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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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冤新录-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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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胡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再搭话,似乎对包正的喋喋不休产生了反感。可是,包正偏偏不识相,继续往前凑合了一下,又说道:“我看你的弟媳颇有些姿色,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着实可怜。我跟你商量一下,不如你就将她卖身与我,做个小妾如何。你放心,本公子一定多多给你银两!”

    那个胡人听了,不禁须发皆张,口中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正在拜祭死者,你却来为死者之妻谋婚,真是岂有此理!”周围那些胡人听了,也都以眼瞪之,对包正怒目相向。

    包正于是连连摆手道:“你若是不同意,那便作罢。不过,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我也要在死者的坟前上两柱香,表达一下我的哀思吧!”

    那人冷哼了一声,但也不好阻拦人家的“好意”,于是就点点头。包正就大大方方地从地上拾起了三根小手指粗细地檀香,在旁边一堆未燃尽的纸钱上点燃。一边点,还一边回头不停地看着那个胡女,脸上露出了一副色迷迷的神色。就连旁边的一支梅,虽然明知他是在演戏,拖延时间,但也忍不住有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

    那个年长的胡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眼啦,心中暗叫晦气,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人,用他们的称呼是叫什么“登徒子”吧。于是就连连咳嗽了几声。

    包正这才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眼光,将三支香插到香案的铜炉上,然后双手合十,祷告起来。只见他如和尚念经一般,叨叨咕咕,没完没了。那些胡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不耐之色,锋利的眼神朝包正身上不停地射来。但是包正恍如未觉,依然在哪里虔诚地祷告,就连小黑,也不得不佩服包正的超强抗击打能力。

    这三炷香足足燃烧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成灰而去。众胡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陪着静默了半天,总算是结束了!

    这时,只听包正口中念叨着:“南无阿弥陀呀佛,死鬼死鬼保佑我,保佑媳妇快嫁人,嫁个新郎就是我,整天风流又快活!”而且看他的口型,刚才似乎翻来覆去就是在叨咕这几句呢。

    那个年长的胡人终于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抓住了包正的脖领,口中怒道:“你这个人真是无礼,赶快滚蛋吧!”

    包正微笑着对他说道:“朋友,请把你的手从我尊贵的身上拿开,你看,现在我的朋友都来了!”

    那个胡人向四周一望,只见足有百多名盔甲鲜明的士兵已经将众人团团围住,顿时大惊失色,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包正哈哈大笑,收起了无赖嘴脸,恢复了原来的本色。整个人顿时显得一身正气,平凡的脸上也露出无限的威严,只见他对那个年长的胡人道:“朋友,我怀疑你们偷盗国库,窃取二万两白银。这些都是临安的神武军,请你们配合我来查案!”

    那个胡人道:“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来贵国贸易,也是经过你们的国王——是皇帝允许的,你要是诬赖好人,我可就要到皇帝面前去告你!”

    包正嘿嘿一笑:“你且不要急躁,也不用抬出皇帝陛下来压我。下面,我就要开棺验尸,请你们都闪到一旁。”

    那群胡人一听就急了围着那座新坟,站了一圈。年长的胡人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竟然敢随便就剜坟掘墓,这可是不合乎你们国家律法的。”

    包正哈哈大笑道:“难道窃取官银,就合乎你们国家的律法吗?”

    双方的争执立刻就引来游人的围观,人们一听说竟然有这等奇事,顿时都鼓噪起来,纷纷叫嚷:“开棺检验,开棺检验!”看热闹的当然不怕事大啦。

    那胡人也真是急了,对包正说道:“你到底是朝中的什么官员?我们和当朝的秦丞相最是相熟,你就不怕丢了头上的乌纱吗?”

    包正装出一副畏缩的样子,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怕,我当然害怕了!不过,我现在是一介布衣,头上根本就没有乌纱,所以也就不怕它飞走啦!”

    围观的人群也不由一阵大哗,哄闹起来。那个胡人听了,立刻就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既然无官无爵,就没有权利来管这件事,更没有权利来开棺检验!”

    包正立刻正色道:“你一个胡儿,到我大宋,理应奉公守法,却杀人劫银,天理难容。我们真心欢迎朋友,但也从来不畏惧强盗。今天,我愿以比乌纱帽更贵重的东西来作为赌注,陪你来豪赌一场!”

    那胡人轻蔑地说道:“你一个平头百姓,又能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包正手指自己的头颅道:“就是这颗项上人头,不知可否!”

    那些胡人见他竟然有如此气概,顿时都不敢搭言。围观的游人也都深深为包正的一腔正气所折服,脸上都现出激愤之色。当时,南宋受到金国的欺凌,百姓对异族就从心底里有一种仇视,如今,都将这种仇恨爆发在这些胡人的身上,人人都攥紧了拳头,怒目相向,大有一拥而上,将他们碎尸万段之意。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了几人,来到了包正等人的面前。包正这些打量了他们一番,虽然身着便装,但个个气宇不凡,颇有威仪。为首一个,却也是老熟人,乃是吏部侍郎何天禄是也!

    包正心中暗叫:“不好!想不到这些胡人身后还有人撑腰,看来,此事与秦桧还有些瓜葛。早晨出门的时候,把韩世忠将军一起请来好了,足可抵挡一阵。现在就凭我们几个白丁,恐怕要支撑不住啊!”

    那何天禄扫了包正一眼,当年在龙游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对于如包正这类的小角色,他何大人当然早就没有印象了。

    神武军中,却有些士兵识得何天禄,迫于礼法,也只好见礼:“见过何大人!”

    何天禄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手拈着胡须,对包正说道:“你是何人,如何带领着神武军来此闹事?”

    包正笑眯眯地回答道:“何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在下龙游包正,原任龙游县的仵作,令弟杀人的案子就是我负责调查的!”

    何天禄听了,也忽然想起。又见包正竟然当中提及此事,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怒喝道:“你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仵作,现在又已经免职,这里没有你讲话的所在,快快滚到一边。神武军的人,也都散了吧,回去守城,才是正理。”

    包正大笑道:“我是平民,大人你今日没有穿着官服,不也是一介百姓吗?咱们身份相同,你凭什么来命令于我,又凭什么来指挥神武军?”

    何天禄冷笑了一声,缓缓从腰间取出一物:“你看此物能否命令你等!”

    ( )

第二十章 棺材的秘密

    只见那何天禄手中擎着一个精致的布袋,抽开布袋的上口,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金鱼来。只见他得意得对包正说道:“可识得此物否?”

    包正这个外来户还真不了解当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禁一愣。后面的小黑见状,连忙低声给他解释道:“包子,这个东西叫鱼袋,只有朝廷命官才可佩戴,用以验证身份。里面的鱼儿分金银铜三种,这家伙手里拿些金鱼,可见身份尊贵!”

    小黑虽然是小声说话,但是平时嗓门太大,现在的低声也比得上平常人说话的声音了。那何天禄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虽然对小黑口中的“这家伙”不甚满意,但见他也识得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作计较。

    包正听了,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横生枝节,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成?”正在思量之际,那何天禄又命令神武军道:“你等还不回城,万一有金国的奸细混入城中,你们这失职之罪能担当得起吗?”

    神武军的士兵见他抬出这顶大帽子来压人,也只好无奈地听从命令,纷纷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包正不由暗叹一声:“自己的一片苦心,转眼就付之东流啦!”心中顿时无比沮丧。而一支梅则满脸的义愤之色,一股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包正察觉了一支梅的异样,知道她杀机已动,于是连忙握住了她的小手。包正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阴气从一支梅的手上传来,那是代表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忽然人群中又走出了几人,为首一人对神武军断喝道:“且慢!我有话讲。”声音中正平和,却透漏出无比的威严,只有那些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才会有如此威仪。

    神武军的兵士都回头观瞧,有几个老兵见了此人,脸上忽然现出了无比惊喜和崇拜之色,低声地唤出声来:“岳元帅!”

    那何天禄也不禁面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呼倒霉:“今天怎么遇到这厮?”

    终于,百名神武军的士兵齐刷刷地单膝点地,口中整齐地喊道:“参见岳元帅!”声如雷霆,直震云天。

    包正心中也是一震:“岳元帅?在现在能担当这个称呼的,只有岳飞一人啦,难道,这个人就是岳飞不成?”

    于是,就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中年人来,只见他正当壮年,眉宇间威严之中,却又透出一股儒雅之气。身上穿着一袭蓝衫,如果不是听那些士兵都呼唤岳元帅,包正还以为眼前这人,是一个饱学之士呢。

    何天禄见状,也只好上前招呼道:“真是少见少见,想不到岳帅也有闲情来游湖啊!”

    岳飞细长的眉毛一挑,淡淡地说道:“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岳某在征战之余,最喜领略大好河山。何大人不也是如此吗,否则,我们也就无缘在此相见啦!”

    何天禄尴尬地一笑:“岳帅来此,有何贵干?”

    岳飞笑道:“我与何大人一样,都是偶遇此事,颇为好奇,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然后转身对神武军道:“你们现在可以将坟墓掘开,无论有什么后果,都由我一人担当!”说话间,一股无边威势散发出来,此时的岳飞,才真正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包正看了,心仪不已,暗中赞叹道:“岳飞果然是名不虚传!身担大义,正气凛然,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帅才!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统帅,也难怪他的岳家军能够屡破金兵。只可惜,生不逢时,后来竟然惨死风波亭,真是令人叹息呀!”

    那些神武军的士兵得了岳飞的命令,立刻分出一队人马,将那些胡人先包围起来,剩下的几十人则用准备好的锹镐,开始掘墓。

    岳飞见他们早有准备,不由望了包正一眼,眼中留露出赞许之色。包正正在指挥士兵挖掘,也没有注意到。

    新坟泥土比较松软,不一会,一口大棺就显现出来。包正平定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吩咐道:“开棺!”

    士兵将锹镐伸入棺盖的缝隙之中,用力地向上撬,只听咯吱几声,棺盖就被掀开。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都投射到棺材里面,揭示它真面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包正满怀信心地将头探了过去,向棺材里一望,不由骤然色变。旁边的岳飞见他神色不对,也连忙过来查看,只见棺材里面竟然躺着一具男尸,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还有一些蛆虫,正在腐肉中钻来钻去,不停地蠕动,令人作呕。

    岳飞看吧,也不由锁起了眉头,这随便掘墓,要是真没有罪证,自己恐怕也要受牵连啊。于是又打量了包正一番,心中暗道:“刚才是不是太相信这个年轻人了!”

    只见包正此时正叼着烟斗,呆呆地望着棺材出神。后面的人群看不出究竟,但是从棺材前面二人的脸色上,以及随风飘来的阵阵臭气上来看,里面恐怕真是一具死尸。

    这时,那个胡女忽然放声痛哭起来:“我的夫啊,你好可怜啊,死后还要尸骨不得安宁。难道这大宋就是如此对待别国人的吗?”

    包正一听,心中气恼不已:“好家伙,把问题上升到国际间的争端啦!”于是又将事情从前到后梳理了一遍,确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旁边的何天禄虽然没有胆子向棺材里张望,却也从众人的反应中,推测出大概。不由心中得意:“岳飞啊岳飞,你好好的非要来趟浑水,回去我就把此事禀明秦相,明天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恐怕你这个元帅就要变成小兵啦!“

    于是命令神武军的士兵道:“速速将棺木埋回原处,再把这个无事生非的刁民包正押送刑部大牢,等候审理!”此时的何天禄,倒如同一位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了。

    包正身后的一支梅也心中大急,拉着包正就要杀出重围。忽然,包正面露喜色,将手重重地在在自己的脑门上,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何大人先不要性急,这只是障眼法而已,待我给你来变个戏法,拆穿其中的把戏。”

    然后又对那个胡女道:“你说棺中就是你的丈夫,可是从相貌看,为何是一个中土男子,不是胡人?”

    围观的人群立刻大哗,岳飞也面露喜色。那个胡女抽泣道:“小女自幼就来到了大宋,后来就嫁于宋人。”

    包正又质问那个年长的胡人道:“你说棺中是你的兄弟,刚才的妇人是你弟媳,你这胡人是如何与汉人成为亲兄弟的!”

    那个胡人也不由大窘,口中嗫嚅道:“我们——我们感情深厚,是结成的异姓兄弟,就如同亲兄弟一样。”

    包正又追问道:“死者颈中有一处刀伤,深及脊骨,显然是被人用刀剑之类,割破咽喉致死,你开始说他是得病而亡,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胡人又抵赖道:“我这兄弟是被闯入家中的强盗所害,我等身为异国之人,为了息事宁人,就谎称病死,这难道也触犯了你们的律法吗?”

    包正道:“既然是命案,就应报官,也好追查凶手,为死者伸冤,岂可如此了事。来人!将尸体抬出棺木,移交临安府来破案。”

    立刻上来几名神武军的兵士,七手八脚地抓起死尸下面的单子,将其抬出了棺材。他们平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对于死人,自然是丝毫不惧了。

    当尸体被移走之后,他身下的秘密终于显露了庐山真面目,只见一锭锭雪花白银,赫然码放在棺木之中。

    包正取出了一锭,端在手中查看,上面果然烙有官银的印记。那些胡人见了,立刻面如土色,委顿在地。

    何天禄见事不妙,刚要脚底抹油,却被岳飞一把抓住,挣脱不得。只听岳飞威严地说道:“何大人何必如此着急,你们同朝为官,也好做个见证。”何天禄听了,也只好硬撑着头皮,尴尬地站在那里。

    包正又叫士兵将银子都搬了出来,清点了一下数目,刚好二百锭,正和二万两之数。包正笑呵呵地对那些胡人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讲?”

    有些胡人还要做垂死挣扎,早被神武军的士兵一脚一个踹倒在地,捆绑起来。

    这时,岳飞走到包正面前,赞许地望着他道:“库银失窃,轰动了京师,包公子年轻有为,神乎其技,究竟是如何查获元凶,能否为在下解惑!”

    包正连忙拱手道:“岳元帅缪赞了,在下些许微末之技,何足挂齿。倒是元帅驱逐鞑虏、出生入死,才是我等效法的楷模!”

    岳飞看了何天禄一眼,慨叹道:“将士在外舍死忘生,可是朝中有人掣肘,难免功亏一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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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从头细说案

    就在这时,阿紫拉着林升,从人群中钻了进来,一看到满棺材的白银,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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