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点妆- 第7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必放了你出去!”

青桃一听就慌了,随即将簪子插回叮当头上,口中央求道:“好姐姐,我不过玩笑罢了,也是这簪子上头石头实在红得可爱,若说错了,姐姐看在我往日孝心份上,别跟我计较!”

叮当见她急得粉面通红,由不得就笑了出来,又在她杏腮上捏了一把,方松开道:“若不是看你替我绣得好鞋面儿,我才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去!”

二人说笑一通,叮当便拉青桃坐下,又捞起对方身上的五彩丝攒花结长穗腰带来看。

青桃便缓缓问道:“世子爷哪儿去了?我正有话要回呢!”

叮当眯起眼睛,细看腰带上的攒花,口中淡淡道:“哦,爷才叫了这里的卫指挥使,常大人来说话,此刻正在听雨轩呢!”

岑殷一身家常青玉色长衫,临风飘迁,面向一池荷花,正端端坐着,身后传来通报声:“回世子爷,常大人到了。”rs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常如一

岑殷也不回头,轻轻挥手,常如一急步走上前来,行礼并回道:“世子爷不知今日叫下官过来,所为何事?”

岑殷微笑着指向池水:“常大人,你还记得么?上回你来这里来是冬天,荷hua且没有生根呢!如今怎样?已是红香芬馥,翠盖缤纷了!”

常如一不觉一愣,正行礼的双手不觉松一了松,脸上露出笑来:“回世子爷,可不是?记得下官彼时还说,不知有没有机会见识这里的色天香界,不想今日,到底美梦成了真了。”

岑殷微微点头,这才偏过头来,又亲自站了起来,半扶半拉常如一到自己座位旁,按其坐了下来,自己则背手去了阑干边:“所以说,上天的安排,有时真是人力难以认清的。”

常如一心下一动,不知对方这话从何而来,又有何指?

说起来,他与岑殷是很有些渊源的。当年先帝在时,泓王四处征战,常如一便是他麾下得力干将之一。

新帝即位之后,泓王本欲求了新帝,封他作都督佥事,常如一却自求放出京来,也是倦了宦海争斗,他本是一员武将,带兵才是他的长项,拼腹黑权术?他不如自甘下风得了。

与他一齐散出京来的,还有另外四人,都是昔日泓王的左膀右臂,也都是和他一样想法,求个自由自在的。

如今且散在全国各地,济南,便正是常如一所在地界。

岑殷依旧不回头,幽深的眸子里,被烈日蒸出些许水汽来,他不愿叫人看见,便眯起眼睛看着池心。

常如一也默默坐着,当年与泓王出征时,岑殷不过黄毛小儿,倒是跟父亲一同出入沙场的。

如今也这样大了。

想到前事,常如一不禁抬头,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王爷他老人家,还好么?”

眼里的水雾愈发迷漫开来,岑殷屹立不动,半晌方道:“老样子。小这三个字说得有多艰难,唯有他自己知道。

常如一不笨,且泓王废了的消息已是天下皆知的旧闻了,他明知故问,只是坳不过自己的心罢了。

有些事,明知没有希望,却还是期盼能有奇迹出现。只是人的一生中,又能有多少奇迹呢?

一时二人都找不出话来说,旧事太过鲜明,现实呢?又太过灰暗。

最后还是岑殷回过头来,眼里水雾已经干了,到底还是现实的力量大些,暑气当头,再大的悲戚也敌不过这样的骄阳暴晒。

“我正好路过此地,想到常大人,又觉得这荷hua正开得好,不如就请大人一聚,也算不辜负这天赐的良景了。”

岑殷温和地对常如一道,语气自自然然,平平常常,毫无特殊所指。

常如一忙起身,复又大大地行了个礼,方才感激笑道:“世子爷这样念住下官,下官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岑殷忙一把扶起:“大人怎么这样客气了?你我不该如此生分!若细论起来,我还该叫大人一声如一叔叔呢!”

常如一不好意思地笑道:“小时候的营生了,世子爷如今长大成人了,还说这些什么什么?眼见就要承袭。。。”

话到这里,常如一惊觉不详,忙收声不迭。

岑殷沉默下来,是啊,父亲还能撑多久?这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有许多事,父亲在,便是一面挡风的墙,自己与他人隐在墙后,行事方便,又不易叫人察觉。

若不为这个原因,父亲也不会吸上。。。

岑殷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在脸上堆上笑来:“今儿难得高兴,常大人还该多喝几杯才是!”

当下便命人送上酒水来。

青桃正走到池边假山下,看见小厮们抬了酒过去,便趁机跟在后头,岑殷远远看见她来,心下咯噔一声响,忙挥手示意其过来。

“可是姑娘有什么不好?”

岑殷盯住青桃问道。

青桃忙笑着摆手,垂首细语道:“回世子爷的话,姑娘且好着呢!只是姑娘说了,怕洪家人着急,望世子爷替她稍个信出去,好叫那头放心。”

岑殷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一沉,着急?怕谁着急?放心?又叫谁放心?

青桃眼见岑殷英挺眉峰,即刻微染蹙意,心下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竟忘了点出姨娘二字。

怕只怕,世子爷误会了!

青桃赶紧陪上笑脸来,小心翼翼地再开口道:“世子爷,奴婢刚才话里意思。。。”

只这一瞬间,岑殷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若无其事抬起修长的手指,示意青桃不必再说,然后偏头,命人将自己面前玉杯中斟满酒,方淡淡道:“知道了。正好,外hua厅里,洪家有位三爷,正等着听消息,你就去了,将姑娘的意思说给他知道罢了。”

岑殷话里,隐隐约约的不满,就连常如一也听出来,更别说是青桃了,后者不敢再拂岑殷的意思,忙弯腰低头,应声下去了。

常如一满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只得瞥了尾随而至的叮当一眼。

叮当在心里叹气,面上却笑如春风,端起空杯叫人来:“怎么这里还有一个杯子是空的?也好,我替爷敬常爷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等酒上来,当真一仰脖,将满满一杯玉液吸了个干净。

常如一深知叮当身份特殊,亦不拿她当一般丫鬟看待,见其如此,少不得也笑陪了一杯。

岑殷知道这二人都是为了替自己开解,当下将心事暂时推开,也微微笑了:“怎么趁了我的空了?头杯该是我敬才对!都是叮当这不知理的丫头!平日惯坏了你,常大人面前,也这样没有规矩!”

叮当笑得声如其名,清脆作响:“怎么就没了规矩?我一向酒量比爷大的!常大人也不是外人,怕什么?”

经叮当这样一闹,常如一也放松下来,果然也笑道:“确实,不说我要替这丫头说句好话,若真比起来,只怕世子爷跟我,都喝她不过呢!”

岑殷闻言,故意挑了挑剑眉,大作不满道:“这是什么话?哪有身未上阵先服软示弱的?常大人有心相让,我却不服,再来过!”

果然丫鬟听见,积极地倒上酒来,三人便一齐笑了起来。

叮当与常如一看见岑殷笑了,心里才都松快了下来。

躲在假山后的青桃看见了;也长长地出了。,这才拔脚向外hua厅走去。

洪冉等了半日,既等不到有人来传信于自己,也等不到曜灵自已出来,不免心焦气丧,又兼昨晚累到天明,这时既知曜灵无事,心松体乏,不觉就靠在外hua厅的春凳上,打起盹来。

青桃走到hua厅外,听不到里头的声音,便蹑足上前,由外向里张了一张,不料先就看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因洪冉半躺于春凳上,便看不出其身高来,不过看得出来,其身材亦是同世子爷相似的瘦长,轩眉星眸,却生得面粉唇朱,秀气成采,若只这样安静地睡着看去,好似一位翰林,只面上略多了几分英武之气罢了。

洪冉虽则阖目养神,却早听出有脚步声接近自己,这时觉出离自己近了,便猛地睁开双眼,从春凳上一跃而起,大喝道:“谁?!”

青桃本以为对方是一介贵公子,见其仪容俊雅,想必谈吐风流,亦是斯文有礼的。没以洪冉骤然而起,竟给自己这样一个下马威,吓得她腿脚一软,险些跪了下来。

“嗯,原来是你。”洪冉见不过是个丫鬟,脸色放缓下来,不当回事的又坐了下来:“有什么事?”

青桃脸色发灰,捂住胸口睥了洪冉一眼,口中直喘粗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洪冉见其如此,心下便有些过意不过,想了想,复又站起身来走到青桃面前,好意询问一句:“你没吓着吧?”

青桃挣了半天,嘴里还是没发出声音来,洪冉心想坏了,世子的丫鬟原来都是这样胆小的?吃自己一大声,就成病猫了?

于是又凑近些,愈发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真吓着了?”

青桃见其耳朵离自己嘴不过半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猛地放开喉咙,细声尖叫:“吓死奴婢了!”

好家伙!这一下回击实在厉害,洪冉瞬间就聋了半边耳朵,又被惊得连连后退,再次倒回了春凳上。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洪冉边用手捂着自己严重受伤的耳朵,边口不成声,语不成调地对着青桃道。

嘻嘻,青桃这下逞了心意了,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上前来,娉婷柔婉地对着洪冉行了个礼:“见过洪三爷!”

洪冉哭笑不得,前有叮当,说话跟放火药子似的,后有这丫头,行事好比放冷箭,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世子爷这是什么本事,怎么调教出这样一个比一个厉害的丫头来的?!

半晌之后,洪冉的听力才恢复正常,这时才又细细打量眼前这丫鬟来,橘黄镶边浅黄对襟纱衣,湖蓝色八幅裙,姣好的瓜子脸儿,笑起来弯如浅月似的眼睛,正亮亮地看向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荷香

“好端端你叫那么大声作什么?爷差点就聋了!”洪冉挠挠耳朵,装作动怒的样儿来。

青桃却半点不杵,振振有词地回道:“奴婢知道,爷绝不会这样胆小。爷是洪家的人,常年在外行走的,怎么会被奴婢这一声吓破了胆儿?传出去不叫人笑掉了大 牙?”

好张厉害的小嘴!洪冉张了张口,终于没想出应对的话来,只得笑着摇了摇头,甘拜下风。

青桃心里尽管乐了个够,然后方才开口道:“尹姑娘说我带句话儿出来,说她没事,差不多好了,请,”说到这里她犹豫了,可随即撞上洪冉急切的眼神,就忍不住又说了出来:“请三爷不必担心。”

洪冉大喜,脸上便有些藏不住的笑意堆了出来:“当真尹姑娘是这样说的?”

青桃心想才怪,那姑娘清冷得多一个字也不说,连我们爷救了她也没听见句热乎话,能特意对你示好?

人家不过是怕你们担心罢了!

可话在心里,面对洪冉灿烂如阳光一样的笑脸,青桃竟有些不忍心打击对方。

“反正是这么个意思。”

听了青桃的话,洪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顿时神清气爽起来,这才想起来,哦,自己原来也饿了许久了。

“你们世子爷呢!我见他一见。”心里一松快,嘴上便有些把不牢,洪冉竟对青桃开起玩笑来:“求他赏我碗饭吃。”

青桃脸一偏,正色道:“世子爷可不是外人想见就见的,爷正忙呢,没空!”

洪冉无可奈何地点头:“那算了,我只有告辞了。烦请转告尹姑娘,我派了伙计,预备下软轿在这里门口守着,她若好了,就请回船上去吧。”

青桃心想这人脸皮倒真够厚的,人是我家爷救出来的,能给你传个话让你安心就很不错了,你倒好,还想着将人带走不成?

“这事我可做不得主,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别人能在我们爷的宅院门口守着等人呢!”青桃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潜台词是一目了然的,咱家的护院可不是吃素的!

洪冉愣住,这算什么,有意刁难么?曜灵不回他的船上,难不成就要留在这里么?!

喝过汤药,又沉沉地睡上一觉,曜灵再醒来时,果然觉得比早上好多了,精神饱满,身体状态亦已恢复了**成。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偷眼看了下四周,好在无人,她不觉悄悄地笑了出来。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床边,一套早已预备下的衣服,在午后的阳光下 ,微微闪出华丽的光泽来。

曜灵慢慢坐了起来,这才看出来,是个知道自己心意的人,替自己准备了这套衣服。

清淡的月白杭绸做底,梅竹菊纹样印花缎长衫,对襟的装花楣子上还绣着小朵的白梅,不过疏疏漏漏几枝,却也显出风雅与不俗来。

一条同色绣小朵金丝木香菊柔纱长裙,曜灵触手绣工,只觉得滑腻润泽,毫无突兀之感,心知这必是上品了。

曜灵这才想起,自己来时的外衣,早在挟那长老过暗道时,被泥汗所污,想必被人换下来,也许丢弃了也说不一定。

曜灵脸色骤然间一红,因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谁替她换下旧衣的?

她甩了甩头,竭力让自己往好的一面去想,岑殷几回行事,有分寸有规矩,不是个唐突的登徒子,且信他一回,当他是个君子吧!

换上新衣服后,曜灵这才惊异地发现,这衣服竟然与自己身板十分合衬,只是说是新衣未免有些勉强,这衣服虽是华贵,却也只得八成新了,且看上去,是有些年份的东西了。

绸缎这东西,最经不得年月,娘在幼时曾对自己说过,最好的杭绸,过一年来看,颜色竟也比不上新鲜的次货了。

女人的容貌也是一样。

这回为什么要拼出命来去救那些,自己连面也不曾过上一面的女子?其中原因,曜灵若不实说,只怕无一人能猜得出来。

娘曾对爹说过,自己养得这丫头长得太好了,将来,只怕惹事生祸。

怎么会?爹微笑搂过娘来,又捏了下自己的小脸蛋:娘长得好,丫头自然也长得好,你没有生事惹祸,何见得咱们的丫头就会?

我还没生事惹祸?娘说这句话时,眼里的泪光到今天曜灵也不能忘记,更不能释怀。

为什么我长得好看还不好?曜灵不解。

为什么娘会生事惹祸?曜灵更不解。

因此听到那些个乡人说,月儿长得太好,只怕不是安份守已之人,曜灵才动了气,非要寻个明白出来。

她其实是为自己,也为娘,在这么多年之后,无意义地争一口气。

知道是无意义,却还是任性地去做了。好在最后结局不坏,总算救出了月儿,也救出了几十个同样遇劫的姐妹。

既然自己好了,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说好到了杭州再算后事,曜灵觉得,还是依此行事为好。

不过走之前,自然先要跟主人家说一声,无论如何,岑殷救了自己,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过失理,倒像是理所当然了。

走出外间来,曜灵先四下里张望了一眼,没见着人,屋里静悄悄的。

揭开门帘出来,院子里没见着青桃,倒有几个小丫头凑上前来,陪笑道:“姑娘醒了?要不要什么东西?”

曜灵微笑摆了摆手,只说自己屋里闷着难受,要去园子里走走。

“那我陪 姑娘去吧!”一小小丫头倒是机灵 ,殷勤地凑上前来,扶住曜灵。

曜灵浅浅一笑,轻轻让开对方的手道:“我哪里就病得如此了?若叫人陪我,一来于心不忍,你们也各自有事,二来我是个喜静不喜闹的,多个人我反而不惯。你只管留下,若青桃姑娘回来,只说我外头散散就行了。”

小丫头只得算了,并她送到院口,看着她去了方回。

曜灵沿石子甬道走了出来,只是不知东南西北,更不知岑殷将在何处。不过没关系,她想,只要在这园子里,还怕自己找不出来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