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远远大于这身铠甲。
希尔薇还记得上一次陷入这种困境,那个男人的表情也是这样轻松的,似乎一直在笑,把自己很粗鲁地拎起来,却粗鲁的那么可爱。
“你……”希尔薇想要说什么,一面盾牌从后面打中了她的脊背,女武士吐了口血瘫倒在地上。
第182章 刀剑年代(二)()
雷克斯国王一直以来,都显得偏激而固执,即便亲善他的首领与部落,也会心生不满。他做的决定,很少接受建议,更不要说质疑。
然而这不代表他是愚蠢的糊涂蛋,很多时候,这个率领着所有诺德人的老人,只是缺乏一点小小的警告。
现在,诺德人的营地里,有一位焦急等待的信使。他是骑着马来的,虽然诺德人并不稀罕这种畜生,但在必要的时候还是会使用的。
偏偏很不巧,无论是雷克斯、拉格纳,还是奥拉夫、刚定、牛颈温斯,平日里吐口痰都能听见响的大人物,现在统统都在前线,指挥诺德人有史以来最大的战役。
如今跺跺脚,能说话算话的,就只剩下了国王之子,勒斯汶·西尔格德,在斯瓦迪亚喝过墨水的‘文化人’,无论是服饰饮食还是作行思想,都在向斯瓦迪亚靠拢。
对于那娘们一样精细的服饰,和宴会上吃饭喝酒慢条斯理的德行,很多首领十分不屑,甚至在背地里叫他‘斯瓦迪亚兔子’。
当然,公平来讲,沃尔夫在和自己的心腹、戴安娜共餐,或者自己吃的时候,都显得差不多,在主张文明慢食上,沃尔夫不反对别人,却也喜欢斯瓦迪亚式的优雅。
至于衣着……沃尔夫从来没有很在意自己的打扮,战争也由不得穿带蕾丝边的衣袖。很多时候站在泥地里,黑加仑军的将军和一个勤劳踏实的农夫看上去,差别并不是很大。
但这些小里小去的事情,并不能影响国王之子的声誉。更要命的是他对还保有首领部落制度的同族,毫无遮拦的蔑视和讥讽,而且是那种以高等人类研究猴子的口吻,从不忌讳神与先祖。
如果不是碍于雷克斯国王可怕的强势,早有人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这一点不仅拉格纳、奥拉夫不喜欢,就连他的父亲雷克斯也深表厌烦,曾经不止一次对他大加指责:
“你特码这么喜欢斯瓦迪亚佬,我把你送进城里,给里老小子做礼物好不好啊?!!!”
但毕竟儿子再烂也是自己的,尤其对于五十多岁的雷克斯国王来说,新的继承人人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能让儿子在自己升入瓦尔格拉后,顺利接班掌握权力,还是给他安排了许多职务与助手,强行拎着他进步。
“士兵,你来自哪里,有什么要报告的!”勒汶斯坐在平日里父亲的王座上,铅灰色的高背大椅几乎把身材瘦削的勒汶斯夹在里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国王之子,倒像是一根不知道哪里放好的小香肠。
那个诺德士兵的头盔与皮甲短袖上沾着紫黑色的血迹,说话的声音非常急促,像是有人在使劲催一样:
“我是驻守提哈南部的、萨托尔子爵的护卫,我来汇报战争上的紧急……急的事情!”
勒斯汶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中层贵族谁是谁,好在身边有合格尽职的书记官点头示意,才勉强地做了几个表示了解的表情蒙混过去。
“在昨天,我们遭受到了斯瓦迪亚大股部队的袭击!”
勒汶斯的脑子‘嗡’地响了一下,雅尔们对父亲强硬指挥的不满,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这场失败出现在父亲忽视的南部未完全包围封死地区,显得非常糟糕。
这个王子已经能预见到一脑袋热浆糊的奥拉夫,踢飞凳子站起来大声质问父亲的样子。虽然那些领主又粗野又野蛮说话又难听,但骂起人来还真是好可怕的。
拉格纳一直就这个问题反复强调,即便大家都厌烦了等待,拉格纳依然嫌准备的不够多。
即便勒汶斯对这位太具声望的侯爵很是反感,却也无从否认,拉格纳在战争与战略上,是无法言喻的天才,无论是父亲还是他自己,都不具备这种非凡的能力。
明里暗里怎么抓住拉格纳是个‘篡位者’这一点做文章,也不能改变务实的诺德人,承认拉格纳能力与地位相配的观点。
“你们遇到了多少斯瓦迪亚人?”勒汶斯皱起了眉头,战争是让他头疼的,因为他既不擅长,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什么样子的部队?”
“前后共计一千多人,我们损失惨重!我们收拾了一夜,尽早萨托尔大人才抽出时间来命令我汇报。”士兵们苦着脸说道“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告诉您——一败涂地!”
********************一天前********************
“团长大人,那些诺德人集结!”斥候骑着黑骏马,从侧面树林与会而至“三千人左右,都是步兵,武器装备比较杂乱,阵型比较散乱,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您估测的极为相近!”
玫瑰骑士团团长罗斯·科迪点了点头,他的半身甲已经很久很破了,如果不出意料,一柄战锤随随便便在前胸皮金混合加厚的位置敲上几下,罗斯先生就要光荣地披着背心作战。
这种原始早期的半身甲防护性,还不如斯瓦迪亚大多数骑士推崇的无袖板甲。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做工,都像是一圈坚毅的铁叶子对接串上去的。
这种开价,属于北方工匠为了应付大量订单设计,所进行的大胆创造。省去了下半部分的长摆护罩衫,也算是大大节约了材料、缩短了制造周期,在某种意义上讲,功德无量。比传统的锁子甲、无袖板甲产量高,就是有些倒霉的扈从和轻骑兵穿上去,很寒酸很想骂娘罢了。
现在,罗斯的装备已经彻底处于报废的边缘,可怜的骑士团团长不仅要为它的防护性担忧,还经常为其保暖性忧愁。
“他们打算吃掉那支补给对……我们的人在抢救最后一点储存在外的粮食。”罗斯冷静地做出了判断,用石头在地上摆出双方的态势:
一排紧缩的小石子摆在中间,表示节节后退的补给队;一圈稍显粗大的石头摆在周边,半包围着那排小石子,这是不断挺近的诺德人;还有一排大大小小的石块,代表玫瑰骑士团的骑兵和步兵,他们的位置在诺德人的左侧斜后方,却也离着补给队极近。
“我们应该由步兵支援我们的盟友,骑兵从侧翼打击,共同战斗击败敌人。”
西蒙斯斜着眼睛,看向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理想菜鸟‘恶臭’的年轻人:“罗斯,你告诉我,你的军事理论课是不是满分?”
“啊……我一直在努力!”突然被问到奇怪问题的罗斯想了想,颇为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这么说大也不是很大的错误……”
“那么很好,你的军事理论,一定是教授你,怎么尽可能风度翩翩的,击败对方那个混球。同时拯救你的同胞于水火,尽可能减少牺牲,对吧?”
罗斯不说话了,看着那些石块发呆,他猜得出来西蒙斯要讲述的概念。
“你也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冲击那个叫沃尔夫的诺德佬带领的军队,付出了多少伤亡。现在你的骑士团还剩下八十多人,还有些失去了马匹,无法补充,冲过去对于诺德人而言,就像是在牙缝里塞了个苍蝇。至于步兵……五百个没有严格训练的部队,也就是大一号的苍蝇把。”
这个恶心的比喻立刻得到了一片欢声笑语,但罗斯丝毫不以为意:“当如果是一只聪明的苍蝇,他就可以挑好时机,把巨人活活呛死。”
莱森点点头,西蒙斯两眼一亮,旋即也微笑着点点头,那笑容里写着不言而喻:“你其实很早就能想到这个办法,不是吗?”
罗斯苦涩地转过身去,风霜让这个奔波的骑士显得很憔悴:“不光彩……恶劣程度仅次于抛弃战友。”
西蒙斯哈哈大笑起来:“那您打算怎么样?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傻蛋,人要是嗝屁着凉,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罗斯,我们失去了和平,骑士的光荣在照耀你,但不代表脑子也要被照耀的蒸发。”
第183章 刀剑年代(三)()
“这是一个混沌取代王权的年代,这是一个黑暗熄灭光芒的年代,是暴力驱逐秩序的年代,是刀剑毁灭农田的年代。
如果没有英雄,我们斯瓦迪亚人,该怎样熬过这段苦难?”——圣者,St。Alpha(圣·阿尔法)
杰里斯·凯文,是为数不多的、家世与才能无可挑剔的北方军团将领。如果不是因为时运不济,相信他的名望会更加响亮。
凯文家族祖传的领地,在哈伦哥斯堡附近的尼美加,过去曾经作为名门望族、哈伦哥斯家族的附庸存在。
斯瓦迪亚取代旧帝国的时代,哈伦哥斯伯爵和凯文爵士,曾经在城墙上背靠背战斗过。说是生死之交,并不为过。
但仇恨永远比爱更有力量,在杰里斯与里昂·巴赫于帕拉汶帝国军官学院,成为志同道合的好友后,凯文家族在效忠哈劳斯的哈伦哥斯伯爵眼中,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讨厌邻居。
杰里斯像卢瑟追随沃尔夫那样,忠诚地跟着里昂前往苦寒的北方,接手原本破破烂烂的北方第一军团,将其营造为北方抵抗入侵的领军力量。
如果不是在第一次提哈战争中失去了右臂、断了脚骨,无论如何也不会由他来带领七百人的小运输队。
杰里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在最危急的时刻,他和最后一支预备队民兵,用血肉拖延住拉格纳精锐皇家侍卫的盾墙,将崩在线上的局势扭转。
那从深海航行而来的北方武士恐怖的狰狞笑容,一直在他残余的岁月噩梦中循环,伴随着他的手臂脱离的瞬间反复循环。
破碎的长枪和崩溃的人群并没有吓到他,那燃烧死亡烈焰的战场牵扯着杰里斯的神经,战争没有放过这个伤痕累累的勇士,决死的雄心依旧在召唤这个残废的军人。
于是在痊愈之后,他曾三番五次向挚友与上司里昂请求,回到指挥部继续担任老朋友的左膀右臂。但看起来里昂非常绝情,这些信据内部人员透露,看过后直接被拿去烧废纸。
“杰里斯,你该享受和平了。”这是老友唯一的回答。
心灰意冷的杰里斯回到家乡,居然过得相当不错。哈伦哥斯伯爵虽然和里昂相当不对付,却也敬重这些北方军团的好汉子,不仅没有为难这个退伍军人,反而处处用管家的名义予以帮助。
当地的领民尊敬并热情欢迎了荣光故里的杰里斯,视其为英雄,偶尔还能去罗多克逛一圈,去看看那些绿眼睛们的城市。
即便斯罗关系紧张,但对于不打算参与战争、身怀大把第纳尔的贵族游客,喜欢金钱的罗多克人,依旧暂时保持着欢迎的态度。
可以说,在欣欣向荣的尼美加,除了要担心过一阵子哈劳斯公爵,和他高贵的征伐大军的马蹄,会不会踩到自家麦子,没有什么好多想的。
除此之外,杰里斯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妻子,他只说在战争中结识,并没有明媒正娶,却也在神前相许。过去这个女子陪着他南征北战,现在也打算为他生儿育女。听起来一个战士能得到的最高幸福,他都得到了,甚至更多。
吃饭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肉总是妻子切好的,只需要用左臂拿叉子扎着吃。晚上的‘欢愉’时光,也只需要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即可。
然而习惯了艰苦岁月的杰里斯,用一个月才适应了软绵绵的床榻,之前他一度坚持干草垛睡起来才舒服。不肯享受苹果派之类太软的蛋糕状食物,喝有杂质的麦酒,按照北方操练的时间规定自己的作息。
直到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从一个也因残疾退回来的旧部口中知道,老军团长不满五千人的部队死守孤城,北方势如危卵。
而远在帕拉汶的伊瑞奇国王,除了为里昂定制了一口漂亮的棺材(未必能用上)外,屁用不顶。睁个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这个老家伙已经开始对自己的首相唯唯诺诺,哈劳斯除了一顶王冠外,缺的真不太多。
“大人,还知道点害怕的人,都不会留在那个该死的地方。我失去了一个眼睛,但我终于能见到我的孩子了。”
老泪纵横的杰里斯抱着剑睡了一晚上,他忘不了自己度过青年时代的地方,忘不了那光荣的北方第一军团旗帜,忘不了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朋友。
提哈曾经在梦里呼唤他的敌人沃尔夫,现在也在梦里呼唤他的守卫者杰里斯。
第二天,他便向哈伦哥斯家族售卖了所有的田产,宅地也一并转让。这些凯文家族最后的资金,招募到了一支由三百个老实肯干的农家兵,以及二百个来路不正、满口黑话的‘山民、猎人’弓箭手之流组成的军队。
他的妻子为他招募来的、那些桀骜不驯的二百名弓箭手,很多人的通缉令还画在各个城市村庄的公告上,但毫无疑问,这些绿林强盗的水准不容置疑。
对于这支军队的存在,帕拉汶的那些大人物,都是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毕竟这种能打能闹事的硬骨头,最好能滚多远滚多远。
杰里斯训练了半年的新兵,便出发前往支援北方的绝望之城。他将最后一波粮食与武器补给,以极其蛮横甚至是威胁的态度,从鲁达堡守军那里‘抢’来。
这些补给数量惊人,城内很多士兵还在等待着更加结实的皮甲,而不是亚麻布衣。即便有人说盔甲不是战争的决定性因素,但对士兵们而言,这是他们生命的决定性因素,这关乎士气。
然而大家都有家有业,而且脑回路都比较清晰,不是很想去捞一把北方的兄弟。
杰里斯不在乎,他赶着马车,一路上迎着散兵和难民方向前行,遇到还有勇气的、带种的,就收编进自己的队伍,想跑的也扒了拿装备,权当废物利用。北方的废物已经屁滚尿流,现在还迎难而上的,只有重度脑损伤患者和长把的斯瓦迪亚爷们。
“诺德人!诺德人来了!”在诺德人发现了他们的同时,斯瓦迪亚斥候也同样不是瞎子“人数是我们的三倍。”
杰里斯看着自己穿着皮甲、背着松木长弓的妻子,年轻且健美的身材,让这个女绿林强盗看起来像是一只顽皮的森林小鹿,他轻轻拍了拍在他下巴处晃啊晃的兜帽头顶:“应该……应该是终点了,珀薇。”
他的妻子扎着短马尾,小小的脸蛋隐藏在宽大的兜帽里,那张英气漂亮的鹅蛋脸上,有一道从右眼深深划到左嘴角下的疤,那是这位夫人在打家劫舍的时候,为自己赚的勋章。
珀薇似乎并没有听见丈夫的话,少年时不节制的饮酒,让这位夫人的嗓音沙哑另富磁性:“咿呀……去吧你的袍子穿上,很冷的,一会到了提哈,看见里昂大人一脸鼻涕就不好了。”
杰里斯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妻子的头顶,最后在她的红彤彤的脸蛋上捏了几捏,发布了那道无愧名将的命令:
“按照我教给你们的,把马车围起来,弓箭手上车顶,步兵长枪紧缩!”
命令立刻被执行,马车被围成了一个大圈,备用的武器和成捆的弓箭堆在中央,步兵举着锥头枪守住马车相衔的接口,或是紧贴着马车,冷冽的长锥枪头指向车顶。
珀薇和她的弓箭手拿着的不是斯瓦迪亚常见的步兵弓,也不是后世大放异彩的完全形态的‘长弓’,这种和诺德人长弓相近的白蜡木制品,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