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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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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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乐以珍就被人从柴紧急接了出去,因为王府来人接她,说是王妃听闻她回来,非常想见她一面。她回到自己屋里时,热水已经备下了。定儿匆地把她桶里,五下三除二洗掉她一身干草的味道,又给她换的正装,珠翠饰戴齐整了,送她往老太太的荣寿堂去了。

王府来传话的人是王妃身边一位得意的宫侍,年纪三十多岁,正在跟老太太和沈夫人说着话儿,一脸的矜持气。乐以珍进来后,她起身迎过来,略一屈膝,算是见了礼。乐以珍赶紧回了礼:“让嬷嬷久等了。”

那宫侍乐呵呵地说道:“如夫人是有身子的人,自然金贵一些,我这里有老太太和太太陪着说话儿呢,倒是吃了你们家不少的点心,呵呵…”

乐以珍见过了王府地人,趋步上前,向老太太和沈夫人行礼:“老太太,太太,既然王妃召唤,我就先去住几日,太太的罚,等我回来了接着领。”

“罚?什么罚?”那姓赵的宫侍凑过来问一嘴,沈夫人马上沉了脸。

“没什么,我昨天碎了老太爷留下的一件物什,太太一时生气,罚我抄家规祖训呢。”乐以珍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赵嬷嬷眸光一闪,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本来你们府上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管。可是我看我们王妃平时总念叨如夫人,经常叹息感怀她的身世,很是怜惜她。我今儿就妄揣上意,厚着脸皮代我们家王妃讨个人情,如夫人有身子的人,抄祖训又不能坐着,太太消消气,就饶过她这一遭,如何?”

这位赵姓宫虽然在王府里是奴才,但她是王府里有品阶的奴才,出来见了普通的平民,她还是要高出一截来地,否则老太太和沈夫人也不会一齐出面做陪了。

此时她开了个口,又是打着王妃的旗号,沈夫人无法儿,只得笑着应付道:“嬷嬷客气了,我也只是做做样子让她长点儿记性,哪里真能让她站那么久?若是真罚,我们老爷也不依的。”

“太太赏脸,我就此谢。

”赵嬷嬷嘴里说着,也不见她真的谢,反而拉起乐以珍的手:“我也出来半天了,不如我们这就上路吧,轿子备在外面呢。”

乐以珍便携着赵嬷嬷地手,往荣寿堂走去。老太太带着沈夫人起身相送,她望着乐以珍的背影,眼角扫过沈夫人沉沉地脸色,轻撇嘴角笑了一下。

府门外,乐以珍坐上王府来接她的轿子,掀帘看了一眼送到门口地老太太和沈夫人,朝她们摆了摆手,放下轿帘后,她舒了口气。

虽然这次的事情她有错,可是她记住教训也就可以了,她不想真地住一个月的柴房。她在怀府里的角色与以前大为不同了,她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坐在她对面的赵嬷嬷笑看着她,开口说道:“还是王爷神机妙算,他听说怀府来人,说是如夫人想看望王妃,又怕唐突,所以去请王妃的示下,他当即就说,肯定是如夫人在府里遇上为难的事了,紧着打奴婢来解救如夫人呢…如夫人只是抄祖训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乐以珍被人揭穿了心机,当场红了脸:“谢谢嬷嬷,王爷久经世事,反应机敏呢,对了…王爷也来安平了吗?”

“久经世事?”赵嬷嬷捂嘴乐了,“你道是哪个王爷?不是我们延庆王爷,是浩亲王呀!”

“他?”乐以珍当即惊住了,“浩王爷…不是说游历四方吗?怎么会在延庆王府呢?”

“王爷也是牵挂着王妃,这个月的月初才回来。”

“哦…”乐以珍轻轻地回应一声,心想这下可糟了,要是怀远驹知道这事,还不得冲去王府将她接回去呀?

在她疑虑的功夫,延庆王的别苑到了。轿子进了阔敞的广亮大门,来到二门前,李嬷嬷扶了乐以珍的手,将搀下轿去。

两人刚进了二门,就听到延庆王妃爽朗的笑声:“说曹操曹操就到,珍儿可来了!”

乐以珍一抬头,就见浩王爷朱琏广推着延庆王妃的轮椅,迎面走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细致关怀

只见朱琏广一身湖色夔龙纹天华锦的长袍,腰上系一条羊脂白玉字花纹的玉带,脸上比乐以珍第一次见他时多了些棱角,皮肤呈浅麦色,估计是游历四方时,这张脸经历过风吹日晒的洗礼吧,总之看上去多了几分江湖散士的气度只是他身上的+龙纹服饰,不可避免地彰显了他皇族龙裔的身份,因为大月朝有严格的禁制,非朱家皇裔不可在衣饰用品车舆之上使用龙形纹饰。

延庆王妃还是老样子,一身银装束使她看起来更加的富贵尊优,她有些福的面庞上堆着亲切的笑意,在轮椅上前倾着身子,向乐以珍伸出手来:“上一次见你,你就是这副身板儿,这次又是这个样子,倒让我恍惚了,好像我们不久前见的面一样,可是细细一想,竟有近一年时间了呢。”

乐以珍上前欲跪,延庆王妃冲赵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赵嬷嬷上前扶住她。乐以珍只屈膝为礼,向老王妃致谢道:“是啊,我去凤州就有大半年了呢,王妃这一向可好?这次叨扰王妃,来府上避难,真是要谢谢王妃宽仁接纳了。”

老王妃听她说坦率,清爽地笑了几声:“休提避难二字,我听着不舒爽。难道你好好地呆在怀府,就想不起来看我了吗?”

“我既在安平,当然是要时来看望王妃的。只是今次这事实在尴尬,王妃体谅,真是感激不尽。”乐以珍客气道。

“哎哎哎!怎么皇婶,没我什么事了吗?”朱琏广站在老王妃的身后,深觉被冷落,不满地出声提示。

乐以珍抬头看他,笑着礼:“王爷莫急,这不正要给王爷见礼吗?多谢王爷了。”

老看看乐以珍,又回头瞧瞧自己视若亲生的皇侄,轻轻地惋叹一声,摆手说道:“洗玉你安排一下珍儿的住处,刚刚逛了一圈的园子,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一觉,广你我招呼客人吧,珍儿不常来,可别怠慢了稀客。咱们…就晚饭地时候再见吧。”

说完。她示意身地宫侍推她离开。乐以珍明知她地用意。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赵嬷嬷上前问乐以珍道:“如夫人需要先回房歇息一下吗?”

“哎呀!”朱琏广一咂嘴。对赵嬷嬷说。“在咱们这里。就不要叫什么如夫人了。听着怪不舒服地。就跟王妃那样。都喊她珍儿吧。”

赵嬷嬷觉得朱琏广这话来得突兀。偷眼瞧瞧他。恭敬地答应下来。

“没关系。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只要让我听到后。知道是在叫我就行。”乐以珍笑呵呵地扶住赵嬷嬷手臂。“我倒不想歇着。只是这一身衣服太繁琐。穿来只见了王妃一面。真是多此一举。

烦劳嬷嬷带我去房里。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

朱琏广在旁边插话:“你先去梳洗更衣。我去归秋苑备茶。一会儿你去那里找我。我请你喝一种极品好茶。”

乐以珍笑着答应,随赵嬷嬷更衣去了。等她换了一身轻便的夏装,在一位年轻宫侍的引领下,来到归秋苑地时候,就看到在几树如雪般洁净的白丁香树掩映之下,有一处宽敞的亭台,绿瓦顶,红柱红棂窗,所有窗格都向外推开,窗里站着朱琏广,正向她这个方向张望。

等她沿着青石小径走到亭里,往对面望去,才现亭台的另一侧是一弯湖水,湖上荷叶田田,有一只画舫在随意地飘荡着。

“王爷看遍了那些壮崇山大河,开始怀念这亭台荷池的细致景色了吧?”乐以珍扶窗而立,迎面吹来的风有淡淡的荷叶清香,是与那柴房的枯草味道完全不同的一种自由地气息,她心情顿时大好。

“你会做诗吗?”朱琏广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窗口,笑着问她道。

“不会!”乐以珍面对绿荷红舫油然而生的好情致,被他这一句话给击散了,于是她没好气地回了他两个字。

“你读了十几年的书,竟不做诗?我还指望着今日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咱们能对出几好句子来呢…”朱琏广惋惜地感叹道。

“我是学管理地,就是再念十几的书,也学不到吟诗做对。再说了…当我不会做诗,就不知道什么是才子佳人了吗?乱用词汇!”乐以珍白他一眼。

朱琏广尴尬地摸摸鼻子:“你们那个时候地女人都敢给王爷白眼儿看的吗?”

“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王爷,没有皇帝,没有王公贵族。我们的国家是由民选的总总理、主席来管理…恩…至少形式上是民选的。”乐以珍能跟人聊起自己曾经生活的时代,整个人放松下来。

“那你们地总…总统,他的儿子不是王爷吗?”朱琏广大为好奇。

“老子是总统,儿子是平民,总统可不是世袭地,不像你们,一个家族把皇帝的位置包下来,还美其名曰天赐真龙,糊弄老百朱琏广吃惊地看着乐以珍,良久才敛了神色,自嘲地笑道:“也是,你看我,不是也没长出龙鳞来吗?只是你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说在外人面前,小心被人去官府告密,说你谋反。”

“我当然只是对你说说,我要是不知道收敛,早被人当妖孽抓去烧死了。”乐以珍侧头看朱琏广,冲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知道收敛就好,要这具身体被烧了,我也会心痛地…来,尝尝我的茶。”朱琏广吸了口气,转身来到石案旁,将已经泡好地茶倒入两个茶杯中,回头冲乐以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乐以珍微笑上前,看两只胎薄如纸的素白瓷杯里,盛着如绿玉一般剔透清亮的茶汤,以珍将其中一只杯子捏在手中,擎到眼前一看,那茶汤的清绿从半透明的瓷胎中透出来,连杯中地细细涟漪都映在了那白细如玉的瓷胎上。

凑近那茶杯轻吸一口气,一股清冽馨香的气息悠悠地钻进鼻子里,使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乐以珍随着那茶香沁入肺脾,人也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来:“果然是好茶!茶具更是精细!我竟舍不得喝了,摆在这里观赏更好些罢?”

朱琏广自己端想另一杯,慢慢地啜饮着:“你这样说,好像我请不起你一顿茶似的,如果你爱这茶,我那里还有一大筒,全给你拿回去,有空品品茶,怡情养性,也免得你燥急鲁莽,再被人关进柴房里去,到时候还有脸再次求救吗?”

“你怎么知道…”以珍心中吃惊,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茶杯放回杯托上,才瞪着朱琏广问道。

“你这人…唉!果然是好了疤忘了疼!你忘了我曾经把你从怀府里搬运出去,还做得神不知觉吗?”朱琏广冲着她无奈地摇着头。

乐珍经他提示,也警醒到眼前这位可是有御用亲卫跟在身边的人,那几个人她见过,都是深不可测地样子,让他们做谋反叛逆的事不行,可估计让他们刺探个家庭,还是轻而易举的吧。

想到这里,她不道是应该为有人如此关心她而高兴呢,还是为自己的权被侵犯而苦恼。总之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让朱琏广一时之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咳咳…我吓唬你的,你不用害怕,我几日就要离开安平了,你当我真的闲散到天天去扒人家的门缝吗?我只是接到你的救助讯息了,想知道你在怀府到底是一个什么处境而已…”

朱琏广一边解释着,一边从腰里摸出一块青铜牌子:“这是我浩亲王府的府,你带在身边,遇到有紧急地事情,拿这个见官,自会有人帮你。”

乐以珍将视线移向那块牌子,专注地瞧着,只是不接。朱琏广以为她怀疑这牌子的效力,不自在地说道:“你放心,我们这个时代皇帝的儿子还是很有特权的,我现在虽只是个闲散王爷,可是我再闲散,也有一个一等亲王地头衔顶在头上,我这块牌子相当于浩亲王的亲笔书信,哪一级地官吏都要给些面子的。”

他的威严遭了置疑,自尊心受伤,一脸别扭的样子。乐以珍看着可笑:“王爷你误会了,我当然知道你这牌子好用,只是我这身体的前主人与你是那样的关系,这是人人皆知地故事,我在腰间系一块浩王府的府牌,岂不是要落人话柄吗?”

朱琏广听了这话,掂了掂自己手中地牌子,又放回腰间:“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盼望着与亲王府结上关系呢,你竟然急着撇清关系,真够矫性的…好吧,一会儿我向皇婶讨一块延庆王府地府牌,你戴着总不会出问题了吧?”

乐以珍当即起身,向朱琏广深深地行一礼,清脆地说道:“多谢王爷关照!”

朱琏广这才了脸色,招呼她喝茶。两人悠闲地喝掉了一壶茶,乐以珍听朱琏广闲话一些他游历中遇到的趣人趣事,气氛倒也融融洽意。

可是当他说到他回安平前地最后一站时,突然倾身凑向乐以珍,很郑重地问道:“你猜…我在回安平之前,在淮安府遇到了谁?”

乐以珍一听淮安府三个字,心像被人拍起的皮球,“扑通”地跳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莫名受托

以珍冷不丁地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怀明弘的消息,心愣一下子。她见朱琏广很专注地盯着自己瞧,目光中有研揣的意味。

乐以珍睨他一眼,语气轻松地说道:“王爷这是好难的题目吗?我在这里除了怀家的人,统共也不认识几个外人,既说到淮安,然就是我们家的二少爷喽。”

“恩…”朱琏广释然地将身体靠回椅背上,“就是你们家二少爷…淮安的本地大绅黄老爷做寿,他的大公子与我有些交情,我在寿宴上就遇见了你们家的二公子…他…初相见时,对我还是有蛮大的敌意,我想应该跟那次劫你的事情有关,相谈之下,倒也投契。你家二公子看起来谦和协顺,其实内心锋芒锐盛,要不是我聪明,还真就招架不住他呢…”

“我还以为你真地欣赏我家二少爷呢,弄了半天是为了烘托你自己,真是…”乐以珍撇嘴。

朱琏广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他是个聪睿的人,这种由内而外散出的锋芒,想藏也藏不住了,不过我看他最近不太顺遂的样子,神情萎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生意上出了问题。



“哦…这个我没听,我从凤州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淮安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也可能是担子太重,累着他了吧?”乐以珍含糊地答道。

“恩…那都是你们地家事,我个外人是管不着喽。我只是奉这位刚认识的朋友所托,给你送一封信罢了。”朱琏广说着,探手入怀中,摸出一个封漆的信封来。

乐以珍看着麻色的茧纸信封,心里开始紧张,呼吸也不均匀了。她从凤州回来后,听家里地人说,怀明弘那次莫名离开后,大半年的时候里,不曾给家里来过一封家书。过年的时候,沈夫人还专门派人去淮安找过他,人没召回来,连只字片语也不曾带回来,搞得府里人纷纷揣测。

可就是这位离家后音信皆无的少爷,今天竟然托人给她带来一封信。乐以珍觉得朱琏广手中捏着的倒不是一个信封,倒像是一块烧红的火炭一样。

朱琏广将那封信递出。却半天不见乐以珍接。他又把胳膊收了回去。将那封信在手里拍了拍。若有所思地看着乐以珍。

乐以珍被他瞅得毛将那封信从他:手里抽出来。本欲塞进袖子里。想想不对。当着他地面把信拆开了。

她地线落到那水色地信笺上。怀明弘那熟悉地隽秀字体进入她地视线。等她看清了信地内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信写得很简单。除了几句家常地问候话语。主旨竟是拜托她关照款儿。他说款儿心思单纯。因受他所累。才会处于今日境地。希望她能多关照款儿。遇事给款儿提个醒儿。周护她地安全。拜谢云云。

乐以珍放下一颗心地同时。感觉内心深处有某一根神经抽搐了一下。她心中暗道:款儿心思单纯。难道我就是心机复杂了吗?要是我真有那么多地心眼儿。还至于刚回府里。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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