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脸上扬起讽刺的冷笑,心中暗暗感叹。
片刻之后,船队以甘宁为先锋,攻上了南岸敌军水营。
由于刘表损失了水军战船,已没有能力在水上阻止苏哲,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弃却了水营,将所有的兵马都撤往了襄阳城。
苏哲兵不血刃,率领着他的将士,顺利的踏上了南岸土地。
成功登陆后,他并没有立刻下令进逼襄阳,而是令一万大军就地加固水营,先站稳脚根再说。
同时,大批的粮草军资,也在源源不断的从宛城运至樊城,再由樊城过江运至襄阳前线。
除了粮草之外,还有数以千计的援军,也在源源不断的被送往前线。
苏哲很清楚,襄阳城坚粮足,刘表至少还能拼凑出七千守城之军,攻不足守却有余。
想要速破襄阳是不现实的,多半要经过一场持久的围城之战,才能最终破城。
而想要围城,光靠手头一万兵马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更多的士卒,对刘表的守军形成人数上的优势,方才能够实现。
至于这些后续的援军,除了南阳新募的青壮之外,就是在历次的战役胜利中,苏哲所俘获的荆州降卒。
这些降卒在后方,经过苏飞的整编之后,多数人都加入到了苏军,如今被调往前线,反过来收拾他们的旧主刘表。
数日之内,集结于南岸的苏军将士,数量达到了两万之众,这个数量,已经是襄阳敌军的三倍左右。
粮草充足,兵马充足,苏哲便再无迟疑,即刻率军向襄阳城逼近。
是日黄昏之前,两万多大军浩浩荡荡进抵襄阳城北,逼城下寨,形成威压之势。
攻取襄阳之战,拉开帷幕。
第一百八十九章 献 计!()
苏哲虽然逼城下寨,却依旧没有盲目的即刻发动猛攻,在他看来,攻城永远是最最下乘之策。
他率先发动的,乃是强大的精神攻势。
第一步,授意天子下旨,以犯上作乱之罪,解除刘表荆州牧的职位,同时任命城中的蒯越,为新任的荆州牧。
苏哲当然知道,刘表乃一方诸侯,名义上尊奉天子,但这州牧的位子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并非是天子的一纸诏书就可以解除。
但天子到底乃大义所在,这道旨意一下,就算刘表还赖在州牧上的位子不放,至少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政治上处于被动。
至于任命蒯越接任州牧之位,自然就是苏哲的诡计,为的就是离间刘表君臣,造成他们内部猜忌。
眼下蔡瑁被贬到长沙,黄祖又被要胁退回到夏口,刘表在襄阳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蒯氏一族。
这道诏书,却直接要让蒯越取代刘表,自然是要让他们主臣心生猜忌,让刘表无法完全信任依赖蒯氏一族。
这第一步是针对襄阳城,第二步,则是针对襄阳四周诸县。
苏哲下令,将天子的诏书抄写数十份,分派人前往襄阳南面诸县,称刘表为逆贼,借着天子名义招降诸县县令,以达到分化瓦解刘表阵营,孤立襄阳的战略目标。
正如苏哲所料,这两步一实施,整个襄阳城内外,顿时是人心惶惶。
襄阳城被围困,城中士民本就畏惧苏哲之威,人心动荡不安。
当他们听说,天子下诏解除了刘表州牧之职后,更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对刘表的拥护度直线下降。
而襄阳城外围的那些县城,有不少县令收到天子的诏书之后,果真背叛刘表,宣布归顺于天子这面大义旗帜之下。
诸县叛乱,令刘表焦头烂额,不少本是被将被调往襄阳的军队,不得不被分去镇压诸县的叛乱。
刘表也是没办法,他深知一旦放任各县叛乱,就会造成连锁反应,很快大部分的县,都会跟着叛变。
那个时候,苏哲就会兵不血刃的清空周边忠于刘表的势力,襄阳城就会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是刘表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而一旦分兵去镇压诸县叛乱,刘表就无法集结足够的人马,只能处于兵力上的劣势,以七千兵马,来应对苏哲三倍大军的威胁。
襄阳城的守势,越发的不利。
……
是日,襄阳城,州府大堂中。
刘表铁青着脸,沉坐在上首,手拿着那道让他难堪的圣旨,眼眸中燃烧着愤怒。
阶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害怕惹恼了盛怒之下的刘表。
啪!
刘表将圣旨狠狠的拍在案几上,沉声道:“天子下旨,要解除本府荆州牧之职,还要让蒯异度接任,你们说说看,本府该不该遵旨行事?”
质问之时,刘表的目光斜瞟向了作为当事人的蒯越。
此时的蒯越,背后已浸出了一层冷汗,刘表那充满杀气的质问,更是令他心头一寒。
刘表话音方落,蒯越站了起来,拱手到底,愤慨说道:“主公,这道圣旨必是那苏哲矫诏,想假借天子的名义,来动摇主公在我荆州军民心中的地位,还想离间主公和属下,其用心实在险恶之计,主公英明,万万不可轻信这道伪诏!”
蒯越话音方落,蒯良也站起来,正色道:“在我荆州士民眼中,州牧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主公,恳请主公万不可听信这伪诏,离职而去,弃我荆州子民于水火而不顾啊。”
那一道圣旨,正是要离间刘表与蒯越,事关于蒯家生死存亡,蒯家两兄弟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大表对刘表的忠心。
他二人一带头,堂中荆州文官武将们,纷纷起身拜倒于地,万般真诚的恳求刘表不要弃他们而去。
甚至,有不少人还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好像刘表若真不当这荆州牧了,天就会塌下来一般。
看着蒯家兄弟,看着跪伏满堂的群臣,听着他们此起彼伏,情真意切的恳求声,刘表阴沉如铁的脸色,终于回暖几分,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刘表便轻叹一声,一脸大义凛然道:“既然荆州士民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本府,本府岂能弃你们而已,本府在此发誓,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守护荆州,守护一州士民。”
蒯越暗松了一口气,忙拜谢道:“我等代荆州士民,多谢主公不弃之恩。”
他这么一带头,其余文官武将们,纷纷拜谢,个个都对刘表感恩戴德。
刘表的表情愈加满意,这才叫众人免礼。
一众属下们,才敢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巴巴的望着刘表。
刘表的目光却落在了蒯越身上,问道:“异度,依你之见,本府该如何对付那苏贼。”
蒯越忙道:“越以为,主公当速速写下手书,传檄于诸郡县,宣布苏贼发给他们的圣旨,乃是矫诏,号召他们忠于主公,共同抗御苏贼。”
刘表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照做。
这时,蒯良却又道:“襄阳城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很不利,良以为,主公当速速派人往江夏和长沙,命蔡瑁和黄祖二人,即刻提兵北上,来解襄阳之危。”
“蔡瑁那边,本府不担心,只是那黄祖……”刘表皱起了眉头,显然还对黄祖先前的擅自撤兵,耿耿于怀。
毕竟,如果不是黄祖的所为,他又怎么沦落到这般窘迫的地步。
蒯良便道:“不管黄祖当初为何擅自撤兵,眼下襄阳被围,整个荆州都有沦陷之危,黄祖若是个聪明人,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没办法独善其身,我料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刘表沉吟片刻,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了,来人啊,速速前往长沙和江夏,和蔡黄二人告急,命他们提兵前来解围。”
大堂中,凝重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
就在这时,堂外亲兵却来报,言是一名自称叫徐庶的年轻文士,在外求见。
“徐庶?莫非,这个人就是水镜先生曾提到过的那个学生吗?”刘表眼前一亮。
但紧接着,他的眼神却变成了厌恶。
苏哲就是水镜的学生,结果搅得他的荆州天翻地覆,还害死了他的长子刘琦,如今又有水镜的学生出现,刘表本能的就有几分厌恶。
蒯良却道:“主公,听闻当初大公子在世之时,曾多次拜访这位徐庶徐元直,向其求教,此人应该跟那苏贼不同,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主公不妨见一见。”
刘表脸色马上转阴为晴,眼眸中重现喜色,拂手喝道:“来人啊,快请徐元直进来。”
亲兵离去,片刻后,一身青衫的徐庶,从容踏入大堂。
“草民徐庶,拜见州牧大人。”徐庶拱手一揖,语气神态不卑不亢。
刘表笑着一拂手:“元直先生快快免礼,早听琦儿提及先生,说先生乃水镜高徒,有奇谋之才,今天总算能一睹元直先生的风采了。”
“州牧大人过奖了,庶只不过是恩师门下最才疏学浅的那一个而已,实在不值一提。”徐庶谦逊的自嘲道。
“元直先生谦虚了,谦虚了。”刘表呵呵一笑,便请徐庶落坐,看茶上酒。
徐庶坐定,一番客套的宾主之礼。
刘表便问道:“本府久仰先生高才,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赐教?”
徐蒌淡淡道:“赐教不敢当,草民此来,只是为报答大公子的知遇之恩,为他完成生前的夙愿。”
刘表神色一震,一时没听明白。
徐庶便高声说道:“草民先前已允诺大公子,出山助他对付苏哲,如今大公子虽不在,草民却不能不信守承诺,所以草民此番前来,就是来助州牧大人解襄阳之危。”
刘表这下总算听明白了,表情骤然大喜,万没想到,他正愁着怎么对付苏哲时,竟然天降这等意外之喜。
“元直先生当真是言而有信的君子也。”刘表欣喜的赞赏,却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可助本府战退苏贼,解襄阳之危?”
徐庶便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大堂中,众人听罢,眼神都不禁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刘表也是神色惊喜,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本是灰暗的眼眸中,涌现出了丝丝兴奋。
这时,蒯良却道:“徐元直你这条计策,确实是一条奇计,只是主公乃仁义之主,若是这么做了,岂非有损仁义之名。”
一听“仁义”二字,刘表顿时面露犹豫之色。
徐庶却冷冷道:“计策我已经出了,州牧大人是要仁义之名,还是要襄阳城,自行决断便是。”
刘表踱步于堂中,一时犹豫不决,目光悄悄的看向了蒯越。
蒯越心领神会,当即道:“主公确实是仁义之主,却非迂腐之主,若是对苏贼这种心狠手辣,不忠不义的奸贼讲仁义,那就是对我荆州子民的残忍!”
说罢,蒯越向刘表一拱手,正色道:“主公,蒯以为,徐元直之计可用!”
蒯越一番“仁义”的论调,等于是为刘表装上了梯子,让他可以没有顾虑的顺着弟子滑下来。
当下刘表面露冷绝,衣袖一拂,厉声道:“异度所言极是,对付苏哲这种阴险的奸贼,什么手段都不为过,本府决意用徐元直之计!”
第一百九十章 升官发财()
襄阳城北,苏军大营。
大帐中,苏哲正与皇甫嵩,李严等人,商议着如何攻破襄阳。
正当热议之时,帐外亲兵却匆匆来报,言是皇后娘娘凤驾已经到了营外。
“皇后?她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苏哲颇有几分意外。
皇甫嵩却忙道:“苏府尹,皇后娘娘驾临,我们还不快去迎接凤驾。”
苏哲便只好把眼前的军议暂且搁下,会同皇甫嵩,率领一众文武亲自前往营外迎驾。
毕竟,他是打着天子的旗号,兵攻襄阳,讨伐刘表这个“逆贼”。
如今皇后亲临,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苏哲都必须要表现出极大的尊敬才是,否则如何能向外人,彰显他“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合法性,正统性。
苏哲遂会同皇甫嵩,带着一众文官武将,亲往营外迎接。
步出营门,远远便瞧见那辆华丽的凤鸾车驾,已徐徐的驶入了营门。
马车停下,车帘,皇后伏寿那一袭雍荣端庄的身形,便映入了苏哲眼前。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伏寿虽然贵为皇后,行事老练,但终究还是年轻少女,正处在成长发育阶段,许久不见,苏哲发现她似乎又长成熟了些。
“臣苏哲,拜见皇后娘娘。”苏哲站在马车前,拱手一礼。
伏寿笑着一拂手:“苏卿免礼吧。”
苏哲直起身来,就看到伏寿微微屈下双膝,想从马车上下来,他便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把手伸了上去,想要搭把手。
臣子跟皇后有肢体接触,是为大忌!
苏哲现代人的思想未曾泯灭,自然少了这些顾虑,旁人看去,眼光却不由变的异样起来。
伏寿也是一怔,迟疑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伸出素手,轻轻搭住了苏哲。
“娘娘小心。”苏哲很温柔的扶着伏寿,下了马车。
一旁的皇甫嵩,看着苏哲跟伏寿肌肤相触,眉头不禁一皱,暗怨苏哲失礼,对皇后心存冒犯。
只是她见皇后没有说什么,他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好吱声。
君臣二人,一路走向大营腹地。
“前线乃是非之地,娘娘怎么来了?”苏哲好奇的问道。
伏寿笑道:“苏卿你大破刘表,兵围襄阳,实在是长了陛下的威仪,壮了朝廷的声势,本宫和陛下一商量,便由本宫前来慰劳将士,亲自向你颁布封赏的诏书。”
封赏?
苏哲眼眸一动,立时会意,这是刘协要加倍笼络他,要封他的官了。
“此乃臣份内之事,万不敢贪图陛下封赏。”苏哲自然也懂得,场面的推辞谦逊还是要有的。
伏寿却正色道:“陛下向来是赏罚分明,如今苏卿你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陛下若不能论功行赏,何以向天下人彰显陛下的贤明,让天下人效仿苏卿你这个榜样,这封赏,苏卿必须得接受。”
话说到这份上,苏哲自然也没理由再虚伪,只好接受。
说话间,他们已走入了大帐。
伏寿站于上首,将那道圣旨拿了出来,高声宣读道:“南阳府尹苏哲讨逆得胜,有功于朝廷社稷,朕特封苏哲为车骑将军,准开府,署理朝政,钦此。”
听到圣旨中的这些封赏,李严,甘宁等苏哲的嫡系部下们,无不是欢欣鼓舞,暗自窃喜。
按照汉制,车骑将军的位次,仅次于大将军,以及骠骑将军之后,乃中央军职中排名第三的将军,位在三公这下,九卿之上。
苏哲原先的官职,不过是南阳府尹,并无军职在身,如今却一跃成为了车骑将军,这官位的升迁,已经不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简直如同坐了火箭。
至于开府之权,则意味着苏哲可以有自己的霸府,设置长史,司马,从事等官职,名正言顺的征辟幕僚,充实霸府。
当然,车骑将军,开府这些名号权力,实际上也都是虚的,圣旨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授以苏哲署理朝政的权力。
这一条旨意,就等于是授以了苏哲执掌朝廷军政大事的权力,也就是说,苏哲现在拥有了当初董卓掌控朝政的权力。
虽说眼下朝廷还缩在南阳一隅,即使苏哲拥有掌控朝政的权力,实际上他权力真正能延伸的范围,也就是南阳他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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