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
烤肉不过如此。
热气袭面而去，也只是这样而已。我站在那里，头发也没有烧焦的表象。
不远处，那位嘴里能喷火的中年人，双手依旧合拢放在两腮旁边。就像是喇叭，不是为了让声音传得更远，而是为了让火焰射的更远些。
站在中年男人旁边的有两名女性。其中的一个女人正在抽烟，她的妆太浓了，厚重的双唇涂抹着黑色的唇膏。我怀疑她是用毛笔蘸着墨水涂上去的。
她应该不是那个漂亮的小家伙的美人姐姐，我心想道。
那么，就是另外一位喽。
辫子，我居然看到梳着一条麻花辫的女孩。真是少见呢。城市里女孩的发型就像男人射出去的×液里的精子那么多。不过，留着近乎与这个时代脱节的辫子的女孩真的很稀有。
女孩有一双温和的眼睛。
她对我说道：“你不应该放过我们为你准备的‘饵’。”
她口中的“饵”应该就是指那个小男孩。
见多了太多杀戮的女人，一条何其渺小的生命对她来说卑微的很。
讥讽之色溢于言表，那位抽烟的黑唇女人一脚踹开了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咒骂道：“没用的男人，除了床上功夫尚可，你还能做什么，老娘才不会养你。”
我哑口无言。因为那个男人不管怎么看都很黑，长相一般，他不是小白脸！
除了那位麻花女手中有一支手枪，她的同伴没带任何武器。
麻花女站在那里不动，双瞳依旧温存如水，似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挠着头，一脸无辜的中年男人跟在黑唇女的后面，他们向我走来，黑唇女吐出最后一口劣质香烟，随后用手指掐熄了烟头。
“这他×的恶心，为什么你们吸血鬼都长的那么妖艳？”黑唇女人冷笑不已。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回答不上来。
随着黑唇女人的欺近，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十公尺，五公尺，三公尺……
黑唇女人用手指抚着自己的唇，阴阳怪气的对身后的中年男人说道：“喂，你的老二有反应了吗？待会你可以上了她的……”
黑唇女的两片厚重的嘴唇飞走了。一线血水横飞四散。
无唇女的左边很突兀地站着一个金发女人。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算是我，也没能察觉到。我很感激她，因为她代替我做了一件我很想做的事情。如果她没出手的话，我也会那么做的。
嗷嗷嚎叫的无唇女双手堵着自己的唇上的切口，她脸上的浓妆都被冷汗沁花了。
金发女人用右手拎起中年男人，对着他的下半身吐了一口气，伴随着一阵很好闻的酒香，一束红色的火云缠住了中年男人肚脐以下的部位。
金发女人用手指捏着他的两颊，他一个音节也吐不出，只是徒然的在空中扑棱着两条腿。
我确实嗅到了肉香。
黑乎乎的，中年男人的下半身只有两条焦炭似的腿骨。金发女人拎着中年男人向无唇女头上砸去，咔嚓一声，男人黑炭似的焦脆腿骨轰然散去。女人一脸漆黑，随即又被她的血水弄污了扭曲的脸。
不过是一分钟而已。
金发女人转过头，暧昧地瞅着我，“嗨，雪露。”
我有礼貌道：“您好。”
她可是大贵族，和我这样的中级贵族处在不同的阶级层次上。而且，她还是元老院大长老的表姐。
萝拉·鬼无月。
鬼无月家族里的一位大人物。芷沐·鬼无月。
麻花女手里不知何时提着一个生物，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她说：“我只有一枚子弹。而且我也不想死。”
芷沐·鬼无月：“所以呢？”
麻花女：“放我离开。”
我盯着她手中的他，“……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可以这么理解吗，你是想拿他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不是你弟弟么？
麻花女淡然道：“你不是保护过他么，看得出你不是很想让他死。”
芷沐大人吹了一声口哨，不怀好意道：“他是食物，死的活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唔，这只食物长得挺漂亮的，我有点不忍心喝干净他的血……开玩笑的。”
麻花女的左手五指扣在小男孩的眼眶周围，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抠出他的眼球。
芷沐·鬼无月向前。
没有猎人能够挡住她前行的脚步。
“你尽管摧残那只漂亮的小家伙好了。”她笑着对麻花女说道。
我这时盯着麻花女的左手，是不是要救他呢。只要能活下来，少了一只眼睛也是好的。
“砰”。
枪响。
芷沐·鬼无月轻飘飘的用嘴衔着那枚特制的子弹。咔嘣，一声脆响，子弹瘪了。
嘲笑似的盯着麻花女，芷沐·鬼无月用嘴甩出那枚对她毫无杀伤力的特制子弹。
芷沐脖颈转动的瞬间，砰，又是一声枪响。
我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麻花女说谎了。第二，她马上就要消失了。
芷沐用左手手心承接住射向自己的子弹，向前推去。随着她的手不断向前，麻花女的手枪融掉了，同样融掉的还有她的右半块身体……
芷沐·鬼无月用右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小男孩，“近看之下，果然是美男子呢，虽然年龄还很小，小正太……”
我苦笑了一下，那位大人大概正在考虑养成计划之类的事情，她是正太控吗……？
“掰掰~~~~~”
鬼无月大人向我挥挥左手，消失了。
“…………”
啊啊，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本想酷酷地走开的，但是我瞥了一眼在地上抽搐不已的无唇女……
…………
很意外，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表哥，还有人偶师。
一板一眼的伊士利，他只露出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被前发挡住了。
戴着墨镜的青涩男，人偶师，他自认为很害羞，之所以戴墨镜主要是为了遮羞。
不是遮羞布的意思啦。
人偶师：“雪露，你看上去心情很不爽。”
表哥伊士利拨拉了一下他的那一撮前发，酷酷的说：“雪露，你需要发泄一下体内的怒火。不要忍着，心情不好的话，会憋坏身体。”
我火大。
看到他们两个，毫无疑问，这就是火上浇油。
我没好气说道：“你们怎么凑在一起了。啊啊，对了，表哥，要是芙蕾莎看到你和人偶师走在一起，她会很高兴的。你没让自己的女朋友失望呢。真是了不起的男人啊。”
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伊士利表哥很快就淡定下来了。他冷静说道：“雪露表妹，我和他的相遇是一个意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小雨如果听到了表哥刚才的那句话，他一定会这么回答：“巧合你妹啊。”
不知不觉间，小雨那家伙的思维习惯已经渗透到了我的记忆里。
近雨者雪啊。
人偶师不屑道：“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灰发青年。”
伊士利回敬道：“墨镜傻×”
人偶师：“大傻个。”
伊士利：“脸黑男。”
人偶师：“竹竿。”
伊士利：“木桩。”
我无语的听着那两位在那里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两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雄性生物，都消失啦，不要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吵来吵去。还有，把你们的血留下！
把他们仍在了那里，我黯然离开。
我走了一大段距离，他们还在讽刺彼此的缺点。
“做戏而已，何必太当真……”
逢场作戏。
见鬼——
话说，今天真的很冷，出门的时候该加点衣服的……
第十二章 少女症
第一届家庭会议开始了。
作为这个家的主人，高高在上的赫丽贝尔坐在圆桌上的小旋转椅上。
她对自己现在的位置很满意。
俯视着围着自己团团而坐的房客们，小公主说：“我宣布圆桌会议开始。”
我们热烈地鼓掌。
掌声充斥在客厅里。球球还有肉肉支起耳朵，它们面露困惑，应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噪声。
小雨自告奋勇道：“蒂亚大人，你要对我们宣布什么不公平的条约，少爷我一定会严格遵守。蒂亚大人说的话就是真理，蒂亚大人就是正义的化身。赞美萝莉神——”
小雨一脸虔诚。他目光缓缓扫过我们，不过，我们都选择了鄙视他。一上来就奉承小公主，真是太狡猾了。凯撒双手抱胸，这样做会让他的肌肉看起来更为虬结。小雨还有他的秘宝，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苍白脸蛋。
我妹妹雪依举起了右手，“幼女，请问你为什么坐那么高？”
赫丽贝尔微笑道：“为了能让你们仰视我。”
我：“…………”
真是让人感到困扰的孩子啊。
色猫同样的举起了右手，她说：“蒂亚大人，请不要乱丢瓜子壳，待会收拾客厅的人是我。”
听到艾丽儿这么说，我向赫丽贝尔酱投去赞赏的眼神，丢吧丢吧，没关系的，请你随便乱丢果皮、瓜子壳……反正收拾客厅的人是色猫！
赫丽贝尔：“我的宠物哟，不要随便对自己的主人提意见。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是主人，而艾丽儿你是我的猫！”
小公主用“你懂不？”这样的眼神射向艾丽儿。
她的眼神真酷。我很喜欢。
一向很腹黑的艾丽儿温柔的垂下了头，她向赫丽贝尔酱示弱。虽然色猫很低调，但我才不会被她的表现给迷惑住。
我可是知道艾丽儿那丫头的信条：此仇不报非小女子。
芙蕾莎也举手发言了，“小蒂亚，快下来，快点下来，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裙子下面凉飕飕的吗？”
“嗯？”
赫丽贝尔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裙子，不对，她穿的不是裙子，是睡衣！
阴谋，都是芙蕾莎的阴谋。她只是因为看到赫丽贝尔俯视她，所以感到极为不爽。
伊士利一贯的严肃，他用苛刻的语气说道：“赫丽贝尔，你有主持家庭会议的经验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不介意免费给你上课的。作为这方面的资深专家，作为你可以信赖、依赖、耍赖的长辈，我完全有必要告诉你什么是家庭会议。所谓的家庭会议，家庭会议？嗯，那是什么？！”
准萝莉控迷茫了！
赫丽贝尔极为开心的鄙视了一番伊士利。
媱娥女士再次发言，“幼女大人，为什么现场的气氛那么沉闷，作为主办人，我认为你很失败！”
“——！！”
失败两个字严重的刺激了赫丽贝尔的自尊。萝莉之神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神说：“要有光……”
唔，客厅里的光线很好，很柔和。
小雨带头笑道：“啊哈哈哈哈……我大笑。”
凯撒一脸谄媚，“哇哈哈哈哈……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
搞不懂那两只生物在说什么。
我的双手主要在和雪依作斗争，我家妹妹的手很不安分，只要我稍稍不注意，她的手就会……
最过分的那个人就要数芙蕾莎了，她公然翻阅基基漫画，恨不能钻进其中的画面里去。她的执着让我一点也不为之动容。
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松散。谄笑的谄笑，傻笑的傻笑，腹黑的腹黑，迷茫的迷茫——
面对目无组织纪律的我们，赫丽贝尔冷冷道：“你们当我不存在吗？肃静，肃静，严肃点！”她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因为小公主本人一边磕着香瓜子，一边冷眼旁观，甚至对我们指手画脚。
人言：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就是在我们么。
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从赫丽贝尔酱说举办什么家庭会议，我就很有先见之明的看清了结局。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雪露语：不足与幼女道哉。
算了算了，我也嗑瓜子——
吵吵闹闹的，杂乱无章的，说风不是雨的。
赫丽贝尔从圆桌上的旋转椅上走下来了。小公主走下了神坛。她加入到了我们的闲聊之中。
“超想吃手抓羊肉的说！”萝莉神语。
“超想和雪露一起洗澡的说！”凯撒语。
“你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冷笑不已的雪依满屋的追赶着凯撒。
媱娥女士倚在小雨的身上，美眸凄迷，贝齿微启，嫣然道：“我是小雨的爱人……”
张小雨：“…………”
艾丽儿沉默着，腹黑着——
罪恶的萌芽在猫娘心里滋生，黑暗的气息是最好的养料。呵呵，我不怕她的，套用赫丽贝尔酱的话，区区一只艾丽儿而已！
伊士利：“举世皆醉我独醒。”
哈，表哥又在装深沉。
我想说难得糊涂。
我们高傲的小公主神情突然严峻了起来，她扫描了一眼她的下仆，沉声道：“下仆，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如何？”
小雨装傻，“蒂亚大人，您就是那天边的小白云，飘飘荡荡，为我遮住了天上的那一缕阳光。在冰冷的空气里，我倍感孤寒……”
不知所谓，小雨的发言就像天边的小白云，飘飘荡荡，遮住了我的正常思维，弄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我应该理解他么？
赫丽贝尔酱歪着脑袋，不温不火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说，蒂亚大人，你就是那天边的一朵乌云呢。”
乌山云雨……？
有云，有雨的说。
媱娥女士眼角微扬，媚滴滴说道：“幼女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滋味如何？说说看，也让小女子多多嫉妒你几分。”
女士，媱娥女士，不要和幼女一般见识，我在心里笑道。
赫丽贝尔：“食物媱娥，你不会懂的……”小公主的语气无限苍凉，貌似感慨万千……
大抵上来说，赫丽贝尔酱还是不够老成，被宠坏的公主，无论是艾丽儿，还是芙蕾莎她们，无一不迁就着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君临我们之中。
骄纵也好，傲慢也无所谓，她没那么脆弱，也不是很坚强。
雪依抱着赫丽贝尔酱，“幼女，你在想什么？！”
“小妖精，放开我！不得对我无礼，哼哼~~~~我是赫丽贝尔，是伟大的萝莉神！”
“是谁告诉你的，你是萝莉神？”雪依问道。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一说。如是，而已。
赫丽贝尔怔了怔，瞳孔稍稍放大，“…………”
在一秒的零次元之内，客厅里静了下来。
萝莉神。
何为神？
神是为了让万物仰望才存在的么。
奉你为神？
是谁……
让呼吸为之沉重的十三秒。
过后。
赫丽贝尔轻声道：“……小妖精，你见过神么。”
创世神。
绝对意义上的神。
不容质疑的存在。
她接着说：“我和他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
谁。
让谁。
理解谁呢。
如何理解，该当如何理解。深层解剖一个人的理智，疯狂与否？谁会谁而狂。
很多事情，我们理解不能，只因我们不曾亲身经历。
小雨：“蒂亚大人，你就是萝莉神，少爷我相信你。”
他真的相信么。
我又真的相信么。
我：“小公主，我们还要继续第一届家庭会议吗？”
艾丽儿笑道：“当然要继续，伟大的蒂亚大人，请你继续主持会议。”
猫娘的笑意味不明。
我们当中最宠溺赫丽贝尔的就要数她了，赫丽贝尔酱最依赖的人也非艾丽儿莫属。艾丽儿，你对小公主又有几分理解？三分，五分，还是更多……
只因靠的最近。
只因她是艾丽儿。
只因她是赫丽贝尔。
只因我是雪露。
只因他是张小雨。
……
只因我们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只因……
芙蕾莎：“小蒂亚，怎么了，不要那么乖戾，要让姐姐抱抱你吗？”
伊士利：“……我也想抱！”
赫丽贝尔无视那对情侣。
雪依：“幼女，我在抱着你呢。”
她说：“我知道。”
雪依：“你知道什么？”
她说：“你知道我知道什么？”
知道的。
不知道的。
知道了什么，不想知道什么。
艾丽儿向雪依走去，从她那里抱回赫丽贝尔酱，“……抱歉。”
为什么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