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夏洛克长出一口气，“只不过我们从来都没分出过胜负，从来都没有过。”
莫里亚蒂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笑了起来。他柔声说道：“说得不错，夏洛克。我也觉得是该让你心服口服的时候了。难道你没有被迫跳下高楼？难道你没有被逼跃下悬崖？哦，我忘记了，在你心里，这其实都是你主动的选择。那么，我会挑选好战场的。”
他彬彬有礼地一鞠躬，从楼梯下方离开了。夏洛克追了两步：“莫里亚蒂——”
“——哦，对了，记得把毒瘾戒掉。”莫里亚蒂转过身，对着他做了个枪毙的姿势，吹了吹食指上并不存在的青烟，“不然的话……你的某些功能可就要受到影响了。”
夏洛克脸色一黑。莫里亚蒂心情愉快地卷着地图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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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当猫头鹰们飞进礼堂的时候，莫里亚蒂接到了一份包裹。拆开不起眼的包装，里面是一副保存完好的风景画。画面上只是普通的乡村落日，坐在旁边的小巫师们把眼睛瞄过来几下后，就纷纷转移了注意力。
艾伦对这份礼物倒是很好奇，因为据他所知，这是莫里亚蒂入学以来第一次收到猫头鹰递来的东西。多看了两眼后，他发现了一些端倪，戳了戳莫里亚蒂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道：“魔法画像？”
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来，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裁纸刀，唰唰两下就把画纸剖下了一个巴掌见方的空洞：“你看错了。”
艾伦：“……”
好吧，他的确是看错了，像魔法画像这种娇贵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如此粗暴地对待它！
对剩下的废纸念了句清理一新，莫里亚蒂把裁好的那块画纸卷了起来，塞进了口袋里。这是昨天他和卢修斯约定好的事情之一，阿克瑞斯可以自由进出的一幅魔法画像。画像的主人，一位马尔福，死后仍然保持了他风流的性格，致力于发展新情人……自己的魔法画像反倒就此闲置下来。
布莱克家族实在是颗好用的棋子，就这么废弃实在太可惜了。况且他们自己也在蠢…蠢…欲…动，即使已经变成了死人，仍然不忘了要为家族谋求福利……他们身上，还有的是压榨的余地。
霍格沃茨的气氛却开始悄悄发生改变了。坐在莫里亚蒂对面的一个二年级学生吃完了早饭，展开了刚刚收到的《预言家日报》，眼睛瞥到头版，立刻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叫。他下意识地瞥了莫里亚蒂一眼，低头看起了报纸；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又忍不住看了莫里亚蒂一眼……
这样频繁的注视还不止这一例，许多在看报纸的学生都忍不住频频注目莫里亚蒂，然后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艾伦就坐在莫里亚蒂的旁边，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的压力。他忍不住左顾右盼，然后问对面那位男生：“打扰了，我能借你的报纸看一看吗？”
那名男生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把报纸递了过去。艾伦道了谢，接过报纸，眼睛刚落在上面，就忍不住“啊”了一声。
莫里亚蒂就喜欢他这样的助攻手。他摆出了自己那副招牌的天真面孔，好奇地看向艾伦：“怎么了？”
“没，没什么。”艾伦支吾着，迅速把报纸合上了，“你吃好了吗？我们要不要回寝室？”
莫里亚蒂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徐徐图之比较好，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好呀！不过，待会儿我和赫敏约好了要去图书馆……”
“下午再去也可以！”艾伦的声音扬得有点高，发觉到自己的失误，又连忙低下声音补救：“我只是……呃，你知道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莫里亚蒂怔了怔，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艾伦，我是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艾伦：“……”什么鬼！！！
好说歹说，他终于说服了莫里亚蒂跟他回寝室度过一个上午，累得自己满头大汗。然而刚到寝室，莫里亚蒂就表示，他对最近的新闻很好奇，想去找几份报纸看看。
艾伦顿时一身冷汗：“……可是我有些关于功课的问题要问你！你知道，斯内普教授刚刚布置给我们了一篇论文……”
“可是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呀！”莫里亚蒂用格外纯真的目光看着他，“我们有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解决论文问题，而浏览报纸只要十五分钟就够了。你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先温习一下课本内容的，艾伦。”
整个休息室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投向他们，艾伦觉得自己的汗水流得更多了。又是一番好说歹说，莫里亚蒂终于打消了看报纸的念头，和他讨论起了魔药论文。艾伦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样委婉地给莫里亚蒂提个醒，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午饭时光就又到了……
艾伦：“……莫里亚蒂，我刚刚听说在休息室里也可以吃午餐的，只要你能召唤得到家养小精灵。刚好我知道了一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我们要试试看吗？”
还好自己够机灵！艾伦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可是好景不长，午睡刚刚醒来，莫里亚蒂收拾好了准备出门赴赫敏的约了……
艾伦迅速抓起外袍：“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莫里亚蒂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图书馆的吗？”
“呃……那是因为……我想见哈利了！”艾伦急中生智地道，“他是救世主嘛，我从小就是听着他的事迹长大的，对他一直很好奇，可他是格兰芬多，我们平时不好接触……”
莫里亚蒂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嘛！早知道你暗恋的人是哈利，我就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友谊破裂了。”
艾伦：“……”
心好累怎么办！！！
等到他们在图书馆里见到赫敏的时候，看见赫敏手里拿的那张《预言家日报》和旁边那本厚厚的《巫师谱系与考究》，艾伦就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
果然，一见到他们，赫敏就小声叫了起来：“莫里亚蒂！你知道你和哈利之间是有亲戚关系的吗？”
莫里亚蒂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艾伦：“……”
等等！！这是个什么发展！！！？
第48章（）
纯血之所以是纯血，就是因为他们总是喜欢和同样纯血的家族进行联姻。细究起来，整个巫师界的纯血恐怕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有姻亲关系——混血也不例外。没办法，巫师就那么多，很少有巫师从学校毕业以后还会和麻瓜坠入爱河的，而混血巫师之中，就更难找到会和麻瓜组成家庭代代相传的人了。
因此在巫师界里，很少有人会把这种亲戚关系当一回事。如果是堂亲关系，在同一个家族当中，他们还有着共同的利益荣辱；如果是表亲关系？对不起，超过两代的血统，就已经是形同于陌生人了。
布莱克家族作为巫师界中久负盛名的纯血大家族，当然也和许多纯血进行过联姻。加上那些纯血本身的姻亲关系，如果光从血缘计较起来，基本上整个斯莱特林都可以说是莫里亚蒂的亲戚……但实际上，德拉科才是莫里亚蒂正经的表兄，因为莫里亚蒂的“母亲”和德拉科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之间才算得上是巫师们承认的表亲关系。
赫敏却不知道这一点。她正忙着把莫里亚蒂拉到一脸便秘表情的哈利身边坐下，然后摊开那本巫师谱系，很有学究派头地指着上面的关系图道：“你们看！曾经有一位布莱克嫁给了一位波特，而这位波特刚好是哈利的一位祖先……”
罗恩一脸的惨不忍睹，问艾伦：“你听说过这种亲戚关系吗？”
艾伦：“……”
“别打岔！”赫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对莫里亚蒂和颜悦色地道：“不过，你和哈利之间的亲戚关系的确不能够这么算……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知道小天狼星吗？”
莫里亚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个逃犯？”
“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赫敏说道，“他是哈利的教父，而你是他弟弟的儿子，小天狼星把哈利当作他的继承人看，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你们之间勉强可以算作堂兄弟……哈利？你那是什么表情！”
哈利一脸牙酸：“……我只是觉得你说得都很对。”
“但是不爽的是，这样一来，马尔福也就是哈利的表兄弟了。”罗恩补了一刀。
赫敏：“……”
“……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你们所说的意思。”莫里亚蒂缓缓地开口道，脸上带着令人心悸的笑容，“堂兄弟？一个……布莱克？能拜托你把报纸给我看看吗？”
直觉似乎有哪里不对，赫敏一边把报纸递了过去，一边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
“谢谢你。”莫里亚蒂一目十行地把那篇头条文章浏览完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关键词，打断了赫敏的话递了回去：“我现在知道了。抱歉，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改天再聊吧。”
说完，他就推开了椅子，向外面大步走去。
显而易见地，他心情很不好……几个人面面相觑，艾伦也站了起来，朝着莫里亚蒂追了过去。
莫里亚蒂没走多远。他展开那副被裁得只剩下了一小块麦田和夕阳的魔法画像，冷冷地道：“阿克瑞斯，你是想让我进去找你，还是你自己乖乖出来？”
他曾经进入过画像中的世界，当然知道魔法画像内所包含的领地并不只是画面上呈现的那些。画面不过是个视窗，能够让他们和外界正常交流而已。
一匹马打了个响鼻，不紧不慢地从画面外走了进来，变身成穿着华丽袍服的巫师：“不要那么暴躁嘛，莫里亚蒂，你不觉得这样要更合适一点吗？”
莫里亚蒂挑起了眉毛：“这么说，事情是你们决定的？”
“也不能这么说，”阿克瑞斯狡猾地道，“我们只是稍微提了一句，雷古勒斯去世太早了，如果他有孩子的话，应该也该进入霍格沃茨了……没想到卢修斯竟然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也有可能是他转达时有所失误，这才让那个女记者写成了这种样子。唉，真是人心不古，现在的报纸上整天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莫里亚蒂拖长了声调，似乎在思索：“这么说，事情和布莱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阿克瑞斯打着官腔：“我们当然也是有责任的，不过，事情的确是个意外……”
莫里亚蒂冲他笑了笑，温和地道：“你最好再想想，阿克瑞斯。”
然后他就扯住了画像的两角，干脆利落地把它撕了个粉碎。
艾伦追上来的时候，莫里亚蒂已经走到门厅了。此时门厅里的学生并不是很多，但是刚刚好有一批赫奇帕奇的学生魁地奇训练归来。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基本归于平静了，艾伦却感到了那副平静外表下掩藏的勃发怒意，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他叫了一声莫里亚蒂，愧疚地道：“对不起，莫里亚蒂，我本来……我只是想……”
“你想说什么，嗯？”莫里亚蒂转过身，失望地看着艾伦：“我本来把你当朋友——”
艾伦涨红了脸：“——但是我想，你可能不适合一下子知道这些事……”
“所以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莫里亚蒂骤然提高了声音，愤怒地看着他，“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布莱克！我进入斯莱特林是因为纯血！我的父亲是个逃脱了审判的食死徒！！？”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有力，艾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而整个门厅里的人的全部注意都被他们两个吸引了过来。他们望着莫里亚蒂，和早餐的时候一样，开始了窃窃私语。
麦格教授及时出现在了楼梯上。她发现了气氛的不对，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焦点：“……莫里亚蒂先生？亚克斯利先生？你们在干什么？”
“教授，莫里亚蒂在埋怨亚克斯利为什么不告诉他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其实是个布莱克！”一个学生唯恐天下不乱地叫道。
“约翰逊先生，如果我有需要，我会询问你的。”麦格教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走向了莫里亚蒂。她脸上浮现出了担忧和关切：“跟我来，莫里亚蒂先生，校长刚好要找你。”
莫里亚蒂紧紧抿住嘴唇，看了艾伦一眼，跟在麦格教授身后离开了。艾伦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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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格教授其实只是找个借口把莫里亚蒂带走。她早上的时候也阅读了那篇报道，感到十分的震惊，同时也对莫里亚蒂产生了几分怜悯之心。仔细想想，雷古勒斯和莫里亚蒂多像啊，黑发黑眼，腼腆的性格，同样都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雷古勒斯也是麦格教授的学生，她对他最后因为家族走上了为黑魔王效忠的道路感到十分痛惜，而现在雷古勒斯的儿子却出现在了霍格沃茨……十一岁，被遗弃的身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莫里亚蒂孤零零地站在门厅中央，带着满脸受伤的神色，她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援手，把莫里亚蒂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给莫里亚蒂倒了一杯热茶，又拿出一些饼干：“莫里亚蒂先生，你可以在这里待到心情平静了再走。”
莫里亚蒂倒是没想到麦格教授这次居然是假传圣旨，准备好的应对计划被打乱了一部分。不过这难不倒真·演技帝·反派boss。他捧着茶杯，眼睛盯着水面，小声问道：“麦格教授……我，我的父亲真的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吗？”
麦格教授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只能客观地道：“我不知道，莫里亚蒂先生。如果你想知道这些……陈年往事，不妨去问问布莱克家的画像，也许他们能告诉你些什么。”
顿了顿，想起来莫里亚蒂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到布莱克家，她又说道：“校长办公室里就有一幅，我可以帮你询问一下。”
“我不知道，麦格教授。”莫里亚蒂垂着头，声音很轻，显得格外可怜，“我被接回去的时候，他们只告诉我我是布莱克家的后代，我是个纯血，却又说，我不能够冠上我父母的姓氏，因为这会给我父母的家族都带来耻辱。他们告诉我我父母都被关在阿兹卡班，让我不要多问他们的事情……”
麦格教授察觉到了不对，诧异地反问：“阿兹卡班？”
“是的，麦格教授。”莫里亚蒂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她，“上一次马尔福先生来的时候，我还问过他能不能带我去看我的父母，他却警告我说，一个合格的布莱克家家主是不能够有一个不光彩的出身的……今天，我就看到了这份报道。麦格教授，相比于阿兹卡班，逃犯的身份真的更光彩些吗？”
第49章（）
莫里亚蒂的人生哲学里向来不包括什么“忍气吞声”、“宽容大度”、“善于纳谏”之类的美好字眼。他用以奉行去领导下属的是恐惧和利益，因为这两者结合起来往往能让人效率变得更高。他心眼一向很小，而且奉行睚眦必报。他喜欢让人意识到自己犯的错究竟有多么严重，然后记上一辈子，记到死去，记到下辈子……
莫里亚蒂不喜欢拖延报复时间，因为这等于是增加了报复成本。增加了报复成本，他的报复力度就会加倍，而花那么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对付一个脑筋寻常的普通人，在有夏洛克在的时候，莫里亚蒂还不会无聊到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