二日就备了礼物,亲自去了国公府赔礼道歉,也带了平阳郡公和十五郎一起去,让十五郎当众给清娘子作了两个揖。王妃盛赞了清娘子一回,在府里留了将近一个时辰,当天晚上雪姨娘就放出来了。国公府的人到现在说起这件事都是高兴的。”

牡丹挑了挑眉:“是不是把话挑明了?”

林妈妈道:“那倒也没有。但是已经放了话,道是等到冬天还要请了清娘子去府里赏梅的。”

牡丹不由暗忖,那就是说,汾王妃此行的目的是给国公府一个暗示,同时也是为了让蒋云清慢慢见识到嫁进王府的好处有些什么,比如说,一直被关着的雪姨娘一下就被放了出来,让十五郎当众给蒋云清赔礼,也是为了告诉她,汾王府很重视,不会让人欺负她。之所以没有挑明话头,约莫是想徐徐图之,希望蒋云清想通了,有朝一日心甘情愿。

蒋云清会心甘情愿么?不知道。但可以想见的是,老夫人一定欣喜若狂,蒋重也一定充满了期望。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一门好的姻亲给家族带来的实惠是可以预见的,是极难得的。那么在这段日子里,蒋云清的日子至少不会难过。

闲话少说,转眼到了十月二十这一日,第二日萧家要使人去铺房,国公府那边果然派人过来让牡丹过去帮着招呼,牡丹根本没露面,林妈妈好酒好菜招待来人,口气却半点不含糊:“我们少夫人这两日害喜厉害,去不得了。这子嗣可是大事呢,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休要说老夫人怪罪,就是大公子也不饶,谁敢冒险?”

来人才不管这些,只管回去把话带到。

老夫人一听,一跳八丈高,子嗣是大事?哼,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个女人都会生,她何牡丹侥幸怀上了就开始翘尾巴了。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被牛车撞了也都还好好的,这会儿要做事就开始害喜了?装什么装?老夫人自己心中不服气,却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直接和牡丹对上,便让人去对着杜夫人唠叨,意思是杜夫人这个婆婆不管事,也不管教管教儿媳妇,放纵得无法无天。不来请安也就算了,有事儿叫了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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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冷笑,这会儿知道她是牡丹的婆婆了?那会儿老妖婆还想着让蒋长扬和牡丹去看她的笑话呢?怎么就没想着给她留几分体面?当下便轻飘飘一句话打发了来人:“子嗣是大事呀,是该休息的。我也怕出事呢,去和国公爷说说看。”

来人也是妙人,果然就去和蒋重说。蒋重听说,发怒把来人轰了出去:“子嗣是大事,既然害喜,硬逼她来做什么?大郎办的是紧要差事,她要操心的事情本来就多。这家里又不是没人了,这些小事找她作甚?找我作甚?人都死绝了?”一群不知轻重的人,这些女人管的琐事都要来问他?当下对老夫人和杜夫人之间这种无休止的争斗和耍小心眼生出十二分的厌烦来。

老夫人听说蒋重发怒生气,到底还是心疼儿子,遂不再提此事,只骂杜夫人不知轻重,不管事,是个吃闲饭的。杜夫人自动把老夫人的反应忽略,只暗里想,看来蒋重还挺看重这个嫡长孙的。然后也觉着,牡丹太小题大做了,尾巴都翘上天了,看她生出个女儿来怎么办!

铺房这一日,萧家浩浩荡荡地去了一大群衣饰华贵的人,极尽排场,去了以后任何一丝一毫的事情都严格要求遵照古礼来,绝对不容许任何差错。就连国公府这边事先准备好的,也不厌其烦地要求按照他们的要求重新再来,充分显示了作为一个百年世家的与众不同和重礼守礼,也充分显示了对朱国公府这个没落府第的鄙视和轻慢。

新妇尚未进门,就开始卖弄,要压婆家一头,待到进了门那还得了?国公府上下明里暗里怨声载道,老夫人气得脸青嘴乌,差点没把老毛病给气得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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