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来在下还有幸与公子沾亲带故,今是正是在下的妹妹,在下李聪。”俊朗青年说道。
“原来是李公子啊,那真是幸会幸会。”宁致远不动声色地说道,“殿试快开始了,有什么话还是稍后再说吧。
“那好,那好。。。”李聪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再度拱拱手,“那在下可就高攀了。”
李聪再次回到了人群中,宁大官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李定方在一旁说着,“夫人是独女,这李聪只是夫人的远房堂哥,在江浙士林也是小有名气,爱好交友,才学渊博,金陵乡试第二,会试第十。”
夫人指的便是李今是。
“金陵乡试第二?”宁大官人疑惑道,然后摆摆手制止了李定方的答话,读书人想要扬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乡试解元还要数金陵名声最大,若不是自己插手这么一出,那李聪还真是金陵解元了。。。,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宁致远喃喃着。
宁致远笑了笑,这李聪如果聪明的话就不会耍什么手脚,不过稍稍有些私心的人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毕竟不是李今是的亲兄弟,担心自己太过强势会不会打李家什么主意。
关于这点,宁致远是不屑为之,宁夏卫的展已经渐入佳境,与李家也是形成了什么合作关系,是不会缺什么钱的,钱这东西,重要,也不太重要,左右也就这么回事。
而李聪,也左右就那么回事。
李聪回到那群人中间,虽然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但不可否认还是增加了很多的优越感,可是他心中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有着万分的不服气,但借势也是必然的。
莫说他只是李庭一个远方的侄子,就算他是李庭的嫡子,身份也高不到哪儿去,商人子弟,在同是寒门的书生之中,他是可以俯瞰众生,在一群眼内面前,他们这群人都不受待见。
往日和自己高谈阔论的一行人,能参加殿试的极少,他也是知道其中有着猫腻,这就是权力。
“李兄,你与那宁会元很熟识否?”旁边有人问着。
李聪笑着看了对方一眼,就在刚刚,这个礼部侍郎侄之子对自己还是不屑的,语气很谦逊地说着,“熟识倒谈不上,只是舍妹是宁会元的正妻罢了。”
“李今是?”对方一惊,拱手笑道,“原来李兄是来自江浙李家啊,真是没想到啊。”
李聪表面上笑声如故,心中却在骂娘,他一开始介绍的时候便说过了自己是江浙李家的子弟,李家他们自然知道,是江浙一带数一数二的商人,但依旧还是那副姿态,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在他们看开,李今是和李家是不同的概念,官人娶商家女子历来常见,但关系并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事情是这样吗?李聪不知道,但他希望如此,李今是以后,不要再和李家有一点关系。。。。。
殿外阳光刺眼。正是四月的天气,李聪手心沁出一丝汗,这殿试到底会怎么样的结果呢?
很久之前,崇祯在宁夏卫的时候问过宁致远一句话,这大明的状况如何,该如何治理,他说皇上是好皇上,官员不是好官,应当破而后立,旁边还有一个死太监高起潜,而崇祯的态度是做不到,很艰难,就此不了了之。
只是现在。。。。这面前的策论题又是什么鬼?
“国之于此,是何因,又为之奈何?”
大殿之上,宁致远与众人正襟危坐,用余光偷瞄一下崇祯,现他那衰老的额头偷偷皱了一下,虽是不大明显,但眼睛对着宁致远自己轻眨了一下却是能轻易看到,让宁致远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这题倒是有些为难他了,现在这些官员虽然都对他不怎么待见,也偷偷摸摸做些小手脚。。。大动作,但还知道崇祯对自己现在很看重,所以至少此时看起来都还算和谐,要是自己将之前对崇祯说过的话写在纸上,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那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合成一体来给自己添堵啊。。。。
自己那么做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让崇祯杀了或免了他们,这要是还默不作声就是有病了,或许连温体仁都会站出来和自己战斗,所以他纠结了。
不仅仅是他,底下众人也在纠结着,说实在的,崇祯这个问题出的很模糊,大明现在的朝廷问题出在那儿,可以有许多种说法,西北天灾,陕西民变,鞑子犯关。。。。最重要的贪官横行,欺上瞒下,他们确实不敢说的,或许也不会往着这方面想。
但只是前面几个方面就让他们很模糊了,时间慢慢过去,众人都在思索一阵之后动笔写了起来。
宁致远并不怕这些官员的围攻,也知道写下这些东西崇祯就会钦点自己为状元了,只是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崇祯这样有些拿他当敢死队前锋的做法让他有些不舒服了,还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心了?
没办法,写吧,宁大官人心底长叹一声,谁让崇祯现在是皇上呢,自己还只是一个科举殿试的考生,不同于别的考生,宁致远知道自己要写什么,那就是崇祯要什么。
崇祯需要一个突破点,或许,事情已经不会再像历史之前那般走向了,能做出这种事来,说明崇祯已经有些变了,若是他真的下定决心来选择破而后立,那大明的走向也许还未可说,宁致远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但纠结是肯定的,倘若自己可以长命百岁,那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看着形势的变化,只是他好像是活不了多久,这不确定的因素就让他有些不安了。
崇祯看着宁致远开始动笔写下了什么,脸上一缓,眉头也舒展了许多,他这次可是好不容易做了这样决定。
去年秋收之后的粮食收上来了,崇祯还记得确切的数字,一百九十六万两,比去年还少了二十万两,让他有些不满了,或许之前他认为这数字没什么,但自从沈千给了他十万两之后,让他对这个数字极其不满意。
照沈千所说,他只是一个小商人,大明比他生意做得大的商人不计其数,在西北偏僻之地一个商人尚且能做到那种地步,随手拿出十万两银子,那大明富庶了什么程度,为什么每年国库的收入只是那么一点,连辽东的军费都不够?
说起来九边重镇的士兵一直都是有些特殊的,别的地区士兵都拿不到军饷的情况下,他们也能拿到些,虽然不是足额,但也绝对能使他们不生什么逃兵造反的心思,日子就一直这么凑合着。
但宁夏今年,崇祯却是没有拨下一两银子,虽然是宁致远自己要求的,但崇祯心里还会难免对宁夏军有些愧疚和感激,蒙古草原上的动作也让他感到了危机,给林丹汗的银子也没有,宁夏卫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或许将不逊于辽东锦州。
巨大的压力之下,崇祯做出了选择,此次科举便是培养心腹的最好时机,周延儒是主考,但是都已经唯他是从了,那么这些书生考生,都是他的力量。
周延儒在收着答卷,说起来宁致远的字并不出彩,只能算是一般,作为一个现代人,会写毛笔字还只是他的爱好,自然是写不了这些古人一样那么专业,看在周延儒的眼里,字体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内容却着实把他震惊了。
他的双手开始在颤抖,看了崇祯一眼,现崇祯此时正以为深长地看着他,让他心里顿时明了,这是崇祯的意思。
周延儒在几息之后再次被震惊了,看着自己身前安静坐下的一个书生,重重哼了一声,对别人可不像宁致远那么客气,让正襟危坐的李聪身子一颤,脸色随之一僵,缓缓才恢复正常。
众人的眼神有些诧异的看着李聪,不知道生了什么,也有着不少幸灾乐祸,周辅这幅模样,想必李聪的答卷很让人生气,看来高中是无望了。
“为官不正,祸害一方,殿下应明察秋毫,严整法纪。。。。。”这是李聪的答案。
“呜呼贪官,欺上瞒下,贪官枉法,无恶不做。。。。,破而后立中兴大明。。。。。”这是宁致远的答案。
“————”周延儒的脸色很难看,旁边一种官员都不知道生了什么,难道,有考生在答卷里面大批周延儒?一时间他们思绪飞舞起来。
崇祯翻看着答卷的脸色越来越舒服,翻看的度飞快,让众考生心里一凉,看来自己等人大部分都没有说到皇上心坎上去,不由得他们对前途充满了迷茫。。。。
而李聪的心思开始活跃了起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知道,自己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得到了崇祯的看重,那什么都不是问题,也免去了一步步向上爬的艰辛,因为世上也没有比崇祯权势更大的人。
这次的题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在思索了一阵之后他还是写下了这个主题,这很冒险,若是没有效果,就只能。。。。。
还好事情好像不是很糟。
这么多考生里面,就数宁大官人最为淡定。(。)
0180章 连中三元()
崇祯本以为有那么宁致远
“众爱卿看看朕选的这几份答卷如何,”依照次序,他把几分份答卷递给众人,崇祯脸上笑意越灿烂,宁致远的答卷在第一位,意为在他心中的状元。
众人本来都是没什么意见的,近来生的一些事让他们看到了崇祯对于宁致远的维护,心中已经接受了这个事情,只是看着内容的那一瞬间,仿佛耳边有着万马在奔腾,再一看下面的几份,心里更是沉到了谷底。
文章传阅到那儿,读了文章的官员脸色都是一变,气氛实在是有些诡异,后来者再接着一看,然后脸色同样如此,皇上这是要干嘛?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啊。
众人相视了一眼,然后纷纷跪下哭诉。
“殿下,这等文章怎可作为状元之作,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诬陷忠良啊,我等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会是这宁致远说的这般光景。”
离崇祯最近的,正是周延儒,也正在跪着,温体仁斟酌纠结了半响,心中暗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站着,死就死吧。
在一众官员眼中,写这文章的虽然有三位,但宁致远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宁致远的话语真是。。。。太歹毒了。
字里行间都是对他们的鄙视和嘲讽,其心可诛。
在他们眼里,贪钱和做官就是一回事,两者本来就是一体的,自己等人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做了官以后才知道曾经的为民请命是多么荒唐,费力不讨好,还随时可能掉脑袋。
他们有过理想,只是都被淹没在了这富丽堂皇的朝堂之上,现在每天为了利益在斗争着,乐此不疲。
眼前这个做出了能让他们起共鸣的词曲的宁致远,是他们才是最大的敌人,虽然那山水之间他们也很喜欢。
“求皇上明察。。。。”众官员再度叩,出阵阵声响,就像当时在朝堂之上的周延儒,让他们引起一阵思索。
抬起头的众人额头上带着阵阵血印,崇祯有些恍惚,觉得这群朝臣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指定的状元他们都敢反对,那自己作为一个皇上的威严何在?心中更是恼怒。
听着众官员哭喊的话一说出口,明白不明白的考生们都明白了什么,原来说到崇祯心坎上的是这个,在皇上的心里,大明的最大问题竟然只是在这儿,一时间,他们都有些失望了,对接下来的后续展更是充满了期待,心存一丝侥幸就是崇祯妥协了,状元的人选又是待定了,希望总是会大些的。
李聪心里充满了狂喜,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前三名中必然有他的一个,宁致远竟然也是他一样的答案,还正好顶在前面替他遭受这些官员的嘴炮与针对,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确实自己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致远嗤笑着。
事情既然都已经做了,那宁致远就不会想着口下留情,而这一群几十岁的人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真是让他好笑。
“我等俱是大明的忠臣,岂容你这一黄口小儿诬陷。”对面一群伟大无私的人传来愤怒的的质问声。
“那汝等现在以下犯上,真是好大的忠臣啊。”宁致远不屑道,“又调本公子这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往宁夏,正是好大的忠臣啊。”
“你。。。。。”
“前年圣上拨往宁夏的五十万石粮,到了宁夏的只不过十五六万石,真是好大的忠臣啊,各位大人,大明真是以你们这些忠臣为荣啊。”宁大官人重重感慨道,还适时点了点头。
那表情看在众朝官眼里,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书生们听得心惊胆颤,敢在这大殿之上这么说话的,也就这么一位了吧,他们自持是没有这个魄力和资格的。
“一派胡言,纯属诬陷,圣上还请为我等做主啊。”户部尚书看着崇祯脸色在黑,吓的脸色苍白,连连叩,哭诉道。
粮食是从他手中下去的,多少数他心中清楚,他自己是没有拿多少,但整个就京官也就截下了二十万石,照宁致远所说还剩下十几万的空缺想来就是地方官的功劳了,这很正常,甚至他觉得,剩下十五六万石还是比较罕见的,但谁会管这件事呢,那些官员,要不同流合污,要不就是没有资格面圣,今天出了这么一出他们早该想到,但是无力阻止。
崇祯上次偷偷去了宁夏他们心里就慌,担心他知道了什么,只是等他回来之后,什么事也没有生,虽然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生,崇祯因为刺客的事情或许有些顾不上来,所以此时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所有的人里面,就温体仁和周延儒最安心,因为他不贪钱,是真的不贪钱,虽然他也收了钱,但他做好了准备。
崇祯其实知道,从魏忠贤阉党一案之中他就能看到底下这幅官员是什么德行,将钉子嵌入脑袋中这么恶毒的做法能被这群人解释为过失伤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同样知道这事不好干,所以他无可奈何,也不能全都杀了,还的指着他们干活,正如他之前在宁夏卫和宁致远说的那般,破而后立,这并不容易,只能像现在这样徐徐图之。
可他们以为崇祯不知道,看着崇祯愈阴沉的脸色,他们心中开始没底了,于是只能死不认账。
“殿下,这宁致远纯属一派胡言,还望圣上明察啊。。。”一大群老头子又在哭诉着,他们知道,现在他们就是一体的,只能一起战斗,一起耍赖。
“你们可当真要朕明察?”崇祯冷哼道。
“————”老头子们有些错愕,这不像是皇上的性格啊,这种情况下,崇祯说什么也得先飙再说话啊,这是几个意思?
他们迷惑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打定主意的他们自然是不想崇祯明察了,但查查还是可以的,他们还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
“圣上明察。。。。”短暂的错愕之后,一群人接着叩说道,语气也开始正常起来,满腹委屈,代入感十足,就像是一群含冤的老大爷。
“可是朕去年可是去过宁夏卫。”崇祯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让他们心中一颤,“该知道的,朕觉得自己都知道了吧。”
“请。。。皇上明察。。。”
“。。。。。现在你们队朕选的这状元有何意见?”崇祯问道。
崇祯还真是有点法子,宁大官人心中暗笑,不过在他看来,崇祯作为一个可以掌控住军队的皇上,做起这种事来根本无需这么麻烦,知道使用武力就好,和朱元璋一样便可以。
可是他并没有,担心一时之间没人干活,大明便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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