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魏老太爷的徒孙一辈。”张义介绍。
柱子果然看见几个相识的,早上在小庙前打过照面
沿着连廊往前,穿过一个拱门,是一间雕梁画柱的大屋。家具都是朱红色的。里面也有十几张桌子,围桌而坐的人个个珠光宝气。
庞有计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像是本县的父母官,便嗫喏着不敢往前。
张义一看,他们七人都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确实不好往里带,便拍拍自己的脑门说:“都怪我,处事不周,也没准备几套衣服。”
庞有计小声说:“我们坐外边吧。”
张义把他们引到庭院里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又吩咐几个兄弟招待,自己转身去找管家商量。
管家魏福也觉得难办,因为柱子可能是魏老太爷的关门弟子,那他的兄弟就都高一辈,按规矩是要坐在正厅的。可往里带吧,形象实在是糟糕。
他想了一想,叫丫鬟们马上准备洗澡水,又拿了一些衣服备用。然后,他走到庞有计和柱子身边小声说:“二位爷,准备不周,怠慢怠慢。几位爷都在正厅等您几位您几位先沐浴更衣。”
庞有计忙说:“好好,现在就去洗澡。”
正跟着走,迎面碰上魏蛮子。
他一把抓住柱子:“哎呀,兄弟,你可来了!干什么去啊?”
柱子说:“叫我们去洗澡。”
魏蛮子拉起柱子就走:“洗什么澡?喝酒才是正经。”
柱子说:“魏爷,我太脏了,也不会喝酒。”
魏蛮子说:“脏啥子脏,英雄不问出身,我们都是草莽英雄,未必见不得人。”
他拽着柱子就往正厅奔去,魏福只好带着庞有计等人前行。
魏蛮子让柱子坐在自己身边。指着周围的人说:“这都是师兄弟。”又一个一个介绍。
柱子看见李大锤也在,便赶紧抱拳鞠躬。
“李爷。”
魏蛮子说:“叫什么爷,以后都是师兄弟。”
有个穿军装的,柱子记得他叫曹大虎。他捏着鼻子对柱子说:“小兄弟,你这身上臭的。”
柱子见他一身戎装,正是自己“三不交”的其中一类,就不吭声。
那曹大虎又对魏蛮子说道:“我看这个小兄弟也就十七八岁吧?蛮子,你是不是狂窑子把身子掏空了,连他都打不过?”
李大锤接过话:“虎子,英雄不怕年少。柱子兄弟可是躲过了师傅的‘左右双杀’的。”
“呦,那我要罚一杯。”曹大虎说着就端起酒喝了。把酒杯亮给蛮子和柱子看。
柱子还是不吭声。
魏老太爷出来了。大家都站起来抱拳拱手,魏老太爷也拱手。
魏福唱寿。
先是太太、姨太太们上前拜寿。接着是魏蛮子带着二个弟弟,魏蛮子的姐姐带着两个妹妹去磕头。
接着是李大锤等人去磕头。然后又是远房子弟,一众门生。最后是客人行鞠躬礼。
柱子还没行过拜师礼,就等客人行完礼后,这才单独上前行礼,不过行的是跪拜礼。
他刚要跪,却被魏老太爷拦住了,魏老太爷没也说什么,只是对柱子笑了笑。
酒宴开始,魏老太爷敬过客人之后,就端着酒杯径直走到他们这一桌,对柱子说:“小兄弟,你来了。今天不方便多说,明天请你来府上说话,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他仰起脖一口喝完了杯中酒,又亮出杯底。
柱子也赶紧喝了。魏老太爷便退回了里间。
老太爷的举动让这一桌子的人都蒙了。他既不让柱子跪拜,又称之为兄弟,还亲自来敬酒,这客气的有点过头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说,老太爷要收柱子为徒,对待弟子他就不会如此客气,也不用如此客气。难不成,他改变主意反悔了?但老爷子向来一诺千金。他为什么叫柱子为兄弟呢?难不成,老太爷是要代自己的师傅收徒?要这样的话,那柱子的辈分可就高了。
于是大家纷纷收起轻浮,拿出几分尊重,轮流上前敬酒。
只有那魏蛮子还在和柱子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满乎。
第三十七回 二哥成了愚二爷()
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少年也引起了来宾的兴趣。
县长大人亲自端着酒,走到柱子跟前。
“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柱子不想被人笑,又想起了小姐,就说:“查愚民。”
“好文气的名字。怎么个写法?”
柱子沾了酒,在桌子上写下了“查愚民”三个字。
县长之后,又有很多红男绿女前来敬酒。各个人物风流,谈吐文雅。柱子这辈子还没有受过如此的礼遇,在杯光交错中,他仿佛又看到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想起了学堂的经历,就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得意,要记住父亲讲的话。
魏蛮子很喜欢柱子的名字,他说:“愚民是个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愚二了。我是蛮子,你是愚二,都是二爷,天生绝配,好好。”
在座也都说好,于是都一口一个愚二的叫了起来。
魏公馆的酒要比秋荷打的酒好喝很多,柱子喝得很高兴,竟然不怎么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来找大哥庞有计。
庞有计等人沐好浴更好衣,来到大厅前的时候,魏管家正在忙碌。庞有计不敢打扰,又有些忐忑之心,就回了原座。
张义来请,秋荷第一个不敢,其他几个人也都说,外面坐着自在。
张义便不再勉强。敬了几杯酒,就去忙了。
酒到半酣之时,张义想起早上挨打的事,就又端了酒杯来到庞有计面前。
“庞爷,你们兄妹,我第一个佩服的是查愚民、愚二爷。第二个就是您。您这竹林里的虚虚实实,还真把我给蒙了。如果您要是也有愚二爷的胆色和功夫,那一定是个更加了不得的人物。”
老三兄妹们听了张义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又第一次知道了二哥原来有名有姓,他叫查愚民,现在是愚二爷。
庞有计顿时觉得张义是个知己,他得意地看了看老三等人,然后拉住张义喝酒。
柱子找到他们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在给他们敬酒。
大哥穿着一件紫色长衫,显得风流倜傥。老三穿着一件灰色长袍,有些英俊潇洒。秋荷穿着一件绿袄,头上还插着朵绢花,从未有过的漂亮。
一阵风吹来,酒上了头。他坐倒在一根抱柱底下,头一勾,竟然睡着了。
魏蛮子走出来抓他去喝酒,见他睡在柱子下,就乐了:“就这点酒量?”
他把柱子扛起来送到了自己房间。又回到酒桌喝。
宴席结束的时候,张义告诉庞有计:“查二爷今晚留宿,我派人送庞爷等回去。”
第二天,柱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很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绣花被,头下睡着孩儿枕,他吓了一跳。
他爬起身,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叫你不要得意,你竟喝醉了!”
外间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愚二爷,您醒了。我伺候您更衣?”
“不用,不用。”柱子红了脸,忙往床边退,却给床沿绊了一下,一坐在了床上,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现在是一身白衣白裤,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到是很舒服。
他想问,又不好意思,干脆盖上被子,蒙上头。那窘样,惹得那丫鬟又笑了起来。
魏蛮子大叫着走了进来。
“兄弟起来没?”
“魏爷,起来了。”
柱子坐起身。
“给你说了叫二哥,以后都是师兄弟了。我爸要见你,快走。”
“好。”
柱子答应着,却不出被窝,只盯着那个丫鬟,丫鬟挺。
魏蛮子明白了:“你出去,还挺封建。”
柱子不知道封建是什么意思,他只问魏蛮子:“魏爷,我的衣服呢?”
“扔了,太破了,这有新的。”
“谁给我脱的?”
“那个丫鬟啊!”
魏蛮子看见柱子满脸红霞,就大笑:“逗你呢,逗你呢,不是女的换的,是男的,男的。”
魏蛮子将一件蓝色长袍扔给柱子,柱子穿得倒也合身。谢过之后,就跟着魏蛮子去见魏老太爷。
穿过一个门洞,又走过一个连廊,又穿过一个门洞,在一片梅花盛开之处,有一间小木屋。
李大锤、曹大虎二人正在门口伺立。见了柱子,便打开了门。
三人跟着柱子,进了屋,关上门。
木屋里很简陋。
魏老太爷坐在一张木桌前,背后是一个供案,供着一个老道的画像,香炉有香,青烟徐徐。旁边有一些瓜果类的供品。除此之外,木屋别无它物。
魏老太爷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对柱子说:“小兄弟你来是有些事要请教。”
魏蛮子却不愿意了。
“爸,您这就不对了。我跟他是兄弟,您老兄弟兄弟的叫,那我怎么办?”
魏老太爷瞪了他一眼说:“闭嘴!”
蛮子就不敢吭气了。
柱子站起来说:“不敢,老太爷有什么训示,您尽管吩咐。”
“那天交手,你为什么不朝蛮子身后跑?”
柱子就把当时的想法答了。
“这么短的时间,你还有时间去想这么多?”
“回老太爷,从小父亲叫我练功,除了练本能,就是练思考,习惯了。”
“这瞬间的事,照理来说没有思考的时间啊?我们练武的,应敌靠的是本能,不是思考,而且一想事就容易分神,一分神就容易出错,这是练武人的大忌啊。”
“回老太爷,您说的在理。我以前跟我们家少爷动手的时候,也曾失手打倒过他。就是因为想其他的事出神了,才没有控制住本能。好在动手的时候,就没发力,到没惹出麻烦。”
“你以前练武,满脑子都要想着控制自己?”
“是的,我父亲就是这样教我的。即使躲暗器的时候,也要考虑本能的躲避之外,如何选择前进的路线。”
“昨天在寿宴上,有很多人问你是怎么躲过我的左右双杀的,你说是不小心滑倒了。我知道这是假话,你为什么这么说?”
柱子抠了抠脑袋,笑了。
“我大哥教我的,他说有些话不能乱说,要尊重太爷。”
“你怎么知道我要发铁弹子的?”
“我看见您的眼睛突然爆发出精光,又感觉到您左手的煞气,知道不妙。看您左手的位置,估计是要打中路,就躲了。”
“你能感觉到煞气?”
魏老爷子有些激动。
“能!”
“你除了练武之外,还练过气?”
“回老爷子,我没练过气。”
“那你怎么能感觉到煞气?”
第三十八回 中华心法十六字()
柱子认真地想了想,他想不出答案。
“不知道,反正就是能感觉到。小时候,我父亲曾经抓过一头狼,把他关在一个铁笼里。每到晚上的时候,就蒙了我的眼,给我一根木棍,要我去打狼。那笼子的位置又不停的换。刚开始,我是听叫声。后来,那狼就聪明了,就不叫。我就用棍子乱打,有时候能打着,有时候打不着。后来,我就听狼的呼吸。后来就能打到了。再后来,笼子放得越来越远。我听不见呼吸了,但我也没办法,只能去感受,后来就能感受到煞气了……”。
魏老爷子很激动,又问了柱子很多查伯学教他功夫的事。
问得很细,特别是查伯学教他如何运气、提气的法门,但柱子不记得父亲教过他这些。但他又确实模糊记得,父亲不论教他什么,都很注重他体内气流的运行状况,一直要等到他的描述令父亲满意为止,才肯往下教。这是不是练气呢?如果说法门,好像也有,不过就是些咬牙,含胸,闭气之类的话。
这天晚上,魏老太爷一定要留他住。柱子不愿意,他想回去和大哥、三弟一起。但魏老太爷坚持挽留,又答应他一定会照顾好庞有计等人,柱子只好作罢。
一连三天,魏老太爷都找柱子去问话,问得都是练气的事。柱子都说烦了,可魏老太爷却似乎听得很有趣。
一连三天,魏老太爷都安排柱子和魏蛮子、李大锤、曹大虎比试武艺。比武的规则改了又改,一会只许近身肉搏,一会可以自由攻击,一会比拳脚,一会比刀枪。柱子有时候打的赢,有时候打不赢。总的说来,就是如果比招式,柱子一定输。但要不讲招式,只求输赢,那柱子一定能赢。
一连三天,老二都没有回来。庞有计简直望穿了秋水。一连三天,魏家不停有人上门,有来帮修房子的,有来送钱的送衣服的,有来送各式家具的……
庞有计等人问了很多次,愚二爷什么时候回来?有没带什么话?
每次来人都摇头,又都说没见到过愚二爷。
这天晚饭时,庞有计在饭桌上闷闷地问老三:“老二以后不会不回来了吧?”
秋荷说:“才不会呢!二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老六却说:“二哥肯定会管我们。不过大哥说的有道理,要是魏老爷子真收了二哥当徒弟。二哥一下子就变成人上人了。以后,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老七赞同:“你看魏老太爷家好富贵哦”。
老四附议。老三拿不定注意。秋荷噘嘴。
庞有计望着漫天的繁星,怅然若失。事情的发展似乎即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又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恨自己,如果不是胆子太小尿了裤子的话,凭他的奇谋,说不定也能被魏老爷子青睐。
在城外一个荒郊之处,有一大片木栅围起的空地。
木栅很高,四边各搭有一个高台。魏蛮子、李大锤、曹大虎,各站在一个高台上,手里提着一把短枪。
空地中央,魏老太爷正用布蒙好了柱子的眼睛。
随后,数个大汉抬出了几个大铁笼,铁笼上都盖着黑布。汉子们把铁笼分散地安置在木栅边缘,离柱子百步之遥的四周。
魏老太爷走上另一个空置的高台,手里开始玩弄三个钢球。
“开始吧。”
汉子们揭开黑布,只见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巨狼。那狼有的焦躁,有的亢奋,有的安静,有的已经开始嚎叫。
狼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烁着绿色悠悠。
柱子仔细地听着,他听见6只狼的动静。他手里握着飞蝗石,但他不出手,因为魏老爷子嘱咐过他,只打他感觉到有煞气的。
汉子们退出空地,看见魏老太爷点头,就隔着木栅触发了一个铁笼的机关。
铁笼里关着的那狼足有一般狗的一倍大。这狼突获自由,却不着急出来,它在笼子边缘嗅着,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它慢慢地走了出来。
它看见了柱子,它已经快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它伏下身子,毛却炸了起来。它观察着柱子,突然腰向上弓,前腿略低、后退略高、两眼绿光油油。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李大锤等人纷纷用枪瞄准了那狼。
柱子的石头却先飞了出来,石头飞得很快,李大锤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狼已经“呜呜”两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李大锤一个飞身跳下,奔去那狼跟前,只见石头从狼一只眼睛处穿过,直入脑门。狼眼见是不活了。
“太神了!太神了!”,李大锤叫道。
曹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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