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15- 第34部分

　　　　程宇言下之意，如果湄洲岛众人不同意，就会得罪李旦。得罪了李旦这位海上的霸主，还能好的了，在大明南边这片海域里，跑到哪里能躲开李旦手下的追杀。

　　　　话不能再这样说下去，要僵在这里了。陈大对着孙天泉假装发火，大声呵斥道：“三弟，怎么对程老弟说话呢，太不尊重我们的贵客了，快给程老弟赔礼道歉。”之后又转身对程宇道：“程老弟，我三弟是个粗人脾气不好，什么事都不懂，就知道乱说话，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孙天泉沉着脸没有说话，程宇一直面带笑容也没开口。

　　　　“看你那个样子，我见着就生气，还不快给我滚出去。”陈大对孙天泉大声道，孙天泉哼了一声离桌出去了。

　　　　等孙天泉走后，陈大才道：哎！我三弟就是这样样子，您多担待。程老弟，说实话，就这样让我们丢下大炮和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官军，还要离开这里远走他方，兄弟们怎么会答应？”

　　　　”大官人说了，有什么要求陈寨主可以提，只要不太离谱，大官人会向王巡抚转达，料来问题不大。“

　　　　”这事太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需要和寨中弟兄们商量。“

　　　　”坐了一路的船，天色不早了，我也正好累了，想来贵寨不缺客房？“程宇会意的道。

　　　　”不缺，不缺。刘合，你领程老弟去客房休息，安排人照顾好了，不然拿你是问“

　　　　刘合连忙答应，并率先起身，

　　　　程宇跟着起身后，又回头道：“我忘说了一件事，我离开时大官人吩咐过了，这事要快，迟则生变。我就等一晚上，不管成与不成，我明早就坐船走。如果贵寨同意了，就表示出诚意来，什么诚意大官人没说，全凭陈寨主决断。有什么要求，陈寨主可以亲自或者派人随我面见大官人详谈，大官人在福州城外恭候。”

　　　　”好，我都清楚了，明早之前一定给程老弟一个答复。“

　　　　等程宇出去后，屋里刚才还面带微笑的陈大已经怒容满面，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这么多年就没这么憋屈过，被人威胁了还要赔着笑脸，小心伺候着。也就是这几年岁数大了，脾气小了，想的开了，城府渐深。早几年如果有人敢当着陈大的面这么说话，陈大早就一拳打过去，非打的对方双眼乌青不可。

　　　　许心素已经派来了人，提出了要求，湄洲岛敢不答应么？许心素和李旦可是拜把子的交情，许心素大部分的货供给了谁也不是什么秘密，禁海后货源短缺是一定的，缺了货有了损失，李旦能饶得了惹出此事的罪魁祸首么？想来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这样听对方摆布，陈大有不管不顾杀了程宇，鱼死网破大闹一场的冲动，但是一想到儿子陈升，可爱的女儿陈婷也要一起陪葬，心气一下就降了下来，只剩下长吁短叹了。

　　　　这时孙天泉又走进屋，看到陈大脸色不对，叫道：“大哥！”“大哥！”

　　　　“哦，三弟来了，快坐。“陈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开口说话。”三弟不要怨大哥，刚才那种情形大哥只能那么说，不是真的责怪三弟。“

　　　　”大哥，你别说了，我什么都明白。可许心素欺人太甚，让我们远走南洋不许再回来，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孙天泉气愤着，几乎是大喊的讲道。

　　　　”谁让我们实力不如人，如果不答应，跟随我们多年的兄弟们，升儿，丹丹，香儿都要死的，三弟，你说怎么办？“

　　　　”大哥，既然都要隐姓埋名，不如我们带着家人回山东老家隐居吧。咱们有这么多银子，回去可以买个大庄子，也不用受苦了，升儿也可以去读书。。。。“

　　　　看着说着话的三弟，陈大眼里快留出泪来。陈大和孙天泉以及陈升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跑海的人，明朝的户籍制度你当闹着玩的么？银子多了也是祸害，没权没势的，一个衙门小吏就能将你折腾的家破人亡。多少晚年上岸从良的海盗头子被人抄了家，杀了头。

　　　　再说了叱咤海上十多年，难道让自己再忍气吞声的做个缩头龟，见到谁都要讨好，可能么？这些事三弟不是不懂，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可谁叫人被逼到了这份上，故土难离呀。

　　　　“三弟，不要说了，还没到这个份上。先将兄弟们召集来商量下，人家还在等着回信呢？到底怎么办咱兄弟俩以后再谈，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我这就去召集人，兄弟们也不会同意到南洋的。”孙天泉也不说其他的了，出去后就派手下四处找人。

　　　　大名鼎鼎的许心素许大官人派使者到湄洲岛，有要事与大寨主相商这事，许多人都有耳闻。都在纷纷猜测，之前与湄洲岛没有一点联系的许大官人能有什么事呢？

　　　　正领着手下往船上运送物资的陈升，一接到陈大紧急召见的命令，就感觉又出事了，事情一定是与许心素要相商的事有关。与刘青等人交代清楚后，才匆忙赶往聚义大厅。

　　　　这半年来湄洲岛就没消停过，发生了太多的事，这又来了一件。。。。。。

第五十八章：应对（）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往聚义大厅，韩壮也被人抬来了，不久主要人员都到齐了。

　　　　陈大对着众人道：“许心素许大官人派使者上岛这事，兄弟们可能都知道了。席间使者说了一件大事，关乎我们湄洲岛以后的走向和所有人的生死，刘师爷，你给大家细说下。“

　　　　刘合虽然为主事但是也兼着陈大的师爷，所以陈大一直以师爷相称。陈大说完后，刘合就站出来，将程宇的话详细给大家伙说了一遍。没等刘合说完下面就炸了锅，没有人同意到南洋去。

　　　　“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南洋瘴气重的很，也热的很，不能过去送死。“

　　　　”我绝不到南洋那边去，马尼拉多少汉人都被红毛鬼给杀了，我可不去送死。“

　　　　“大不了跟李旦拼了。”

　　　　“拼了。。。。”

　　　　。。。。。。。。。

　　　　等人们发泄差不多了，噪音小了后，陈升站起来问道：“老师，使者是不是讲让我们离开归大明管辖的地面就行，最好到南洋去，而不是非要一定到南洋去。”

　　　　刘合想了想到：“好像是这么说的。”但语气不确定。

　　　　陈升听完后，高兴的大声说道：“台湾岛现在可不归大明管辖，不允许我们到南边立寨，我们就到台湾岛发展好了。“这是陈升一直以来追求而不得的去处，没想到出了变故反而变成可能。

　　　　众人一听可以到台湾岛而不用下南洋，还是勉强可以接受。台湾岛大家都还算熟悉，就算没上过岛，下南洋的时候也都路过，快点一日一夜就能到达，虽然条件恶劣，但是也比到南洋强的多，最主要的是离着大陆近，这样心也就离着近了。

　　　　陈大和孙天泉一听说不准南下到广州湾发展就气晕了，根本没细问，如果能到台湾岛立寨，虽然比不上南下广州湾好，倒也勉强可以接受。认为广州湾比台湾好，那是因为过去就可以生活的好点，不用像到台湾岛不但受罪，还有生命危险。湄洲岛上众人都是想吃饱饭，过上好日子的破产农民，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抱负，只想过的好点。

　　　　需要再和程宇谈谈，如果允许湄洲岛众人到台湾岛立寨，就同意许心素的要求。如果不许，那就只能想办法拖延，再另谋出路，人不能让尿给憋死，总会有出路的，不下南洋是确定的事。

　　　　陈大想明白，心里有了决断后，问道：“如果可以到台湾岛立寨，大家同意么？不同意的尽管说，许大官人的使者等着呢？决定后就不可能再改了，都想好了，别日后再反悔发牢骚，倒时别怪我陈大不客气。“

　　　　没有一个人反对，到台湾岛立寨勉强可以接受，不同意可就要等死呀！

　　　　过了好一会，陈大道：“好！众兄弟都同意了。接下来商议下，我们能拿出什么诚意？要提什么条件。”

　　　　”要银子“

　　　　”要女人“

　　　　”要好刀“

　　　　”要战船“

　　　　。。。。。。。

　　　　想要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不过没有一个人说怎么表示诚意的事。

　　　　陈大见越说越离谱，大喊一声，道“好了，大家的要求我都知道了，许大官人让我们拿出诚意来，怎么办？我们能拿出什么？”

　　　　这下都沉默了，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湄洲岛能拿出什么诚意？难道将大炮和官兵都让许心素的使者一起带走？就算这两样都被带走，众人能反悔的话，立马翻脸。

　　　　这时陈升站出来道：“许大官人让我们拿出诚意来，是怕我们答应后再反悔。我随使者去见许大官人，大寨主和各位兄弟离开湄洲岛到台湾后，我再回来，想来许大官人会满意这份诚意。“

　　　　这是要将陈升作为人质押到许心素那里，孙天泉站出来第一个反对，不少人也都不同意。不过这确实是湄洲岛现在能拿出的最合适的诚意了，就算拿出大炮俘虏，陈大也可以反悔不走。但是有唯一的儿子做抵押，陈大是不可能反悔的。

　　　　嗡嗡声不断，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

　　　　”没其他事就先到这里，我想想再说，都散了“陈大下不了决心拿儿子去冒险，上了岸就不受自己掌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想看看是否能有其他什么办法。提什么条件也要仔细想清楚了，这可是拿兄弟们的前途和生命换来的。

　　　　等其他人走后，陈大将孙天泉，刘合，陈升三人留下来单独商量。

　　　　陈升开口道：“大，还是让我去吧，我最合适了。”

　　　　“闭嘴，湄洲岛还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做主。”陈大大声呵斥道。陈大想帮儿子挡住一切风雨，但是不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又怎么可能高飞呢？

　　　　刘合打圆场道：“大寨主，先和程宇谈完再说，如果不允许我们到台湾立寨，现在说什么都白搭。”

　　　　陈大想了想道：“也好，先这么办。升儿，你随我一起见见这位许大官人的大管家，是个能人。你到底上不上岸，让大再想想，明早再说。“

　　　　刘合先派人通报过了，等陈大领着陈升走进一个小跨院里时，程宇已经在房门口等着了，见面说道：“陈寨主，听说你有事要和我谈，请屋里说。”

　　　　这时程宇才看到从陈大身后闪出来的陈升，道：“这位小兄弟，是令郎吧？”陈升随陈大身材高大，面相上有六七分相似，站在一起一看就是父子。

　　　　陈大笑着道：“正是犬子，还不快过来给你程叔叔行礼。”

　　　　陈升心里年龄已经40来岁了，现在要给个30多岁的古代人磕头，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不过形势比人强，只能上前跪下磕头行礼，道：“小侄给程叔父见礼。”

　　　　“不敢当，不敢当。令郎一表人才，陈寨主真是后继有人了，可喜可贺呀！”程宇一边上前扶起陈升，一边与陈大说着讨喜的话。

　　　　等三人进屋落座后，陈大开口说道：“程老弟，有件事需要确认下，王巡抚只要求我们离开大明官府管辖地界就行，去向没有要求，我们去哪里都可以，是这样吧。”

　　　　程宇仔细回忆了一下许心素的交代，是这么说的没错，就点头回答道：“没错。”

　　　　“东面的台湾岛大明官府可管不到，不属于大明官府管辖地界，我们到那里立寨应该没问题吧？“

　　　　程宇想了下，台湾岛确实符合王巡抚的要求，不过那里离着福建可不远，比湄洲岛到南边还近。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现在反悔改口非要求陈大等人下南洋，出问题也是王巡抚自己的事，自己按要求办就好，说道：“没问题。”

　　　　陈大大声说道：“那就好，许大官人的要求我代表湄洲岛答应了，其他的明早说，叨扰老弟休息，告辞。“

　　　　程宇听到事情办成了，也非常高兴，总算没有白辛苦跑一趟，笑着将陈大父子送出门外。

　　　　返回后，陈大将主要的几个心腹人员找来，商议到半夜才将准备要提的条件列出来。并决定由孙天泉代表湄洲岛跟随使者到福州，拜见许心素并商谈条件，如无意外，陈升也要随行。

　　　　变故来的突然，湄洲岛也以极快的速度做出了应对。

第五十九章：达成一致（）　
万历四十四年二月十六日下午未时，三条快船在福州城外闽江的一处私港靠了岸。

　　　　从船上走下了一伙人，程宇，陈升，孙天泉三人都在其中，朝着离私港不远处的一处庄子而去。

　　　　庄子离私港不远，是许心素在福州的主要产业。等到了一处大宅，程宇派人领孙天泉和陈升等人先到前院客房洗涮休息，自己则到后院书房向许心素先行禀报此行经过。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孙天泉和陈升两人在程宇的引导下，在书房拜见了许心素。

　　　　行完礼后，在程宇的示意下，孙天泉讲了湄洲岛的要求：

　　　　1。希望以后能在许心素这里采买到湄洲岛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和贸易物资。

　　　　2。希望通过许心素的关系，转卖些湄洲岛用不到的物资，就是帮忙提供销赃渠道。

　　　　3。初到台湾岛立寨不易，需要些粮食，铁料，药物，粗棉布等物资。其实就是要求官府用这些物资换回大炮和俘虏。

　　　　听完后，许心素思量了下，前两条都与自己有关，但是都不需要自己付出什么，举手之劳可以答应。第三条索取的物资也不算多，料想王巡抚也不会感到为难。陈大还算会做人，懂得分寸，没有漫天要价，不然还需要自己出头当恶人压价。

　　　　许心素终于露出了笑脸，见面后首次开口道：“前面提到的老夫都答应了，以后由程管家负责与你们联系，按行归办。“行规就是不管采买还是转卖都要抽取一定的提成当佣金。

　　　　程宇听到后，马上道：“遵命，小人一定会处理好的。“

　　　　孙天泉也马上行礼，道：“谢大官人成全。”

　　　　许心素笑着摆了摆手，道：“些许杂事，不值一提，陈寨主需要的物资么，以老夫来看，王大人不会驳回所请。不过物资准备和运送都需要花费时间，就怕时间上赶不及？”

　　　　“来之前陈寨主吩咐过了，只要大官人认为没问题，给个保证。湄洲岛可以先离岛到台湾岛立寨，以后再接收这些物资。”

　　　　“那就好，那就好，代我向陈寨主问好，谢谢他对老夫的信任。不知道陈寨主确定下来离岛的日期了么？”这些物资许心素还没看在眼里，只是药物种类不少，准备起来麻烦且费时间。

　　　　”离岛前，寨里已经开始往船上运送物资。如果巡抚大人同意所请，我等返回后，陈寨主三天内就可以领人离岛。”

　　　　许心素心里盘算着：一切顺利的话，孙天泉返回路上要花两天时间，再加上三天，湄洲岛五天后就可准备好。王大人通知在蒲州的陈总兵需要时间，陈总兵进军和过海都需要时间，官军五天能上湄洲岛就不错了，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

　　　　“哈哈，好，好。我这就派人向王大人通报，孙寨主请先安心在庄里住下，明天就应该有回信。”

　　　　“那就叨扰大官人了。”孙天泉答应道。

　　　　”这位就是贤侄吧，要请贤侄在我庄子里做几天客了。程管家，代我招待好客人。“条件差不多谈妥了，陈升这个人质开始起应有的作用了，才被许心素想起来。

　　　　“是”程管家应声道。

　　　　陈升上前行礼，道“大官人，小侄没来过福州城，想到城里四处逛逛见识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