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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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冤新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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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正和小黑带着一支梅来到了县衙,先叫一支梅在衙外等候。等到胡知县安排完了一天的工作,当然主要还是抓捕一支梅的工作是重中之重了,小黑和包正才上前推荐了贾玉春。

    胡知县看到手下两位得意助手合力推举一人,也不禁心下好奇,于是就把贾玉春唤了进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果然是飒爽英姿、一表人才。胡知县不由心中高兴,于是就让贾玉春当了一名捕快,和小黑一起办案,抓捕一支梅。

    包正看了,心中窃笑不已:“今天算是开眼了,终于看到什么是贼喊捉贼啦!”

    就在这时,忽然有地方的保甲来报案:昨夜李大户家的门客爷忽然暴毙,那李大户怕惹上是非,所以派家人前来报案。胡知县听了,立即怒道:“要是家家户户死人都让我这个县令去查看,老爷我就不用干别的了!”

    那保甲凑到胡知县的前面说道:“大人,李大户怕死者家属日后找来,特意写了一封陈情表,叫我呈给大人。”说罢,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了过去。

    胡知县久经官场的洗礼,自然识得其中的玄机,于是接过信封,看也不看,啪得一下摔在公案上。随后对包正说道:“包仵作,你就随着看一眼,填个因病致死的格目就可以啦!”

    包正一看那个信封,心中也就明了,又听胡知县话中的含义,显然是授意自己敷衍了事,不由心中暗笑:“好个糊涂官,还未验尸,你就定案,这与草菅人命何异。不行,我定要查个明白!”

    于是,口中应着,随同着保甲出了县衙大堂。那一支梅初来乍到,也不大懂得规矩,见发生了案子,本着两人之间的约法三章,自己当然有监督的权利,于是也就随着出来。那胡知县不满地哼了一声,后来看到桌上的信封,也就心平气和了。

    包正和一支梅随着保甲,来到了东城,在一座深宅大院前面停住了脚步。保甲上去扣打门环,不一会,吱呀一声,大门开启,一个青衣小厮探出头来,见是保甲,连忙往里相让。

    包正进到院里,放眼一看,果然是大富之家,院中假山流水,亭台轩榭,花木成畦,绿树婆娑,如入人间仙境。

    这时,迎面迎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年约五十开外。头戴员外巾,身着绣花员外氅,满面红光,二目炯炯,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员外。

    保甲连忙介绍道:“包大人,这位就是李大户,是本地有名的善人,最是乐善好施。”

    那李大户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拱手寒暄道:“老夫久仰包仵作大名,年少多智,幸会幸会!”说罢,就上前挽起包正的手,亲亲热热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塞在包正的袖中。

    包正对于这样的大户,自然是不吃白不吃了,不动声色地“笑纳”啦。这一切,当然也没有逃过一支梅的法眼,她轻哼了一声,刚要上前揭穿,又想到二人之间的君子协定上,贪赃枉法并不包括主动送货上门的富户,于是也就忍下了。

    很快就来到了一间配房,李大户道:“这里就是死者张先生的住处,老夫年少时也爱舞枪弄棒,如今老了,就是希望强身健体,所以才聘请张先生。他可是位高人,炼丹讲道,无所不精。只可惜天妒英才,竟然暴毙,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包正见他面上一副惋惜之色,连连叹气,但并无悲痛之色,心中不由起疑。于是说道:“好,待我入房检查一番。”

    跟在后面的小厮拉开了屋门,包正立在门首,向屋中看去。只见屋中陈设简单,只有中间一座丹炉,颇为醒目。旁边堆放了几个木箱,里面是一些朱砂、硫磺之类。包正心中暗道:“看来,这位张先生,就是古代所谓的术士啦,专门为那些梦想长生的人炼制丹药,也算是江湖骗子之流。”

    于是就走进了屋中,只见床上仰面躺着一具尸体,年约三十上下,白净面皮,神态安详,仿佛就在梦中常睡不醒一般。

    包正戴上了一副手套,上前验尸,从头部开始,一一向下查看。从尸体的僵直程度看,大约已经死亡两三个时辰,那当然就是昨天深夜时候了。因为一支梅是女性,所以包正不便叫他帮忙。就叫那小厮协助自己腿下了死者的衣裤,从头到脚检验了一遍。

    检验完毕,包正也没有找到丝毫可疑之处,头部、颈部、胸腔等几处要害,全无伤痕,也并无中毒的迹象,看来这个张先生确实是自然死亡啦。

    但是,包正总有一种预感,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事实的真相。再说,那李大户又何必贿赂胡知县和自己呢,要说是息事宁人,也不必如此吧!

    不知不觉,他又取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沉思起来。忽然,他灵机一动,于是取出两根小铁棍,撬开了死者的嘴巴,将鼻子凑了上去,结果,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最后确定,那是石灰的味道。

    包正的心中更加疑惑起来:“这口中如何会有石灰的气味,难道是死者自己服用的?”于是就在丹炉旁边的箱子里查看起来。

    果然,在一个箱子里面,包正发现了石灰,而且上面还有抓过的痕迹。包正摇摇头,心中叹道:“这些术士真是荒唐,总是弄些矿物,来炼制所谓的丹药,这些东西,都是难以消化之物,吃多了消化不了,难免发生一些疾病,梦想着长生,却早早断送了性命,真是可悲啊!”

    感慨了一番后,包正就取出了验状,在上面填写起来。填完之后,给李大户过了一下目,然后说道:“老先生,张先生的尸身,就可以入土为安啦!”

    李大户手捻胡须道:“辛苦包仵作了!刚才我已经吩咐厨下,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还望包仵作赏光。”

    包正一想,反正是不吃白不吃,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李大户将包正和一支梅请到了客厅。不待主人吩咐,就有下人们陆续端上来上好的龙凤团茶,一盘盘时令鲜果,和精致的糕点。

    包正一看茶具,都是江西名窑之物,是白釉褐花的花瓷盖碗,果品都是些荔枝乳梨之类,非是寻常百姓所能用得起的。由此可见,确实是巨富之家。

    主客正在饮茶之际,忽然有一个家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屋中有客,就伏在李大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包正见状,就起身说:“老先生有事在身,我们就不叨扰啦,告辞!”

    李大户连忙说道:“不妨事,只是我的第五房小妾身体欠安。包仵作难得光临,说什么也得用过了午饭再走!”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奇道:“想不到李大户老当益壮,竟然有五房小妾,他如此年岁,如何应付得了啊,大概那些女子,都是深闺寂寞吧。”

    于是试探道:“老先生,在下粗通医术,可否方便去诊治一下病情?”

    那李大户连连摆手道:“不必劳动包仵作,我已经派人请了县里的名医,少时就到。”说话之间,一名小丫环大叫着跑了过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五夫人忽然浑身抽搐,好像发疯一般,您快去看看吧!”

    李大户听了,连忙飞跑了出去,瞧不出他将近六十岁的年纪,步履竟然如此矫健。包正想了一想,也和一支梅跟了过去。

    ( )

第三十二章 神秘的老者

    一行人来到了内宅,只见并排一趟房子,装饰得一模一样,都是精雕细琢。包正仔细数了一下,共有五个房门,看来就是一房一个了。

    在最后的房门前,聚拢着几个人女子,正在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看到李大户来了,就一起围了上来。

    包正打量了她们一圈,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上下,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脂粉的香气。

    其中一个年岁最小、也最是娇媚的一个竟一头钻到了李大户的怀里,腻声说道:“老爷,刚才五妹妹的样子好吓人啊,我好害怕!”

    李大户爱抚地摸了一下她头上高挽的云鬓,立刻引来了几双火辣辣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妒忌和怨恨。

    李大户于是又对另外几个说:“你们能来看望老五,足见姐妹情深。好了,你们都回房休息吧,这种场面还是少见为妙。”

    四个女子本来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目的来瞧热闹的,被李大户一夸,立刻都满面春风地离去了,临走时,每人都用眼睛勾了一下李大户。

    包正见了,心下暗叹:“这李老先生周旋花丛之中,却游刃有余,看来真是个老高手啊!”于是,随着李大户进入了卧房。房中陈设整洁,器具精巧,可以看出,主人是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

    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工笔美人图,画得是一个女子,卷起了珠帘,观望门外大树上的一对交颈厮磨的黄鸟。画面很是传神,女子的幽怨之情,双鸟的亲昵,都跃然纸上。

    两旁还各有一联,一曰:美人卷珠帘;一曰:深坐蹙娥眉。笔法清秀,显然是出于女子之手。

    包正暗想:“这些可能都是这位五夫人书画的,看来,她可是一位才女啊!”

    就在包正观赏书画的时候,李大户早就奔到床边,查看起象牙床上的那个女子,此时,她已经沉沉的睡去。

    包正观赏之后,对这位颇负才气的女子也很是钦佩,于是也凑到李大户的身后,向床上望了一眼。只见那个熟睡的女子面容清瘦,脸上竟然没有涂抹脂粉,反到有一种清新自然之美,只是头发有些凌乱,大概就是丫环刚才所说的挣扎所致。细长的眉毛微微有些皱起,就如同那画上的女子一般。

    包正看罢,心中不由赞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大概就是古代所说的才女一流吧!”

    一支梅也好奇的上前查看,而且看得非常仔细,还趴在五夫人的脸上闻了起来。

    这时,李大户忽然干咳了两声,包正这才醒悟,一支梅虽然是女儿身,但是现在是青年男子的打扮,此举明显有轻薄之意。于是就拉了拉一支梅的衣襟,示意她要注意自己的行为。

    但一支梅非常执着,对两人声音和动作的提示都恍如未见,继续看个不停。包正感觉到不能再呆下去了,一会李大户非打翻了醋坛子不可。于是就拉起了一支梅,向李大户道:“老先生,在下忽然想起,县衙还有要事,改日再来拜会!叨扰了!”

    说罢,就拉着一支梅,径直走出了房门。李大户也不再挽留,出门送客。包正和一支梅就这样有些灰溜溜地出了李府。

    来到了街上,包正低声对一支梅说道:“你现在是女扮男装,你自己是不是忘了是男是女啦!”

    一支梅紧皱着眉头说道:“刚才的女子,双颊呈粉色,胸口很快,呼吸很快,而且口中有一股异香,这种状况,好像是服用了桃花散所致!”

    包正出于礼法,刚才并未细看,现在回忆起来,确实如一支梅所言,于是点头道:“那桃花散是何物?”

    一支梅脸上忽然一红:“桃花散是——是男女间——催情之物。”

    包正白了她一眼:“你就说是**得了,何必吞吞吐吐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桃花散吃多,才会发疯的?”

    一支梅道:“不仅是发疯,重者还会送命,我也都是听父亲说的,没亲眼看过桃花散。”

    包正听了,脸上浮现出一阵坏笑:“嘿嘿,这个我相信,你也不用急着为自己辩白啊!”一支梅听了,扬手欲打,而包正却早就跑到一边去了。

    这时,一个老者忽然出现在包正的面前,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只见他向包正一抱拳:“阁下可是包正仵作?”

    包正不由一愣,仔细打量起对方来,只见老者目光烁烁,颌下银须,身上穿着一领青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但却很是整洁,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说话的声音也格外清朗有力,俨然是是一位精神矍铄的古稀长者。包正还注意到,老者的右颊上有一块奇怪的疤痕,这种位置和形状,使包正想起了受过刺配之人。包正暗想:老人应该是受过刺配,那字是后来处理掉了,所以留下了这个疤痕。不过,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古代,能做成如此高难的整容手术,还真是不容易啊。

    那老者见了包正的神态,微微点点头:“不急不躁,观察细微,果然具有一个好仵作的气度!可否随老朽到酒肆中详谈?”

    包正已经被老者身上的神秘味道所吸引,于是说道:“老丈既然相邀,小子敢不从命!”

    老者又爽朗地一笑:“好!那这位姑娘也一同前往吧!看你英气内敛,也必非寻常之人。”

    一支梅一眼就被老者识破,不禁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包正心中也暗暗佩服:“好锐利的眼光,丝毫没有老眼昏花,看来,更不是寻常之辈呀!”

    在老者的引领下,来到了路旁的一家酒肆。待老者坐定了,包正拱手道:“还未请教老者丈高姓大名?”

    那老者手拈银须道:“山野之人,早将名姓忘了!老朽在深山采药,都听说包仵作你独具慧眼,断案如神。年纪青青,就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

    包正连连谦逊道:“老丈说笑了,古人云:学无止境。小子只是仗着一些小聪明,碰巧破了几个案子,还差得远呢!老丈来此,不会是专程来夸奖我的吧?”

    老者点头道:“我是有一些陈年旧事,想与包仵作一叙,不知阁下肯听我这个老朽絮叨否?”

    包正连忙说道:“长者垂爱,不吝赐教,晚辈求之不得!”

    老者于是反问道:“你看我脸上的伤疤,是何物所致?”

    “恕晚辈冒昧,应该是刺配之后,又用药物将字迹消除,因而留下的疤痕。”

    “不错!那你来说一说,老朽以前是做什么的?”

    “莫非您老从前也是一名仵作?”

    “哈哈,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老朽今日不虚此行啦!”

    包正深深地意识到,老者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于是也不急着追问,静静地等待老者自己讲述。

    那老者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老朽生在一个仵作世家,所以年纪青青,就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仵作,就如同现在的你一样。但是,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极为罕见的案子。这个案子,凶犯的手法,可谓是残忍之极!他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极有身份,受害者乃是他家的仆人。他先做了一个大木桶,约有一人多高,里面放了清水,再放入石灰,搅拌均匀,然后把被害人头朝下,倒置于木桶之中,再压上盖子。片刻之后,其人立死。这种案子,包仵作可曾见过?”

    包正听了,立刻色变,失声叫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者继续说道:“被害人进入木桶之后,必然被石灰呛出血,但是血迹见石灰即回。血凝滞于面,也因为石灰的药力而解。被害人死后,用清水冲净,则毫无伤痕可验,与正常死亡没有两样。这种案子,古以有之,称为‘游湖案’。”

    包正口中喃喃道:“游湖案!我被那个李大户骗啦!”

    ( )

第三十三章 仵作的悲剧

    老者听了包正的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未察觉,回家之后,查阅了祖上留下的笔记,这才发觉有异,于是我就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潜入那户人家,溜进了停放尸体的柴房。”

    包正插话道:“您老要二次验尸?只是为何不以仵作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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