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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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长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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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德被她脸上冰冷决然的神色震住,不由得松开了手。

只听余华青肃然道:“你不过是官家的一条狗,就敢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为非作歹欺压百姓,足见当今世风日下,官压民苦。然我余华青一生清白,岂能受你侮辱!”说完又转向柳行舟,目光凄苦道:“行舟,你要照顾好心心和玲珑!”

柳行舟见她神色不对,又说出这些话,不由得心神俱裂,嘶声吼道:“华青……”

只见余华青松开女儿的手,决然地向身旁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伊心和玲珑登时哭喊起来:“娘亲!”

人群顿时爆发出惊呼!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即将到来的惨烈一幕。

吴有德等人没有想到余华青是这样的烈性,心中恐慌到了极点,只怕真的闹出人命来就难以收拾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惨剧即将发生的时候,却听到余华青愤怒的声音:“你放开我!”

人们睁开眼,却看见邱少同挡在余华青和柱子中间,双手紧紧抱着她,余华青正在奋力挣扎。这一幕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但也都明白是邱少同救了她一命。

柳行舟悲痛道:“华青,你怎么这么傻?”

邱少同放开余华青,转身用力扇了吴有德一巴掌,怒道:“混账东西,谁准你在这里仗势欺人了?”一句话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余华青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抱着被吓坏的女儿默默垂泪。

只见邱少同又呵斥扭着柳行舟的两个下人道:“混账,还不赶紧放开!”

那两人被主子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放了手。柳行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赶到妻女身边安慰。劫后余生的一家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了一起。

邱少同对着他们长揖在地,愧疚道:“今日之事全怪我平日管教不严,才让下人们做出这等丑事,还望先生与夫人多多包涵。少同这里给两位赔罪了。”

好一会儿,待妻女的情绪都平静了一点,柳行舟站起来对邱少同道:“邱少爷,你虽然行止欠端,却还有改正之意。我们也不再多追究。望你日后好好管教手下人,莫要让他们再胡作非为。就此告辞了。”说完略一拱手,扶着妻子,牵着女儿往门外走。

“等一下。”

余华青心中一惊,不由得握紧了丈夫的手。柳行舟也用力回握住她,转过身对邱少同道:“邱少爷还有何见教?”

“不敢,只是想问先生家住何处,改日少同定要登门谢罪。”

“不必了,邱少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

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了路。看到没什么看头了,也就都散了。

掌柜的忙跑上前来,赔笑问道:“少爷,您看这料子……”

“罢了,今日被这几个混账坏了兴致,改天再说吧。走了。”

吴有德等人被他这么一说,不禁瑟缩了一下。掌柜的送他们出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忙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6。…一、身世飘零雨打萍(6)

吴有德一直对邱少同的举动十分不解,以自己对这位少爷的理解,他是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那一家人的,然而今日竟然还对他们作揖赔不是。他觉得自己是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您今天怎么……咳,小的是说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对您可是大不敬啊!”

邱少同冷哼一声道:“还不都是你这个蠢材!光天化日的调戏良家妇女,尽会给少爷找祸!”

吴有德听他这么一说,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点头哈腰地对邱少同道:“小的哪敢呢?我是看那个女人长得确实是好看,上回跟少爷进京见的那个说是京城第一名妓的楚云馆里的头牌也没她标致。您没看她那两个小女儿,那也都是美人胚子!小的这才想着弄回去让她好好伺候伺候少爷,谁知道她竟然那么烈性!”

“哼,烈性!我倒要看看她能烈性到几时!给我去查查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少爷我要亲自去会会。”

“是,小的明白!”吴有德狗腿地答道。

果然,吴有德一回府就派人去查柳行舟一家的底细,第二日下午就有了信儿。

“哦?那个男人是个私塾先生?”邱少同由着丫鬟喂了一口酒,歪在榻上眯着眼睛慵懒地问。

“是,少爷。小的都查清楚了。那男人叫柳行舟,是城郊洛水村的私塾先生,说是学问很不错,村里人都很敬重他。那个小娘子叫余华青,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有些迷恋她容貌的无知村民甚至说她是洛神转世。她也出身诗书人家,父亲是地方上颇有名的先生,听说也是看中了柳行舟的学问才把女儿嫁给他的。”

“洛神转世?不错,她是洛神转世,所以配给那个柳行舟实在是糟蹋了。”邱少同邪笑着道。

“没错,正因如此老天爷才让她碰上了少爷您啊。您想,要不您怎么会正好那天进了从不去的小店呢?老天爷这是想让少爷去把她给解救出来啊。”

邱少同看了吴有德一眼,笑道:“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话正合我心。这就去准备吧,明日少爷我要去会会那位柳先生。”

次日一早,邱少同只带着一个书童拿着前一天准备好的礼物,去了洛水村。村民看见突然来了这么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又礼貌带笑相问,没有多想就把柳家的位置指给了他。

因为当日之事,柳家腊八节也没有好好过。这两日柳行舟都没有去村塾,只待在家里陪着妻女。余华青见丈夫关心,知道他心内愧疚,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没事的话,便也无话,只强打精神陪女儿玩耍。

忽然门外传来叩门声,只听人问:“柳先生可在家?柳先生?”

夫妇两人对视一下,平时村里人来不会是这么喊的,又都觉得这声音陌生的紧。余华青猛然想起昨日的邱少同说要登门‘谢罪’,心中蓦地一紧,变了脸色。

柳行舟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先去看看。”

7。…一、身世飘零雨打萍(7)

邱少同见柳行舟开了门,不由得大喜,长揖在地道:“柳先生好!邱少同前来拜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行舟见邱少同行如此大礼,脸上笑容诚挚,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恶语,只得道:“不敢,不知邱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邱少同道:“前日之事在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故费尽周折找到先生居处,今日前来登门谢罪。”又唤书童奉上礼物道:“小小薄礼只为赔罪,还望先生不要拒绝。”

“邱公子的歉意在下与夫人心领,礼物就不必了。今日不巧有事,不方便招待公子,邱公子请回吧。”

“那少同就不打扰柳先生了,告辞!”邱少同拱手为礼,告辞之后带着小书童转身离去。

柳行舟见他这么轻易就回去了,反而有些不解。难道他真是诚心来道歉的吗?转回院内与妻子一说,余华青也觉不解。但夫妻两人都是至纯至善之人,只当邱少同是真的意识到错了真心真意来道歉的,心里也觉得好过了不少。

谁知次日,邱少同又带着书童上门来。这次他也没有带什么礼物,不像是有什么目的才刻意讨好,倒真像是他所说的诚意上门求教一般。

“从来不曾有人说过我的不是,我自以为没有什么过错。前几日先生一席话让我幡然醒悟,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太过轻狂了。还望先生不要嫌弃少同资质蠢笨,能让少同时常前来聆听教诲才是。”

柳行舟看着邱少同一脸的诚挚,又想着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想来定是下人们有意奉承迎合不知规劝,才使他年纪轻轻便张狂至斯。如今他一心求教,倒还不算无可救药。想到这里,言语间便活动了些:“教诲不敢当,公子自该有先生教导,柳行舟不敢托大误了公子。”

“柳先生难道还在怪少同吗?”邱少同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又斯文,此时一副惶恐愧疚的样子,倒让柳行舟心有不忍了。“就算先生不愿意教导我,也请先生答允让我以后常来与先生聊聊,只是这样少同也当能大获裨益。”

“这……”

“先生,少同是真心改过。就请先生当做是是日行一善,救人免于歧途可好?”

“这……好吧。既然公子有心向学,柳行舟定当倾囊相授。”

自这日之后,邱少同果真每隔一日就来一回,听柳行舟讲学。余华青本来对他多有排斥,但经过了几回冷眼旁观,实在也找不出什么不对。加上上次只是他的手下仗势欺人,不是他的授意,反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对他的态度也就缓和了一点。

这日邱少同从柳行舟口中知道他午后要去访友,便早早告辞回去。

吃罢午饭,柳行舟正要走,玲珑突然吵着要跟着去。柳行舟向来宠爱女儿,加上近日前去也不过是与老友经久不见闲聊罢了,便抱着玲珑一起去了。

伊心自己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有些犯困。余华青哄着她睡了,把她抱到里屋的小床上去,自己拿过针线筐,坐在堂屋里继续为丈夫缝制棉袍。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周围一片静谧,余华青做了一会儿,觉得精神有些不济。手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大夫说,胎儿已经两个月了,一切安好。

8。…一、身世飘零雨打萍(8)

“师母。”耳边突然响起邱少同的声音,余华青被吓了一跳,继而回过神来。

“邱公子?”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大门明明关好了啊。

“师母这是在做什么?”邱少同凑上前,拿起针线筐里的活计看了看,笑道:“师母的手真是巧。”

余华青听他语气不对,竟是当日的轻狂样子,心里一沉。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问道:“邱公子有事?”

“啊,少同来是想求点东西。”

“邱公子,外子访友未归,不方便招待,还请先回去吧。有事可明日见了外子再说。”

“哈哈,正是师父不在才好求呢。”邱少同说着,又上前一步,将她挤在角落里。余华青大惊,忙站稳脚步,将针线筐挡在两人中间。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师母,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你这么一朵鲜花,偏偏嫁给了柳行舟那个迂腐的男人,少同真是替你感到可惜啊。”说着,又上前一步,手就要摸上余华青的脸。

“走开!”余华青一急,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刀便挥了过去。

邱少同看着手上被划出的那一道血痕,淫邪地笑道:“果真是个小辣椒,这才有味道啊。”

“你别过来!”余华青双手紧紧地握住剪刀对着邱少同颤声道:“你别过来!”

邱少同毫不在意,步步进逼。

余华青看阻止不了他,便把剪刀换了个方向抵着自己的脖子厉声道:“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邱少同忙道:“别,你别动!”一边又往前来。

余华青一用力,便在脖子上划了一道伤口。邱少同突然喊道:“心心!”

余华青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女儿,邱少同趁她这空当劈手夺下她手中的剪刀。余华青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邱少同上前一把抱住她,便亲了下去。

余华青奋力挣扎,拉扯中不知怎的便甩了他一个巴掌,指甲在他脸上划出血痕。邱少同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向来最在乎自己这张脸,忙用手一摸,看到手上的血痕,登时发了狠。一怒之下一巴掌甩过去:“臭女人,我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奋力将不断挣扎的余华青拦腰抱起,进了里屋仍在大床上,随即欺身上去。余华青依然奋力挣扎,哭的声嘶力竭:“畜生,放开我!”

伊心被这动静惊醒,睁眼就看见那个这些天常来的大哥哥压在娘亲身上,娘亲在不断反抗,登时大哭起来:“娘亲!”爬下小床跑到大床旁边挥舞着小手打邱少同,哭道:“坏蛋,放开我娘亲!坏蛋!”

邱少同不耐烦地一挥胳膊,将伊心小小的身子挥了出去,额头磕在床角的硬木上,顿时鲜血横流,痛的昏了过去。

余华青大惊,痛叫道:“心心!”又挥打邱少同:“你这个畜生,畜生!放开我!”

邱少同毫不理会,一边用力压着她,一边撕开余华青的衣服,手迅速地伸了进去……

9。…一、身世飘零雨打萍(9)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来的伊心看见娘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摇晃着小小的身子跑到床边,小手抱着余华青的胳膊轻轻地摇着,哭着喊她:“娘亲,娘亲……”

余华青慢慢地转过脸,冰凉的手摸着伊心满是泪痕的小脸,轻声道:“心心乖,不要哭。”伊心听话地想止住眼泪,拿小手在脸上擦着,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余华青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坐起来,把伊心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伊心之前哭的太厉害,被噎的不停打嗝。余华青轻声哄着她,直到她又慢慢睡过去。

把伊心放在小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余华青扶着墙慢慢走到堂屋里。感觉到大腿内侧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她知道自己在流血。捂着小腹,眼泪慢慢地掉了下来。靠着墙坐下来,被打翻的针线筐还躺在地上。她拿起就要完工的棉袍,颤抖着双手,缝完了最后几针。剪开线头,她把棉袍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里面无声地掉泪。突然,她拾起地上的剪刀,用力朝胸口刺了下去!

傍晚,柳行舟抱着玲珑回来,离家还有一些距离时就看见门口围着些村民。似乎听到隐约的哭声,他忙小跑着过去。

站在最外围的张大有看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道:“柳先生,你怎么才回来?”

柳行舟看张大有的神情十分不对,不由得担心起来,问道:“张大哥,怎么了?”

“这,这……”

张大有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也回过头来,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地堵在门口,不露一点缝隙,好像生怕他看见里面的情景。

柳行舟满心焦急,又问不出来,只好道:“乡亲们请让一让,我该进去了。”

谁知大伙儿听了这话动也不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痛与同情的神色。柳行舟更加焦急,高声喊道:“华青,华青,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玲珑突然开口道:“爹爹,是姐姐在哭。”

柳行舟一听,立刻顾不得别的,用力推开众人挤进门去。进了院子,伊心的哭声听得更加清楚。“心心。”柳行舟放下玲珑,急急地奔向堂屋。

柳伊心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扑进他怀里,“爹爹,娘亲,娘亲她……”

“你娘怎么了?”柳行舟看女儿哭的眼睛都肿起来,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急急地抱着伊心奔进堂屋,却看到了他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

“华青!”柳行舟停在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屋子里桌椅散乱,华青常坐着做针线活的凳子被掀翻在一边,针线布料散落一地,被染得血红。余华青双眼圆睁,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的羞愤和恨意让人不寒而栗!早已经凝固的鲜血从腹部一直淌到门口,身上衣衫凌乱,手中还攥着沾满鲜血的剪刀!

柳行舟突然扑了进去,抱住余华青的失身痛哭起来!

“华青……华青……华青……”声嘶力竭的狂乱吼声让听者都为之一颤。

伊心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哭着喊他:“爹爹,爹爹……”

原本站在门口的众人都纷纷进来。怕吓着小孩子,玲珑早被邻居家的大婶哄着抱了回去。之前就有人想来抱走伊心,可是伊心死死地抱住她娘亲的身子不肯撒手,哭喊着不肯走。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过来边劝边拉,可是柳行舟像是什么也听不见,抱着余华青的身子动也不动。被拉扯地急了,竟挥着手吼道:“滚开!都滚!”双眼充满血丝,脸上是人们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然后把余华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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