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营中,面色发白,精神不振,呆呆的看着跪在帐中的文丑,看不出神色是喜是忧,逢纪心中没底,也不敢上前说情,只是悄悄观察者袁绍的神色!
“将军,今日大败,乃草民阵法疏漏,非文将军之过,还请将军治草民之罪!”沉默一阵,邴原主动站出来,向袁绍请罪。
刚逢败仗,要是再责罚文丑,对袁军的士气打击将会更大,文丑在军中威信极高,此番犯错,只因不知阵法深浅,才贸然行动,不仅错杀马延,还致使整个阵法打乱!
“罢了,你先起来吧!”袁绍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文丑起身,又扫视众人,目光有些黯然,言道:“诸位且先退下,让某养养精神!”
逢纪等人退出帐外,抬头看看天色,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更加阴沉,一阵阵寒风吹来,令人不禁打个寒颤,几人相视一眼,却无话可说,各自回营!
“天色阴冷,恐欲降大雪!”逢纪拢着袖子,边走边一阵自语:“如此也好!”
袁绍自从逃出洛阳以来,结识名士、聚纳贤才,又集合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声威一时无两,直至接掌冀州,天下人无不慕名来投,成为一方霸主,却没想到碰到高顺,连连吃瘪,连逢纪也生出一准无力之感,高顺就似乎袁绍的克星一般,只要和高顺有关的,袁绍就从未占过便宜,也难怪袁绍对高顺恨之入骨!
如今连番败阵,士气十分低落,逢纪还真担心袁绍恼羞成怒,不顾一切与高顺对抗,一旦将士兵士气耗尽,军无战心,冀州恐怕就真的要易主了,所以这场大雪,逢纪已经期待很久了,到此情境,也唯有一场大雪才能阻止袁绍继续用兵了!
半夜时分,风声减小,夜空寂静,飘起了点点雪花,巡逻的士兵见到,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都仰头望着夜空,希望雪花能够降下更多,便能罢兵回城了!
逢纪听到营外议论之声,悄然立于帐内,士气低落,将士思归,这等情况,何谈疆场厮杀?袁绍一心急切求胜,却不想适得其反,若非天降大雪,恐怕还会引起军心哗变。
逢纪此时忽然一阵后怕,暗道好险,透过营帐看到外面雪越下越大,长叹一声:“终于可以安然撤兵了!”松了一口气,方才安然入睡!
连续几日西北风肆虐以后,冀州终于迎来第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天地间被妆成了银色,白茫茫一片,一大早,雪花还在飞舞,迷蒙人的双眼,大雪已经没过脚面,而且愈下愈大,似乎要将这血腥的战场完全覆盖!
袁绍走出帐外,看了看四周,眉头微皱,连战不利,天降大雪,似乎都在预示着他必须要撤兵了,而且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主公!”逢纪一大早就来找袁绍,见袁绍立于帐外,肩头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逢纪上前言道:“天气不利,士气低落,不如就此撤兵,乘机可让邴先生训练阵法,待三军练熟,明年开春,可与高顺一决高下!”
袁绍看了看逢纪,转身进帐,这样的天气,行军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攻城了,逢纪所说也不无道理,袁绍默然半晌,才对逢纪说道:“便依元图之言,雪霁,撤退清河,命袁熙小心防守信都!”
“魏郡急报!”正在二人商议之际,突然一声大叫从帐外传来,听上去十分急切!
“报来!”袁绍没来由的心头一跳,沉声喝道!
帐门掀开,刮进了一股冷风,雪花打着旋儿扑进来,从外面走进一名传令兵,铠甲有些不整,浑身被雪覆盖,但脸上却大汗淋漓,喘息中带出一股股白雾!
“主公,魏郡失守!”来人跪倒在地,声音十分沉痛!
“什么?”袁绍噔噔噔后退三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魏郡有三万精兵,城池高大,怎会突然失守?”
不仅袁绍吃惊,逢纪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文丑刚刚调来不足半月时间,就算张辽有多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攻下城池来,逢纪在一旁也呆住了!
“非吾等防守不利,只因郭图外通张辽,乘夜打开城门,里应外合”
“郭图!”未等传令兵说完,袁绍便是一声怒吼,面容扭曲,须发飞舞,他无力地跌坐在案几前,恨声道:“某待你不薄,公然背叛,所为何来,某誓杀汝!”
袁绍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噔响,恨不得立即抓到郭图,将其碎尸万段,魏郡对于冀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被郭图送与张辽,邺城便露在并州军刀枪之下,西面还有邯郸的甘宁,邺城背腹受敌,十分危急!
“情形如何?”逢纪强自稳住心神,颤声问道!
“韩范和冯礼二位将军死战得脱,保护华太守逃往清河,派属下前来送信,朱灵将军带兵断后,不知消息!”
“你先退下,好生歇息!”逢纪打发走了来人,看向袁绍,此时的袁绍神色十分古怪,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失落,连逢纪都看得心中一阵打鼓!
“为今之计,当先派兵增援邺城,天降大雪,不宜攻城,邺城暂时无忧!”逢纪上前,向袁绍低声建议!
“郭图误我,夷灭三族!”袁绍并未理会逢纪的话,双目赤红,抬头看向了帐外!
“主公万万不可!”逢纪吓了一跳,郭图并非表面上看的孤身一人,郭家在整个冀州都很有影响力,郭图也是冀州名士,要是袁绍大开杀戒,要杀的人,恐怕要千人以上,逢纪小心言道:“郭图背叛,主公可惩其家人,万不可涉及族人,否则民心震动,于州事不利!”
袁绍一声冷哼,似乎比外面的天气还冷几分,神色阴沉的可怕:“某待郭图如同心腹,屡次出兵不利,某未加责罚,今轰然背叛,莫非以为袁绍心软好欺?若不严惩,恐有他人再重蹈郭图覆辙!”
“主公!”逢纪见袁绍执意如此,心中急切,郭家比之他逢纪在冀州的影响力还要大,一旦袁绍如此做,就算有四世三公的名号,恐怕也难掩天下人对袁家的痛恨了,逢纪急忙言道:“郭图背叛,乃一人之罪,若涉及无辜之人,难息民怨啊!”
第333章 剪除羽翼()
袁绍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逢纪,让逢纪心中一沉,果然袁绍突然言道:“元图如此为郭图求情,是念与之故情,抑或有二心乎?”
逢纪闻言,大惊失色,急忙跪倒在地:“属下之心,主公明鉴,焉有二心?”
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居然让袁绍恨屋及乌,怀疑他这是为自己留后路,以袁绍的性格,恐怕日后连自己的路都要断了,心中震惊,急忙撇清关系!
“不报此仇,难解某心头之恨!”袁绍一甩衣袖,站起身来,背对逢纪:“元图即无二心,此事便休要再提,先准备退兵之事吧!”
逢纪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袁绍有些萧索的背影,心头一叹,不敢再多说什么,悄然退出大帐!
与袁绍军中惨然气氛相比,钜鹿城中可谓其乐融融,一场大雪降下,大家都知道袁军不可能继续出兵了,深冬正是养兵之时,高顺也好腾出手来安排常山、中山等地事宜,将士们也能平安过年!
“瑞雪兆丰年啊!”徐庶站立阶前,看着落了一院的雪花,当中一颗高大的梅树被白雪覆盖,此时还未到开花时节,却枝桠交错,一副峥嵘景象!
“元直在这里兆丰年,恐怕袁绍却与此相反!”郭嘉懒洋洋的迈步而出,手里提着一只酒壶,一阵冷气,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徐庶点头,却又皱起了两道剑眉,忧心言道:“袁本初自视甚高,矜傲不屈,如今痛失魏郡,恐会累及郭图族人!”
“河北郭氏乃是大族,袁绍若执意如此,不过是自掘坟墓而已!”郭嘉毫不在意,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此番大哥与四哥亲自率兵堵截袁绍援军,若来人正是文丑,袁绍再伤一臂,恐不敢再冒天下之不韪了!”
“但愿袁绍能派文丑前来!”徐庶还是有些隐忧。
张辽策反郭图,突袭魏郡,消息传到高顺处,几人一番商议,料定袁绍定会派兵增援邺城,毕竟他的家小和冀州众多官员都在邺城之中,一旦邺城告急,袁绍的军心就要彻底被扰乱了!
虽然大雪之时不能攻城,但围点打援还是不错的选择,高顺料定袁绍会派文丑前来,故此派兵出城埋伏,想将文丑乘机除掉,冀州军中文丑、颜良二将全死,相信不仅袁绍心神大乱,对冀州军的打击也是巨大的,所以这个险,高顺值得一冒!
白雪皑皑,放眼之处,全是白茫茫一片,远山低伏,在大雪覆盖之下甚至看不清高度,除了就近的道路之外,四周变成了同样的景色,万籁俱寂,雪花无声的飘洒而下,装裹着这个世界!
苍茫天地之间,忽然一股人马奔袭而来,在白色之中显得十分醒目,兵马奔驰而过,溅起一片片雪块,身后留下一长串凌乱的马蹄印!
这队人马五千左右,清一色的骑兵疾行在雪地之中,盔甲和须发上都有一层白白的冰碴,也不知走了多久,人口、马鼻之中都冒着白气,马背上湿涔涔一层汗渍,也有消融的雪水在上面!
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闷响,更多的还是咯吱咯吱的踏雪声,行进在厚厚的雪地之中,对战马体力消耗也极大,但这队骑兵一看便是精兵,面容坚毅,行动统一,奔行之间,队形保持一致,毫无混乱的迹象!
三百轻骑兵在前方开路,以防有被大雪覆盖的陷坑或者其他障碍物,随后的文丑一马当先,目光注视着前方,左颊上一道紫红色的刀疤看上去十分狰狞,让他本就威武的面容更添几分彪悍!
魏郡失守,邺城告急!文丑也想不到自己前脚刚离开魏郡,张辽便策反了郭图,将魏郡献出,当日他在魏郡,郭图还向他打听袁绍情况,言辞之间十分关切,并未有丝毫背叛的迹象,为何突然之间便与张辽联合,文丑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手握着丝缰,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一封文书,这是临走之前袁绍秘密下达的将令,要将邺城之中所有郭氏族人全部捉拿,绑缚西门斩杀,与当年杀掉几千黑山的地点相同,那里已经成为一片荒凉之地,纵使白日,也无人敢独自经过,没想到才过去不到三年,又要添加几百冤魂了!
虽然文丑也不同意袁绍如此狠辣,但他并不想违抗袁绍的将令,若非袁绍一手提拔他,此时的他说不定还是一个市井中的混混而已,整日只知打架厮混,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统帅千军万马,驰骋天下?
士为知己者死!文丑或许并不知道这句话,但他知道要对袁绍报恩,是袁家收留了他和颜良,并将二人培养起来,如今颜良身死,文丑一人扛起了重担,想要尽全力为袁绍分忧,哪怕东西奔波,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希律律!
突然之间,前面奔行的骑兵一阵大乱,遍地的积雪飞舞起来,洒向了半空,如同扬起的一道轻纱,阻隔了后面士兵的眼睛,不知突然之间发生何事!
“停!”文丑心生警兆,大吼一声,猛提丝缰,勒住了战马!
在他身后,那些士兵也发现不对,纷纷驻足,战马一个个人力而起,嘶鸣不已,有的人的坐骑甚至被马缰勒出了血槽,才将战马停住,若非文丑带来的都是亲自训练的精兵,光是这一个急停,就能让部曲大乱!
前面大乱,一阵阵哀嚎和惊叫,随着雪雾逐渐降落,在道路正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股兵马,黑衣黑甲,如同磐石一般立于对面,挡住了去路!
看到这股人马,文丑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一道寒光透出,紧盯着前方,这是一股极其强悍的兵马,光从气势上来看,就不容小觑,虽然静立不动,但文丑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的杀气!
“陷阵营!”文丑身旁的副将声音有些颤抖,在这里碰到陷阵营,绝非好事,而且从方才方才的埋伏来看,来的不仅仅是这一千人马!
“当心左右!”文丑目光森然,大刀早已握在掌中,与张颌对峙了片刻之后,忽然一挥手,对左右大吼,方才他余光看到左侧的雪地忽然动了一下,显然下面还埋伏了兵马!
第334章 兵败身亡()
嗖嗖嗖!
就在文丑刚刚大吼之时,两边的雪地之中忽然站起无数敌军,个个手握弓箭,带着一层层积雪站立起来,一言不发,便冲着文丑等人放箭!
“卑鄙!”文丑大怒,挥动大刀挡住了射来的箭矢,眼睁睁看着身后无数士兵被射落马下,惨呼声不断!
“纳命来!”文丑不禁大怒,目眦尽裂,此番中了埋伏,敌人早已精心准备多时,文丑不想在埋伏圈中耽搁太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冲出去!
最前面的三百轻骑兵已经被绊马索搅乱,退回了阵中,文丑一马当先,奔着最前面的张颌便杀了过去,虽然知道陷阵营的威名,但文丑早就有一战之心,只要能将张颌击败,便能顺利冲过防线!
几千骑兵追随文丑纷纷向前杀,两面弓箭手密集攒射让他们苦不堪言,只有往前,才有一丝活命的希望,大家都低头向向前冲击!
张颌冷冷的看着文丑杀来,目光冷冽,神色不动,长枪静静斜指大地,似乎就在等待文丑杀上来,又似乎被冻僵了一般,所有的陷阵营兵马纹丝不动!
文丑冲得越近,心中不安越强烈,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大刀斜举,紧盯着张颌,恨不得一刀将其劈于马下!
忽然之间,文丑觉得胯下一轻,只见坐骑一个俯冲,向下摔落,一个巨大的陷马坑被文丑和左右的兵马踏入!
马嘶人叫,前面的人马掉入坑中,后面的士兵来不及收住,一个个跌落进去,有的甚至被掀飞,甩向了对面!
文丑一声大吼,突然从马背上跃起,纵身跳到陷马坑对面,侧身让开了身后翻腾过来的士兵,掌中刀画出一个半圆,冲着张颌便杀了过去,到了此时,除非死战,否则绝望生路,纵使没有了坐骑,文丑也没有丝毫怯意,浑身战意却丝毫不减!
“这个是俺的!”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声音响起,从陷阵营左侧冲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来,双手持戟,也未骑马,大步赶来,正是典韦!
当!
一声巨响,地上雪花飞舞,典韦在文丑刚刚杀到张颌面前之时赶到,双戟舞动,架住了文丑冲来的一刀,典韦在雪地中向后滑行半截,文丑则是后退几步,两人不分胜负!
“哈哈哈,过瘾,再来!”典韦擦了一把胡茬上的积雪,大笑着再次向文丑冲过去,方才一交手,典韦便知道对方是高手,不由激起了好胜之心!
文丑凝神戒备,面色阴沉,他深陷包围,自然远不如典韦那般乐观,方才一扭头,便看到从后面也杀出了一支人马,截住归路,领兵之人正是太史慈,冲入阵中,无人能敌,杀得他的部下各自逃窜!
文丑憋着一口气,最凌厉的杀招、最迅捷的速度,想要把典韦尽快击败,才能腾出手去营救他的部曲,典韦曾在阵前斩杀颜悦,文丑也有所耳闻,并未有丝毫轻敌之心!
兵器接连碰撞,颜良攻势如同狂风骤雨,却始终无法伤到典韦分毫,虽然典韦被一连串的攻击逼得不住后退,但防守却十分严密,化解了文丑所有的招式!
“好,该俺了!”挡住了文丑的一轮攻击,典韦大喝一声,虎躯暴起,两支戟如同风雷般绕成银白色的光圈,奔着文丑的面门的胸膛冲了过来,文丑大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