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沉声反问,语气变的凝重起来。
于吉眉色微微一动,面对鲁肃给出的这个理由,一时竟是无法反驳。
半晌后,于吉苦笑道:“鲁大人果然好口才,你方才的理由,竟是天衣无缝,让老夫找不出漏洞来。那你再说说后一个理由吧。”
鲁肃表情变的缓和起来,接着道:“后一个理由就更不用下官多解释了,一旦孙将军挡不住苏贼,令苏贼的铁蹄踏上我江东土地,不知有多少江东儿郎要死在苏贼的铁蹄之下,于道长帮着主公对付那苏贼,不就是在救江东百姓么?”
于吉沉默不语,脸上的不屑和讽刺在渐渐消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凝重。
对是对江东百姓,生死存亡的深深忧虑。
鲁肃看出于吉已动摇,便向他深深一拜,恳切道:“鲁肃请于道长为江东百姓生死存亡计,务必不计前嫌,出山相助我家主公,抵抗那残暴苏贼的入侵。”
于吉沉默,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他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多余的煽情话也不说,只淡淡的道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鲁肃大喜,忙道:“于道长果然有一颗泽被苍生的仁心,眼下苏贼正在犯我柴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日就出发。”
“事不宜迟,走吧。”
于吉说着,甩了甩道袍衣袖,从容的踏出了大牢。
“我看那苏贼这一次还怎么呼风唤雨,哼……”鲁肃长吐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后,匆忙跟着于吉屁股后边出了大牢。
很快,一艘大船便离开建业,溯江西上,直奔柴桑城。
……
千里之外,柴桑。
长江北岸,柴桑以西二十里,六万苏军步骑水军屯军于此,数百艘战船停泊于新扎的水营之中。
这里已是长江北岸最后的一片开阔地,从这里再往东,地势便将越来越收窄,平坦的路面将渐渐被耸立而起的大别山脉取代。
北岸是如此,南岸的地形也差不多,长江的水势也这一段变的更加湍急。
而下游二三十里外的柴桑城,则是这一段狭窄湍急地域的出口,过柴桑再往东,两岸地势才会越来越平坦,长江水面也将不再湍急。
苏哲想要灭江东,就必须要先过柴桑这一关。
第六百一十三章 千筏并进()
江岸边,苏哲正坐胯赤兔,徐行在岸边,察看着长江形势。
望着眼前滚滚江水,再看看南北两岸,渐渐升起的险峻山脉,苏哲不禁感叹道:“此地长江山势如此险峻,怪不得当年古人要在柴桑建城。”
左右跟随的众将们,也无不感慨唏嘘。
“兴霸,你可有信心水战击败那孙策吗?”苏哲目光望向了甘宁。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这位大魏第一水将的身上。
甘宁沉吟片刻,拱手叹道:“回禀魏王,如果仅仅是跟孙策交锋的话,末将还自信有五成胜算,但现在孙策麾下多了一个吕蒙,末将就不太好说了。”
邓艾黄忠等众将,听到甘宁这番话,无不脸色微变。
甘宁是谁,那可是锦帆贼,当年纵横长江,自问无敌于水上,是何等的狂傲。
就是这么一个狂傲的人,现在却对吕蒙充满了忌惮,连丁点水战打胜的信心都没有。
这个吕蒙水战之强,由此可见。
苏哲却并没有感到意外,吕蒙有多强,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过来人”却再清楚不过。
“魏王,咱们想要灭江东,就必须要先打下柴桑,想打下柴桑,就必须要先赢了孙策的水军,既然连甘兴霸都说没有必须的把握了,看来此次灭孙之战,不好的啊……”
老将黄忠语气也不自信起来,毕竟他强也是强在陆战,水战这种事,他是没有半点自信。
一时间,众将都沉默下来,本来还旺盛自信的斗志,这时不由都冷却下来。
“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跟孙策打水战。”一直不说话的庞童,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一震,茫然惊讶的目光看向了庞童。
邓艾不解道:“夫人,若不打水战,消灭了孙策的水军,这茫茫大江我们怎么过去?”
“你们都忘了,我们还有魏王吗,也忘了我们是怎么拿下夏口的吗?”庞童俏脸上流露出几分诡笑。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苏哲,眼珠转了几转,蓦然间省悟过来。
邓艾一脸惊喜道:“夫人的意思,是叫魏王再用仙术,把长江给冰封了,咱们大军直接踏冰过河,从陆上杀向柴桑城?”
庞童不说话。
“那也不行啊。”邓艾却又道:“咱们上次奇袭夏口,乃是杀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出奇不意的破城,眼下孙策六万大军皆在柴桑,就算魏王冰冻了长江,咱们大军可轻松踏冰过河,也未必能攻得下柴桑城啊。”
黄忠也道:“小邓子言之有理,咱们要是不能攻下柴桑,等到冰面一化,咱们几万大军全都被困在南岸,到时被孙策截断了长江,却当如何是好。”
众将原本还神色欣喜,想着有苏哲的仙术神奇,可以复制奇袭夏口的战绩,但当他们听了邓艾和黄忠这一番话后,激动兴奋的情绪不由又平静了下来。
“谁说一定要冰冻长江了?”
庞童却用一句反问,回应了众将的质疑,目不笑看向了苏哲。
苏哲看着自家爱妃那别有意味的笑容,蓦然间心念一动,已领会了她言外之意。
当下,苏哲便一声冷笑,摆手道:“传令下去,叫将士们多扎筏子,能造多少就给本王造多少,一个月后,本王要灭了孙策的水军。”
“一个月之后?”这回轮到庞童脸上浮现困惑,“夫君既然有仙术,为何不即刻进兵,夺下柴桑,却要等一个月后,给孙策充足的准备时间?”
即使聪明如庞童也猜想不到,苏哲所谓的仙术,与诸葛亮的仙术截然不同。
庞童更猜不到,苏哲所依赖的量子气象卫星,两次的攻击之间,必须要经过充能才能实现。
“天机不可泄露也,走,回营喝酒去。”
苏哲丢下一句故弄玄虚的话搪塞了过去,不等庞童再有疑问,拨马扬鞭而去。
庞童望着苏哲的背影,俏脸上始终写着狐疑不解。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柴桑一线的流域,两军相处的就比较融洽了。
孙策龟缩在柴桑城,每天就是加固城池,修筑沿岸防御工事,没有派一艘船来惹苏哲。
苏哲也礼尚往来,屯兵于柴桑上游二十余里,整日按兵不动,连一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发起。
苏哲每天所要做的,就是喝喝小酒,嚼嚼蚕豆,白天到江边钓钓鱼,晚上跟庞童做些没羞没臊的风流快事。
至于六万将士们,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砍树造筏。
一个月的时间里,数万棵的树木被筏倒,近三千余条木筏被扎了起来,排在水营里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庞童虽然猜不透苏哲为何要拖延一个月,但从苏哲让士卒造筏的举动,却证实了苏哲明白她言外之意,便也不再多问。
其余众将们就没那么聪明了,看着苏哲整天什么也不做,就是造筏子,猜不出他到底想怎么攻下柴桑。
不知不觉,已是一月之后。
日是黄昏,距离上一次使用冰封汉水的攻击,正好过了一个月,气象卫星武器再次充能完毕。
苏哲从庞童的温柔乡中抽身而出,当即下令全军集结,准备对柴桑敌军发动总攻。
号令传下,全军振奋。
憋了一个多月的热血,终于再次沸腾,六万将士们精神振奋,赶赴岸边集结。
傍晚时,六万大军已悉数信结。
甘宁所统帅的两万多精锐水师,登上了魏军为数不多的五百余艘大小战船,将作为进攻柴桑的前驱。
其余四万步骑,则登上了上千艘没有水战能力的运输船,准备在水军攻入敌营后,他们再由运输船登陆。
至于那三千多张竹筏,上边却扎满了草人,竹筏的中央,则堆满了柴草火油等易燃之物。
看到这阵势,众将们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苏哲真正的作战计划。
他这是要对柴桑发动火攻啊。
“这火筏顺流而下,魏王再动用仙术发动北风,几千张火筏直冲南岸,不把孙策的战船和他的水营烧个精光才怪,原来这才是魏王的妙计啊。”
老将黄忠也看明白了原由,困惑一月疑团尽解,感慨的目光看向苏哲。
苏哲也不再隐瞒,看着天边残阳已落,马鞭一扬,喝道:“把竹筏统统给本王点起来吧。”
号令传下,将士们即刻点起火把,将三千竹筏上的草人点燃。
绳索一断,三千熊熊燃烧的竹筏,便顺流而下,往二十里外的柴桑方向而去。
第六百一十四章 生死存亡之时()
“我们上船!”
苏哲也踏上了甘宁所在的旗舰,那是魏军中为数不多的一艘楼船。
他需要亲自跟在火筏后边,以判断什么时候发动气象攻击,改变风向。
甘宁一声令下,楼船徐徐驶出水营,五百多艘水军战舰紧随其后,悉数出营,排开阵形,尾随于火筏后边向下游驶去。
另外近千艘运输船,则载着数以万计的魏军主力,跟在主力舰队数里后。
苏哲虽然自信,却没有自信到狂妄的地步,也为失利做好了准备,万一战事不利,若是运输船离的太近,来不及回撤,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日沉月升,天地降入夜幕笼罩之中。
眼前这条长江,却被火筏照的明如白昼,两岸的景象都清晰可见。
舰队顺流而下,很快就驶近了柴桑水域,放眼望去,星火闪烁的柴桑敌营已出现在南岸。
此刻,江东水军已经出动,上千战船列阵排在水营之前,形成了拱卫。
苏哲抬头望向天空,用脑电波默默连接了太空轨道上的量子气象卫星。
“给我即刻发动暴风攻击,风向西北,瞄准敌军舰队和水营,我要把他们一把火烧个干净!”
“哔,输入坐标范围,模拟风向完毕,武器系统能量饱合,发动量子束!”
天空中,一道无形的量子束即刻发射,覆盖了相应的区域。
各舰的战旗很快就剧烈飘动起来,原本徐徐的东南风,陡然间转身,变成了西北风。
那忽变的北风,转眼就演变成了狂风呼啸,连头顶的旗杆都几乎要吹折的地步。
“起风啦!快看,起风啦!”
“是东北风啊,正好能送火筏去敌军。”
“这真是天助咱们大魏啊。”
“什么天助,那定是咱们魏王用仙术呼风唤雨。”
各船上的魏军将士们,兴奋如狂,激动的叫声响彻大江。
“这一场北风一起,孙策纵然就通天的能力也得束手待毙,今天晚上又有好戏看了。”
身边的甘宁也兴奋如狂,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苏哲也是一脸悠闲,嘴里嚼着蚕豆,远远望着铺江的火筏被狂风吹的转向,由顺流变成了朝向南岸,坐等着看一场火烧柴桑的盛况。
南岸,江东军舰队。
楼船旗舰上,孙策正肃然而立,鹰目凝视着上游而来的无数火筏。
“苏贼,你果然要用火攻……”孙策冷冷一笑,嘴角扬起一抹讽刺。
孙策笑的讽刺,好似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左右的吕蒙,凌统等武将们,一个个却脸色凝重,无不捏了把冷汗。
各船的江东士卒们,无不是提心胆吊,面对铺江而来的火筏,神经紧绷起来。
那可是几千火筏,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没办法阻挡。
这几千火筏要是撞上了他们的战船,撞上了他们的南岸水营,一切就都完了。
“主公莫要太过担忧,这火筏是顺流而下,咱们的战船和水营都在南岸这边,火筏未必能撞的上。”
吕蒙以为孙策心头跟他一样紧张不安,便小声的宽慰起来。
孙策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冷笑。
呜——
就在这时,北风呼啸而起,原本徐徐江风,陡然间被凛烈的西北风取代。
狂风吹动下,本来还在顺江东下的几千火筏,立时改了方向,向着东岸方向袭卷而来。
江东军立时群情震撼。
“快看啊,火筏朝着咱们扑过来啦。”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咋突然间就起了西北风?”
“这定是那个魏王又在使妖术,这可咋办呀。”
惊慌失措的叫声,很快便响彻大江,无论是船上还是岸上的江东军,无不陷入了惊恐万状。
吕蒙也脸色惊变,急道:“没想到,那苏贼又使出了妖术,主公,快快下令派出走舸小船阻拦火筏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鲁肃却叹道:“敌军的火筏有三五千之多,这么多的数量,我们哪里有足够的小船派出,只消漏了那么几百火筏,一切就都完了。”
吕蒙愕然,额头冷汗刷刷的往外冒,智计如他,到了这个时候也束手无策。
他回望一眼飞驶而来的火筏,一咬牙,拱手道:“主公,既然挡不住,请主公速速调转船头,把我们的战船撤往下游,令水营的兵马也即刻弃营,退往柴桑城吧。”
事到如今,吕蒙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是此计一出,等于是把水上的控制权,拱手让给了魏军。
介时苏哲的大军就可以从容渡江,登上南岸兵围柴桑。
甘宁所统帅的魏国水军,则可以轻易控制柴桑水域,通过设置铁锁之类的手段封锁江面,阻止他们重新西进夺回水上控制权。
那个时候,柴桑城便将成为一座陷入包围之中的孤城,凶险难测。
一旦柴桑有危,江东门户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我们不能退啊,一旦退却,柴桑十有七八不保啊。”老将黄盖立时苦劝。
吕蒙却叹道:“公覆老将说的没错,可我们若是不撤,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在敌军的火攻中,到时候别说柴桑不保,整个江东也等于是拱手送给了苏贼。”
“除非,公覆老将军有阻挡苏贼火筏的手段,老将军有吗?”吕蒙冷冷反问道。
黄盖语塞,哑然无语。
他当然没有,连吕蒙都想不出破解之策,更何况是他。
“唉——”黄盖狠狠跺了下脚,满脸的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吕蒙再次拱手,正色道:“主公,火筏马上就要过来了,请主公速做决断!”
孙策的表情,却从头到尾都淡然如初,那讽刺的眼神,仿佛根本就没有把对面的火筏阵放在眼里,也对吕蒙和黄盖等人的议论,统统都充耳不闻。
他是一回头,向鲁肃做了一个眼神示意。
鲁肃会意,马上下了船舱去,不多时,便领着一位道风仙骨的白发道者,来到了楼船的顶层甲板,来到了孙策的跟前。
“孙将军,时候到了吗?”白发道长微微做揖,淡淡问道。
孙策也回敬一礼,指着前方火筏道:“于道长,那苏贼动用妖术,召唤出了西北风,要将这数千火筏吹向我水军和水营,江东百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就都在道长手中了,请道长助我一臂之力吧。”
第六百一十五章 于吉的能耐()
那道长,正是鲁肃从建业请来的于吉。
孙策可是强按下了厌恶,一月以来,对于吉始终都是礼敬有加,就为了今天用到他。
左右吕蒙黄盖等武将,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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