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蔑视,一如香凝的目光。看来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放着香凝、月瑾那样的天姿国色、出身高贵的女子不爱,会爱上她这个身份卑微、相貌一般的丫鬟吗?顶多是被收入房中成一侍妾就已是不错的际遇了,哪里还敢奢望更多。她不愿如此,毕竟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讲求的是一夫一妻,若是今世遇不到一心一意待她之人,她宁可孤老终生。哪怕这个人贫穷、残疾,只要一心一意待她,她也愿意。
她轻叹一口气,正要坐下,继续她的画。暗冥的贴身侍卫腾龙来喊她,“琴殇姑娘,爷喊你让你服侍他沐浴。”
洛雪胭微微一怔,“龙护卫,爷沐浴不是向来由心彤服侍的吗?”
腾龙面无表情地回道,“在下不知。”说罢转身而去。
洛雪胭无奈地来到与暗冥卧房相连的浴室中,发现不仅暗冥在,那香凝也在那池水中。
见洛雪胭到来,暗冥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命令道,“帮我沐浴!”
洛雪胭红着脸低垂着眼,尽量不看那完美无暇的健美躯体,手里拿着布巾凭着感觉在那具躯体上擦拭。
那香凝轻轻笑道,“爷,也真是,还真是喜欢让她随时服侍呢?呵,也是,也只有这种不知廉耻的丫头才会这么服侍你呢!”接着那滑腻的娇躯又靠到了暗冥伟岸的裸体上蹭着,眼角却冷冷地瞟着洛雪胭。
洛雪胭尴尬而沉默地工作着,只觉得心脏有着丝丝的疼痛,眼底有股温热想要涌出。
“你给我出去!”暗冥冷冷地喝道。
洛雪胭如听到天籁之音,放下手中的布巾就要退出,却被暗冥再度喝住,“不是你!你就这么想偷懒么?”
洛雪胭楞住,抬眼望向暗冥,只见暗冥低头看香凝一眼,冷然道,“你可以回去了!”香凝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望向暗冥那闭起的双眼欲言又止,恨恨地看洛雪胭一眼,转身离开。
“还不快给本王洗!想让本王泡多久!”暗冥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洛雪胭暗咬下唇,压下心中被羞辱的感觉,拾起布巾不发一言地继续工作。
当洗到暗冥私密之处时,洛雪胭如何也下不去手,在前世,她虽也与赵松华有过鱼水之欢,可她从未如此帮赵松华洗过身体。此时,更为可怕的是,那私密之处在她的擦洗之下正发生着可怕的变化,她有种想钻入地缝的感觉。她潦草地简单一擦洗,就要去洗其他部位,却听到暗冥冷冷道:“怎么?私闯主人卧室看主人春宫之人,还会有羞涩之心吗?”
洛雪胭闻言惊抬起头,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泪花,却依然沉默不语。
暗冥清亮的蓝眸对上那乌黑的眼瞳,那眼瞳中有着一份倔强,一份不甘,一份凄切,一份屈辱,这神情再度激起了暗冥的怒气,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有何不甘?有何委屈?整日摆出这么一幅死人脸来给我看!”
洛雪胭因吃痛,眼中的泪更丰,却又使劲忍住不让它落下。
暗冥恨恨地手上用力,将洛雪胭摔入池中,站起身,自行披衣而去,留下浑身湿漉漉的洛雪胭流下两行泪。
第四章 入狱
夜,深沉。
洛雪胭无法入眠,和衣推窗望向苑中那雪白的梅林,此时天上无月,显得梅林幽暗阴森。她轻叹口气,低声吟出李商隐的《凉思》,“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好一个‘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你心里的那个人就那么值得你怀念?”一个阴冷的声音在窗侧响起。
回头一看,竟是暗冥。此时那绝美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痛,“你就那么想他?嗯?”暗冥声音有些暗哑,“他到底是谁?”
洛雪胭垂下眼睑,遮住浮起的泪光,低声道,“也许是想吧。奴婢没想到打扰了爷的清梦,还请见谅。风寒露重,还请爷及早回房休息吧!”
“你就那么不愿见我?那么急着将我赶走,拒我于千里之外?”暗冥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有着深深受伤的表情。
洛雪胭依旧低垂着眼睑不语。暗冥盯着她许久,忽然展出一个绝美的笑,那笑里带着绝望,带着阴狠,“无论你多么想他,你也绝对不能离开我!你永远是我的!”说罢,将手中一根木簪放到窗台上转身离去,背影僵直。
洛雪胭拿起那木簪,上面还带着新刻的痕迹,做工精致,样式简单高雅,这不正是书房案上那支正刻着的木簪吗?当时她惊讶万分,没想到暗冥还有如此高超的手艺,看那雕刻手法的细腻与精致,一定是要送给心上人的,那时让她心中有着一丝暗淡,没想到,那是送给她的。
洛雪胭心中有着一丝颤抖,坚定的心有了一丝动摇。心里苦涩,暗冥也许对她动了情,可她是否能接受呢?他有着姬妾成群,他也许只是图一时的新鲜而玩弄于她罢了,怎么可能对她会有真心?她前世的经验告诉她,男人的表像都是伪装的,想那赵松华,她那样待他,到头来不还是落得个背叛心碎?如今这拥有着天人之姿的天之骄子,这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太子,他又会给她多少真心呢?即使他给了她真心,他又能分给她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呢?如果不能全部拥有,不若全部不要!她无法容忍与他人的分享。
正沉思间,忽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如泣如诉,似在诉说主人的心伤,似在向心爱的人儿低语,诉说自己的情意,缠绵哀伤,让洛雪胭听得入了神,忘了心中的烦愁,只想抛下一切,扑向那主人的怀抱,扶平他的眉头,扶平他的俊颜,诉说自己的心语。这是自她身体恢复以来,第一次听到暗冥的琴声。洛雪胭的泪早已挂满两颊。
第二天,洛雪胭整理自己的心情,依旧挂着平静无波的表情,不再躲着暗冥,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当走进书房时,感到暗冥的目光带着期盼射向自己的头发,当看到她仍是用一根丝带绑住头发时,低低地轻叹一声,垂下眼睑遮住满目的失望。
此后,暗冥与洛雪胭又恢复到了初进府时的状态。洛雪胭有时偶尔回头,会看到暗冥看着她微微失神的目光。
冬去春来,暖风日渐,万物复苏,让郁闷了一个冬天的洛雪胭的心情也因明媚的阳光而大好起来。
这日春风徐徐,艳阳高照,这让洛雪胭想起前世总是在此时去放风筝。于是,一时兴起,找来竹篾、纸张,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做了一个风筝。午饭过后,趁暗冥午间小睡的时候,拉住暗冥的小厮心彤跑到苑中空旷地带放起了风筝。
年仅十二三岁的心彤第一次看到这个玩意儿,少年的心性儿被勾了起来,看到手中的风筝越飞越高,兴奋地哇哇大叫。洛雪胭也仿若回到了前世的童年,父母带着她去广场上放风筝时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散落下满苑的清脆笑声。
洛雪胭与心彤玩得兴高采烈,全然没有注意到暗冥的到来。就在洛雪胭偶一回头间,一眼看到在苑中亭下伫立的白衣少年正含笑看着她。
只见那少年白衣飘飘,潇洒倜傥,自有一股风流雅致,让人难以移目。那如瀑乌发随意的绾着,在饱满的额前洒下几缕随风而动;发下一双湛蓝得不见丝毫杂质的凤目此时正深深地看着洛雪胭,如同潋艳阳光下平静无波的大海,浩渺无底,使人迷醉;高挺的鼻梁下,红润的性感双唇挂着迷人的微笑,勾人心魄。他站在那里,在一片梅树的映衬下更显丰神俊逸,似天神下凡,不是人间俗物,如诗如画,美得出尘。
洛雪胭看着暗冥,不禁张大了嘴,痴痴傻傻地看得呆了,连手中的风筝断了线飞上天了都不知晓,只是一副花痴样地看着暗冥。
暗冥唇边的笑更深了,目光更加温柔,走到洛雪胭的身前,低下头望向在阳光下散发着深褐色光芒的明眸,轻轻笑道,眼中有了一丝促狭,“那是什么?是你做的吗?好象已经被风刮跑了。”
洛雪胭的眼珠随着暗冥的身形而动,心中只惊叹为何以前从未发现暗冥竟会如此美丽,让她这个身为女人的人在他面前也感到了羞惭,如果让他做模特,做一个他的裸身雕塑,就象古罗马的雕像一样,那该有多美啊。只顾想着看着,早已忘记手中的风筝,直到远处的美人儿来到她身前,俯身与她讲话,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态。
一股燥热使她迅速红了脸。“回……回爷的话,那……那叫风筝。”突然感到不对,大叫一声,将暗冥与心彤也吓了一跳。“唉呀,我的风筝!”拔腿就要向风筝飞走的方向追去。
暗冥发出爽朗的大笑,急忙拉住着急的洛雪胭,温柔地说道,“它早已飞走了!追不回来了。正如以前已逝的往事,就象你飞走的那个风筝是追不回来了。所以,何不放了它,再做一个,好好把握呢?”
洛雪胭心头一震,停下身子,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暗冥。暗冥深深地望着她,眼神清亮、温暖。洛雪胭神情黯淡下来,脸上的神采渐渐消失。暗冥心中轻叹一声,柔声道,“那个叫风筝的玩意儿,你是怎么想起来的,瞧着可是有趣,可否给爷也做一个?”
洛雪胭轻轻点下头。暗冥再度问道,“我可否与你一起同做,让爷我也好看看是如何做的,可好?”洛雪胭定定地看着他,本想拒绝他,但看到那蓝眸中柔情一片,心头一荡,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下了头。暗冥眼中闪过一道惊喜。
第二日,暗冥下了朝,不顾与同僚们客套,心急如焚地向府里赶去,路上只嫌马车跑得慢。自昨日洛雪胭答应与他共同做那风筝以来,他的心就兴奋地难以平静,他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兴奋,一整天嘴上都挂着浅浅的笑。
刚一进府,也不理等在厅中的各位姬妾、侧妃,就匆匆回到听涛苑,换下朝服,就觅洛雪胭而来。
及至门前,暗冥竟有了一丝的紧张,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整整自己的头冠,又回过头来神情紧张地问心彤,“爷这身上可有何不妥之处?看上去是否有不洁、不雅之处?”心彤带着讶异回道,“没有。”暗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手指竟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轻轻地从里打开,洛雪胭站过一侧,微微一福,垂着睫淡然道,“爷,材料已备好,在院内小亭中。请爷随奴婢前往。”
暗冥随着洛雪胭来到亭中,洛雪胭从竹篾的选择到风筝的扎制,到纸的粘贴,再画上可爱的图形,娓娓道来。见到暗冥那修长的双手竟是那么灵巧,比她扎得还好,唇边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这微笑正好落入暗冥的眼中,不禁有些呆了,“琴儿,你的笑好美!如何才能留住它?”那声音低低地如同情人的呢喃,令洛雪胭浑身一震,侧过头望向暗冥,正对上他放大的俊颜,温热的呼吸杂着淡淡的龙涎香,带着男性荷尔蒙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撩拨着她的情感。
暗冥不等洛雪胭反应过来,轻舒猿臂,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性感双唇压上了那柔嫩的唇瓣,温柔地吸吮着,辗转着,用舌轻轻地描画着那唇形,带着茶叶的清香轻轻撬开紧闭着的贝齿,勾住无处可逃的小舌,逗弄着,轻舔着,吸吮着,带着满腔的深情,深深地吻着。
洛雪胭在这深情的吻中迷失了自己,只觉心头一片混乱,忘记了自己的坚持,只想深深地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良久,暗冥才放开洛雪胭,将她抱坐在腿上,脸蹭着她的脖颈,洛雪胭想要挣脱,却被暗冥圈地更紧。“不要,琴儿,我喜欢你!不要离开我!这一世我都不会放开你!嫁给我!做我的正妃!”
洛雪胭呆怔在暗冥的腿上,嫁给他?做他的正妃?开什么玩笑?望向他那美目,看到满眼的认真!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是认真的!等人开口求婚在前世等了一生也未等来,在今生却如此轻易地得到,这是老天在作弄她吗?在她伤痕累累,郑重发誓绝不嫁人时却给了她如此大的一个惊喜!是上天的玩笑吗?
洛雪胭轻轻地笑了,笑了,越笑越厉害,最后笑出了泪,“娶我?哈哈哈,太子爷,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即无身世背景,更无花容月貌,你却开口要娶我?还要我做正妃?你在开我玩笑吗?还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语气中带着嘲讽。
暗冥的脸由洛雪胭最初微笑时的欣喜渐渐变成了震怒,森冷地道,“够了!”
洛雪胭却笑得停不住,任泪在脸上肆意地流窜,“不,我不会嫁你的!我不会与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我做不到!你此时说喜欢我,也许几年以后,不,也许几天,你就会厌倦了我,再将我弃如敝履!不,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一次已够,我不会嫁给不是一心一意待我之人的!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神色变得凛然。
暗冥死死盯着洛雪胭,脸色黑沉,一股暴戾之气逐渐升腾。“来人,将她关入地牢!”说罢,站起身,将她扔到地下扬长而去。
洛雪胭被两个家丁粗暴地推入阴深黑暗的地牢,“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主子要娶你是看得起你,而且还是让你当正妃,要知道以后可是当皇后的,多少人盯着呢。你竟敢忤逆太子,真是不识好歹!现在太子正在大发雷霆,你就自求多福吧!进了这地牢的人,还没听说过出去的呢!”
洛雪胭摔到地上,也不抬头,半天才坐起身来,靠向潮湿的墙壁。也不知过了多久,夜似乎已黑了,中间似乎有人来过,送来一碗冷水,两个黑呼呼的窝窝,一会儿再来看她还是未动,骂骂咧咧地又收走了,此外,这地牢里一直寂静无声。
从那窄小的窗棂,只可看到人的双脚,此时正洒下细细的月光。洛雪胭望着那月光,心中如同被虫蛀穿,想起与暗冥的初相识,这半年来与他的相处,想起他俊美的容颜,只觉得心的一方在塌陷,第一次没有想起赵松华。这才发觉,暗冥早已深刻心间,只是她无缘相伴。那不是她所能拥有的,既然不能拥有,不如放弃,让它变成一段美好的传说。她嘴里无意识地唱出陈淑桦的《滚滚红尘》: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歌声凄凉,透着无望。在一遍一遍的哼唱中,泪模糊了洛雪胭的双眼,渐渐沉入了梦乡。梦中似乎听到飘渺的琴声,在弹着这首《滚滚红尘》。
第二天,洛雪胭依旧靠在窗下的墙上,望着那细弱的阳光出神。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紧接着锁链咣啷啷的响声,洛雪胭的鼻端传来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
“好大胆的奴才,见到本夫人还不快快行礼!”一声冷冷的娇喝传入洛雪胭的耳中。
洛雪胭听声音就知是香凝来了,她动也不动,仍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香凝被她的冷淡神态激怒,气急败坏地怒喝道,“来人,掌嘴!”
两个小婢冲上前来,一个按住洛雪胭,一个左右开弓地打起了她。洛雪胭即挣扎也不反抗,只是面色依旧平静的忍受着这一切痛楚。
那安之若素的模样更加激怒了香凝,正要上前亲自动手,却被与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