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有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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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有江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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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不利索了。

    等到再一听见只有他们两人被选中,接下来这一路都要随时跟在刘健左右,这一对活宝顿时成了癞皮狗,也不管泥水呀鸟屎呀狼粪,直接在地上嗷嗷哭喊着撒泼打滚了起来。

    不过经过一天来的免疫,刘健现在对这种现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事情其实一点也不玄乎,说穿了这些并非是怕他,真正叫他们恐惧的,是藏在他们心底的那些鬼呀、怪呀的传说,正好碰上了他这种逆天而来的倒霉蛋,所以就撞出了这种结果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心病还得心药解。对此,刘健也想好了,以后对付这样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迎合着这些人,索性就装神弄鬼陪着他们一起玩。

    唉,只是代价有点高。

    刘健想着,已经探手入怀。

    “罢了罢了,你们两个不要怕,本座、不,还是本公子吧,送你们一人一颗忘忧糖吃吃,你们再看见我就不会这样恐惧了,这些天好好跟着与我做事就行了。”

    说完,他摸出两颗花生牛皮糖,刚要送给二人。

    谁知这两个傻子,竟然盯着花花绿绿的奶糖连连摇头,嘴里还哇哇乱叫乱嚷这说什么“天神爷爷也有毒药”!

    本来就有些肉痛的刘健,一怒之下,马上心安理得地收回来糖果,随即一阵恶从心生。

    转身走到僻静处,还是伸手入怀,只是这次却是在自己身上使劲搓了起来。

    嘿嘿,话说出来这些天,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这种干搓洗澡法,对于满身瘙痒的垢痂还是很有效果的。

    再一转身,他的手中便多了两颗黑乎乎的药丸般的小球球。

    “来,既然忘忧糖不吃,就把这个吃了吧。”

    刘健摊开手,那一对可怜的曾经烧杀掳虐无恶不作的小头目,一看之下自然还是连连摇头。

    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呀,将他二人这张臭嘴撬开,老子亲自喂他们吃。”

    本来就五大三粗、长相凶恶的范傻根、杜铁锤一听,顿时兴冲冲地咧开大嘴,一人一个,冲上来将两人嘴巴恶狠狠地撑开。

    可惜,就在刘健刚要将两颗黑乎乎的小球扔进两张大嘴时,不知为何,他忽然叹口气,一下子又缩回了手。

    “教官”

    杜铁锤、范傻根一时间愣住了。

    “放了他们吧。”

    刘健忽然兴趣索然扬起手,将一对黑球远远地抛了出去。

    一对贼人小头目见状,一下子也傻了,相互看了一眼,猛然扑到刘健面前,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磕完头,两人便爬起身,就去寻那一对被刘健早已扔得不见踪影的小黑球。

    刘健一看,惊讶了一下,不知不觉心中一动,随即出声道:

    “你们两个,不用去找了,快快回来,我有话说”

0030、十堰镇,收人() 
“你们杀过的人,还记得都是一些什么人?”

    杀人,还要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么?两个小头目面面相觑,随即壮胆摇摇头道:

    “回小天神爷爷的话,俺们都不记得了,但肯定都是官府老爷!”

    唔,刘健嗯嗯着,忽然出其不意大吼一声:

    “说,那你们吃过人吗?”

    吃人,哦,是易子相食吧。两人恍然大悟,赶紧连连摆手道:

    “俺们饿肚皮时,吃过树根、老鼠还有观音土,但人肉是决不去吃它的,太恶心人啦,晚上睡觉也会梦到鬼,不吃不吃的”

    “那好,看见你们旁边草堆上的两块冰渣子了吧,我已经对它施法,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吃下去,马上就见分晓!”

    两人一听,这一次没有半分迟疑和抗拒,伸手抓起冰渣子便丢进嘴里,嘎巴嘎巴大嚼起来。

    “很好,你们没有说谎。你们吃下的冰渣子,其实也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可以帮你们洗涤灵魂,还可以从此获得新生”

    刘健看在眼里,不觉微笑了一下,点头道:

    “你俩一个叫李拾柴,一个叫张地生,我没记错吧?”

    “因为你们有一个一看就知道是苦出身的名字,过目难忘。最关键你们说一个特别会砍柴拾柴,一个到了晚上就是精神的夜猫子。这些天你二人就好生暂且先跟着我,若合用,以后营中自有你们的位置。”

    李拾柴、张地生一听,简直像做梦一般,愣怔半晌,方才扑地拜倒,喜不自胜道:

    “多谢小天神爷爷,多谢小天神爷爷”

    刘健起身扫一眼曹三毛,曹三毛立刻会意,伸脚在两人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既然入了营,以后要改口叫我家公子就行了。记住,在我家公子营里,以后学的东西多着里。但首要一点,本事不过第二位,忠诚和听指挥才是第一位的!”

    临时起意,收下这贼人中的小头目一对,刘健自己也感觉蛮好笑的。

    大抵,这就是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某种缘分使然吧。不然,前一分钟还要砍他们脑袋,后一分钟他们就成了自己阵营中人,这该如何解释?

    其实,何止是这李拾柴、张地生,从最开始第一个林微,再到后来的十人小队,哪一个人不都是这样一个个过来的。

    说白了,谁和谁相遇,谁和谁最终一起共生共死,都不过是刘健跟这个世界的一次次豪赌。

    对与错,不到最后难见分晓。

    唯一不同的是,在后世赌错了,如果是人,不过是失去一个朋友,或者认清一个人真面目。

    但在这里,有可能则是生命的代价。

    倪六指在十堰镇破败的土墙上,远远望见刘健带着三个人快步向镇里走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老实说,他虽然胆大,但也没大到外面依然可能还有流贼突袭而来,里面镇内更是暗潮涌动,他和区区几个小兵就能独当一面的地步。

    甚至,他曾一度忽然有些恍惚:

    假若真到了那时候,就算教官给了他那种神枪,他能像教官那样像一个孤胆英雄般如入无人之境吗?

    想着,他不由自主地使劲摇了摇头,然后又自我解嘲地抓了抓脑袋。

    “怎么了,怎么一看见我突然变得像个娘们,抓什么脑壳呀?”

    倪六指咧开大嘴,憨憨地一笑:

    “一看见教官,就想到教官一个人端着神枪杀入贼寇中的悍勇,更想若是小的也能那样,嘿嘿”

    说着,他忽然发现后面的两人,竟然是一对贼寇小头目,顿时一怔道:

    “教官、教官,他两个是、是”

    曹三毛见状,赶紧挤眼道:

    “他们一个叫张地生,一个叫李拾柴,身上都有些别人没有的本事。此番击杀流贼,教官正好要带我等顺势进城,所以便要他二人相随便宜行事。”

    “终于要进城了,嘿嘿,俺六指都快忘了郧县城是啥样子了”

    倪六指说着,忽然出其不意地一巴掌朝着离他最近的张地生拍了过去,嘴里恶狠狠威胁道:

    “他娘的,这些年这世道都是你们给祸祸的。既然跟了我家教官,以后最好老老实实,若叫老子发现有半点不轨,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谁知,蒲扇大的巴掌,却被同样一只蒲扇大的巴掌给挡住了,同时一声冷冷的声音响起来:

    “别碰我,俺已经誓死效忠小天神爷、不,是公子了,公子也应允了,以后俺也跟你们一样统属公子。要打要骂,要死要活,只有公子说了才算!”

    哟嚯,倪六指吧嗒吧嗒嘴,很想就此打他娘的一架,可是最后那一句“只有公子说了才算”,竟让他一下子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了。

    “直娘贼,你、你果然有些本事,你、你等着!”

    两人斗鸡般瞪了一会儿眼,刘健早已在曹三毛的指指点点下,走到了镇子那个形同虚设的大柴门前,抬头打量了起来。

    “快瞧快瞧,这短毛相公许就是那小天神爷爷?”

    “一人杀推贼寇千众,不就是当年长坂坡上的赵子龙么!”

    “别瞎说,认错了,咱镇子又要遭殃!”

    “说的是呐,快去请先生和爷爷来”

    一阵压低嗓子的嘈杂声传来,刘健扭头循声望去,只见十多个半大不大的小子,衣衫褴褛,满脸菜色,七嘴八舌,相互推搡着,挤在一起,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既胆怯又好奇地望着自己,指指戳戳的。

    这口音,刘健侧耳只微微辨认了两句,一股好生奇怪的感觉蓦然间涌上心头,两眼一热,不觉抬脚便走了过去。

    不料,他刚走了没几步,那些半大小子一看竟是朝着他们而去,这场景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顿时慌了手脚,本能地四下望着,便要一哄而散。

    “不要跑,不要跑,你们先听听我这口音,你们就不怕了!”

    刘健一张口,十几个半大小子顿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露出了一脸懵懂的样子来。

    半晌,一个显然是孩子头黑面小子迟疑着,冒出半个身子道:

    “天神小爷,你、你怎么也会说、说咱这儿的土话呢?”

0031、这是明朝版的地道战呀() 
会说十堰镇本地的土话,这当然是因为他上学、军训都是在此度过的了。

    不过真正比这些土孩子更惊奇的,准确说其实应该是刘健。

    因为他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经过四百来年的时光洗刷,十堰镇这个地方的土话,竟然并没有多大变化。

    在千多人的围镇流寇退却后,原本充斥在刘健耳边的以河南话为主的林振业山寨口音,以秦腔为主的流寇口音,突然销声匿迹后,这十堰镇土话一下子冒出来,这份惊喜,这份亲切,又岂能是与他人言传的?

    如果闭上眼睛,单单用耳朵去听,刘健没准会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一声,自己是不是又被送回到了原来的时空中!

    唉,一声叹息中,又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远远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声怒叱:

    “你们这帮不开眼的小崽子,不开眼,真不开眼呐!”

    “平素老夫是怎生教导与尔等的,还不快快施礼拜见”

    声音落处,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者,在一个布衣长衫士子模样的中年汉子搀扶下,气喘吁吁地来到刘健面前,还未喘口气,便双双躬身一拜道:

    “老朽赵守成,在此携十堰镇幸存七百八十七口老老少少,叩谢小天神爷爷救命之恩!”

    来来回回被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多股农民军和流寇,汝篦子般清洗了无数遍,十堰镇竟然还能活下来这么多人?

    刘健有些难以置信,怔忡半晌,连忙闪过身子,拱手道:

    “老爷爷不要客气,还是叫我一声刘公子吧。此番出手,我这也是迫不得已,顺势而为,况且老实说也非专为十堰镇解难而来,所以当不起老爷爷这个理!”

    赵守成闻言,不觉一怔,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绝望之色,不由得扭头向一旁看去。

    布衣长衫中年士子却是微微点头,一语双关道:

    “还请族长稍安勿躁,既然入了凡世,小天神爷爷自然也要一个凡世的身子和身份,才好便宜在人世间走动,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拂了他的美意,不如以后就尊他这一声公子!”

    说着,他这才松开赵守成,望着刘健躬身一拜道:

    “江夏人氏欧阳啸,见过刘公子。此番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如今我大明天下,竟然真的还有白衣白马一杆银枪独挡千军的赵子龙般神人,横空出世。啸躲避闯贼,辗转流落到此,曾恨不得生啖闯贼。但今日,啸却要改口大笑一声,多谢那万恶不赦的闯贼,方得有缘见到公子,啸因祸得福了!”

    江夏人氏,那不是后世的武汉三镇么?

    刘健听着欧阳啸这一嘴的江夏口音,一串串缜密而好听的话儿眼睛眨都不眨一地脱口而出,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夸他还是应该调侃他一句才好。

    半晌,他才瞅着他那一身补丁摞补丁的布衣长衫,以及脚下一双破洞连破洞的鞋子,嘿然一笑道:

    “原来是欧阳先生,你这口才简直就像长江之水那个绵绵不绝也”

    欧阳啸一听,嚼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不觉面色变了变,但很快却是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揖道:

    “啸,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亲眼所见。”

    深山中,能有这样一个大地方来的人蜗居于此,不管怎么说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十堰镇,都算是一个福音了。

    刘健也不想初次见面,便对一个人妄下断语,于是话锋一转道:

    “赵老爷子是族长么,镇子几百口人,都是一个族里的?”

    听到刘健忽然望着自己,笑眯眯的问话,赵守成顿时脸上一喜,颤巍巍拱手道:

    “回小天神爷爷”

    话音未落,欧阳啸赶紧在一旁扯了他一下。赵守成反应过来,很是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一声,于是改口道:

    “回刘公子话,小镇家家户户都是我本地赵姓一族,在此已经绵延数百年。另有瞿姓、王姓不多的十几户人家,乃是因婚丧嫁娶落户过来。哦,还包括老朽苦苦挽留下来的这位欧阳先生,平日里坐堂私塾教授于这些不成器的娃娃”

    说着,赵守成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刘健的那十几个半大小子。

    刘健也跟着望了一眼,十几个小子顿时局促不安起来,于是一笑道:

    “此前贼寇来袭,你们全镇都是预先准备好了的吗?齐乎乎地跑到后山中去,然后贼人一走,立刻又举族返回。除了财物上有些损失,人倒是一个不少,看来你们对躲避战乱很有一套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后山还是有些距离,就算你们眼力惊人,却还是将我在贼寇中杀进杀出看得清清楚楚,呵呵,这怕是你们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妙法吧?”

    赵守成不觉眉毛猛地跳了跳,随即向欧阳啸斜睨一眼。

    欧阳啸略一沉吟,随即望着赵守成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赵守成马上神情一松,抬手示意道:

    “刘公子果然乃神人也,一眼便看出鄙镇关窍所在。若是换个人,哪怕是湖广总督、郧阳府巡抚来了,也休得教老朽说半个字。但公子开口,鄙镇一切都不会对公子保留。请公子移步,待老朽一一指给公子慢慢观瞧就是。”

    “那就多谢赵老爷子美意,我也就不避嫌了”

    说完,刘健余光中发现那群熊孩子居然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念头闪处,于是一笑又道:

    “他们都是在私塾读过书的么,全镇不会就他们这些少年郎吧?”

    “哦,那倒不是”

    欧阳啸见赵守成看向自己,于是接过话头道:

    “镇子上半大儿郎,拢共得有上百。不过能入族长法眼的,也就眼前这十几个。在下去年流落于此,蒙族长高看,便留了下来,平日里算算账,写写字,剩下的便是教这十几个儿郎文武之道了。”

    文武之道,莫非这欧阳啸文武双全,还是一个隐姓埋名的什么人物吗?

    刘健想着,于是顺水推舟道:

    “既然如此,看他们雀跃的样子,不如就叫他们一起吧。”

    “公子开口了,自然一切都可以的。”

    欧阳啸说着,招手唤道:

    “熊娃,陈建毛,你们全都过来,随公子一起到地下去,但不得聒噪,统统给我消停些儿。”

    地下?

    刘健闻言一愣,未及诧异着,便来到了一处最近的房舍。

    欧阳啸推开门,径直走到破破烂烂的土炕前,抬脚便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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