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莎琳乖乖滴应了一声,从床上拖起小羊毛被铺在床上,小脸贴枕在枕头上,小脚丫探进小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复在自言自语思考一个问题:
“要是沃尔夫叔叔是爸爸,该有多好?”
此时此刻,海斯特堡郊外,在托曼兴高采烈地站在沃尔夫身边,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大块头爸爸胳肢窝底下夹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可怜的沃尔夫就像是一只小鸡仔,在这块本来空间很充足的大石块上几无立足之地。
“托曼!”沃尔夫抽了抽鼻涕“你是跟随我最早的,也是我们中最勇猛的!你准备好接受我给你的任命了吗?”
托曼兴奋得用力点点头,让沃尔夫不禁有些怀疑,这大傻子是不是又被苹果噎了:“头儿,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你敢说你没想到海绵宝宝)
沃尔夫受身高所限,只能看见托曼刚毅的宽下巴,感觉身边简直是站了一堵墙。生活在诺德人的世界里,沃尔夫早已看透了这个处处需要仰望的世界。他无奈地对托曼说道:“那好吧,诺德皇家侍卫托曼!从今天开始,我以黑加仑军总指挥的名义授予你亲卫队队长以及黑加仑军诺德皇家侍卫首领职位,你是否愿意接受?”
“原意是愿意。”托曼不明所以地看着沃尔夫,他虽然憨厚,却也不傻“不过,您得先告诉我,您有几个诺德皇家侍卫?”
沃尔夫白了他一眼:“就你一个,不行吗?”
可怜的托曼简直要抓狂致死:“那我带领谁打仗?”
沃尔夫的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我啊!亲爱的托曼兄弟,保护首领不应该是诺德皇家侍卫的天职啊,你觉得这个安排有问题吗?”
“额……这……”托曼憋得脸通红“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沃尔夫瞄了他一眼,抽了抽红肿肿的鼻子:“不当讲!”
可怜的托曼,一辈子就像拎着斧子冲锋在前,却被沃尔夫强行按倒在后方战场,陪着沃尔夫运筹帷幄,还要保护某只大脑过度发达、四肢过度简单的家伙不被斯瓦迪亚人一骑枪怼死。
不过倘若这么想,未免说明托曼有些太过天真。跟着头儿相当于靠近整支部队的心脏,最容易获取新鲜血液,更容易受到关照和提拔。倘若托曼有希尔的眼光和卢瑟的胆识,一定会在这个位置上干得风生水起。
不过,显然托曼还是更喜欢拎着双手大斧冲在第一线秀他的肌肉。但作为长官的沃尔夫的命令可以不听,作为救命恩人的沃尔夫的指示一定要服从。托曼只能无奈地站在一边,听着沃尔夫继续摆弄着军队。
“现在,我要说明另一项军事编制安排。至于‘军事编制’什么意思,你们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明白现在有一个比班队长更大的职位出现了,就够了!以后你们听班队长的,班队长听这帮家伙的!”沃尔夫继续发挥蛮族指挥基本靠吼的优良作风“以后,每六个班队组成一个中队!中队,不识字的能不能听懂?就是不大不小的‘中’!”
许多人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沃尔夫感觉头更加疼了。在义务教育尚未普及一千年的格陵兰岛,主要的人口出于文盲与半文盲区间。比如,据沃尔夫所知,玛格丽特小时候不好好学习,经常捉弄家庭教师,以至于连24个如尼字母都分不清。
当阿尔泰子爵念那些诗歌时,这位美丽的夫人想的,多半不是:“这诗真美妙”而是“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看沃尔夫,有没有一次提及过玛格丽特的文化修养?对于玛格丽特这种争强好胜的女骑士,还是从最容易的:英勇、威武、战斗力强,来夸奖比较好。
“每个中队有三十人,一共现在有二十四个小队,四个中队!安度因,不用掰手指头数了,你的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不够用!”沃尔夫朝着下面的人群某个方位点了点头“现在,我要任命第一中队中队长!”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沃尔夫的嘴,诺德的大小爷们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重要的职位!意味着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指挥权!他们渐渐习惯了沃尔夫的打法,也就开始明悟这是一种新的游戏方式——以明面上的军职,来取代传统混乱的首长领军制。
当然,结果也是毫无悬念的。沃尔夫用手指向人群时,基本一目了然:“卢瑟!”
“卢瑟!这是你应该得到的!”黑加仑的老兵们纷纷激动起来“早就应该这样的!”
当卢瑟走到沃尔夫身边时,卢瑟才发现沃尔夫的表情相当严肃。一点没有为他祝贺的样子,似乎是在生气,又似乎是在考虑。卢瑟已有几分揣测出来,沃尔夫知道了些什么,毕竟他也没和梅林故意掖着藏着。
“卢瑟!自己选择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不要后悔!”沃尔夫拍了拍卢瑟的肩膀“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要对情感负责,明白了吗?”
卢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点了点头。沃尔夫似乎一点不打算放过卢瑟脆弱的小心脏:“噢?那你明白,我授予你第一中队指挥权的另一份意义吗?”
“另一份意义?”卢瑟连中队这个名字都没听过,谈个什么意义,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第一中队中队长,卢瑟听着我下面的每一句话,在未来战场上要履行好我交付给你的职责!”沃尔夫一点不像是开玩笑,那满面严肃反而让卢瑟开始怀念那个嘻嘻嘻哈哈的沃尔夫了。虽然是坏坏的,但总是给人很轻松的感觉。因为这句话令卢瑟感觉到了无限的压力:
“倘若,我,沃尔夫,在战斗中不幸牺牲,你,卢瑟,要接替我的位置,夺取战争的胜利,或者是尽可能把弟兄们带回家乡!能记住吗!”
第50章 狼改(四)()
刚刚处理完处理完公务的玛格丽特,拖着一身疲惫离开了城堡厅堂。对于她而言,那个曾经属于她丈夫、现在属于她自己的领主宝座,既不能带给她舒适、又不能带给她安全。如果有人肯买,且有能力接手,玛格丽特恨不得按废铁价将其出售。
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统统浪费在这没有颜色的权力上;一个女人的爱情,全部死亡在这无人问津的荒废海寇旧巢。
海斯特堡,是玛格丽特给小莎琳的搭筑的、最温馨梦幻的家。却也是她给自己搭筑的最痛苦的囚笼。在这狭小的一隅,她必须一直保持警惕,用怀疑的眼光审视周围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最近非常活跃的盟友,沃尔夫。其实,他招募的那些士兵当真不被玛格丽特放在眼里,只要拒之门外,就算是三百人,也不过是铁蹄下的炮灰。
致命之处在于,那些农民一样的士兵有一个很让人不放心的首领。私人关系的亲密,并不能让玛格丽特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掉以轻心……不然,她为何要把自己的外甥杜瓦克因安插到沃尔夫的小部队里?
玛格丽特扶着城堡侧楼梯的扶手,慢慢向城堡顶端前进。孤单的玛格丽特没有带侍卫和骑士扈从,毕竟他不是沃尔夫,随随便便一把斧子长矛乱捅几下就得上瓦尔格拉去见奥丁。但想要拿下有防备的玛格丽特,至少要派三个以上的诺德皇家侍卫,还要做好鸡飞蛋打的准备。
风霜又一次袭击着没有温度的城墙,那曾经沾染过鲜血而暗红不褪的石砖,记录着这座城堡光荣的战斗与见不得光的阴谋。玛格丽特的红麾长袍被风高高掀起,像是一面残破的战旗。只是那战旗中间裹着一双充满疲累眼,,在静静俯视着自己的领地。
只是……究竟,还能属于自己多久?
“卢瑟,现在,举起你的右手,向我宣誓。”沃尔夫微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卢瑟“我说什么,你就跟着复述出来。”
“好……”卢瑟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该死,简直和当时喝多了、见到梅林在温泉洗澡时的一个德行!
“我宣誓……”沃尔夫一脸认真地说。
“我宣誓……”卢瑟一脸茫然地跟着复述。
“无论何时,我都永远追随沃尔夫的步伐,直至其死亡……”
“无论何时,我都永远追随沃尔夫的步伐,直至其死亡……”
“在其死亡之后,我将承接沃尔夫的遗愿,带领黑加仑军,直至我,卢瑟,自己死亡的降临。”
“……头儿,这么做好吗?”卢瑟抿着嘴唇看着这回在动真格的沃尔夫,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在给我当叛徒的机会?”
沃尔夫的眼神让卢瑟再次回想起,在安度因的山沟村,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扛着骑士剑,对着狂暴的士兵们毫无惧色……那种不容置疑的风采再次浮现在眼前,卢瑟低下了头:“在其死亡之后,我将承接沃尔夫的遗愿,带领黑加仑军,直至我,卢瑟,自己死亡的降临。”
沃尔夫点了点头,卢瑟终于如释重负地离开。士兵们都在静静地看着。倘若说刚刚他们还觉得这个军队的名字有几分可笑,现在沃尔夫把自己的命压到了他们身上,他们就必须敬重这个勇敢的年轻人。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以下是沃尔夫以绝对的领袖权力任命的各个重要下属:
贴身护卫队队长兼诺德皇家侍卫(未来),来自拉格纳身边的诺德皇级侍卫队,托曼,托大傻。
第一中队中队长兼黑加仑军二把手兼继任者,来自黑加仑的同乡,卢瑟,卢二货。
第二中队中队长兼后勤运输总管(话说他数的明白数吗),山沟村里爬出来的俘虏,安度因,安三呆。
第三中队中队长兼海军舰队总指挥(哪来的海军),从良的独眼海寇,希尔·兰伯特,希四愣。
第四中队中队长兼玛格丽特卧底(不知道他本人知不知晓这一光荣的任务),瓦格良部落的接班人,杜瓦克因·黎明,杜五横(四声)。
从此,沃尔夫彻底脱离了指挥战斗时,全靠自己忙东忙西的阶段。在这指挥基本靠吼的年代,沃尔夫彻底告别了古老的自己一个人吼时期,跨步为指挥别人吼阶段。或者这么说,理论上来讲,首领领军的制度已经转变为军官指挥制度。
但……实际上来讲,军队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征召的士兵脸上的迷茫更深一层。他们并不清楚沃尔夫这么做的意义究竟何在,只是知晓以后所有的话都要听沃尔夫的就是了。否则不给饭吃。
“那很好。”沃尔夫满意滴点点头“我们应该开始训练的第一项……”
“等等!沃尔夫!你在侮辱我!”一个身影咆哮着从不远处飞奔过来,茫茫大雪,这个人的身体应该很虚弱,因为他跑的其实很虚弱,在没膝盖深的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就像是一只失去了方向的野狗。
沃尔夫瞪大了双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来客。所有人都惊骇不已,这究竟是什么人物,敢单枪匹马来挑衅?
等走近了一看,众人都是一片哗然。居然是一个只剩下了一只手臂的青年人,身上还套着沃尔夫最初办置的皮甲。他的脸色因为重伤而显得很憔悴,却是非常的愤怒:“为何要侮辱我?”
沃尔夫直勾勾地打量着这突如其来的来客:“我何曾侮辱过一个为我卖命的弟兄?你是黑加仑的士兵,我认识你,但不记得你的名字!”
“你当然不记得我!”那人似乎有一腔的热血恨不得全浇在沃尔夫头上“你把我当死人,当然不记得我!”
那独臂士兵说罢,把一小袋子第纳尔丢在地上:“这是给死人的抚恤金,我不需要这个!!我还活着!请让我归队,我要继续战斗下去!”
第51章 狼改(五)()
沃尔夫在很久以来,一直无法理解,自己的诺德同胞们究竟怀揣着一种什么样的怎样的态度,面对着这个世界?
这个问题之所以存在,因为……至少他自己,从来都感觉与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格格不入。虽然,沃尔夫很欣赏他们,但不代表沃尔夫和他们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更适合生活在充满帝国野心的斯瓦迪亚王国,或者更加文明、风气也更加萎靡的罗多克王国。在那种社会,他的才华和心机才能如鱼得水地展示出来。
无论是暴躁却勇于担当的卢瑟,还是憨厚耿直的托曼,亦或是狡诈目光高远的希尔,外加他并不熟悉的瓦格良部落接班人杜瓦克因,他都找不出来与他们的共同价值观。
他们活在沃尔夫并不熟悉的世界里,不熟悉的像是虚拟中的世界。就像沃尔夫与他们的距离其实很远,远到没有人能知晓沃尔夫的思索。
在沃尔夫看来,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延续与生存。而诺德人偏偏是一个信仰死亡与牺牲的民族,他们似乎是在以能在床上老死为耻。非要在战场上被劈得血肉横飞,才算光荣、才叫好汉。
所以沃尔夫一度很瞧不起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幸堕落在粗俗的世界里的文明人,以傲慢的眼光度量着诺德人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落后的——丑陋的城堡是瞎堆的违章建筑物,破烂的诺德士兵是只能送死的炮灰,一身鱼腥味的海寇就是一群抢了就走的废物。
直到这个世界狠狠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格陵兰岛的风云变幻把他狠狠摁在地上,沃尔夫才明白,自己是身处一个值得自豪的民族。这是一个永远热血沸腾的民族,一个永远在鲜血与战斧中追逐希望的民族。
诺德人或许有时表现得野蛮而缺乏教养,当那是一个个斯瓦迪亚人不敢直视的勇士。即便是一个13岁的男孩也知道为保卫家园去反抗,即便是一个女人也知道为了孩子活命而去挣扎,即便……
是跟随着沃尔夫这个最没出息的领袖,也万万不肯折了威风啊。
不过,还是需要仔细确认一下。这个人的骨头够不够硬。
沃尔夫看着这个只有一条手臂的士兵,微微扬起了嘴角:“士兵,你觉得你还可以战斗下去吗?”
独臂士兵用力点了点头,拎起了腰间木柄已经开始腐烂的斧子,用力撑起消瘦的身体,好使自己显得很强壮。他对沃尔夫大声说道:“我永远可以战斗到死!”
沃尔夫瞟了他一眼,从石头上轻轻蹦了下来。要相信沃尔夫,虽然很没出息,但还不至于把自己从半米高的起落中摔死。
他慢慢靠向那个士兵,似乎是在打量这个意外的制造者。突然,沃尔夫这似乎与一切激烈动作无缘的首领,出其不意抬起腿,一脚蹬向那士兵的腹部!
那士兵本就失去了左臂,很难再次找好身体平衡。外加实在没有人能料到,沃尔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和闪躲,士兵硬生生吃了一脚,狼狈不堪地倒仰着坐在地上,斧子也远远地甩飞了出去。
沃尔夫从自己腰间抽出不知多长时间没有使用过的骑士剑,慢慢走向在地上捂着腹部喘气的独臂士兵。那骑士剑剑鞘还是海斯特堡领主玛格丽特无偿提供的,这曾经属于那名被霍尔格侮辱且不幸罹难的女骑士,现在属于沃尔夫先生。
这柄单手剑对于托曼而言,简直是跟半截木柴没什么两样,单手使用轮转如飞。不过对沃尔夫而言,那就是一把沉重的双手武器——甚至都有些够呛。
沃尔夫与其说是双手举着,还不如说是双手抬着,这柄自从跟着他就从来没沾过血的骑士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沃尔夫把剑架在独臂士兵的脖子上:“看看你的样子,你就是个残废,连我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夺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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