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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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寇-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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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

王宫侍卫长秦昆应声而去。须臾便是一阵叽叽喳喳的骚动,心急的百姓们一哄而散,纷纷去寻找自家男人,整个前线一下热闹起来。

林子馨这次来,是有名目的。——功臣家属慰问团!

楚王明令:斩首五级即为功臣!除了该有的军功奖赏外,还有另一项福利——凡是功臣,家在三百里内的,亲人可以随团来前线探望,专人专车接送!家里远的,可以按每月十天折算假期,汉水之战结束后一起轮休,并且允许带走盔甲装备,叫你高头大马披红挂彩戎装返乡!

这一天,就是“功臣家属慰问团”首次来到前线。由于这场战争开战仓促,很多将士的年假都被耽搁了,许多军人家庭已近两年未曾团聚,此番久别重逢,哭的,笑的,搂的,抱的,真叫样样都有。站高处放眼望去,久别的夫妻旁若无人拥抱亲吻,慈祥的父亲把孩子骑在肩头撒欢疯跑,憨笑的儿子跪在老人面前为他们拭泪……人生百态却只看出浓浓一个“情”字。

情到深处,就是力量!

看着眼前那一幕幕悲喜剧,“战功不够”的将士们,勉强笑着,心里不是滋味,许多人莫名其妙流下泪来。——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心爱的姑娘和可爱的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功臣战友,夫妻团聚,纵享天伦……

他们下意识地计算起来,距离功臣……还差几颗人头?无数人眼望北岸,一双拳头捏得噼啪响,暗自焦急:这帮狗娘养的怎么还不进攻?等什么呢?赶紧的,老子想媳妇儿了!

收回目光,刘枫放下小思月,“去,找你紫姨玩儿去!”顺手塞一把狮子糖,小丫头欢欢喜喜追着紫菀走了。这才转身,笑着对林子馨说:“雨婷这法子不错,也很必要,仗打了那么久,思乡情绪宜疏不宜堵,总要宣泄的,你回去告诉她,效果很好,让她安心休养,我相当满意!”

“我会一字不落告诉雨婷,她一定很高兴的。”说着话,林子馨有些心虚地瞟了刘枫一眼,可怜兮兮地说道:“还有那件事……我已经安排在办了,一定会办妥的。你……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刘枫听了脸色一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你没错,我也没怪你。蓓儿她……出身不好,却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有资格进我刘家门!你知道的,她走前已是我的人,如今不在了,身后之荣不能轻简,就以……夫人之礼葬入陪陵,来日我下去了,再亲口向她道谢吧。——子馨,雨婷身子抱恙,家务还是你操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风光些,不要怕铺张,这是她应得的。”

林子馨怯怯地答应了一声:“是!”抬起眼来,望见刘枫脸上难掩的哀容,心里又愧疚又感动,哽咽着劝道:“殿下不要难过,死有泰山鸿毛之分,能换你平安归来,就是救了万里江山,救了亿兆黎民,这是天大的功德,比起长命百岁庸碌一生,蓓儿她没有白来世上走一遭,这是她的造化,也是咱们女人的福气啊!”

“福气么……”

刘枫摇头,顿了顿,还是摇头,“我知道,也相信,如果换成你,换成雨婷、梦岚、月儿、鸾儿,甚至紫菀,你们每个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为了自己的男人牺牲自己,对女人来说,这就是天经地义?——不,不是的!没有任何一种牺牲是理所应当的!能有她,有你们,这是我的造化,我的福气啊!”

“傻瓜!”

林子馨无比温柔地瞪他一眼,“只有书呆子才会为了‘天经地义’牺牲自己!蓓儿妹妹,还有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你死,不为义,只为情!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林子馨一头扑进温暖的怀里,男人搂紧了双臂,两相依偎,满腔柔情。

“殿下,我明天一大清早就要回去,片刻不想和你分开……”林子馨红着脸,不敢抬头,只闷在他怀里说:“可我又不敢耽误你的正事,你一会儿要去巡营吧,我陪着你一块儿去,可以么?”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刘枫用手指挑起她下巴,温柔看她,笑道:“你是夫人嘛,慰问前线将士也应当的,走,咱们说去就去!”

楚王夫妇相携而出,才转过帅帐,没走两步顿时立住脚,侧面一顶将军帐内传出一阵粗重的男女喘息声,无法阻挡地灌入耳鼓。林子馨听得满面羞红心口直跳,拔脚要走,刘枫却拉着不放,凑到耳边嬉笑道:“瞧瞧,比我还急,仗打了这么久,人都憋坏了!——你怎么样?急不急?”

林子馨学医素来大胆,床第之事也奔放,却架不住丈夫光天化日如此直白调笑,登时面红耳赤,羞赧难言,捏其粉拳在他胸口上狠锤一记,想想气不过,又踩他一脚。那薄怒窃喜的娇羞模样,惹得刘枫更加心痒难耐,忍不住揽上她纤细的腰身,贴过去就要吻她。林子馨瞪大了眼,闪着紧张又期待的光芒……

不知何时帐内的喘息停了,铁山将军古越兰的闽南口音扬声开气,大叫一声:“妈拉巴子的,好爽!”

这一嗓子,什么气氛都没了,刘枫气得咬牙切齿,林子馨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听古越兰畅呼几声,骂骂咧咧问道:“你这婆娘,又不是俺媳妇儿,专程找爷泻火来么?爷可没钱买你!”

刘枫和林子馨对视一眼,满心好奇。

第322章 【风尘义气】

帐内古越兰完了事儿,骂骂咧咧问道:“你这婆娘,又不是俺媳妇儿,专程找爷泻火来么?爷可没钱买你!”

“嘴脸!”女人似乎捶打了男人一下,带着动人的娇喘余韵,薄怒嗔道:“谁指望你几贯半两那点子臭钱?多少阔主豪客一掷千金落得铩羽而归,老娘不稀罕呢!——老娘就是来专程看你,看你死了没有!”

帐外刘枫和林子馨对视一眼,满心好奇。古越兰虽是营主,也是个光棍汉,这女人是谁呀?要买不卖的,弄得什么玄虚?

古越兰的声音又响:“你这是图个啥!?俺派人送你南下,你咋不走?还跑这儿来,先人板板的,活腻味啦?!”古越兰是山越出身蜀中长大,一口闽腔说的却是满嘴川话。

“南下?好轻巧!我走了,女儿们怎么办?!怡红坊怎么办?!”女人说话气势汹汹,可说完上句却软下来,自嘲一笑,声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索然悲意,“我们这样的人下人,留襄阳,到南方,还不是一样由着人欺负?”

刘枫一听陡地想起——难怪声音耳熟,这女人他认识啊,她是怡红坊的吴妈妈!只不过说话语气直来直去,不像迎客时那般“职业化”,听来反倒更见血肉。心中不禁奇怪,勾栏院的老鸨子,怎么就和古越兰搞上了?

吴妈妈说着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也更柔了:“你心疼我,我高兴,没看错人!”语气忽然硬起来,柔中带刚,“可我不能走,不能扔下女儿们!这兵荒马乱的,有我在,仗了你铁山营的势,没人敢欺负咱们,没我周旋着,她们无依无靠一群弱女子,地痞流氓欺上门来,这日子怎么过?”

古越兰沉默一阵,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你又不是观音菩萨,硬要撒这净瓶露水,何苦来哉?”

“呸!”

吴妈妈大怒,床板拍得山响,“偏就你们爷们有义气,咱们院子里的姐妹就该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呸!告诉你姓古的,咱们身子贱,论心,只怕比那些个贵人老爷们更值钱些!——你再多说一句,我穿衣服就走,你就当我死了,这辈子不要见了!”

古越兰又沉默了,堂堂大将,似乎被这女人一句话慑住了。帐外刘枫和林子馨也怔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妓院老鸨,人贱如草,竟有这等义气!这等烈性!刘枫更是暗讶,与他印象中那个满嘴甜话的老鸨子,真叫判若两人!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原来如此,难怪能调教出紫玉和蓓儿这样风尘侠气的好女子,原来根子在这里!

感慨间,古越兰开口了:“行了,别说了。就冲你这句话,俺服了!去他妈的身子贱,俺们山越好汉只重心!——打完仗,你跟俺回家,俺娶你!放心,不出襄阳,你照样看顾姐妹,哪个敢太岁头上动土,看俺活剥了他!”

女人没说话,可刘枫清楚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吴妈妈才叹息道:“算了……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自己是个啥身子,一把年纪春光已老,又做惯了妈妈,也不敢奢望姻缘有靠,图个两情相悦便是知足!说这话你别见怪,跟你我乐意,真的!可我在院子里好歹是个‘鸡首’,去爷府上只能做个‘牛后’,神气惯了,要我低三下四做小的,拉不下脸也笑不出真心,得罪了夫人,叫你为难,自个儿也不快活,何苦呢?”

吴妈妈顿住话头,帐内传来一阵床被搓擦的簌簌响动,似乎声音更近了:“古大哥,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是来嫖院子的,一问果然,为阵亡弟兄的相好儿赎身,你肯干这个事儿,我认定你是义气深重的好汉子!我为何赖着要送你护花钱,最后把自个儿也搭上?不错,要傍上铁山营是真,可爱熬了你这铁山将军也是真!信不信由你,我们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身子,一颗真心也同良家女子一般无二,只装一个人!”

这一番话,吴妈妈说得动情动性,最后已是声哽气咽:“好哥哥呀,你这句话,我等得好苦,听得好快活,我心里早拿你当我的男人了!你若不嫌弃,奴家这辈子就是你的人,婚娶名分再也别提,你要念起我的好儿,随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便妻子一样服侍你,好么?”

“不好!”

古越兰声震幡帐,气呼呼道:“你道俺是什么人?图你身子?求个快活?——忒小看俺!”

帐内吭噔一声床板响,想是古越兰坐了起来,“你院里标致的姑娘多了,俺动过谁?你给护花钱俺收过么?不也一样照看着你?图什么?——也罢,今儿就把话说开了,俺那战死了的弟兄,从前是青州过来讨饭的难民,饿倒在你门口,蒙你善心舍了一张棉被一餐饭,又让那好心肠的姑娘照顾着,活下命来才能沙场上为俺挡刀!——俺帮你,是替他报你的恩,也是他妈看中了你这菩萨心的老鸨儿!——小的?哼!你哪只耳朵听说做小的?婆娘你听好了,俺要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做的是他妈响当当的正牌子夫人!”

“你……你说什么疯话?你可是从一品的大将军!”吴妈妈被他吓坏了,结结巴巴语带惊慌:“可使不得!我……我不是这台面儿上的人,朝廷纲纪、官缄名声都在呢,我……我不配的……我不能坏你大好前程!”

“不怕!也坏不了!咱大王的规矩,沙场上挣了大功,就有立愿之赏!”古越兰胸膛擂得咚咚响,豪气道:“眼下不正打仗么?好啊,俺就豁出这条命去,好歹给你弄个诰命回来!”

吴妈妈一听急了,“不!千万不要!立大功,要冒大险,我……我情愿做小的,我跟你回家,你只管娶夫人,我心甘情愿服侍你们,你……你千万不要干傻事!”

听到这里,刘枫叹息着摇头,带着同样一脸感慨的林子馨转身离去,脚步放得很轻、很轻。

过了一会,文星魁快步过来,隔着军帐叫道:“古将军,快,大王有旨意!”

古越兰慌忙下榻,披衣窜出来,单膝跪倒:“末将听令!”

文星魁忍着笑,“你帐里的女人呢?叫她一起出来,听旨意。”

古越兰一听顿时脸色铁青,作声不得。吴妈妈呐呐地出来,一脸迷茫地跪了,不知叫她听什么“旨意”?

“末将奉大王口谕,听说将军未婚帐里竟有女眷,敢情是窑姐儿吧?”文星魁是个无波也掀三层浪的角色,恶搞成性,存心吓唬人,只待吴妈妈尴尬地一点头立刻追问:“古将军,您也是老军务了,晚辈倒想请教一下,依着咱楚国的军规,为将者营中宿娼,该当何罪?”

古越兰拧眉一咬牙:“夺职罚黜,杖八十,流徙三千里!”

吴妈妈脑子里嗡地一声,脸色一下变得刷白,肠子都悔青了,她压根儿不懂军营规矩,兴起了想来就来,没想过自己身份,哪知竟惹下这等大祸!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吴妈妈跪在古越兰身边,死抓衣袖哀哀哭道:“一心想你,哪知竟会害了你啊!——这都怪我,你打我骂我,杀了我也行,只别赶我,这三千里路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和你一道去!今生偿不完的,来世做牛做马还你!”

“俺不怪你,怪自己啊。”

古越兰咧嘴一笑,摇头叹道:“你不懂军中规矩,有什么错儿?俺懂规矩,没赶人还把人给睡了,这就是罪!不冤枉!”他举起蒲扇大的手掌搂上女人消瘦的肩头,轻拍着安慰她道:“莫要哭啦,没啥大不了,俺这身板,撕虎裂豹,分砖碎石,八十军棍那是小意思。流徙更不怕的,大楚国幅员三千七百里,最远不过交州日南郡,俺本就是山越人,这不回了老家嘛,怕啥?正好带你见俺老娘!——告诉你,俺家是殷实人家,有大屋有良田,什么做牛做马,俺不缺也不要!俺呐,只缺一个好媳妇儿!”

吴妈妈用力抱紧他,使劲儿点头泪珠飞甩,“好好!随你是将军,是财主,是什么都好,这般抬举,我领了!这辈子就给你做媳妇儿,为你生娃子,来世你就是穷光蛋,我也跟你讨饭去!”

文星魁眼见一句戏语惹出这番真情,心中也自感动,头一回为自己恶作剧生出了罪恶感,不忍再折磨他们,板起面孔,嗓子清了又清,才道:“二位,听好了!大王有令,特赐立愿之赏!——嘿嘿嘿……若是求了赐婚,二位就是明媒正娶的夫妻,那便算不上营中宿娼了,不是么?”

吴妈妈听了双眸发光,喜不自禁。古越兰却是个死脑筋,一听这话没想别的,先顶上一句:“俺又没立功,如何有赏?”

文星魁也被这位山越将军的憨直可爱逗乐了,笑嘻嘻说道:“谁说赏你了?听清楚了,大王赏得是她!——你就是怡红坊的吴妈妈,对不对?”

“啊!?是我……怎么是我!?”

吴妈妈傻眼了,可怜她大悲大喜这般折腾,三魂七魄搅成一团乱麻,如梦似醉,整个人都迷糊起来。

“对,就是你,你立了大功,理应受赏!”

“我……我立得哪门子功啊?”

文星魁收起戏谑的表情,整肃衣冠正容说道:“大王让我转告你,你培养了蓓儿姑娘,这就是天大的功劳!”

第323章 【他也死了】

一路巡营,刘枫面色平静,可心中却另有一番波澜。仗打到今天这个地步,“保家卫国”已是高枕无忧了,按照事先的战略构想,接着便要乘胜进取,全面发动期待多年的“北伐”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各方面的条件都是成熟的。汉水主战场的部队不多,仅二十五万,但历经半年残酷厮杀,已是一支实战练就的铁血之师,就算实际战斗力还不如原来的三大军团,可在战斗意志方面已是过之而无不及。

南方的武破虏实行战时统治机制,所有的资源实行配给制,在短时间内支撑起战局,又要组织后方生产,这都是极不容易的。——最新传来的消息,由南方诸州原有屯田军为基础的三十万新建军团已完成整编合训,于十天前开拔往襄阳进发,这支部队正好用来替换汉水守军,既能磨练新军,又能让汉水主力部队得以休息,为不久之后渡江北伐做好准备。

此外东线战局也已平定,三大军团正在战后休整,二十多万降军拆散整编,光复的青州也在重新纳入统治,一旦整备完毕,随时可以渡过黄河,打着喀尔吉和那些投降大贵族的招牌,兵不血刃接收河北诸州的大片领土。西线虽然没有动作,可山越军团却是第一支打入敌境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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