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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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寇-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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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不死,天下虽大,还有你我容身之处么?!——糊涂!”

鄂尔兰气得催马就走,似乎一秒钟都不愿在这里呆了。赵濂追在身后大叫:“大哥,败军事小,亡国事大!先机已失,但有三弟在彼,汉水已如鸿沟天堑,我们还能赢么?”

鄂尔兰带住马,手挽缰绳竟不回头:“不赢,就死好了!——驾!”狠狠一鞭,策马扬尘而去。

赵濂僵立原地,双拳握得指节发白,俊美的面孔纠结扭曲,久久说不出话来。

※※※※※※※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伐楚同盟没有攻破汉水,黄龙军也并未回兵。

十二月十日。汉水南岸,军营帅帐。

辕门口的中军大旗下,红鸾空自焦急,绕旗疾走。耳边战鼓如雷,喊杀震天,就在一里外的河滩上!显然,伐楚同盟又在发动新一轮的渡江攻势!

想到自己的男人就在不远处拼命,红鸾双手不安的搓动着,有意无意摸过腰间,恨不得就此抽出缠腰剑,娇叱一声便杀将出去找男人,也比在这儿苦等煎熬强得多!

身旁的铃儿看不下去了,娇嗔道:“行了姐,你再这么走,我眼儿都花了!”

红鸾虽是刘枫的女人,王宫里有名有份的“红美人”,可要论及出身,不过是周家宗堂一护卫,相比之下,铃儿大总管反倒比她高贵些。如今虽然尊卑倒了个儿,可铃儿大总管也升官了,总管没变,如今却是王宫总管,宫里最高的女官,又托了丈夫程平安的福,挂了一品诰命的头衔,两人名为君臣主仆,实际地位倒也真难比较。

难比索性不比,两人都是周雨婷身边的老人儿,年纪不大,交情不浅,足有十多年了,沾了这份香火情,谁又抹得开脸摆架子呢?于是两个姑娘私下里都是姐妹相称一如从前的,说话也就直来直去了。

“敢情不是你男人!”

可怜红鸾江湖出生,响当当一个女侠,自从跟了刘枫就得处处收敛,正式入宫后更得时刻扮作端庄模样,才女的风华占了八成,侠女的风范却难得一见,宫里宫外,也就在这小姐妹面前,她才敢露出从前的江湖匪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她,恶狠狠道:“宜城血战,程平安是先锋将军,你不担心?天天跟个小鹌鹑似的,夜夜躲王妃屋里抹泪儿,当我不知道么?敢来笑我!?”

铃儿俏脸微红,吐吐舌头不满道:“您是夫人,是主子,奴婢哪敢取笑?——只不过……想劝姐姐一句话,宫里是宫里,这里是外头,是前线,姐姐身负重任,莫要乱了方寸!”

这句重话反倒让红鸾镇住了,问:“重任?什么重任?”

铃儿轻抚着帅旗粗实的杆儿,瞟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报捷之事,差一官员足矣,隆重些找个大臣也行,朝廷的大人们都在呢,何必劳动您红美人大驾,顺带捎上我这内侍总管呢?鸾姐姐啊,你是供奉中少有的才女,锦心绣口绵柔剑,一等一的才貌双绝,小姐此举的深意,你真没想过吗?你这是关心则乱,急糊涂了!”

“深意?”

红鸾只待拔腿抽剑大干一场,听得一下冷静了许多,玲珑的心思也动开了。如此年纪精通文武,又擅易容,红鸾的天分自是极高的,方才急切间没往这上头想,此刻情绪一稳,顿时品出了味道:“你是说……周家!?”

“不错!正是周家!”

铃儿缓缓移动着步子,望着远处升起的数缕黑烟,原本好听的声音此刻显得暗哑沉重,透着浓浓的苦味:“张尚书和赵国舅服罪自尽,两大家族空留爵位,子孙夺去一切官职,从此只是勋臣贵戚,再也无法参与朝政。废帝扶植的严氏、越氏,满门抄斩,九族尽诛!——唯独没有周家!所有参与叛乱的世家大族,都已盖棺定论,只有周家例外!”

铃儿满面忧容,却又强自镇定,“虽然没有处分,却也没有赦免,吏部尚书落了吴承宣,礼部归了田筠驰,这都没错,应当的!可咱的户部却也放给了石金奎,左侍郎是吴嘉年,吴家子弟!右侍郎是郑天授,郑家少主,到头来,周家什么都没捞着,这里头大有秋后算账的味道!更重要的是……”

“世子!”红鸾思路已开,立刻接过口去,“殿下没有复立世子!——啊!难道他要……要易储!?”

红鸾吓得脸都白了!

楚王只有两个儿子,若真要易储,那唯一的人选只有剩下的庶长子,刘明轩!——那是她红鸾的儿子啊!联想到刘枫开战前将自己的儿子送走……

“不!不会的!——我……我怎么对得起小姐啊?!”红女侠几乎哭了。

铃儿看着她,泪光盈盈,明净澄澈,忧急惶恐,情辞真挚,不由叹口气道:“姐姐不要哭,这些都是猜测,或许是大战正酣,殿下没抽出手来,谁知道呢?你不用担心,也别难过,小姐对你并无疑忌之心,你我都清楚,大少爷虽然事涉叛乱,可刚满一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周家有罪,他却是无辜的!——相信殿下会明辨是非的。”

相比刚才的字字珠玑,铃儿此刻的这番话就显得很没有说服力了。叛乱之罪,罪不容诛,保下周家满门,那是昔日“免死金刀”发挥了作用,留下周雨婷的妃位,也是念及旧日情分,相比之下,废去周氏背景的储君,那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如若不然,来日储君即位,如何对待母族?不用则政基不稳,用则置先帝于何处?更重要也更难把握的是,新君出生于政变失败的一方,那他又将如何对待满朝上下的“胜利者”?人人自危,日日难宁,这样的国家,还能安稳吗?

想到这里,两个姑娘一起叹息。

她们清楚,楚王九成九动了心思,之所以拖而不决,多半是顾及王妃身子,大病初愈,如何受得这般刺激?来日只怕是……储位难保啊!

二人想得入神,竟没发现喊杀声减弱,一名女将正满面欢喜地向她们奔来。

“鸾姐!”

那女将一下扑进了红鸾怀里,竟像个小妹妹似地撒起娇来,“燕儿想死你啦!”来的正是凌燕。

周家“凤莺燕鹂”四朵金花,本就是挑选根骨奇佳且样貌秀美的孤儿,从小培养为死士护卫,情同姐妹,如今就剩下她们俩了,身份虽然不同了,可感情却更加深了。

铃儿笑嘻嘻提醒:“喂,这位女英雄,你一身血,夫人的裙子叫你弄脏啦!”

凌燕呀地一声跳出来,讪讪地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叫了声“大总管”。红鸾却毫不介意,只是细细地打量她,一身细鳞软甲,腰系宝带,足蹬小靴,一对短剑交错在后腰上,青丝缭乱,满身污泥血迹,显是历了一番厮杀。忙问:“敌人打退了?!——大王在哪儿?”

凌燕本想取笑两句,可见对面两人脸色难看,忙吞下了笑话,端容改口道:“大王不在这里!——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两个姑娘随她出辕门,一入河滩阵地登时傻眼。襄樊渡口她们都曾来过,画船游移,渔歌悠扬,水鸟振翅,两岸柳荫,人间天堂般的美景,此刻却成了人间炼狱。

放眼望去,原本整齐的堤岸已是挖得沟渠纵横,凭空多了一道土垒,沿着堤岸两侧延伸出去,望不到头!土垒低矮,只半丈高,墙外的半里河滩上尸体却叠成了小山,江水漂红,铺着密密麻麻一层浮尸,随波荡漾,敌我难辨,血肉模糊,更远处舟楫碎片零星散落,甚至露出某艘沉没楼船的船头,突兀地戳在那里,好不凄凉。

土垒上方的一座小山坡上,拉着一条鲜红的满是箭创洞眼的横幅——“祖国领土辽阔,但我们无路可退!身后就是国都!”

“身后就是国都!”重复着这几个字,红鸾这才发现,横幅的底色是白的,红,是因为浸满了鲜血。

红鸾还好,毕竟是江湖杀场里走出的成名人物,只是皱眉长叹了口气。铃儿却很不争气地哇一声呕吐起来,战壕里几个坐着休息的兵士淋了一头,骂骂咧咧全蹦了起来。

“干什么!?造反啊!——有力气没地儿使是吧?全给我坐下!惊扰了贵人,老娘把你们剁碎了喂王八!”凌燕很不客气地瞪眼喝斥他们,凶神恶煞。

几个兵士见是统领夫人,哪敢吱声,缩脖咋舌,憨憨地躲回了壕沟里,随即便是一阵自认倒霉的哄笑声。

“你们别介意,厮杀汉,粗人嘛,就这个样儿!——再笑,再笑不给饭吃!”

“嗷!”

红鸾一边拍着铃儿的背,啧啧感叹,笑道:“小燕儿真是长大了,成了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好杀气啊!”

凌燕笑得一脸天真:“武哥教我的,打仗冲前头,平时只管骂,没事儿!——走吧姐,大王就在前面!”

第304章 【猛男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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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姑娘沿着土墙一通好走,直走出一里地去,每次问时,凌燕总说“就在前面!”,可这前面就是走不到!

红鸾急了,一把拽住她问:“到底有多远?”凌燕无辜地眨眨眼:“大概……还有个十七八里就到了。”

“十七八里!?——你们的防线怎么这么长?!”红鸾和铃儿吓了一跳,齐声问道。

“没辙啊,阻敌渡河就得这么处处设防,能上岸的口子都得守住!大王布置的整条防线总长近三十里呢!”凌燕指手画脚地解说:“合着地形分三段,这里是襄樊渡,西面是老龙州,东面是鱼梁州,各驻兵马,各派守将,武哥率水军舰队沿江巡防,主力部队居中策应,一遇攻击烧烟击鼓,水陆援军片刻就到!——这里是军港所在,舰队驻地,武哥水上作战,陆地就由我守着,老龙州是蓝明旭和曾平柱,大王带着黑狼和古越兰坐镇河面最窄,防守压力最大的鱼梁州,可不得十七八里么?”

红鸾和铃儿对视一眼,无语问苍天。使个眼色一起扑上,将凌燕挠了个笑仰八叉,继而娇叱一声:“备马!”

现代的鱼梁州,是个四面不着边儿的孤岛,不过那是1958年因修汉丹铁路,大量采挖卵石,致使主流改道,鱼梁洲这才断然分离,成为一座大型洲岛。在这之前,鱼梁州一直是与襄阳地区水土相连的,是一块三面环水,一面依山的半岛。

三女退出阵地,上马绕道而行,从背后驰往鱼梁州。路上,凌燕知道了她们的来意,也听了铃儿的分析,脸色凝重起来:“大王竟会如此绝情?不能吧,我们得想法子劝劝才是。”

红鸾和铃儿异口同声:“不能劝!”

凌燕吓了一跳,戛然勒马,不服气地问:“怎么不能劝!?”

铃儿叹口气道:“这事儿,只有大王自己拿主意,旁人岂能置喙?冒然相劝,大王反感不说,小心适得其反!——小姐派我们俩来,一来是真不放心,要我们亲眼看顾殿下安泰;另一层含义,就是暗示殿下——您看啊,身边儿都是周家人,他们正一门心思报国赎罪呢!过不掩功,您就高抬贵手小惩大诫吧!——记住,多的话儿,一个字也别说,殿下睿智过人,烛照洞鉴,会明白这意思的,多说反而不美!”

红鸾和凌燕忙一起点头。心说:铃儿小小年纪,深受小姐厚爱重用,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听说当年啊,就连楚国第一智囊武破虏都曾称赞她聪明,那还能错的了么?

骑马赶路,半个时辰便到了鱼梁州。只见河面上一字儿排着十余艘楼船,正放下小艇打捞浮尸,河岸上也是一片忙碌,布满了血迹斑斑的防御工事,士兵们说笑喧哗,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扫战场。

与刚才襄樊渡口所见到的浩浩江面不同,此处水浅河窄,已不能算作“汉水”,而是一条叫唐白河的支流,经由鱼梁州最终汇入汉水,因此河面较窄,最窄处才三十丈,隔岸辩人面目,吼声相闻,防守压力非同小可!

“这就是唐白河么?——好窄啊,这能守得住么?”红鸾不无担忧地叹息。

凌燕嫁给周武多年,耳闻目染之下对水战也颇有心得,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此处河面虽窄,水流却急,寻常木筏小舟难以渡过,敌军的大船很少,在水师的配合下,还是能勉强守住的。”

凌燕见她们心事重重,有心排遣一下,笑道:“对了,这唐白河还有一个传说呢,你们想听么?”

二女一起点头:“你说。”

凌燕轻咳一声,声气悠扬地说:“从前啊,有一对非常美丽的姐妹,分别嫁给了姓唐、姓白的两位英俊少年。为了精忠报国,两位少年一起从军,从此再没有回家。家中美丽善良的妻子,热切期盼出征的郎君早日归来,日夜相思,暗自流泪。她们悲伤的泪水慢慢流成了河,一条叫唐河,一条叫白河。姐妹俩感情深,心意相通,使得河流最终交汇于一处,这就是唐白河。”

这故事大大激起了两位留守女士的心理共鸣,心中不禁羡慕起凌燕来,夫妻俩并肩作战,就是死也甘心啊,远比呆在家里,为远方征战的男人挂怀担心倍受煎熬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红鸾的脚步不自觉加快起来,可眼前密密麻麻尽是忙碌的身影,他的男人又在哪里呢?

铃儿眼尖,手一指道:“看!王旗在哪儿呢!——走,我们过去。”

三个姑娘眼望王旗一阵疾走,进入了铁卫营的防区。

此刻战斗停歇,打扫战场的粗活自有二线部队负责,铁卫营的大爷们一个个宽衣卸甲,露出一身膘健肌肉,掏着江水冲去身上血污汗渍,不少汉子甚至一丝不挂。

这时,头顶高坡上有人冲对岸高声叫骂:“狗娘养的,还敢过江么!?”众猛男握拳挥臂,齐呼:“呼喝!”士气高涨,斗志昂扬,怪叫喧哗,好不热闹。

高坡上那人又激动地骂道:“我操你们血奶奶的,再杀一场!”

结果这回没人理他。他奇怪回头,猛见三位美女俏生生立在那里,众猛男全都吃惊地看着她们,僵立如偶。话说铁卫营的将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彪形大汉,此刻定格了似地动也不动,好似走进了古罗马的奥运雕塑群。

三位美女也不好受,入眼处尽是高大威猛的赤膊肌肉男,浓烈的男儿气息扑面而来,姑娘们熏得晕头转向,不可思议地望着高披上那个壮汉。

那是一个健壮的裸男,钢铁般的肌肉,身上又是血又是汗,二目环睁,龙骧虎视,神情威猛,气雄万夫,正挥舞一支丈许长的乌黑钢棍,做托塔天王怒目金刚状。

这个人好眼熟,似乎、好像、仿佛……就是楚王啊!

凌燕张大了嘴巴,铃儿吓得紧闭双眼,红鸾羞得恨不得钻了地缝。——大王啊,您好歹挂上屁股帘啊!

在喧闹的哄笑声中,刘枫从高坡上狼狈地蹦下来,手忙脚乱地套裤子系腰带,气急败坏数落道:“好冒失!没看见么?男浴室!就敢往里闯?”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见战壕入口一块小牌子,上书:“猛男浴室,美女勿入!”几个字样,结果不知是谁,在“美女”二字前又被加了一个“非”字,变成了“非美女勿入”……照这么看,她们几个没来错!

“文星魁!你小子给我……”

刘枫话没说完,只见众猛男中的一位哎呦一声,提起裤子,在坑壁上用力一蹬,竟是腾空而起,飞檐走壁,一阵风似地逃掉了。那身法……好生了得!

见姑娘们狐疑地望来,刘枫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凌燕奇怪道:“有男浴室,莫非……你们还有女浴室?!”

“怎么没有!?”刘枫瞪眼道:“别做声,听着!”

三女屏息静气,只听不远处的战壕里传出女英雄盼娣豪迈的笑声:“嚯嚯嚯……没意思,都没人敢偷看奴家!——大王,大王?你在吗?你敢不敢!?”

“听见没有,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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