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悲愤,却被魏军震天欲聋的吼声所淹没。
“活捉周瑜——”
“活捉周瑜——”
那一声声的吼声,令周瑜不寒而栗,无奈之下,只得转身下城,随着败兵逃往了建业主城。
周瑜身为主帅都逃了,其余的吴军士卒们更没勇气再战,如溃巢的蝼蚁一般,纷纷望风而逃,争先恐后的向着主城方向逃去。
主帅已逃,太史慈却还在跟黄忠死战。
他二人交手已过千招,连刀口都不知砍卷了多少处,却依旧未分胜负。
黄忠武艺虽然在太史慈之上,但毕竟年势已高,体力不足,正是因为体力上的优势,太史慈才勉强能支撑千招不败。
可惜,太史慈的精神斗志,已随着周瑜的败逃,己军的崩溃而处于丧尽的边缘。
“该死,难道我太史慈,今日又要再败给这姓黄的老匹夫吗,可恨——”
他越是纠结犹豫,招式就越显疲态,渐渐被黄忠压制,越战越是被动。
便在这时,苏哲已策马驰近了城门一线,近距离督战进攻。
他举目远望,一眼扫见黄忠正跟一员敌将交锋不下,不由面露奇色:“那厮是谁,竟然能跟黄老将军战的不分胜负?”
身边的吕蒙瞅了一眼,忙道:“禀魏王,那人就是东莱太史慈,武艺在我们江东仅次于孙策。”
东莱太史慈么,果然是他。
苏哲对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此人才是真正的忠义无双,当年为报孔融的恩情,不惜单枪匹马冲出黄巾军的包围,去为孔融搬救兵。
当初在徐州之时,苏哲就想要招降此人为己所用,却不想他跑到了江东投奔孙策,今天也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苏哲岂能不眼前一亮。
“鞠义何在!”苏哲突然喝道。
“末将在。”鞠义执弓上前参拜。
苏哲马鞭一遥指太史慈:“看到那员与黄老将军交锋的敌将没有,我要你射他一箭,助黄老将军拿下他,但不要伤他性命。”
“末将遵命。”
鞠义明白了苏哲的用意,策马提弓,直奔城楼之下。
相隔三十余步,鞠义拉开三石铁胎弓,瞄准了激战中的太史慈。
“去吧!”
某一个瞬间,他指尖一松,弦上利箭破空而出,如一道流光直奔太史慈背心而去。
鞠义箭术超凡,实力不逊于黄忠的射术,这一箭射出,换作是寻常之人,必被他取了性命。
可惜他射的是太史慈。
这是一员五虎级别的猛将,到了这个级别的猛将,感知能力已达到听风辩位的能力,不用回头,只听弦响就能感知到有冷箭来袭,还能判断出方位。
乱战中的太史慈,蓦觉身后有异,不及多想,身形几乎是本能的向一旁侧去。
刷!
冷箭从肩边划过,虽险险的避过,刃风却在他臂上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口子。
“这一箭的力道好强,不知是谁在放箭!”
太史慈心头吃了一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
就在这一瞬间,他招式破绽立出,黄忠抓住破绽,战刀卷起漫漫血尘,斜斩而来。
鞠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早知太史慈感知力超强,那一支本就没打算射杀,只是算准了时机方位,为黄忠这致命一刀创造条件。
避无可避的一刀,呼啸斩下!
生死一线,太史慈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硬生生的挪移了些许,避开了致命的部位。
咔嚓!
黄忠战刀斜斩而下,硬生生斩中了他的肩膀。
太史慈一声痛苦的嚎叫,脚下步伐急动,忍着剧痛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背靠在了城垛上。
他斜眼一瞟,只见肩头被砍下了寸处深的伤口,大股的鲜血哗哗的往外直翻。
黄忠一刀斩中,长吐一口气,向着城下瞟了一眼,却见鞠义正向他招动手中铁胎弓。
黄忠立时会意,这是苏哲看中了太史慈,想要降伏此贼,才叫鞠义手下留情。
他便提着染血的战刀,一步步的逼近太史慈,冷冷道:“太史慈,我主欣赏你的将才,留你一条性命,你还不投降!”
太史慈挣扎着想要提刀再战,怎奈肩上受伤太重,手中根本使不出力道来。
听得黄忠想要他投降,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大骂道:“我太史慈跟孙将军情如兄弟,我岂会背叛他,降苏哲那奸贼!”
“当初的吕蒙,凌操父子,他们都象你这样硬气,现在他们不一样为魏王赴汤蹈火,太史慈,你还不明白吗,魏王乃天命之主,降他乃是顺应天命!”
黄忠刀指太史慈,厉声喝斥。
“放你娘的狗屁,我太史慈就算战死在此,也绝不降贼!”
恼羞成怒之下,太史慈奋然跃起,不顾肩上伤势,咬牙使出全力挥斩向黄忠。
“顽逆之徒,自讨苦吃!”
黄忠一声冷哼,手中战刀翻手荡出,轻轻松松便挡退了太史慈的大戟。
几乎在同时,黄忠一脚踢出,正中太史慈胸膛,将他直接踢出三步之远,重重撞在城垛上,口中狂喷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第六百六十二章 碧眼儿很委屈()
“将他绑起来,交由魏王处置!”黄忠摆手喝道。
身边掠阵的士卒们,一拥而上,将重伤的太史慈五花大绑起来。
“我太史慈岂能受你羞辱,黄忠,有种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太史慈是咆哮大叫,悲愤羞辱之下,一心想要求死,却怎奈受伤不轻,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屈辱的任由魏军将士把他拖走。
黄忠回刀反身,撞入敌丛之中,刀锋如电,再如虎狼一般收割敌军人头。
吊桥被斩落,城门被打开,数以万计的魏军将士,如潮水一般灌入了敌城之中。
苏哲也策马而上,踏过吊桥,穿过门洞,进入到了建业外城,登上了城楼。
举目远望,只见数以万计的江东士卒,正如蝼蚁一般疯狂逃窜,向着西门建业主城逃去。
而在他们身后,数不清的大魏虎狼,则在穷追不舍,一路收割人头。
跟随在苏哲身后的许褚,将手中一面“魏”字王旗,高高树起了在了城头,宣示着建业外城的攻陷。
“孙权,你倒是头很硬啊,外城已破,我看你还能守多久。”
望着不远处的建业主城,苏哲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城东方向,周瑜和他的败兵,还在一路狂逃,直奔主城。
主城城头上,孙权已全副武装,巴巴的望着外城方向,焦虑不安的等待着战斗的结果。
那震天的杀声,远远的传来,每一声都令他心头一颤,如芒在背一般。
“二哥,你不要太担心,咱外城可是用山石所彻,何等坚固,那苏贼不可能攻得下来的。”一旁的孙尚香宽慰道。
孙权却道:“若在十几天前,我也会这么想,可是现在,唉……”
孙权摇头一叹,脸上充满了无奈。
“现在?现在怎么了,城还是那座城,又没有塌掉。”孙尚香扁扁嘴,不以为然道。
孙权也懒的跟她解释。
一旁的鲁肃苦着脸解释道:“苏贼到处散发那什么《告江东军民书》,严重扰乱了我军心士气,将士们斗志低落,皆无战意,失去了斗志,就算是再坚固的城池也危如累卵,不堪一击啊。”
孙尚香恍然省悟,秀眉紧皱,咬牙骂道:“好个苏贼,竟然如此奸诈,实在是可恨!”
就在孙尚香骂咒之时,孙权脸色已蓦然一变。
他看到,外城与主城之间的大街上,成千成千的己军士卒,正狼狈不堪的逃奔而来。
城头上,鲁肃,孙尚香等人,无不脸色惊变,倒吸凉气。
败军归来,意味着周瑜再次兵败,意味着建业外城失守。
“还是没能守住么,唉……”孙权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下令打开城门,放周瑜和败兵入内。
主城城门打开,片刻后,周瑜和数千残兵败将,进入到了城中。
周瑜再次登上城头,面带着黯然惭愧,站在了孙权的跟前,想要解释自己为何又一次失利,没能够守住了建业外城。
“不用再解释了,我明白。”孙权却打断了周瑜,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苏哲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周瑜哪怕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守住的地步。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谁能凭一己之力,就扭转乾坤的时候。
“仲谋将军——”周瑜感到以了孙权的绝望心理,还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孙权却一摆手,“公瑾不必多说,先早些去休息吧,我还要靠你坚守主城。”
周瑜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叹息,拱手黯然告退。
“该死的苏哲,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吗,难不成我孙家的基业,真要被他夺去不成?”
孙尚香望着外城方向,那面渐渐升起的“魏”字王旗,眉宇间少了几分狂傲,更多的则是惊怒困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孙权和他的满城军民们,便沉浸在更加惶惶不可终日的阴影之中。
周瑜这一战失利,折损了兵马近半数以上,到目前为止,留给孙权坚守主城的人马数量,其实已不到一万三千余人。
而且,还都是屡战屡败,斗志低落到极点的一帮子残兵败将。
更要命的是,消息传来,就连太史慈这个江东第一猛将,竟然也兵败被俘,成了苏哲的阶下囚。
这个消息对孙权,对江东士卒的精神斗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令摇摇欲坠的建业城是雪上加霜。
孙权隐隐感觉到,他似乎鏖不到刘备入侵荆州,苏哲被迫撤兵的时候了。
是夜。
夜深人静,空旷的大堂中,孙权却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脚步声响起,鲁肃默默的进入了堂中。
“这么晚了,子敬还没有睡么,你来的正好,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孙权笑着召唤鲁肃,还亲自给他倒上了一杯酒。
鲁肃却没接酒杯,只叹道:“建业城摇摇欲坠,孙氏的基业危如累卵,仲谋将军还有闲情喝的下去呀。”
“我能怎么办呢?”孙权嘴角钩起一抹苦涩,“这一切的烂摊子,不都是我那位大哥招来的么,等他给我权力代管建业和江东三郡的时候,我手下所余不到三万兵马,你们还指望我能凭这点家当扭转乾坤不成?”
鲁肃哑然,摇头一声叹息,也明白孙家的基业衰落到这般地步,确实怪不到孙权的头上。
“子敬你也别太忧心,你不是早给我想好了退路了么,万不得已之时,咱们走那么路不就完了。”孙权反倒是洒脱起来。
鲁肃这才坐下,呷了一口酒,却道:“将军也说了,是万不得已才走那一步,眼下建业还在将军手中,三郡也还没有失守,不到最后关头,将军还是应该用尽一切手段拼一下才是。”
“怎么拼?”孙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外城已失,城中只余一万几千兵马,连太史慈也失陷敌手,凭周瑜的实力又挡不住那苏贼,你叫我怎么拼?”
鲁肃似乎是怀揣着计策前来,张口就要说出,话到嘴边却又犹豫,吞吐不语。
孙权看出了端倪,便道:“鲁子敬,你与我是什么关系,你我之间没必要顾忌什么,你有话直说。”
鲁肃身形一震,便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后,压低声道:“将军既然打不过那苏贼,何不干脆放下颜面,向那姓苏的伏首称臣呢?”
第六百六十三章 鲁肃之计()
伏首称臣!
听到这四个字,孙权身形陡然一震,蓦的抬起头,吃惊的目光看向了鲁肃。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让我开城投降,去做那苏哲的阶下降囚不成?”
孙权吃惊恼火的的瞪向鲁肃,显然对他的这个提议,颇为不满意。
鲁肃忙道:“仲谋将军误会了,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去让将军当阶下降囚呢。”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孙权的表情这才缓和几分,摆摆手,示意他把话说清楚。
鲁肃便缓缓道:“我的意思是,将军可派一员能言善辩之士出使敌营,假意向苏哲称臣,但这只是名义上的称臣纳贡,实际上将军依旧能割据江东三郡,损失的只不过是虚名而已,保下的却是三郡的地盘。”
孙权恍然省悟,原来鲁肃的计策,是叫他称臣而不献土,以失去尊严来换取苏哲停止对他孙氏的灭亡进攻。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旋即却又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如今外城已失,建业主城风雨飘摇,你觉的我还有资本跟那苏哲讨价还价吗?”
鲁肃却宽慰道:“将军也不必太失了锐气,外城虽然失陷,但咱们主城尚在,敌军一旦进入外城,地形就变的狭窄起来,不利于发挥他兵多的优势,他倒未必能似攻打外城那么轻松。”
孙权眼眸一亮,经鲁肃这么一提醒,仿佛突然间看到了一线守住建业的希望。
鲁肃又道:“何况刘备眼下已入侵荆州,听说现在正对魏延发动猛攻,那苏哲未必就不会担心荆州有危,如果我们能扛住那苏贼的几次进攻,再辅以纳贡称臣,让那苏哲有台阶下,他未必就不会顺水推舟,撤兵西归去对付刘备。”
鲁肃分析之时,孙权已经是站了起来,踱步于大帐之中,细细的琢磨着鲁肃所说,越听越兴奋,眼眸中渐渐燃起了希望的神彩。
“子敬所说,倒不无道理啊……”孙权手捻着紫髯,眼中吐露着一丝精光。
蓦然间,孙权猛又想到什么,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却是叹道:“我倒是觉的你这计策可行,可惜啊,江东是我大哥的基业,并非是我做主,向苏哲纳贡称臣,只怕我做不了主啊。”
鲁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右,再次确定没有耳目,便再凑近了孙权几分。
深吸过一口气后,鲁肃压低声音道:“眼下伯符将军被隔绝在江北,消息断绝,将军只消对外宣布,伯符将军已兵败被割,将军自然便能顺理成章的接管江东大权。”
孙权身形蓦然一震,吃惊的目光看向鲁肃,似乎不敢相信,鲁肃竟然会给他提出这样的计策。
“鲁子敬,那可是我的大哥,你难道让我背叛大哥不成?”孙权厉声质问,语气虽然严厉,但表情中却似乎看不到多少埋怨。
鲁肃见孙权火发的不够大,暗松一口气,正色道:“仲谋将军错了,伯符将军虽然打下了江东,但他用的却是先公文台将军留下的精兵猛将,当初征战三吴,孙氏子弟们也浴血奋战,应该说,这江东的基业,并非是伯符将军一人所有,而是归孙氏一族共有。”
孙权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似处鲁肃这番话,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鲁肃见状,便继续道:“既然这江东基业乃是孙氏一族共有,如今面对这生死存亡时刻,仲谋将军就应该以孙氏一族的大局为重,而不应该被伯符将军个人的意志所束缚住了行事。”
这番话出口,孙权的眉头彻底松展开来,踱步于堂中,权衡利弊。
他那双碧眼中,思潮澎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
孙权何其聪明,岂能听不出鲁肃真正的意图。
这番看似冠冕堂皇,句句以“大局”为念,以孙氏一族利益为重的说词,说白了,其实就是给他搭了一个“大义”的梯子,让他可以不用背负背弃兄长的骂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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